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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嫁你不可 第六章 作者:朱拾夜
    「宮本先生一家難得到台灣來,請務必讓我略盡地主之誼。」范靜香望向傅雲鈞。「雲鈞,宮本先生他們在台灣的一切就交給你了,你們也可以趁這機會互相瞭解,聯絡聯絡感情,畢竟你到日本讀書後,許多事還得麻煩人家。」

    「是。」傅雲鈞應聲,更加緊握住手中柔荑。

    梓泳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你到日本讀書後,許多事還得麻煩人家。剛剛老媽是這樣說的?她還在懷疑,身旁那聲是徹底粉碎了她的困惑,包住她手的大掌傳來陣陣收緊的力道,但她一點溫度都感覺不到。

    她再也聽不見母親在說些什麼,感覺自己正試圖掙脫他的手。

    他要到日本去?才剛自她的生命消失兩年,他又要到日本去?她深吸了口氣,想緩和胸口逐漸擴大的悶痛。

    好吧!她可以理解當兵是每個男孩子應盡的義務,所以對於他提早入伍從軍的決定可以原諒,他去找她時她也見他了不是嗎?當時他的眼神是那麼眷戀、那麼不捨,彷彿明白他當初放棄了什麼,正為自己的愚蠢感到懊悔,清楚他不該離開她的事實。

    當時她是這麼以為的,所以她興高采烈的回家來,沒想到,他又要丟下她到日本去了?!他在耍她嗎?很好玩嗎?

    她的滿心喜悅是為了什麼?她的滿懷期待是為了什麼?

    當兵前,他說他的人生早就有了規劃,當他這麼說時,她就該明白的,他的規劃裡並沒有她的存在,容不下她的存在,她還在喜悅什麼、期待什麼?

    悶痛變成狂怒,帶著火氣的血液在血管裡衝撞,激出無數烈焰。

    「放開我!」她霍地起身,甩開傅雲鈞緊握的手,瞪視他的眼裡滿懷仇怨。

    她的怒吼聲打斷了范靜香的話,餐桌旁所有人都被她這突來的舉動給嚇到了,不解的看著她。

    傅雲鈞神情複雜,看起來似乎有些……傷心?哼!他也會傷心?天會塌!

    不顧身上穿著有氣質的洋裝,她一腳踢倒餐椅,轉身就往門口跑去,對身後父母的叫喚聲充耳不聞。

    她現在只想將傅雲鈞給大卸八塊,其它的她都不在乎了。

    傅雲鈞告了聲罪,在玄關處追上她捉住她的手腕,沒想到被拉住的梓泳,反身一巴掌就摑到他臉上,力氣之大將他的臉都打偏了,左臉頰也迅速發紅。

    幾道抽氣聲在靜得可怕的屋子裡響起,所有人都被她這打人巴掌的動作給驚住了,連梓泳也不例外。

    她楞楞的看著他的臉,手掌心刺刺麻麻的,一顆心也落到了谷底。

    雖然過去批評她太妹、驕蠻的聲音不絕於耳,但她頂多只是用家裡的權勢壓壓人,從沒動手打人過,沒想到頭一次因衝動而動手,竟然是落在自己最愛的人臉上。

    她看見傅雲鈞的嘴唇抿了抿,接著緩緩回過頭來,眼底燒著熾熱的怒焰,太陽穴旁還有青筋浮現。她從沒見他如此生氣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梓泳以為他會回手給她一巴掌,忍不住往後踉蹌小退一步。

    他是朝她伸出手來了,不過是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硬是拖著她大步走回餐桌旁。

    梓泳只感覺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她倔強的別開臉。

    「夫人,妳說過,如果我願意去日本受訓,我便可以請妳答應我一個條件,這句話還算數嗎?」

    受訓?這下梓泳全明白了,他會去日本果然還是跟母親有關。每次都是她,每次都是她!

    范靜香瞧了眼梓泳忿忿不平的臉色,平靜的點點頭。

    「算數的,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他鬆開梓泳的手腕,往下握住她的手。

    「把梓泳給我。」

    他的話一出,梓泳震驚的回頭瞪著他瞧,她有沒有聽錯?他叫母親把她給他?

    傅橋年比范國華的動作還快,率先怒站起身。

    「雲鈞!你在說什麼?小姐是可以說給就給的嗎?你……你是不是頭腦犯糊塗了?夫人派你去日本學習已經是恩惠了,你竟然還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亂要求,你──」罵到最後,他氣到都不知該怎麼罵下去了。

    他一坐下,范國華馬上又站了起來,不過他的語氣緩和了些。

    「雲鈞,梓泳不是東西,不能說給就給呀。梓泳,妳覺得呢?妳想跟他嗎?」他突然將問題丟給驚愕中的梓泳。

    梓泳看著老爸。她想跟他嗎?她當然想跟他,可是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先是他又要丟下她,緊接著又是他要她,這轉折太過劇烈,超出她所能接受的範圍,她必須先釐清腦子裡糾結的混亂才行呀。

    「雲鈞,」范靜香的臉色凝重起來。「你為什麼要梓泳?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我愛她。」他毫不遲疑的說。

    梓泳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好半晌後她才又重新呼吸,激動得幾乎快流下淚來。

    「這只是你的錯覺,你們相處的時間並不多。」范靜香的態度轉為漠然。

    「對我來說夠多了。」傅雲鈞仍是一樣堅定,感覺到手上梓泳反握的力量,心裡更加踏實了。

    范靜香望了眼失魂落魄的宮本櫻子。

    「你不考慮一下?事實上,我本來想在今天讓你跟櫻子小姐訂婚的,我並不認為梓泳是適合你的好對象。」

    她現實坦白的話像把利刃般將梓泳割出一道傷痕,她受傷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當著眾人面前這樣貶低她?

    「不要這樣看我,我只是就事論事。」她對上女兒的目光。「妳對妳的感情從不加以節制,男朋友一個換過一個,就算現在雲鈞想跟妳在一起,我也可以預知他只會是妳感情的一頁,不可能永遠。」

    她的話激起了梓泳的火氣與不服輸的個性。

    反正她就是看扁她,覺得她對傅雲鈞不可能認真!哼,這次她可算錯了,要是她知道她早就愛上了傅雲鈞,還前所未有的將他懸在心房上兩年之久,她那頭吹得高聳的頭髮可能會瞬間塌掉!

    「我也愛他,我要跟他。」當她看見老媽左臉頰隱約的一陣抽搐後,她突然有種從未有過的快感。

    「我不准,我不能讓妳的一時衝動毀了雲鈞一輩子。」范靜香冷冷的說。

    「我才不會毀了他,我跟他是相愛的,我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他了!」說完,梓泳突然有種心驚膽跳的感覺。

    她心裡明白,這話裡雖然也有真心,但有部份還是出於倔強,她雖然很愛他,但牽扯到永遠似乎沉重了點。她從沒想過會跟另一個人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就因為如此,所以她連迎視他溫柔目光的勇氣都沒有,雖然背脊仍挺得筆直。

    范靜香冷笑一聲。

    「有嘴巴的人都會說的話。」她嘲諷道。「如果我要你們現在訂婚,妳願意嗎?」她看女兒的眼神彷彿她下一秒就落荒而逃的話,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梓泳是怎麼都不想被人看扁的,尤其是自己的母親,她頭一昂。

    「願意。」她轉向傅雲鈞,輕聲問:「你願意嗎?」

    他溫柔的微笑,點頭,年輕俊朗的臉龐上充滿無懈可擊的深情。

    梓泳因他的笑容而心醉神馳之餘,也快要被自己內心的罪惡感給扯碎了。

    不知道是為了懲罰她還是為了不讓她改變心意,范靜香立刻找來了律師為他們白紙黑字辦好了訂婚。

    在文件上簽上名字後,梓泳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這樣就算訂完婚了嗎?怎麼好像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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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為什麼要選你到日本去?她的手下沒人了嗎?你沒有自己想做的事嗎?」梓泳置身傅家,正坐在傅雲鈞的床上幫他折衣服,好讓他將衣物收進旅行箱裡。

    自從那天突然訂婚後,這一個禮拜以來她天天都黏在他身邊,也已經完全接受自己是傅雲鈞未婚妻的新身份,而剛才的話是她每天都要問上一遍的。

    至於宮本一家倒是挺識相的,乖乖接受了老媽另外指派的人選,游台灣去了。他們走了最好,免得她看見那個宮本櫻子就有氣。

    傅雲鈞在俯身拿衣服時,冷不防的又低下頭吸吮她微嘟的唇瓣。

    梓泳喜歡他這突如其來的親密,馬上將兩手環上他的頸項,兩人吻得難分難捨,直到氣喘吁吁的分開。

    「我不是聖人,有一天會受不了妳的誘惑的。」他沙啞的說,黑眸因竄升的慾望而轉黯,手指戀戀不捨的撫摸她的唇。

    梓泳握住他的手,貼上她泛紅的臉頰,然後牽著他的手滑下沁汗的頸項,最後停留在自己飽滿的酥胸上。

    這是她一直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在她思念他的日子裡,曾有幾個夜晚,她因與他在夢中激烈狂野的交纏而嬌喘,醒來時總是渾身發燙虛軟,而她能做的只是將自己蜷縮起來,用時間來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

    她從未對哪一個異性有過如此強烈的慾望,強烈到在夢中才能盡情釋放,現在她長大了,成年了,也成了他的未婚妻,她為什麼還要壓抑?

    而且明天他就要飛到日本去了,與其過回往日那種心碎的日子,她寧願他現在就佔有她,讓她擁有他的身體,這樣沒有他的日子也不會再那麼難過。

    「那就不要強忍,我不喜歡你當聖人。」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緊,她縮短兩人間的距離,近到身上的火熱幾乎要融化彼此的距離。「今天你爸媽都不在,我就住在這裡好不好?沒人會知道的。」她低聲引誘著他。她相信只要她使出渾身解數,便沒人可以抵抗她。

    傅雲鈞從沒如此渴望一個人過,渴望到血脈僨張,小腹隱隱作痛的地步。他多想不顧一切的將她壓在床上,讓自己在她溫暖充實的體內,一次一次的佔有她……所有的影像不停在腦海裡播放,令他幾乎無法克制。

    但只是幾乎,想起與范夫人約定的條件,他再怎麼想佔有她都得忍耐。

    梓泳熱切的不停在他臉上印上細吻,熱情如火,冷不防的卻被他給拉開。

    「到這就好,我不想在結婚前與妳發生關係。」他艱難的說,抹去額上因壓抑而冒出的熱汗。

    梓泳不死心的抱住他。「幹麼這樣?我們都已經是未婚夫妻了,以後一定會結婚的,以後做跟現在做有什麼不一樣?我一點也不介意。」她親吻他的脖子,只覺燥熱難當,只有他的大手能撫去。

    沒想到,傅雲鈞拉開她的手,站起身來離開床鋪,看著坐在床上酥胸半露、臉蛋紅潤,雙眼迷濛卻滿懷不解的她,忍不住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又抑制住衝動。

    「我答應過妳母親,在結婚前絕不碰妳的。」他爬爬頭髮。「我還要整理些東西,妳還是先回去吧。」

    母親這兩個字宛如一盆冷水般,對著梓泳兜頭澆下,將她的渾身慾火淋熄,整個人回到現實面。

    她慍怒的瞪著他。「你還真是把我母親的話當成了聖旨呀,連她要你維持住我的貞操你也能乖乖聽話,你什麼時候成了這麼沒用的人?當兵兩年不但沒讓你長志氣反而把你的膽子給磨光了嗎?」她生氣的叫嚷著。

    傅雲鈞不為所動,重新整理起衣服。

    梓泳火大的將旅行箱一古腦兒踢下床,裡頭的東西全散落在地板上了。

    他面無表情,顯然也被觸怒了。

    「妳要是不滿,就離開這裡,我還有比安撫一個任性的女人還重要的事得做。」他冷冷的說,彎下身將旅行箱提起,再將散落的衣物一一放回箱子裡。

    她跳下床。「傅雲鈞,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的貞操會為你保留,外面的男人那麼多,你又遠在日本,我就不信你管得了我!」她存心要讓他感到後悔,在日本的日子也不好過。

    「我只管得了自愛的人,作踐自己的,我是沒能力管。」他頭也不抬的說。

    梓泳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傅雲鈞,我老實跟你說吧,其實那天我說愛你根本就是假的,我對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就算有的話也只是恨,你最好快點從我面前消失,愈快愈好!」帶著滿腔怒氣與屈辱,她旋身奔出他的房間,遺留下一聲輕泣。

    傅雲鈞仍只是蹲坐在地上,專心整理著衣物。

    片刻後,他用力甩下衣服,抓抓自己的頭髮,頗為懊喪自己剛才說的氣話,可是仍沒有出去追她。

    她的脾氣比他更壞,而他是不可能安撫她一輩子的。

    隔天一早,傅雲鈞與宮本一家早早就到了機場,范家與傅家夫妻及一些朋友都來送行,獨缺他的未婚妻梓泳。

    「你跟她吵架了嗎?」范靜香問,難得的露出關心的神色。

    傅雲鈞沉默的點點頭,目光越過眾人身後,望向機場大門。

    「沒關係,她那個性我瞭解,你到日本後打通電話給她就行了。」范靜香又說了幾句要他好好學習的話。

    與家人朋友道別過後,傅雲鈞直等到非進出境大廳不可的時刻,才放棄希望,轉身離開。

    突然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他連忙停步回身,緊接著一道纖細的身影撞進他懷裡,將他摟得緊實。

    梓泳在他懷裡啜泣著。「有空一定要回來……每天記得打電話……我會等你,我一定會等你……」她哭得無法自己。

    傅雲鈞歎了口長氣,溫柔的將她拉開。她蒼白的臉上佈滿淚痕,雙眼因哭了一整夜而顯得紅腫。

    他伸手抹去她的眼淚,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紅絨布小盒子,將裡頭的白金戒指取出,無言的戴在她手上。梓泳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他笑了笑。「這是訂婚戒。我在日本的期間,麻煩妳多照顧我父母了。」他在她嫣紅的唇瓣上依依不捨的落下一吻,轉身要走時,又被梓泳給拉住。

    「你還有句話沒對我說。」她眼泛淚光,可憐又渴盼。

    傅雲鈞抱住她,渴望到想將她揉進自己體內。

    「我愛妳,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他發自內心低吼。

    梓泳只能反手抱住他,流淚點頭,傷心與開心的情緒同時在胸口激盪,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目送著傅雲鈞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而後才與其它人一起落寞的離開將她的未婚夫送往異鄉的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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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雲鈞走後,梓泳渡過了一段傷心失意的日子,常常打電話到日本找他,聽見他的聲音後可以讓她振作一陣子,但旋即又陷入深深思念裡無法自拔。

    她曾試圖打包行囊,想偷偷跑到日本找他,但還是被母親給發現,一怒之下扣了她的護照。

    「他去日本是為了讀書學習,妳去除了礙事還能做什麼?」母親無情的罵道,梓泳的計劃只得被迫取消。

    她謹記著傅雲鈞要她照顧他父母的話,決定新學期開始前要留在家裡,於是便打了通電話給高承廣,取消了下個月的拍攝工作。高承廣除了痛罵外,也拿遠在高雄的她無可奈何。

    今晚是她在過了半個月失魂落魄的日子後,頭一次到夜店來。唉,才半個月,她過起來怎麼像十五年了?

    坐在夜店的吧檯前喝啤酒,對幾個前來搭訕的阿貓、阿狗不假辭色的拒絕後,坐在她身旁的張紫音看不下去了。

    「怎麼去中部上了兩年大學,整個人的處世態度就不一樣了?妳以前不是很瘋的嗎?不在舞池裡跳到虛脫是絕不罷休的耶!」對好朋友的轉變她還真是意外。

    高中畢業後,梓泳意外考上中部的大學,而張紫音則選擇到美國念大學。她對讀書是沒什麼興趣,主要是拗不過家人的要求及自己冒險犯難的細胞在作祟。

    梓泳拉起頸上的項鏈給她看,白金鏈子上懸了只白金戒指。

    「我現在是傅雲鈞的未婚妻了,自然得守點本份。」她說,喝了口啤酒。

    張紫音驚訝無比,纏著她要她將事情解釋清楚。

    梓泳便將原由從頭說了一遍。

    「我不應該覺得驚訝的,自從頭一次在學校見到傅雲鈞,我就一直覺得妳跟他之間有條紅線在拉著,不管他在哪裡,妳還是有辦法讓他回到妳身邊。」她又叫了兩瓶啤酒來恭喜她。

    梓泳將項鏈再度放回衣服裡,沒有什麼喜悅感,只覺得有些厭煩。當她陷入強烈思念他的境界時,就會不知不覺的變得厭煩,對任何人事物都提不起勁。

    「妳不是說要帶個在美國認識的大帥哥來介紹給我認識嗎?他再不來我就要走了。」都已經快深夜一點了。

    「快到了啦!本來想介紹給妳當男朋友的,現在他長得再帥也沒用了。」她惋惜的歎了口氣。

    「妳自己留著好了。」梓泳意興闌珊的。現在她滿腦子只有傅雲鈞,之外的男人在她眼中全是大西瓜。

    張紫音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來了!」她對正朝吧檯走來的男人招招手。

    梓泳朝她招手的方向望去,見到一個帥氣挺拔,充滿陽光味的年輕男人。

    很意外的,他沒有變成大西瓜,反而帶給她與傅雲鈞同樣的感覺。她懊惱的拿起面前的啤酒一仰而盡,她終有一天會因為過度思念而身亡的。

    男人笑容滿面的走到她們身邊,張紫音開心的向她介紹。

    「他是長智,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喔,知道我也是台灣人以後就很照顧我呢!」

    長智搖搖頭,對張紫音說了些話,然後笑著握住梓泳的手。

    「妳好。紫音說妳很漂亮,果然是真的。」他讚美道,態度真誠,倒不令人討厭。

    梓泳勉強揚揚嘴角,說了聲謝謝。

    太久沒喝酒,今晚才喝了兩瓶啤酒,腦袋就有些發暈了。才剛跟紫音說要走,牛仔褲後的手機就響了,她接起,母親獨有的尖叫聲立刻兜頭罩下。

    「妳現在在哪裡呀?傅太太剛剛心臟病發,送到醫院去了,妳還有心情在外頭鬼混!馬上給我到光華醫院來!」范靜香罵完,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就收了線。

    梓泳看著手機,漸漸消化母親剛才所說的,臉色開始轉白。

    「梓泳,妳怎麼了?」見她臉色不對,張紫音擔心的看著她。

    「雲鈞的媽媽心臟病發送到醫院去了,我必須馬上過去。」她腳下一個踉蹌,被長智眼明手快的扶住。

    「別慌,我送妳去。」他對她伸出援手。

    三人隨即結了帳坐上他的車,並在張紫音的指引下來到光華醫院前。

    梓泳一下車就奔進急診室,因為緊張與害怕,酒精對她已經完全失去影響,詢問過護士後,她連忙跑到八樓的加護病房。

    病房裡擠滿了人,除了醫生、護士外,還有傅橋年及剛剛趕來的范國華與范靜香。

    范靜香被她身上的酒味氣得臉色發青,她只好拉住老爸詢問情況。

    「是突然發作,手邊又沒有藥才會這麼嚴重,現在還在昏迷中。還好傅家的印傭發現得早,急忙聯絡妳傅叔,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了。」當時他跟傅橋年還在自家酒店裡應酬呢。

    「有通知雲鈞嗎?」梓泳滿懷期待的問。

    「妳傅叔通知過了,說情況不嚴重,叫他不必擔心也不用回來。」

    聞言,梓泳的失望全寫在臉上。看著身上插滿管子,像熟睡般的傅媽媽,傅叔站在病床邊,眉頭斂起,看得出來他十分擔心太太的身體。

    她默默走出病房,拿出手機。發生這種事,她應該親自跟雲鈞報告的,雖然她從不在三更半夜打電話吵他,但這是特殊情況,他應該會諒解。

    張紫音剛從樓下上來,將長智一個人留在車裡等待。梓泳將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安靜。

    手機那頭響了幾聲後,終於有人接起。梓泳滿懷興奮與緊張的等著熟悉的聲音響起。

    沒想到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傅雲鈞的聲音,而是略帶倦意的女聲。

    「摩西摩西?」

    梓泳直覺反應的收了線,睜大眼睛瞧著撥出的電話號碼。是熟到快爛掉的電話號碼沒錯呀。驀地,她記起了,難怪那聲音有點耳熟,是宮本櫻子!她在她未婚夫的房間裡做什麼?

    愈想愈可疑、愈生氣,她忍不住又撥了電話過去。這次是傅雲鈞接的電話。

    「剛才宮本櫻子是不是在你房裡?」她劈頭就問,氣憤讓她忽視掉他聲音裡的不適。

    「她只是在幫我──」清洗方才被她父親吐得滿是穢物的衣服。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電話那頭就激動的打斷他。

    「她幫你什麼?三更半夜她在你房間裡幫你做什麼?」還沒聽完,梓泳就氣瘋了,她的叫嚷聲在安靜的醫院裡顯得特別刺耳,引來了護士不悅的警告與范國華的探頭關心。

    「妳別無理取鬧了。」傅雲鈞不想理她無謂的醋意。「我媽還好嗎?」

    「死不了!」她氣極,啪的一聲關上手機。

    竟然說她無理取鬧?!他們相隔那麼遠,他不懂得讓未婚妻放心也就算了,竟然還不避嫌的在半夜讓別的女人接他的電話?他存的是什麼心?想起宮本櫻子狐媚的外表,她開始覺得他們兩個似乎沒有那麼簡單了。

    張紫音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好陪在一旁。她就知道她跟傅雲鈞不會那麼順利的,雖然她很死心眼,但太好強的個性卻會害苦她。

    這一夜,回到范家後,范靜香下令要梓泳白天到醫院裡看顧傅媽媽,直到傅叔去接手。

    「外面有人放出將對我們不利的風聲,所以妳還是待在醫院裡我會放心一點。」她說,眉宇間有掩不住的疲憊。最近泰國幫與北部勢力聯合南侵搶地盤,她維護得辛苦,也惹惱了幾個小幫派,偏偏梓泳又老愛往外跑,讓她心驚膽跳的,現在只能暫時將她安排在醫院裡等待風聲過去了。

    要將她禁錮在醫院裡?梓泳想也不想的拒絕。

    「我還有很多事要忙,沒時間待在醫院裡照顧病人。」她這陣子已經夠不好受了,還要她到醫院去?不可能。

    「忙什麼?看漫畫跟去夜店玩?」范靜香數落著。「再說傅媽媽是妳未來的婆婆,由妳這未來的媳婦去照顧有什麼不對?」

    她從沙發上起身。「有辦法妳就叫傅雲鈞自己回來照顧他媽,反正我是不會去的。」她對傅雲鈞的怒火正盛,撂下話,頭也不回的跑上樓去了。

    范靜香氣得渾身發抖。

    范國華微笑的拍拍老婆的手。「她只是口頭上說氣話,明天一定會去的,放心。」他對自己的女兒有信心。

    果不其然,隔天近午時分,梓泳拖著心不甘情不願的腳步到醫院去了,還帶了一大包漫畫小說及影牒,好打發無聊的時間。

    一個禮拜過去,兩個禮拜過去,傅媽媽的病情一點起色也沒有。醫生說是因為心臟病發時,造成腦部缺氧,導致昏迷,送醫後雖然保住一命,但傅媽媽要甦醒還是得靠一點運氣。

    梓泳不知道這「一點運氣」什麼時候會來,只知道她最後的一點耐性已經快被磨光了!

    漫畫店再也找不到她沒看過的書,影牒店也是,眼見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離她的開學日愈來愈近,她卻還耗在這裡陪一個靠儀器活命的人,她真的會瘋掉。

    她全身細胞渴望著自由,渴望著PUB裡的喧囂與空氣,所以當這晚張紫音打電話約她出去參加她的歡送派對時,她毫不遲疑的答應了,好朋友即將回美國繼續學業,她哪有不去的道理?張紫音立刻開車過去接她。

    梓泳在病房裡的小盥洗間換衣化妝,因為即將到來的狂歡忍不住扭動身體,嘴裡輕哼著歌,早就將母親的警告拋到了九霄雲外。

    出去一晚沒什麼大不了的,等她回來後傅媽媽還是會像那樣好好的躺在病床上,再說她已經做很多了,她自己的兒子還在日本逍遙,連回來看她一次都沒有呢!

    她搖搖頭,將傅雲鈞給狠狠拋開,她再也不要想起那個可惡的男人了。

    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她輕快的走出盥洗間,提起皮包,看了傅媽媽一眼後,還是留了張紙條,寫上自己去的地方與手機號碼,而後悄悄的闔上房門。

    就在她離開後的五分鐘,病房裡心電儀的綠線突然不規律的彈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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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經過兩三個小時不是嗎?她是不是作了什麼惡夢?

    梓泳坐在急診室外頭,頭髮披散,臉上的妝不但糊了還帶著傷,身上的衣服也有幾處被強拉撕扯的痕跡,腳上的高跟鞋在逃跑時也掉了一隻。

    她神情渙散,嘴唇與身體無法自抑的顫抖著,整個人曲在椅子上,兩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看起來極為狼狽。

    范家夫妻趕到醫院,看見的就是她這副飽受驚嚇的模樣。

    范國華連忙坐到她身邊安慰她,而范靜香則是衝進急診室裡頭關心傅橋年的情況。

    「乖,沒事了,爸爸會處理,沒事了。」

    梓泳聽得到父親說的話,可是她還是無法自抑的顫抖著,眼前不停播放著方才恐怖的一刻。

    在PUB裡,她原本是要提早走的,沒想到一出PUB大門就被幾個不良份子給堵上了,還想強行拉她走,她才掙扎了幾下就挨了巴掌,不知哪來的力氣讓她掙脫後,她拔腿就跑,跑沒多久就遇上因擔心要來接她回去的傅叔。他時刻記著外頭要對范家人不利的風聲。

    接下來她就聽到了一聲槍響,傅叔的左胸開始冒出鮮血,接著倒地。

    她只記得自己跪在他身邊不停尖叫,在極度驚恐中,依稀記得吵雜的人聲,警車與救護車的聲音,接著她就在醫院裡了。

    她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怎麼會知道她會去那家PUB的,更沒想到他們有槍,還牽連到傅叔……怎麼辦?要是傅叔因她而死,那她該怎麼跟傅雲鈞交代?

    想到傅橋年有可能會死,她便開始渾身發冷,顫抖得更加劇烈。

    冷不防的,一隻手用力揮上她的臉,發出輕脆的掌摑聲。梓泳的臉偏向一旁,臉頰火辣的刺痛感讓她的顫抖停止了,她聽見母親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這就是妳將我的話當成耳邊風的後果!如果今晚妳乖乖待在病房裡照顧傅媽媽,她就不會死,如果今晚妳不偷跑出去,妳傅叔不會因此受傷!妳為什麼總是這麼任性?為什麼就不能讓我放心一點?」范靜香臉色鐵青的痛罵。

    梓泳木然的抬頭,狼狽的臉上滿是不解與茫然。

    「傅媽媽──」不可能的,她今晚走出病房時,她就跟往常一樣睡得很沉,怎麼可能突然就死了?不可能的,她不相信!

    「她死了。等護理站發現異狀跑去急救已經來不及了,要是妳在那裡,她會走得那麼快嗎?」范靜香仍毫不留情的打擊她。

    「媽媽!」范國華拉拉她的手,不想她再說下去,梓泳的臉色慘白得彷彿隨時都會暈倒。

    范靜香揮開他的手。「我就是要說,她太沒有責任感了!想到我竟然生養出這樣的女兒,我真恨不得現在死掉的人是我……」

    梓泳只覺得全身發軟,感覺輕飄飄的,整個人便往地上跌去。

    她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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