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梅絮兒忍不住大感佩服。「沒想到大家的消息還滿靈通的。」
只是,當她天真的試圖衝破人群擠到最前頭去時,卻是任憑她擠破了頭,怎麼樣也擠不過去。
讀者大部分以女性居多,而且個個和她一樣年輕,年紀都在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所以任憑她如何的努力,就是無法突破人牆;搞到最後的結果,她反而成了眾人推擠下的犧牲品,慘跌了一大跤。
「可惡,痛死我了!」
咬著牙忍痛站起身,梅絮兒一頭原本規矩整齊的頭髮早已亂得跟稻草一樣,身上的灰色長裙更是像條破布般,抖抖顫顫的掛在她身上,全身的筋骨也像在一瞬間全散了似的,疼得她頻頻抽搐。
「可惡,剛才是誰趁亂踩了我一腳?」怒瞪著大腿上一個清晰的鞋印,梅絮兒氣得差點發瘋。
「這些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不是百貨公司在打折,幹嘛全杵在這裡?」她口氣惡劣的低咒,壓根兒沒發現自己也是這些人的其中之一。
最後,終於在試了好幾次還是徒勞無功後,她不得不放棄了。
「算了算了,我幹嘛跟這些瘋女人在這裡發神經?」說是這麼說,語氣還是酸得要命。
餘怒未消的離開出版社,梅絮兒咬著唇,氣呼呼的走在紅磚道上,直咒運氣太背。
再怎麼說她等這一天也等了好久,千盼萬盼,好不容易盼到恐怖大師終於出書了,結果卻傳來這個有如青天霹靂的噩耗;身為一個忠實的讀者,最希望的莫過於得到崇拜作者的親筆簽名書了。結果呢?沒有簽名書不打緊,反而還害她像個瘋子似的跑到這裡和那些瘋女人擠破頭,實在太不像她的行事風格了。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埋怨起來。
「我怎麼那麼倒霉啊!才剛受完那個王八蛋的氣,現在又發生這種悲慘的事,我的人生難道就注定這樣了嗎?」話才說完,像是為了應證她的話似的,她當場難看的跌了個狗吃屎。
「噢,我的腰……」梅絮兒粗魯的趴跌在地上,早已摔得眼冒金星,不過才動了一下身體,腰部立刻傳來一陣拉扯的劇痛;她忍不住痛吟一聲,緊咬著牙瞪著冰冷的地面。
「小姑娘,你沒事吧!」
在她齜牙咧嘴、痛苦申吟的同時,一道滿含著關心的聲音自她的頭頂上響起。
梅絮兒勉強抬頭一看,就見一個滿臉慈祥的中年男子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梅絮兒當下又羞又窘的閉上眼。「謝謝你的關心。」
「你沒事吧!」中年男子緊張萬分的將她自地上攙扶起來,然後扶她到一旁的行人坐椅上休息。
「你覺得怎麼樣?」
他這麼一問,梅絮兒更是難堪了。「我的腰好像扭到了。」
見她一臉痛苦,中年男子立刻好心、自告奮勇的道:「我會一點點推拿,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看一看。」
向來防人之心極重的梅絮兒一聽,當即婉拒:「不用了,伯伯,謝謝你的好意,我只要在這裡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中年男子見她拒絕,不放棄的又道:「你放心,這推拿我是學過的,絕對不會傷到你的,再不讓我看,你待會兒會更痛苦哦!」
梅絮兒雖有些遲疑,可對方畢竟是長輩,而且腰部的確傳來一次比一次還要折磨人的抽痛,她終於咬牙點頭。
「那就麻煩你了。」
見她終於首肯,中年男子立刻放下手中的公事包,讓她背對著自己,然後朝她扭傷的腰部一陣推拿了起來。
劇痛傳來,梅絮兒忍不住尖叫出聲:「伯伯,你輕點,我腰快斷了。」
她逗趣的話逗得中年男子咧嘴笑了開來。「小娃兒,忍著點,不過是一點小痛而已,如果不趕快治好,恐怕會傷到你的脊椎;像你這麼年輕就傷了脊椎,那一輩子可是會完蛋的哦!」說完,他又奮力一推。
梅絮兒當場又痛得尖叫連連。「小痛?伯伯,我看生孩子也沒這麼痛,拜託你手下留情好嗎?我真的痛得想撞牆了。」
聽了她的話,中年男子立刻像個嘮叨的父親般,教訓起她來了:「哪有人走路像你一樣看著地上走的?難怪你會跌跤,好在你這次遇上了我,否則你下半輩子肯定要在床上度過了。」
感受著路上行人不斷傳來的注視,梅絮兒羞愧得恨不得有個地洞好鑽進去,可那劇痛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她忍不住又連連哀叫起來。
「天啊!伯伯,您饒了我吧!真的好痛啊!」
在用力按壓了一記後,中年男子終於收手。「好了。」
在他猛烈的推拿下,梅絮兒的腰桿已經直不起來了。
「您不是在唬我的吧,伯伯?我的腰現在痛得好像有火在燒,而且根本直不起來,您確定您真的學過推拿嗎?」他不會是在害她吧?
中年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以為扭到了腰,推拿一下馬上就會好了嗎?這起碼也要再休養個幾天吧!小姑娘,你真是太天真了。」
梅絮兒被堵得面紅耳赤。「那我現在怎麼辦?」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當眾讓人推拿,已經夠讓她丟臉的,不會現在推拿好了,還要她呆坐在這裡忍受眾人的恥笑指點吧!
天啊!她可不要。
「伯伯送你回家。」
梅絮兒一聽,體內容易緊張的細胞倏地又冒出來了。
「不用了啦!我可以打電話叫我姊姊來接我,不用勞煩您了。」
「既然你都已經叫我伯伯了,還跟我客氣什麼!」他笑著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黑框眼鏡。「這是你的嗎?」
梅絮兒連忙點頭。「是。」
他先是瞟了她一眼,才笑瞇瞇的將眼鏡遞給她。
「小姑娘,你還是不戴眼鏡比較好看。」
從來沒有被人稱讚過,梅絮兒當場愣住。「伯伯,您是在對我說話嗎?」
「這裡還有別人嗎?」他又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一遍。「你這身裝扮也不適合你,明明是個可人的女娃兒,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得這麼老裡老氣的?真是浪費了你天生的好美貌。」
「我?」梅絮兒差點讓口水給噎著。
他一眼便看穿她心裡的想法。「看來,有人並不知道自己的美喔!別說了,計程車來了。」
接著,梅絮兒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已一把讓他給推進計程車裡。
而她直到回家了,腦袋裡還是一片空白,就連自己是怎麼讓人送回來的也全忘了。
腰部的疼痛足足讓梅絮兒在床上躺了兩天。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那個伯伯的推拿的確非常有效,雖然效果很緩慢,但兩天後她已能勉強直起腰,閃到的地方也不再像當初那般疼痛,再加上吃了醫院開的藥,她已慢慢的進入復元的階段。
這兩天,稿子她是一個字也沒寫,也沒讓家人知道她閃到腰的事;一來是怕向來擔心她這個么女的母親會在三個姊姊的慫恿下大驚小怪的衝過來,二來也怕惹出不必要的風波,所以這件事也就這麼的壓了下來。
當耳邊響起陣陣刺耳的門鈴聲時,梅絮兒立刻緊張了起來。
「怪了,姊她們有這裡的鑰匙,根本不會按門鈴,韻靈她們就算是要來也會先打個電話,那按電鈴的會是誰?」
本想不予理會,可那惱人的門鈴聲怎麼就是不停止,趴在床上休息的梅絮兒忍不住一陣惱怒,咬牙切齒的低咒起來。
「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王八蛋?」
她吃力的自床上撐起身體,咬牙忍住不適的感覺,好不容易站起身,已喘得跟什麼似的。
「敢在這個時候打擾我,我等一下就給你好看。」
不過才走了幾步,一陣寒風襲來,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她不覺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不對,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過來找我?」
愈想心愈毛,她忍不住走到角落膽戰心驚的拿起掃帚藏在身後,一步一步的往大廳走去。
「可、可不要是壞人啊!」她吞了口口水,掌心早已緊張得冒出汗。
才一打開門,她二話不說的便舉起掃帚猛力的朝對方打了下去,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格外顯得清晰詭譎。
終於,被她打得莫名其妙的人低咒一聲,憤怒的開口:「該死,這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梅絮兒停下手,一抬起頭,正好望進狄冠宇閃著狂怒的黑眸裡。
「怎麼是你?」她驚訝的大呼。
「怎麼不是我?」沒想到會二次受到她「特別」的對待,狄冠宇一張臉早黑得難看至極,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道。
梅絮兒驚呼一聲,馬上抽回被他握住的掃帚,尷尬得恨不得一頭撞牆。「對、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你,我以為是壞、壞人,所以才會……」
狄冠宇一聽更惱了。「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把我當壞人了。」言下之意,頗有怪罪的意味。
梅絮兒連忙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故意的,我怎麼知道會是你,我根本沒想到你會跑到我家來;而且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家裡就我一個人,我當然會害怕啊!所以才……」
「拿掃把打我?」他咬牙接口道。
「我沒有。」梅絮兒臉一紅,連忙毀屍滅跡的把那把掃帚給丟到角落去。
「那這是什麼?」狄冠宇怒氣未消的指著自己額上的一道傷口。「怎麼每次碰見你都沒好事?」
被他這麼一說,梅絮兒也火大了。「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反正我從小到大早就倒霉慣了,所以你如果不想沾惹到我的霉氣的話,最好離我遠一點。」
說著,她火大的就要把門帶上,狄冠宇連忙擋住。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語氣聽起來森冷極了。
「我……」梅絮兒咿唔了聲,雖然明白自己理虧,可還是堵在門口,不打算讓他進去。「你沒事來我家幹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兩個之間應該沒什麼交情吧!」下逐客令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未料,他卻是冷笑一聲。「怎麼,你忘了欠我的十頓飯了?」
一聽之下,梅絮兒氣急敗壞的瞪視著他。「你怎麼可以拿那十頓飯來威脅我?而且就算真要我請你吃飯,拜託,這裡是我家,不是餐廳,請回。」
狄冠宇沒被她惡劣的態度激怒。「所以我是來請你出去吃飯的。」
「我現在沒空。」她想都不想便拒絕。
「沒空?」他微挑眉,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一遍,意有所指的邪笑道:「我倒覺得你現在非常的有空。」
「你……」一氣之下,她忘了自己閃了腰,怒氣騰騰的直跳腳,這一跳腳可不得了,把她受了傷的脊椎再度給拉傷。「好痛!」
只見她痛呼一聲,人便往地面摔了下去,狄冠宇眼明手快,連忙接住她。
「你怎麼了?」
梅絮兒雖然痛得直掉淚,還是怒火沖天的叫道:「你沒看見我閃了腰嗎?」居然還問如此白癡的問題?
狄冠宇忍不住皺眉,還是把她抱進客廳。「你並沒有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