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葒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臉頰上那道刀痕仍未好,她遲疑地伸手去摸它,反而疼得皺眉,隨即卻扯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劍夫,我要讓你負責到底,這道疤,這輩子都消不去了。」
她仰天長嘯,隨即打開一包白色紙包,裡頭放著鮮紅色的粉末。
「劍夫,你要娶我……我會讓你娶我……」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將那包粉末往自己臉上倒去——
「啊——」她撫著臉哀號,痛不欲生地在地上打滾。
粉末在她的傷口上產生變化,侵蝕著她的臉頰,傷口潰爛,不停流出血水。
聽見她淒厲叫喊聲的厲之道馬上衝進房裡,一進門便看見倒在地上打滾的厲葒,連忙扶起她。
「葒兒!」他拿了條乾淨的布覆在她臉上,將她攔腰抱上床榻,迅速擰了條濕布替她擦拭臉上的粉末與血水。
「你這是在做什麼!」好端端的容貌竟會搞成這樣!
厲葒忍著劇烈疼痛,蒼白著臉道:「爹,我要讓他負責!我要讓他娶我!」
「就算你真喜歡他,有必要拿容貌來當賭注嗎?」厲之道怒斥。
「你不明白!」她清楚他的個性,唯有「愧疚」才能治得了他,才能讓她順利得到他的人!
臉上的劇痛又侵襲她的感官,她咬牙嘶喊,厲之道見狀趕緊點了她的穴,讓她失去感官知覺,暫時壓住了她的疼痛。
「葒兒,你何必這麼小心眼?世上男人何其多,為何獨戀他一人?」
「爹,你不明白,我就是愛他,就像你要落葉歸根雙劍一樣那般渴望。」
厲之道難過地搖頭。「葒兒,爹會完成你的心願,讓你順利得到他。」
厲葒無力地笑笑。「謝謝爹爹,你得到雙劍,我得到御劍夫,咱們父女倆都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厲之道搖頭。「你就像爹一樣,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便不顧一切,不顧後果的去追尋,有時爹都不曉得這樣對你是好或不好。」
「爹曾說過,有能力的人便能得到想要的,才敢去追尋想要的。」
厲之道安慰地笑笑。「你還記得爹說過的話。」
「女兒將它當成座右銘,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自己是有能力的人,所以可以放手去追求任何事。」
「難道將自己傷成這樣也無怨尤?」
「我只想得到他,唯有讓他心生愧疚,我才能擒住他的人和心。」
厲之道搖頭。「我會讓人拿止疼的藥來。」
「謝謝爹。」厲葒在厲之道要離開之際喚住他。「爹。」
「嗯?」厲之道轉頭。
「我們該上冰山了。」
厲之道斂緊眉頭沉默了。
是的,他該上冰山去奪得歸根銀劍了。
元綾跟著柳劍夫上冰山,他們只帶著簡便行囊便上路,因為一路上山路難行,帶太多東西反而會減緩腳程。
「還行嗎?」御劍夫手抓住樹枝,空出另一隻手伸向元綾。
伸手讓御劍夫握住,元綾喘息回道:「還……還可以。」
「現在這段路雖然乾燥,但路徑非常小,旁邊又是斷崖,要小心點走,等會兒再走遠點,路上就開始積雪,但路會比較大條,只要小心別踩滑就行了。」
「嗯。」
忽而元綾腳下一個踩滑——
「啊——」
她整個人差點墜落山崖,幸好御劍夫正握著她的手,硬是將她拉回來。
「你沒事吧?」早知道就不該帶她回冰山的,要是她有什麼意外,他該如何是好!
「沒……沒事。」元綾拍拍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小心點腳下。」
御劍夫牽著元綾,好不容易兩人走到一處寬廣又平坦的路面,且也脫離山崖邊。
他扶著她在大石上坐下。
「沒事吧?」
「你就是這麼下山的嗎?」
「嗯,這條路我已經走習慣了。」
「那麼你就不該帶我回來,省得我變成你的累贅,到時拖累了你——」
御劍夫吻去元綾的話。
「別說這種話,你還是得見見師父的,我們的事還必須得到他老人家同意,所以這趟是非走不可。」
「可是……」
「還可是!」御劍夫佯裝怒意。
「好嘛,我閉嘴不說了可以吧。」元綾噘嘴道。原來有人可以讓她撒嬌是這麼美好的事。
「走吧,還剩一段路就到了。」
其實接下去的路,他們走得並不困難,因為路面變得平坦了些,只是地上的白雪讓他們的速度變慢而已。
元綾指著前方興奮大叫:「我看到了!是那木屋對不對?」
眼前一棟屋簷被白雪覆蓋的簡陋木屋,孤獨地矗立在山裡,四周除了白雪外別無他物。
御劍夫拉著元綾快步往屋子跑。
「師父——師父,我回來了!」
御劍夫跑到屋裡叫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回應,空空蕩蕩的屋子好冰涼,彷彿沒有人居住。
御劍夫心頭一驚,連忙在屋裡屋外到處尋找葉月長老的蹤影。
「師父!」御劍夫跑到屋子後頭。「師父,我回來了!你別再玩了,快點出來,我帶了個人回來見你了……師父——」
元綾跟在御劍夫身後。「師公不見了嗎?」
「噓,別喊他師公,否則被他聽見,我們的事就別想通過他那關。」御劍夫觀察了下四周,確定葉月長老不在才鬆了口氣。
「他那麼難搞定嗎?」
「何止難搞定……」
此時葉月長老的聲音突然出現——
「你這死傢伙,竟然敢給我偷溜下山!」葉月長老看見御劍夫,拿開正咬著吃的雪貂肉便衝了過去,一把從他頸後揪住他的衣領。「你都忘了我的存在了嗎?」
「師父!」御劍夫見是他師父,高興地大喊:「師父,徒兒好想你——」
聽御劍夫這麼說,葉月長老心裡頭甜絲絲地,卻故作生氣狀。
「想我?哼,想我會偷溜下山!」葉月長老往屋裡走,視線觸及一旁的元綾,他臉色一怔。「你去哪兒找來這姑娘?」
「她是淨紗繡房的二千金。」
葉月長老毫不在乎地挑眉,在凳子上坐下,倒了杯水喝著。
「那又怎樣?」
「師父,我想和她成親,想請師父成全。」
葉月長老瞇眼。「成親?」
「是的。」
「你私自下山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現在又要我答應你與她成親?」
「師父,還有件事要請你老人家幫忙。」
「你每次來一句『老人家』都沒好事。」葉月長老沒好氣地抱怨。
御劍夫抬起元綾的右手。「師父,她手上這刀——」
葉月長老一見元綾手上的刀痕,滿臉震驚地搶握仔細看。
「你——」這刀疤……他眼眶一陣紅潤,手不停顫抖。「你在哪兒找到她的?」
御劍夫被問得莫名其妙。「在泉州。」
「泉州……」葉月長老整個人陷入沉思中。
元綾不解地問:「師公,有問題嗎?」
御劍夫才想阻止元綾這麼叫時便已來不及了,元綾不僅開了口,而葉月長老也聽得非常清楚。
「師公?!」葉月長老皺起他那對雪白的眉毛。「你喊我師公?」
元綾遲疑地點頭。「嗯。」
「緣啊。」葉月長老歎息搖頭。
「師父,你搖頭歎息是什麼意思?還有她的手上為何會有一條與我手上差不多的刀痕胎記?」御劍夫攤開左手掌。
葉月長老異頭一酸,便紅了起來。「那是前輩子的情,這輩子的緣。」
「師父,弟子不明白。」
御劍夫衝動地握住元綾的手,元綾立即陷入痛苦當中,而他自己也不好受,心中難過的程度甚至比從前更甚,那衝擊……令他心碎。
元綾哭倒在御劍夫懷裡。
「師父,你能觀人的前世,你告訴我,為什麼她會這樣?為何我們無法交握手?」御劍夫激動地抓住葉月長老的手臂。
葉月長老沉默。
「師父!」御劍夫大聲喊叫。
葉月長老深吸口氣。「那是你們這輩子彼此相認的記號。」
「相認的記號?」難道他們在上輩子就認識了嗎?「師父,之前幾次綾陷入這樣的情況時,口裡都會喊著師兄的名字,這是為什麼?」
葉月長老看著元綾,眼眶裡蓄滿的淚水早已奪眶,這情形讓御劍夫非常吃驚。
「師父,你為什麼哭了?」
「你們倆上輩子就認識了!」葉月長老顫抖的手撫過元綾的臉頰。「我最愛的徒兒……」
御劍夫震驚不已。「師……師父,你……你說什麼……」
「你……上輩子的名字是李高,而她……上輩子的名字是風沁,我最疼愛的女徒兒。」
御劍夫跌坐在地上,眼神呈現呆滯。
李高……風沁……最疼愛的女徒兒……
師父的意思是什麼?他是師兄,而元綾是師姊?
不……不會有這麼荒誕的事!
「不,師父,你定是思念師兄、師姊成癡,才會誤將我們當成了他們,他們已經死了,死了十五年了你忘了嗎?他們的屍骨就在這冰山谷底,是你親自下山谷取回歸根銀劍,替他們埋了屍骨的,你忘了嗎?」御劍夫以笑來化解心中的不安。雖然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但他一時仍是無法接受師父的說法。
「我沒忘,我記得一清二楚。」葉月長老憤怒地喝斥。「我沒瘋!別忘了我能觀一個人的前世!」
一旁的元綾呆滯地看著爭執中的兩人。「我……是風沁……」在剛才與御劍夫雙掌交握的同時,她的感覺已不僅是痛苦,她的思緒、腦海竟全是這裡的一景一物,與她先前第一次昏迷時看見的景像一般。
有雪有山有木屋,還有前頭不遠處的斷崖,她的身體不聽她使喚地由屋內向外飛馳,而她手中正握著一把金色雕花寶劍,寶劍利落揮出和一把劍相互碰撞。
她的腰際傳來劇痛,正當她疼得要死去時,一名男子及時抱住了她,喚她……風沁。
男子的溫柔、多情,熟悉的味道、感覺,令她想起了御劍夫,在他溫柔不捨中,她想起了一切。
刀痕胎記。
是他們這世允諾的相認記號,她不該忘了它,該去尋找李高的,但反而是前世的李高,這世的御劍夫逕自尋到她。
她永遠忘不了那時為了不拖累他,逕自劃下記號後自刎的傷痛,她並不知道他竟然會抱著她以跳崖來表現對她的愛,若她知道,她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他有大好前程,而她卻是個病入膏肓,身上受著莫名病症所苦的將死之人。
葉月長老聞言愛憐地抱緊元綾。「我的乖徒兒……是師父的錯,如果十五年前師父沒有雲遊四海,你和李高就不會遭到厲之道那奸人的偷襲,你與李高的喪命,師父要負最大的責任。」
「師父!你想師兄、師姊想瘋了!」御劍夫搶過元綾,保護性地將她緊摟住。
葉月長老搖頭。「那麼你告訴我,你們又為何會這樣?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說法,那麼你問問風沁,她是否看見了前輩子去世前的景象。」
元綾抬頭望向御劍夫。「我看見了,就在這裡,在屋前那斷崖……我們就葬身在那斷崖底。我們曾說過,以此做為相認的記號,你忘了嗎,李高?」元綾攤開手掌貼上御劍夫的。
時間倏地拉回到過去,原先混沌未明的景象慢慢變得清晰,就在屋前斷崖處,他們身後有群黑衣人步步朝他們逼進,風沁握緊手中的寶劍,讓劍鋒在李高的左手掌劃下一道刀痕,然後便在李高眼前自刎。
李高在風沁額上印下深刻烙印,癡情承諾。
「風沁,我答應你,下輩子,彼此相許。落葉歸根雙劍我不會讓厲之道得到,就算毀了它們,從此天絕門再無傳世之劍,也在所不辭!」
李高痛不欲生地握緊手中寶劍,同樣地在風沁右手掌劃下刀痕,然後抱著她跳崖自盡——
「風沁!」御劍夫此刻已完全想起了前世的一切,包括那看著心愛的人為了他舉劍自盡,在元綾以刀痕胎記的手掌握住他的時……
「李高。」
兩人想起了所有事,葉月長老見狀早已哭得不能自己。
「我沒想到你們真能相見,找到彼此。」
「師父。」兩人都在葉月長老面前跪下。
元綾拉著葉月長老的手。「師父,徒兒不孝,不該讓您一個人痛苦。」
葉月長老摸摸元綾的頭。「傻孩子,是師父不好,如果那日師父在的話,你們就不會遭厲之道暗算。」
「師父,天絕門的傳世之劍,徒兒並沒有盡到保護的責任,讓落葉金劍流落在外,甚至落在厲之道那奸人手裡,害得天絕門必須因此而關閉門戶多年。」御劍夫捧著歸根銀劍。「請師父收回歸根銀劍,至於落葉金劍,徒兒定會找回交還給師父您。」
葉月長老含笑搖頭。
其實落葉歸根雙劍也只有他們倆才能練就,那雙柄劍原就是以他們為基礎而煉製,劍譜更是特地為此雙劍而寫下,厲之道就算得到雙劍頂多只能坐上武夷派掌門之位,至於想以此雙劍登上武林至尊,他想都別想。
「落葉歸根雙劍必須配合你們倆的功力與劍譜,才能發揮到最大極限,厲之道奪得金劍卻無劍譜,相信他能有的作為其實非常小,我相信銀劍在你手上,由你運用定可以打敗厲之道的——」
「哈哈哈哈……老頑童,你別做夢了!」厲之道以空谷回音方式將聲音傳達到三人耳裡。
元綾與柳劍夫回復了前世的記憶,相對的,他們也記起了前世的功力,知道以內力來阻斷厲之道空谷回音的破壞,防止心肺筋脈因此被震碎。
「厲之道,你還有膽來!」葉月長老率先奔出屋子。
厲之道就站在屋子正前面,手中握著的落葉金劍則已出鞘,完全是備戰狀態。
「笑話,我來找回屬於我的東西,為何不能來?」
御劍夫擺出招式備戰。「屬於你的東西?我正想找你討回十五年前天絕門失落的落葉金劍!」
「老頑童,以為隨便收個徒弟,讓他拿著歸根銀劍就能保護天絕門,保護傳世之劍,你是不是太過天真了?」厲之道鄙夷地笑望御劍夫。「毛都沒長齊就想找我比試,再去練個二十年再說!」
「厲之道,你十五年前偷襲,奪取天絕門的傳世之劍,早已是天理不容,如今竟還敢口出妄語!」
厲之道聞言大笑。「怎麼?想用你那幾招三腳貓的御劍之術來和我比劃是嗎?別怪我不念你御劍之術最後一式都沒學成,欺負你。我讓你三招,有膽你就放馬過來!」
御劍夫望著葉月長老,葉月長老含笑點頭。
「放手一戰。」
「是。」
御劍夫得到首肯,便將寶劍往空中一拋,劍鞘瞬間與劍身份離,鞘射入雪地裡,劍身在空中盤旋數圈等候指示。
「厲之道,接招!」
御劍夫沒等厲之道準備好,便對他展開猛烈攻擊。
厲之道冷笑數聲,身子不停閃躲。「就這幾招三腳貓功夫嗎?再來點烈的!」
御劍夫不停指示飛劍朝厲之道攻擊,厲之道輕易地便閃躲過去。
三招一過,厲之道便發出猛烈攻勢,落葉金劍拋向半空,隨著他的指示與御劍夫的歸根銀劍互相對打。
原本是一對的寶劍是分不出勝負的,只會落得兩敗俱傷。
御劍夫凝聚所有能量,整把劍都籠罩在一陣熒藍光芒中,與因厲之道本身能力與心性而變為黑色光芒的落葉金劍在空中產生非常詭譎的景象。
落葉金劍發出的光芒應該是熒紅色的,而不是現在的黑色,顯然劍因持劍人的影響而變色。
「煞!」御劍夫喊出一聲,熒藍光芒聚在劍鋒,在聽見下令聲後朝厲之道的方向射出致命的劍氣。
厲之道見狀迅速發射出落葉金劍的光芒,但他萬萬沒想到與歸根銀劍的熒藍光相比,他的劍氣顯得弱勢,藍光擊潰黑色光束,筆直朝厲之道胸口而去——
「不——」厲葒不知何時闖了出來,擋在厲之道面前,替他擋去了劍氣,劍氣直擊命中她胸口,瞬間她血流如注,虛弱地躺在雪地上。
「葒兒!」厲之道抱著愛女,淒厲地怒吼:「御劍夫!」
御劍夫怔愣了下。「怎……」
「御劍夫!我的女兒為了你已毀了容,你竟還忍心殺她!」
御劍夫聞言注意到了厲葒半邊臉已肉爛,無法辨別完整時的面貌。
「不可能的!」他的劍並不會讓一個人的臉變成這個樣子!元綾不就沒事嗎?
「不可能?!我的女兒為了你……她已變成這個樣子,你的血是冷的嗎?」
「我要殺的是你,不是她!」
「爹……別……別說了……」厲葒才說沒幾個字,嘴裡便溢出鮮血。
元綾朝空中的落葉金劍比劃了幾下,寶劍便聽話地落入她手中,她摸摸手中這把對她來說非常熟悉的寶劍,這是屬於她的劍。
厲葒看著御劍夫,勉強露出笑容。「御大哥……」她朝他伸出手。
御劍夫見狀,腳自然地便往前跨。
「李高,不要!」
元綾搶在柳劍夫面前,一把將他推到身後,瞬間一道白煙朝元綾面前一撒,元綾全身無力地倒在雪地上。
「風沁!」御劍夫抱起元綾哭喊:「不准你再離開我!不要——不要再為我著想了!不要再搶在我之前結束自己!」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厲葒見眼前景象,大笑數聲後便斷氣。
厲之道見愛女在自己懷中死去,怒氣充斥整顆心,憤怒得像一頭兇猛的獅子。
「你殺了我女兒!我要你到地府去陪她!」厲之道運足內力,以武夷派特有的內力氣法,徒手想置御劍夫於死地。
葉月長老擋在兩人面前,接了厲之道一掌,整個人被推了好遠,在雪地上畫下一道痕跡。
「李高,風沁中的是武夷派的火棘毒,要先控制住她體內氣血循環,別讓毒與血氣混合,否則她就沒救了!」葉月長老一邊接厲之道的招式,一邊教御劍夫怎麼做。
「師父,風沁的臉變成灰色的了!」
「快!到屋裡去拿祖師爺調配的菁練百草丹讓她服下,減緩她的循環。」葉月長老與厲之道兩人打鬥激烈,已浮至半空交手。
御劍夫這才想起練老頭給他的那顆藥丸,便拿出來讓元綾服下。
元綾的臉色果真褪去灰色,只是一臉蒼白,虛弱地看著御劍夫。
「李高,這次……我又要先走一步了嗎?」她淒楚地笑。
「我不准你再拋下我一人!」
「李高,這裡交給師父,就當師父還你們的,你抱著風沁到谷底去,谷底的寒氣能——啊——」
葉月長老一個失神,被厲之道一掌往他胸膛探近,厲之道整隻手嵌進葉月長老胸口裡,再伸出時,已是鮮血淋漓。
「不——師父!」
御劍夫怒火了眼,握緊歸根銀劍,一個旋身飛躍,整把劍刺入厲之道身體裡。
熒藍光束在厲之道體內迸出數十道光芒,瞬間厲之道整個人便成為一片片碎塊,落入冰山之雪中。
「李……李高……師父……」
御劍夫抱起元綾,手拿著落葉歸根雙劍。
「師父……師父已經死了。」
元綾難過地流著淚。
「別哭。」御劍夫替她拭去淚水。「師父在臨死之前似乎要我們到谷底去,或許谷底強烈寒氣能封住你體內的毒。」
元綾抱著御劍夫的頸項。「我們走……離開這裡……」
抱著元綾,御劍夫親吻她額際,站在崖邊。「我們,與世隔絕吧。」
語盡,兩道身影像重物般直墜谷底——
尾聲
天絕門並沒有因此而消失,相反的,他們因不知冰山之谷的戰況,仍舊處於關閉門戶的情況。
御劍夫抱著元綾跳入冰山之谷後,便沒人再看見他們的蹤影,冰山之谷終年下雪,覆蓋了通往外界的小徑,覆蓋了木屋,覆蓋了葉月長老、厲之道與厲葒的屍體。
大雪紛飛的山谷,在一年之後傳來了嬰兒般的哭聲,響徹雲霄。
「哇——哇哇——哇——」洪亮的聲音,在山谷間不停穿梭……迴繞……
御劍夫與元綾究竟死了沒?沒有人知曉,只有這擁有洪亮哭聲的嬰兒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