揀到一張舊報紙,大陸六四民運領袖王丹自述,六四之後系獄的日子,台灣小虎隊一曲「蝴蝶,飛呀!」正是激發他的士氣,給予他希望的源頭。
相同一首歌,想到自己也一度迷戀過,蹲在小錄放音機前,近乎殘忍地一遍遍重複讓它唱著蝴蝶飛呀,直到帶子崩壞,嗚咽失聲而止。
這樣一首歌,帶來什麼樣的激盪,當時懵懂而不瞭解。
又過許多年,終於成熟到明白自己的需要——是那歌裡歡唱的蓬勃開展,自在飛揚造成那麼大的感動。
一個朋友在黃昏裡來了又走,我思索這人性情的溫悅順柔,對照自己,驚心而大悟。一輩子的性格——沒有耐心,不負責任,隨心所欲,種種是與不是,一一在眼前展現,我沒有比此時更明白自己的了。
我往山上跑去,初夏碧綠,熱騰騰的風,樹木努力地抽芽,鳥從天空劃過去,即使一隻螞蟻也掌握住自己的路線,生命裡有了前所未有的方向感,在風口裡也同樣的篤定,我沒有比此刻更開懷的了。
是這樣的心情道出藺宛若的故事,一再逼她去瞭解自己——人生是必須從這一點才能開始。
我成了一個能夠面對自己的人,常常不夠聰明,然而頑強進取。王丹有蝴蝶飛的遠大希望,我追求蝴蝶飛的開闊自在。種種劣跡,在自嘲的時候,我知道我會再成長,也因為如此,我應當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