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走好了,家裡幾張嘴靠我吃飯,沒有沈園,我就等於一無所有,競霆,不要恨我,我有苦衷,沒有辦法陪你同生共死。」
她說得如泣如訴,他聽得平靜無波瀾。
「我不會恨你,你的苦衷我也明白。」
「真的不恨?」她怕他動怒怕得要死。
為了證明他一點也不生氣,他朝她粲笑,「你看我笑成這樣,像是恨你的樣子嗎?」
「是不像,不過,竟霆我答應你,如果風浪過去,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他蹙眉,「你千萬別這麼打算,我和你緣盡情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我是真心想跟你白首偕老的。」她哭得驚天動地。
「不要這樣。」他覺得她怕被他報復,所以才會這樣耍寶。
她哭得更凶,「我好捨不得你啊……」
「還是朋友。」
她聞言,突地止住哭,「你說的?」
「我說的。」
她才露出淡笑,歡歡喜喜的收拾細軟,「真的很可惜,不能在沈園老死。」
「月娘。」他叫她。
「什麼?」
他一直想問她這個問題,「你到底是愛我的錢,還是愛我的人?」
她頓了下,「如果我說都愛,你會不會不讓我走?」
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不會,因為你沒費心思扯謊,我喜歡誠實的女人。」
「其實就算你沒有錢,我可能也會愛上你,因為你在各方面都很優秀。」
「是嗎?」
「當然是真的,我沒有必要騙你。如果不是因為愛你,我也不會在發現你喜歡上緋兒姑娘之後,還試圖跟她做朋友,她可不是什麼太好相處的人,個性陰晴不定,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
「這才是你吳月娘可愛之處,祝福你!」他由衷地道。
她見他不難說話,隨口問道:「如果沒有緋兒姑娘,你會不會娶我?」
「不會。」他不想騙她。
「瞭解。」她失望也沒用。
翌日一早,吳月娘攜著比預期更多的安家費離開沈園,沒有弄得人財兩空。
火神肆虐後的慈雲庵正大興土木重建昔日風華。
「住持師父,您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死心的葉緋兒又來到慈雲庵舊址附近采問。
比丘尼們暫時棲身之所是一處千年古剎,就在慈雲庵半里之外。
「女施主為何苦苦相逼?老尼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住持師父一見葉緋兒頭就痛。
「問題在於那些不該說的話,師父什麼時候才願意告訴我?」她真的很想知道。
「女施主,請回,老尼無可奉告。」
「您明明認識白可雲,為何謊稱不知?」
「阿彌陀佛!罪孽深重、罪孽深重,出家人不打誑語,女施主如此說是替老尼造了業。」
「師父,我希望你不要誤會,實在是白姑娘太可憐了,總要有人為她出一口氣。」
「施主好意,若真有白姑娘這個人,老尼相信她亦會心存感激。」
「是有這個人不是嗎?整座慈雲庵的人全見過她不是嗎?連沈大爺的侍妾吳月娘都和她同桌吃過齋菜。」
「女施主,請你得饒人處且饒人。」住持師父臉色蒼白地懇求,似有什麼苦衷。
「為何如此說?」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老尼實在想不出該怎樣向女施主解釋慈雲庵真的沒有收留過那樣一位姑娘。」
「我沒有幻想的毛病,芷珊和吳月娘也不可能有這種毛病。不過既然住持師父不願意說出真相,緋兒也不勉強,我相信會有其他法子讓事情水落石出、撥雲見日。」
住持師父禪印僵了下,「阿彌陀佛!女施主實在過於執著了。」
「不管是不是我執著,人命關天,我一定要找出白可雲姑娘不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葉緋兒離開古剎,因為騎驢,所以速度不會太快,正巧可以在驢背上思考一些問題。
她正巧遇上程親王府的丫鬟伶伶。
伶伶受過葉緋兒的恩惠,所以認得她。
「緋兒姑娘。」
她停住毛驢,「伶伶!真巧,上哪兒去?」
「慈雲庵。」
「慈雲庵早在幾個月前就讓大火給燒得精光了,你不知道嗎?」她好心地告訴伶伶。
三年前伶伶的爹生了一場怪病,是葉緋兒介紹大夫替其診治,得以藥到病除,因此,伶伶一直想找機會報答葉緋兒,只是以她小小丫鬟的身份,能力有限。
「我知道啊,王妃要我拿封信函給住持師父。」
「王妃和住持師父交情匪淺?」
伶伶沒心機地道:「王妃和住持師父是母女關係。」
這個發展令葉緋兒萬分震驚,「什麼?會有這樣的事?」
「住持師父生下王妃後不到一年的工夫就削髮為尼,直到王妃和王爺成親之後,兩人才又見到彼此。」
「王爺知道這件事嗎?」
「知道後很不高興,初時王妃刻意瞞著王爺,不過紙終究包不住火,王爺還是知道了。」
「王爺在氣什麼?有什麼好氣的?」
「王爺覺得很丟人,怎麼會有這種親戚,王妃還因此被王爺狠狠地抽了一頓皮鞭,責怪王妃騙了他。只因為王妃當年認王丞相為義父,才有機會攀上王爺。」伶伶是王妃的貼身女侍,自然對這些事如數家珍。
本來對外人不能亂說這些事的,但她一見恩人,話匣子一開便關不了。
這些消息對於葉緋兒來說,自然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王妃要你送的信函能不能借我看一看?」
伶伶猶豫著,「這信函用蜜蠟封著,我怕會露出馬腳,王妃娘娘會宰了我。」
「好吧!我不看信就是了,可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有任何風吹草動一定要通知我。」
「會的,緋兒姑娘是我們家的恩人,不論你教我做什麼事,我都會全力以赴。」伶伶拍著胸脯保證。
「首先,替我觀察王妃娘娘和慈雲庵被燒有沒有關聯?我懷疑是王爺下令的。」
「王爺?怎麼可能?他對咱們下人是不好,不過他不像是壞人啊!」
「壞人臉上寫壞字就好了,別問太多,知道太多反而對你不好,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知道了。」伶伶頷首。
「還有,替我安排混進王爺府的機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沈家威和劉浣久別重逢,兩次相遇境況已是天淵之別,在一旁看戲的人莫不嘖嘖稱奇。
如今兩人居然好到論及婚嫁起來。
「大哥,你是一家之主,就由你來作主。」沈家威滴酒不沾後頭腦清楚許多。
至少在外人看來,他不再是沈家的廢物,他開始幫著打理米行的生意,知道要撐起一個家族的生意並非易事,覺得自己過去吃閒飯的行徑真的很糟糕。
「已經決定的事有什麼好作主的?」他取笑家威。
「吉時吉日已吩咐張任請人合婚,如果大哥不反對,就選在八月中秋如何?」
「佳節團圓熱鬧非凡,選在那日成親確是不錯的選擇,不過,家裡這次遭逢毒米事件,賠去不少銀子,生意亦差從前許多,所以恐怕不能給你和劉浣一個風光的婚禮,如果你們願意緩一緩,待事件船過水無痕,大哥一定會將你們的婚事辦得人人欣羨。」
沈家威笑著搖頭,「我們不看重那些,只要能夠在一起,比任何的身外之物都重要。」
「你這麼想,劉浣呢?她也這麼想嗎?」
「是的,劉浣變很多,她現在順從我的時候佔大部分,程親王府的生活給了她很大的啟示。」
「程親王下達追殺令,劉浣的安全你要注意。」
他在沈園附近加派人手巡邏,盡可能做到滴水不露的地步,再小心還是怕百密
一疏。
「大哥和緋兒姑娘?」
「什麼?」
「何時拜堂成親,我看大哥待緋兒姑娘極為特殊,緋兒姑娘亦是性情中人,不如就此安定下來如何?」
沈竟霆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在他心裡,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後,他更加堅定非她莫屬的情意,不再是初相識時完全的肉慾,天底下再無讓他如此心動的女子了!
如果沒有她,不論如何美好的事物對他而言,都不具任何意義。
只是該如何讓她明白他的綿綿情意呢?
說得太直接,會不會嚇到她?平常她不易受到驚嚇,可是遇上感情主事,又另當別論吧?
若是她因此被嚇跑了,要再扭轉她固執的觀念,恐怕難如登天。
所以,他告訴自己,一切慢慢來,多花一些心思,他要她明白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關係一點也不可怕。
他不是個不講道理、強取豪奪的混蛋,縱使她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引千帆下沉,他還是能忍住。
沈竟霆走進薔薇小築,葉緋兒正專心地削著竹絲,不知道他已進門,他愛極了專注認真的她,教人幾乎要妒嫉起她手上拿著的綠竹。
「緋兒!」他不想被忽視太久。
她抬首,輕輕一笑,足以顛倒眾生的笑。
「怎麼有空來?」她放下手上的工作。
「來看你,隨時都有空。」他指了指外頭,「小毛驢呢?」
「生病了,它已經是一頭老毛驢了,我讓它在驢棚裡休息,給它吃了草藥,但願它早日康復。」
「怪不得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原來是毛驢病了。」他走向她,將她摟進懷裡。
「我是不是很傻氣?」她將小臉埋在他的胸膛,喃語,「毛驢是外公送的生辰禮。」
「不是傻氣,是善良,是心腸好,你一向是如此啊,好打抱不平,看不得別人吃苦,毛驢就像你的親人,你愛護它是人之常情。」
沒來由地,她的心顫了下。
「程親王府並非沒法進入。」她轉而說起無關痛癢的話題。
他托起她的小下巴,低頭吻住她柔嫩的嫣紅,她羞怯生硬地回吻他。
沈竟霆濃烈的慾望又起,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放開她,定要做出什麼惡劣的事來。
他霍地放開她,胸口起伏震動不已。
她朝他綻開一朵粲笑,重新投入他的懷裡,用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溫柔語調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他一驚,「你知道?」
她也不迴避,「吳月娘告訴我的。」
「她選擇錢走了。」可是他一點也不難過,反而省去他許多麻煩,想來他真的很壞心,為了緋兒,其他女人都不要。
「你但願是這樣的結果對不對?」她料想他會打的主意。
他有一種被看穿的尷尬,「你為什麼可以料事如神?」
她聳聳肩,然後睜大雙眸看著他。
「我認為這就叫心有靈犀。」
「為什麼喜歡我?」她得不到答案似乎心有不甘。
「喜歡你就是喜歡你,沒有為什麼!」他說。
原來甜言蜜語是這般動人。
「愛嗎?」她又問。
他一愣,「什麼愛?」
「你愛我嗎?」她記得他說過兩人之間不談愛,這傷過她的心,所以無論如何她得再確定一次。
「愛與不愛,對你有何分別?」
她聽出他不想回答的成分高些,因此放了一個誘餌,「如果你愛我,我會考慮將自己給你。」
他懂她的意思,同時為此欣喜若狂,可他想更確定,「將自己給我?」
「是的,我知道你想要我,難道我的感覺有誤,你並沒有很想要我?」
「我要你,非常,非常想要你,想要到心發疼的地步。」從第一眼起,他就想把她帶上床。
當時他的想法完全以滿足身體的慾念為主。現在,他一樣想要她,不過增加了其他更深刻的情愫在裡頭。
「那你愛不愛我?」她一定要確定他愛她,才會考慮將自己交付出去,因為她的身子今生只會給一個人,一個愛她如命的人。
他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張邦傑焦慮的聲音響起,打斷兩人的談話,分開兩人相偎的身影。
「緋兒,程親王府出事了,沈大爺,你也在這兒?」
沈竟霆大方自然地握著緋兒的手,眼尖的張邦傑一看便知意味著什麼。
「王府出了什麼事?」沈竟霆在程親王府布了眼線,都是些機伶的江湖人士,能出什麼事?
「王妃娘娘暍毒酒自殺了。」
「什麼?一定是程親王把她給逼死了,慈雲庵的住持師父也是因為受制於程親王,所以絕口不提火燒慈雲庵的真相,難道大明律法就拿程親王沒轍嗎?」
「不是沒轍,要有強而有力的證據,要比一般百姓的案子拿出更多的證據。」張邦傑無奈的道。
「王妃娘娘都被毒死了還不夠強而有力嗎?」她急得想衝進王府罵人。
「王府裡的人說王妃娘娘是自殺,沒有他殺的嫌疑。」
「她為什麼要自殺?好好的王妃不做自殺?太可笑了。」
「這種話千萬別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會弄出人命的。」張邦傑提醒道。
她叉腰大吼:「我偏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王爺有什麼了不起,道貌岸然的傢伙,我非撕下他戴的偽善面具不可。」
「緋兒!不可衝動,你這樣憤怒對程親王根本不痛不癢,我現在去巡撫大人那裡,看看能不能想出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法。」
要毀掉程親王並不難,只是要毀得漂亮、高格調,就得費些工夫,這也是他遲遲不動手的原因。
葉緋兒餘怒未消,仍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緋兒,你和沈大爺是認真的?」張邦傑垮著一張臉問道。喜歡的人還不知道他的心意就有了意中人,在他來說真是一個慘字了得。
「什麼認真不認真,你說什麼?」她裝糊塗道。
「在老朋友面前應該是無話不談的,你就別賣關子了。」
她紅著臉,無助地絞著手,「你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沈大爺?」
張邦傑忙不迭地道:「誰說你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你!要不是讓他捷足先登,我正準備選個黃道吉日向你求親。」實在令人扼腕,在愛情這條路上,他又慢了人一步。
她瞪大眼看著他,訝然不已。
怎麼會?邦傑不可能喜歡她的啊!這些年來互相關照著彼此,就是不覺得他對自己有什麼不同於普通友情之處。
「你……你不是……開玩笑的吧?」她像被雷打到似的有點結巴。
「緋兒,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歡你,如果你對沈大爺不是那麼確定,可不可以請你重新考慮我?」
「別鬧了!咱們是好哥兒們,講這些肉麻話很奇怪耶,你還是做我的精神知己好不好?」
多年來作夢也不曾發生過的情節突然發生在她眼前,措手不及的她想躲起來好好思考一下,為何多年不濟之後會變得如此搶手?
「我真的慢了一步?」他難掩失望。
她見他難受,自己也難受,向來最會擺臉色給人看的她突然間啞口無言。
「沈記已今非昔比,你確定還要冒這個險跟著沈大爺?」動之以情不知道有沒有效?
她點點頭,「有錢沒錢,我都要跟著他。」
她並不是看上沈家的金山銀礦才和他在一起,她是因為喜歡他才接受他的。沈家風光時她反而沒這麼喜歡他,現在沈家有難了,她反而更喜歡他、更欣賞他,覺得他有擔當,一身傲骨。
老天爺啊!原來她真的喜歡上沈竟霆了,這項認知是一種奇妙的經驗,她撫了撫心跳加快的胸口,嚇出一身汗。
「緋兒,不管怎樣,我都會等你回心轉意。」他一廂情願的說。
「千萬不要,你快把這句話收回。」她焦急的揮揮手,拒絕的原因很單純,她不希望邦傑為了守諾耽誤一生幸福,她會有罪惡感。
「程親王這麼無情無義也能夠三妻四妾,我這個專心用情的人卻保不住青梅竹馬的感情。」
「邦傑,你不要這樣嘛!你明明知道我心腸柔軟見不得人受苦,你若為了我受苦,我會痛心的。」她要他成全她,而且她真的覺得他對她的感情有點莫名其妙。
此時,馬蹄聲越來越近,然後在薔薇小築外停了下來,她轉身看來者是誰。
一群穿著官服的壯士,
「邦傑,你快從後門走,這些人來者不善,有什麼麻煩先由我來頂著。」
「我們一起走。」他說。
「我不能走,他們不會放過我的,你快逃,然後去找沈竟霆搬救兵。」
「緋兒……」他依依不捨。
「快走!」她厲聲吼道。
張邦傑拗不過她,只得從後門逃離,再想法子救人。
「你是葉緋兒?」
張邦傑前腳剛走,來勢洶洶的官差立即衝進屋內,不分青紅皂白的,見了東西就亂砸。
「你們是程親王府的走狗?」她冷靜地問道。
「你管太多閒事了,劉浣人呢?」帶頭者吼道。
「她走了,我這種小廟哪裡容得下大菩薩。」她拿起小刀削竹片,對一切泰然處之。]
「聽說你和沈記的老闆最近走得很近。」
「我常上沈記買米,自然和沈記的老闆有點交情,就像官爺常往花街逛,自然和娼館的鴇姐兒走得近一樣。」
「你說話小心點,別仗著自己和沈竟霆相熟就口沒遮攔,我最討厭伶牙俐齒的姑娘了。」
葉緋兒平心靜氣地道:「聽說程親王待下人很刻薄,你是不是也常被程親王虐待?」
「王爺待我們很好,你不要挑撥離間。」他狠狠地盯著她,這個小女人太囂張了,居然在他面前批評他偉大又能幹的主子!
「我看你神情緊繃、脾氣暴躁,多久沒和夫人見面了?」她仰起小臉頑皮地眨眨眼。
她言者無意,他聽者有心,旋即耳根通紅,「你在胡說些什麼?」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的這種症狀我見多了,只要回家休息個十天半個月,肯定變成溫柔的小綿羊。」她低低地笑著。自己何嘗不是!在愛裡生活,就連被雨淋一身濕都是件浪漫的事。
像她,昨天黃昏在細雨裡傻笑了半天,直到芷珊喚她,才讓她回過神來。
帶頭的差爺被她的一席話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就連一旁的衛兵亦憋不住笑意。
「你再胡說,我就把你這個地方燒了。」他憤恨的說。
她僵住,「燒了他看不順眼的地方是程親王一貫的作風是嗎?」
「王爺愛怎麼做全憑他高興,我們管不著。」他看向她擱在桌上的竹製品。
「我家老婆也和你一樣喜歡弄這些玩意兒,可惜她總弄不出個所以然來,你能教她嗎?」
葉緋兒旋即答應。
她並非好為人師,之所以答應,是看出了這位差爺對妻子的憐愛,也許能運用其妻的關係套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對釐清案情或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