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扯扯黎育莘的衣服說道:「哥哥,你得好好唸書呀,你和爺爺這麼像,以後皇帝一定會讓你去教皇子唸書的。J
「你這丫頭,可不能隨便胡扯。」老夫人心頭一驚,急急阻止。
老太爺拍拍妻子的扃鎊道:關係,都是自己人,讓她講「為什麼皇帝會讓你哥哥去教皇子唸書?J
黎育清不急著給答案,反而揚起笑意道:「以前娘知道清兒喜歡讀書,可家裡窮,只好典當一根銀簪子給清兒買書,那書冊清兒都快翻爛了,可現在每天晚上還是喜歡讀個幾遍,因為讀著讀著,就會想起娘的好,想起娘千叮嚀、萬囑咐,要哥哥和清兒聽話乖巧、好好孝順長輩s」
「所以呀,清兒想,五哥哥和爺爺那麼像,哪天皇帝見到五哥哥,肯定會讓五哥哥去教皇子唸書,皇帝見著五哥哥教皇子讀書的模樣,定會像清兒一樣,看著看著就想起以前爺爺教皇上的情景,會想起爺爺的好,想起爺爺的千叮嚀、萬囑咐,會車牢記住,要聽話乖巧,好好把朝政給治理好。」
一串話,黎育清把想說的全說了,她提及幼時的貧困無助,提及母親的好,提起自己的知恩記恩的心情,然後再順著風,拍拍老太爺的馬屁。
誰不曉得,老太爺與皇帝感情深厚,先帝之所以特別看重皇上,也是因為老太爺的大力薦舉,那是老太爺一生最大的成就,只要提及此事,他就會不自覺的喜上眉梢。
老太爺撫撫長鬚,笑道:「說的好,但願皇上會記得老夫的話,以仁治國,以天下百姓為子女善待之。不過丫頭,你也別想著讓你五哥哥去教皇子唸書了,皇子們可比你哥哥大上好多歲呢!」
黎育清聞言,嘟起嘴巴、皺眉,低聲道:「真可惜。」
老夫人見老太爺歡喜,便對黎育清招招手,說:「過來奶奶這裡坐。」
這舉動讓楊秀萱氣紅了眼,連育鳳都沒受過這等待遇,這賤丫頭……怎地一落了水,整個人都變得機靈了?
黎育清笑逐顏開,燦爛的笑靨像盛開的花朵似的,美得教人移不開眼,才十歲啊,待她長大了會是怎番模樣?老夫人越看越心喜,想著這丫頭該好好栽培。
她快步走到老夫人和老太爺跟前,微屈膝,沒強擠在兩人中間的軟榻上,反而搬了張小杌子,坐在兩人腳邊。
「丫頭,怎麼不坐上來?」
「娘教過,小孩子家不可以太享福,要砥礪心志、刻苦耐勞,日後才會成材。」她指指軟榻,說:「好東西是用來孝敬長輩的。」
她幾句軟言軟語,逗得老太爺又是一陣大樂,楊秀萱瞬間變了臉色,她身後的黎育鳳更是咬牙切齒、絞緊手中帕子,氣得頻頻發抖,憑什麼一個下賤丫頭可以得到老太爺厚待?!
莊氏看一眼楊秀萱,心底雖有些酸意,但能親眼看見她吃癟,還是忍不住滿眼笑意,人人都以為楊秀萱心慈仁善,她可是從柳姨娘那裡知道她不少骯髒事呢,她不過是戲演得好、能唬過上頭長輩罷了。
「你也想成材?難不成想考狀元?J
「爺爺這是拐清兒吶,清兒知道,女子不能考狀元,可若是好好讀書寫字,好好學剌繡、勤練琴棋書畫,說不定會成為大齊第一才女。」
「當第一才女做啥,難不成你想進宮當娘娘?」老夫人笑話她。
「什麼?當第一才女得進宮當娘娘?」黎育清皺起柳眉,眼巴巴地望向老太爺和老夫人,神情猶豫地問:「爺爺、奶奶,有沒有辦法又當第一才女,又不必進宮當娘娘?」
「不喜歡當娘娘,幹麼非要搶第一才女的名號?」
「娘教過清兒,子女對長輩最大的孝順就是顯耀家族,娘說,進了黎府就要盡全力給家族增光,榮耀長上,若是黎家有個第一才女,爺爺、奶奶肯定會很有面子。」
幾句話引來老太爺撫掌大笑,「說的好,給家族增光、榮耀長上。」
突地,他的視線轉向站在下首的黎育岷和黎育莘,話鋒一轉,怒聲問:「當妹妹的都曉得要盡全力給家族增光,你們這兩個做兄長的在幹什麼?打架、挑釁,搞到差點丟掉性命,自己的命丟掉就算了,還危及到妹妹,你們這可是做兄長的道理?!」
見老太爺把話給繞回來,楊秀萱鬆了口氣,她還真擔心事情被黎育清給攪亂了,老太爺便輕輕放過黎育岷。
黎育岷上前一步,正要開口認錯,卻被黎育莘一把拉住,他轉頭,對上黎育莘含笑的眼睛,驚疑不定,不知這對兄妹是要演哪一出?
「四哥,此事是弟弟不對,老太爺該責罰的是我。」
黎育莘此話撂下,楊秀萱眼底瞬間衝上兩簇怒火,這個蠢材是怎麼了?難道是被老太爺的氣勢給嚇著,怕惹來一頓痛罵,才把滿肚子怨氣給吞回去?
她不信他不惱火黎育岷,這回,可是連他最寶貝的妹妹都被拉下水,他理應大鬧一場才對。
眉頭一緊,楊秀萱迅速拉起笑意,細聲細氣地提醒,「五少爺,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說,這會兒有老太爺和老夫人替你作主,誰也冤枉不了你。」
她語氣寬容,但盯著黎育清、黎育莘的目光卻似噴出火蛇,要將他們生生給燒死方才甘心。
第四章兄友弟恭唱大戲(2)
黎育莘沒被她的恐嚇嚇著,反而一雙妙目熠熠生輝,閃著寶石般的燦爛光彩,衝著楊秀萱笑道:「萱姨娘,育莘沒有委屈,只有悔意,這回的事的的確確是育莘做錯了。」他轉過身,繼續回話,「老太爺,育莘不如四哥哥滿腹才學,學問上有不解處自當悉心請教,不該一知半解便與四哥哥爭論。」
聽黎育莘這般回話,不只楊秀萱錯愕不己,連黎育岷也驚疑不定,他這是想大事化小?可……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莫非後面還有後著?
儘管黎育岷心生疑惑,卻也明白,若此事能眵私了總好過攤在老太爺面前,領一頓責罰事小,就怕有心人從中作梗,讓人追悔莫及。
黎育岷深吸氣,配合他的話說道:「稟老太爺,此事不能全怪五弟,育岷也有錯,於學問上,各人見解有異本就是常事,是育岷過於固執了。」
「所以說,你們是討論學問,討論到一言不合便動起手來?」濃眉一凜,老太爺擺明不信。
老夫人見狀,連忙推推黎育清問:「清兒,你來說說,你四哥哥、五哥哥是怎麼個討論法,能把人給論進池塘裡?」她想,黎育清年紀小,學問不大,就是想要編造謊話、誆騙長輩,也沒這份本事。
可老夫人想錯了,前世黎育莘於學問不上心,處處屈居黎育岷之下,不時讓學堂夫子拿來嘲笑比較,為此她經常代哥哥臨帖作文章,學問雖稱不上精通,卻也不遜於學堂裡的學子,何況該說的話,她己與哥哥私底下商量過。
黎育清起身,站到老太爺跟前,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帶著幾分天真,她說道:「四哥哥那天在塘邊背書:『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與之聚之,所惡勿施爾也。』能得到天下的人民,就能得到天下,而要得到天下的人民,便要得到民心,而要得到民心,就必須將人民所需求的聚集起來,人民所討厭的,不要實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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