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了!」
「那艘船上的姑娘落水了!」
此起彼落的驚呼聲讓翡翠和段碧海抬頭觀看,只見在兩艘貼近的船前,一抹水藍色的身影在水上浮浮沉沉。
「誰……誰來救救我們家小姐?求求各位高抬貴手,救救我們家小姐啊!」一名身著黃衫的丫環在右邊的船上哭喊著,悲切的聲音令人側目。
「誰敢救她,就是跟我威虎門過不去!」左邊的船頭站著一名魁梧的大漢,他的聲音洪亮如鐘,傳遍整個江上。
「威虎門是什麼人物!竟然口氣這麼狂妄!他以為自己是皇上嗎!」翡翠不解地蹙緊眉頭,長年處在皇宮深苑裡,即使跟隨公主及駙馬爺走出宮外,但對於民間俗事她是一知半解。
「不知道,要不要過去問問?」段碧海對於陌生的事物有著極大的好奇心與行動力。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不行!」翡翠不滿地再度瞪他。
「可是我們真的要見死不救?」他指著尚在江流上漂流的身影。
「我只有一個人,沒有辦法同時照顧兩個人。」翡翠別過頭不看江面道。
如果是公主的話,她鐵定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救人,呵,公主就是那樣的善良又衝動、任性。「我沒有辦法視而不見,」段碧海最受不了的就是冷眼旁觀,而且眼前攸關一個姑娘的生命,他不能任其消逝在江水之中,一個人的生命不是可以任人宰割的!
話一落,白色的身影已然飛竄而出,直奔那抹水藍色身影。
翡翠微愣,一把無名火在心口陡地升起。
搞什麼鬼,
她聽大當家夫人說過碧海習有內力心法,為的就是增加身體的抵抗力,後來他身體曾經好轉的那一段時間,他便開始接觸武功。
由於學習與集中能力高強,加上他領悟力又高,短短的數年便擁有一身好功夫,不過因為他身體的緣故,一直都沒有什麼機會施展,除非必要,否則他絕不輕舉妄動,免得身體不堪負荷。
本來她只是隨意聽著,並不真的以為他能習得多深奧的功夫,可是現在一見,她才真正見識到他那上等輕功。
不過,現在是非常時刻,他這樣做簡直是找死!
她飛躍而起,轉瞬間已經追上那個白色的身影,纖手一拉,成功地將他推回畫舫甲板上,蓮足在水面上輕點,幾個起落,一伸手便撈起水面上已然快沉陷水底的女子,她抓人、救人的動作一氣呵成,快得讓人咋舌。
得意的笑容僵在那個自稱是威虎門人的大漢臉上,倏地,他有著刀疤的臉立即出現猙獰的表情。
「什麼人?竟然將老子的話當成耳邊風!」他怒吼,漆成黑色的畫舫立即朝段碧海這艘畫舫駛來。
「是我。」揮手要翡翠趕緊救人,段碧海端坐在專門替他設置的位置上,狀似悠哉地捧著冒著熱氣的茶水。
翡翠趕緊將溺水的姑娘帶入寒少虛休息的艙房,交給才剛清醒尚迷迷糊糊不知道發生何事的寒少虛後,又趕緊衝上甲板,站在段碧海身後,又氣又擔心地望著他。
這個段碧海!他到底記不記得自己的身體禁不起任何刺激啊?居然施展武功非得救人不可,真是的,但願不會出事!
「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小白臉?憑什麼管我威虎門的事情?」大漢氣焰甚囂地站在船頭怒問著。「我只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小小人物而已。」段碧海正氣凜然地直視著魁梧大漢。
「他媽的,關你什麼事情?老子的事情你憑什麼管?把人給我交出來!」大漢語氣囂張地道。
「我不會把人交出來。」他很堅持。
「她是我的人!」大漢露出凶狠的表情。
「就算她是你的人,我也不會把她交給一個不把人命放在眼底的禽獸。」
「還人!」
「休想。」
大漢詛咒一聲,縱身一跳,輕鬆地落在段碧海乘坐的畫舫甲板上。
翡翠察覺危險,立刻挺身站在段碧海面前。
「喲,這是哪裡來的標緻小姑娘?要不要來老子這裡啊?包準你爽得不肯下床喔!」乍然見到翡翠,大漢的怒火竟然奇跡般地平息下來,反而露出色迷迷的表情。
「你敢碰她試試看!」段碧海一聽,立即火大地站起來。
「少爺,別擔心,這個下流胚子翡翠應付得了。」翡翠回眸一笑,企圖安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
「不要!」段碧海無法忍受大漢看翡翠的眼神,霍地站在翡翠面前。
「少爺,別這樣,你的身體……」翡翠的話倏地中斷,因為他抬手示意她住口,而他的背影在翡翠的眼前突然大了好幾倍,讓她著實嚇一跳,不敢置信地抬手揉揉眼睛……咦?沒有?是她眼花了嗎?可是……她覺得碧海的背影看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弱不禁風,而是雄偉挺立,像個足以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替她撐起一片穩固的天空……
翡翠覺得困惑極了,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這種想法產生,在她心底深處像是有什麼正在發芽茁壯,一股沒來由的安心感籠罩著她……
「小子!幹麼?想跟老子打嗎?別說老子沒有事先警告你,你可不要亂逞英雄,到時候丟臉的可是你喔!」大漢不屑地隨意打量眼前這個看起來像是風一吹就會被吹跑的男人。
「不要小子小子地亂叫!我有名有姓,我叫段碧海!」憤怒地半瞇雙眸,他嚴厲地道。
體內的真氣緩緩地流動起來,胸口積鬱的怒氣正在找犧牲者。
敢污辱翡翠,就要有膽承受他的怒火!
「等你打贏老子再說!」大漢自負地狂笑著,就在他正得意的時候,右頰突然遭到重擊,令他措手不及地倒退好幾步跌坐下來。
段碧海站在他面前,白衫隨風飄揚,別有一股飄逸俊秀氣勢。
「門主!」黑色畫舫上的手下看見這情況都吃驚地大喊著,準備要跳過來助他一臂之力。
「不要過來!」堂堂一門之主得靠手下來幫他才能打過一個沒用的白面書生?這口鳥氣他怎麼可能吞得下?當下大喝一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原來你還是個門主啊!」段碧海冷笑,「難怪敢這麼囂張。」
「你得意什麼?我剛剛不過是疏忽一下而已,不算數!」他齜牙咧嘴地揉著右頰,心裡暗罵,媽的!如果沒把這一拳的帳要回來,他劉虎豈不是會被人瞧不起!好不容易在靈江建立起的威望豈不是會消失無蹤?
抽出繫在腰間的大刀,他朝段碧海衝過去。
「少爺!」翡翠驚呼,他手上沒有武器,怎麼跟那個惡霸打?而且他的身體現在並不適合動武呀!「沒有關係。」段碧海對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正面迎擊上去,沒三兩下,只見劉虎魁梧的身影再度飛出去,這回可不是簡單地落在甲板上,而是直接掉入江水中,濺起不小的水花。
「門主!」他的手下大吃一驚,趕忙降下繩梯讓劉虎回到畫舫上。
「這是給你一個教訓,別太高估自己的能力!」段碧海不屑地冷哼,這才帶著一臉得意的笑容轉身。
「氣出完了?」銀鈴般的問候令他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眼前嬌容上陰鬱的神情正表示她在生氣。
「呃……嗯……」段碧海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身體感覺如何?有沒有不舒服?」溫柔的問候令他感到不安,他知道他不應該輕易運氣施展武功對付人,可是他真的忍不下這股怒氣。
他連忙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不適。
「躺好,剩下的人我來對付。」她雖然非常地生氣,但是擔心害怕的情緒卻大過於憤怒,看著碧海不顧一切地和那個大漢周旋,內心突然升起一股恐懼,她好怕碧海會在打鬥途中突然病發,就此天人永隔!
翡翠有一絲慌亂,因為她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以為是自己的保護欲在作祟,可是她明白那並不是。
接二連三,對方船上的人跳上軒轅堡的畫舫甲板,翡翠不再思索心中陌生的情緒,專心地對付眼前的敵人。
翠綠色的身影穿梭在一群男人之間,面對他們強而有力的招式,她見招拆招,應付得游刃有餘,顯然跳上他們甲板這五個男人的武功奈何不了她。
段碧海看得嘖嘖稱奇,從公主那裡知道翡翠身懷武功,但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般地厲害,簡直可以說是高手級的人物了!難怪老姐肯讓他們三個人就這樣簡單地上路,沒有另外安排護衛跟隨。看來老姐跟他有同樣的想法,翡翠令人值得信賴呢!
「媽的!敢打傷老子?去死吧!」
就在翡翠正專心對付眼前的五人時,劉虎不知何時重新爬上甲板,悄悄地欺近沒有防備的段碧海,發出一道威力十足的掌風。
「碧海!」翡翠大驚失色,當下立即回身往段碧海衝過去,她的身形快如閃電,令那與她糾纏的五個人想欄也攔不住。
段碧海直覺地運氣想要隔開劉虎的掌風,可是他運得太倉促,只見「噗」地一聲,氣血攻心,鮮血從他嘴裡噴出來,染紅一身白衣。
「不——」翡翠發出尖銳的吶喊,心臟在這一瞬間緊繃得像是要碎掉,她及時衝到劉虎的面前,抱住段碧海軟倒的身體,同時化開他的招式,一掌重擊在他的心口上!
只見劉虎再度直直飛出甲板,落入江水之中,這回他就算想回到自己的甲板上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威虎門的手下見到自己的門主一動也不動地隨著江水浮沉,憤怒地衝上前想要攻擊翡翠,但都被軒轅堡畫舫的船員給打退。
「碧海!」她慌亂地抱著氣息微弱的他,「振作一點!我馬上叫寒大夫出來!」
她的心好慌、好亂、好痛!她無暇思考自己此刻的感覺是什麼,她只有一個想法非常強烈地佔據她的心,那就是她不要他死!如果他死了,那她有什麼生存意義?
蒼白如紙的俊顏微張雙眸,已然沒有血色的嘴唇竟還露出一抹笑容,「我終於……聽到……你……叫我……碧海了……」
「好、好!你愛聽,我以後天天喊,求求你,別嚇我!」翡翠緊緊地抱著他,覺得他的身體開始冰冷。
「我不想啊……我捨不得嚇你……可是……你知道的……有些事……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他斷斷續續地說著,全身無力,只能任由心口的痛楚侵蝕四肢百骸。
他的心好痛,這回,是真的沒有救了。
「不、不!不要!」翡翠搖頭,眼裡水氣急速聚集。
「別哭……我……咳!」他重重地一咳,哇地又是一口鮮血吐出,鮮艷的色澤怵目驚心,幾乎絞碎翡翠的心。
「寒大夫,」翡翠高聲呼喚。
寒少虛急急地衝過來,看到段碧海這模樣,他愣住了。
翡翠抬頭,看到的就是他絕望的臉。
「寒大夫!?」她顫聲喊著。
他蹲下身子,抓著段碧海的脈門,沒多久便回頭吩咐身後的軒轅堡畫舫船員,「火速通知大當家及二當家與大當家夫人,同時快馬至大理,通知段少爺的爹娘前來見……」說到這裡,寒少虛的聲音已經哽咽,「見段少爺最後一面……」
「不——」翡翠這下子再也支撐不下去,當場昏厥。
如果碧海活不下去,那她也不想活了……
???
鳳來客棧東廂院
陽光斜斜地射入屋內,在地面上投射出窗欞的陰影。
床上,躺著一名俊雅出色的男子,雙眸緊閉似在沉睡;床尾,一名身穿綠衣的妙齡女子背靠床柱,癡戀的眼神停留在床上的男子臉上,久久未曾移開。
憔悴的容顏顯示她數夜未眠,全心全意地照顧躺在床上的男子。
而這一幕,恰巧映入收到消息立即遠從大理趕來的段氏夫婦眼中。
「怎麼回事!?她是誰?」段氏夫婦在門外佇足,低聲詢問跟在他們身後,眼睛紅腫的女兒。
「她是翡翠,原本是公主的貼身婢女……」段緋玉簡單扼要地將事情解說一遍。
「你的意思是說,碧海對這個丫頭動心?而這個丫頭也是,但是她自己還不知道?」聽完女兒的解說,段氏夫婦訝異地張大雙眼。
「她不但不知道碧海喜歡她,恐怕連自己喜歡碧海的事情她都沒有發現,不過,說這個有什麼用呢?碧海他……」段緋玉說著,眼眶又紅了起來。
段黔航聽了不禁一歎,「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幸好你們在碧海清醒前到了,不然……恐怕真的見不到碧海的最後一面。」咬咬唇,段緋玉強迫自己要堅強。
「碧海什麼時候會醒?」段夫人也是紅著一雙眼,強忍著悲傷問。
「寒大夫說沒個準頭,我們派人繼續尋找翡翠鳥,蒼離不肯放棄任何一個機會。」段緋玉說完,突地撲進娘親的懷抱裡,低聲地哭起來。
段夫人也無言地垂著淚,一向重視面子的段黔航也哭皺一張老臉,就這樣,三人在門外哭成一團。
「天啊!你們怎麼哭個沒完?」驀地,一個語帶不耐的清脆女聲插入他們三人之間。
「啊,常德公主。」段緋玉抬頭看見來人,低喊一聲。
「常德公主!?」段氏夫婦聽了大吃一驚,雙膝一彎眼看著就要跪下。
「別跪!」朱珊瑚伸出雙手制止段氏夫婦,「在軒轅堡內,我不過是二當家夫人,不是什麼公主。」「這……」段氏夫婦面面相覷,這個常德公主和傳言中的驕蠻任性好像不太一樣。
「別這啊那的,聽了心就煩。碧海呢?醒了沒?」她擺擺手,面露關懷之色地問著。
「沒有。」段緋玉搖頭,轉頭看著房內,「倒是翡翠她……」
「注定愛上了,誰也沒有辦法改變一切。」朱珊瑚搖頭歎息,「該是這個丫頭清醒的時候了。」
說著,正舉步要進房,衣袖卻遭人扯住。
她回頭,是段緋玉,「怎麼了?」
「公主,你該不會打算讓翡翠明白自己的感情吧?」段緋玉問得心驚膽戰。
「那當然!」她肯定地點頭。
「這怎麼可以!?公主為了翡翠好,別告訴她,不然碧海他……碧海他會不高興的!」段緋玉著急地道。
「那關我什麼事?」朱珊瑚不解地問,「不讓翡翠知道碧海愛著她真的好嗎?等碧海死了以後,如果哪天她察覺自己愛過碧海,碧海也深愛著她,偏偏碧海活著的時候,她沒有察覺甚至回應過碧海任何一絲感情,讓他帶著遺憾離開人世,你說說看,翡翠會高興嗎?她會不會責怪知道事情真相的我們?」
「可是……現在告訴她,她承受得了嗎?碧海就快死了啊!」段緋玉心底也覺得矛盾,她不曉得該怎麼辦對兩個人都好。
朱珊瑚突然露出一個哀傷的微笑,「我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
段緋玉愣住,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而這一閃神,朱珊瑚順利地拉出自己的衣袖,款款步入房內,等段緋玉回神想要再度拉住她時,為時已晚。
「翡翠。」朱珊瑚輕喚。
「嗯?」翡翠下意識地回答,專注的眼神未曾從段碧海身上移開。
「這麼癡傻。」朱珊瑚輕聲歎息,臉上的憂傷加深。
「嗯?」翡翠仍然是無意識的回答。
「翡翠,你對碧海,有什麼樣的感覺?」
「什麼樣的感覺?」翡翠漸漸回神,她心忖,不就是一個病弱的男人嗎……不,不是,在她的心中,他並不只是一個病弱的男人。
他需要她,那雙眼、那舉止,再再地訴求、懇求一個能夠貼近他心靈的女子,尋尋覓覓,他尋著了她、認定了她,從此巴在她的身邊死也不肯離開,每每總惹得她又氣又惱,偏偏她又捨不得他黯淡的俊顏。
感覺……能有什麼樣的感覺?不過就是被他綁住了,想走,也捨不得走了。
「比起我常德公主,還來得重要嗎?」
嗯……比公主您……咦?公主?
翡翠猛地轉頭,那張自小就映在她腦海裡的容顏俏生生地立在她眼前。
「怎麼?現在才真正發現我的存在啊?」朱珊瑚笑咪咪地問著,取笑的意味相當濃厚,巧妙地掩藏起她心底又深又濃的落寞。
雖然明白翡翠總有離開她的一天,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是這樣的離開方式。點醒她的感情,讓她去面對碧海死亡的事實……她沒有把握翡翠會不會就此放棄活下去的希望,她……很有可能隨時都會失去翡翠……
可是她不能不告訴翡翠,因為這對翡翠一點都不公平。
翡翠是一個保護欲極重的女孩,一旦她認定哪個人需要她保護,就算會失去生命,她也會不顧一切地去保護那個人,所以她很清楚翡翠一旦纏上某人,必定會全心全意地付出,只是……偏偏她愛上的人卻是段碧海,一個隨時隨地都可能沒有明天的男人……
酸澀的感覺溢滿朱珊瑚的心口。
不能哭!哭了,翡翠會心軟,就不會承認她對碧海的感情。
「公主……」見到朝思暮想的主子,翡翠笑中帶淚地想要跪下來,可是她忘記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這會突然轉換姿勢弄得她手忙腳亂,當場跌下床來。
「翡翠!」按捺不住對好姐妹的關懷之意,朱珊瑚步伐一邁,將翡翠緊緊地擁入懷中。
「公……公主?」好熟悉的味道和溫暖,很久很久以前,她、明月和公主常常這樣抱在一起,聊天、說笑、唱歌等等,玩得不亦樂乎。
「翡翠,還記得我剛剛問你的話嗎?」朱珊瑚擁著她,眼中泛著淚光。
翡翠回想一下,剛剛的話……她蹙眉,因為剛剛那種感覺讓她想起什麼,卻又模模糊糊地抓不住那真實的感覺。
「記得。」她回答道。
朱珊瑚一笑。
「公主,你想說什麼?」翡翠警覺地想要坐直身子看著她,然而她卻緊抱著她不放,翡翠只好由著她,可心中的不安卻逐漸擴大。
她忽略了什麼嗎?還是錯過什麼?為什麼她的心一邊渴望知道答案,卻又不希望知道答案呢?「翡翠,到現在你都沒有發現嗎?你喜歡……甚至是愛上段碧海了。」長痛不如短痛,朱珊瑚的心中已經作好最壞的打算。
她愛上碧海!?怎麼可……
翡翠正想取笑朱珊瑚時,她的聲音卻幽幽的傳過來
「如果你不愛他,那你擔心什麼?後悔什麼?自責什麼?你嘴裡口口聲聲說著非我不可,除了我再也不服侍其他人,結果呢?是什麼原因讓你甘心留在碧海的身邊?你照顧他的這段日子裡,可曾想過我?」
「我……」翡翠語塞。是呀,確實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公主,待在碧海的身邊,擔憂他的病、他的痛,哀憐他心底的苦心底的掙扎,彷彿是將他當成她的另一半靈魂,再也割捨不開。
不自覺地對他投在比公主還多的關懷,在意他的喜怒哀樂,當他發高燒臥病在床時,她巴不得自己能替他痛、替他承擔發燒之苦,用自己的身體換給他一個健康的身子。
這就是愛嗎?這就是喜歡嗎?她不明白,不明白呀!
「翡翠,碧海倒下去的時候,你心底想的是什麼?」朱珊瑚從翡翠僵硬的身子猜出她可能還不瞭解愛人的感覺,因此再度提醒她。
「如果他活不下去,那我也不想活……」翡翠倏地打住話,瞠大雙眼望向躺在床上的段碧海。
「我的好翡翠,這下你明白了嗎?」
「翡翠……明白了,公主。」說話的同時,翡翠的臉上散發出不同於母性般的溫柔光輝。
她的心釋懷了,不再將朱珊瑚當成她的惟一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朱珊瑚問得小心翼翼。
回眸望向緊張地等待答案的公主,翡翠露出一抹深情的微笑,一字一字,緩慢而堅定地回答,「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
「怎麼樣?」朱珊瑚問著寒少虛。
「還會怎麼樣?當然是繼續昏迷不醒啊!」寒少虛回答。
「誰你問那個成天在睡的蠢蛋?我是問翡翠的情況!」朱珊瑚因為擔心而將聲音拔高。
「喔,老樣子啊!」
「寒大夫,」朱珊瑚不耐煩了。
「您也知道的,翡翠那丫頭就是死心眼,她一旦認定什麼事情,任誰也無法改變,除非能改變她的那個人站出來說話,可偏偏……您也曉得,現在能改變翡翠主意的人只有段少爺,偏偏他……」偏偏他現在昏迷不醒,就算醒來也不過是更加接近鬼門關,真的有那個體力去說服翡翠嗎?寒少虛無奈地想著。
朱珊瑚歎口氣,無奈的面對現實。
「還沒有找到翡翠鳥嗎?」她歎息,不敢回想昨日見到翡翠時,她那一張失去生氣的臉龐,儘是佈滿悲傷與絕望。
「沒有人知道擁有翡翠鳥的女子究竟是何人,都已經找了這麼些時日了,連個影子都沒有瞧見,恐怕只是子虛烏有的傳說。」寒少虛垂眸歎息,對於這件事不敢抱持任何的希望。
「碧海還可以撐多久?」朱珊瑚問。老實說,她挺訝異碧海一發病之後竟然可以這樣拖著,因為按照緋玉的說法,應該是一發作的瞬間便奪走他的生命,問題是沒有啊!這是因為他還捨不得親人、捨不得翡翠嗎?
「老夫沒有把握。」寒少虛搖頭,碧海的病情非常的特別,讓他備覺棘手。
「可惡!」朱珊瑚唸唸地重捶桌面,無力感重挫她向來要什麼有什麼的高傲自信。
為了翡翠,她特地飛書至京城,請父皇貼出皇榜,重金尋找翡翠鳥,然而如今都已經過了七天的時間,傳說中的翡翠鳥連個影子都沒有。
該死的病!
「珊瑚、珊瑚!不好了,快來!」突然,丈夫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
朱珊瑚心口空地一跳,不祥的預感籠罩她的心頭。
「怎麼了?」她迅速迎向谷紹騫,而後者的臉上則略顯蒼白。
「碧海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