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某正是有要事相求城主,得罪之處,還望恕罪。」孟天揚一揖,誠懇之至,回手扶著司非情肩頭,微笑道:「這位司公子天生患有心疾,孟某冒昧,還請城主救他一命。」?!司非情一驚,孟天揚所說能救他性命之人是凌霄麼?就為了引凌霄來此,所以孟天揚害了那麼多無辜人命……他心口一窒,揪緊了衣襟,卻聽凌霄冷淡如冰地道:「若要醫病,該找大夫才是,卻來相擾凌某,樓主未免太兒戲了。」
他說得毫不客氣,孟天揚卻沒有半點不悅,反而正色道:「是孟某失禮了,城主勿怪。只是他的病情湯藥無用,孟某思前想後,也只有城主收藏的普善心經有易筋洗髓的神效,還望城主見憐。」
凌霄雙眼寒芒凌厲,露出一個冷峻笑容:「樓主消息倒靈通的很。哼,不錯,普善心經確實可改人體質,固元強心。只是,凌某為何要救他?」
冷冷掃過孟天揚懷裡的孱弱男子,凌霄微露譏誚,來之前已聽聞風雅樓主性喜男色,這人應當是他的男寵吧。孟天揚竟為了這麼個瘦骨伶仃勉強可稱清秀的病書生,大肆殺戮,引他千里奔波……真是不可理喻。同為男子卻那般苟合,他光想著都覺得骯髒不堪。
一拂袖,凌霄站起身:「失陪了。」
「且慢!」孟天揚輕輕放開司非情,身影一晃,已擋在凌霄面前。費了那麼多心血,才令凌霄到此,怎可輕易讓他離去。
「不得對我家主人無禮!」月奴一劍直指孟天揚面門。
孟天揚含笑看著劍尖刺來,竟不閃避。凌霄眼一冷,右手一抬,兩指已夾住劍身,月奴迅捷的一劍立時頓在空中,無法再動分毫。
「主人?」
「退下,你豈是樓主的對手。」凌霄一鬆手,月奴忿忿瞪了孟天揚一眼,垂首退至一側。
冷然一笑:「怎麼?樓主想強求麼?」凌霄寒冰似的眸子如劍淬亮。
「不敢,城主劍術宇內不做第二人想,孟某自知不是城主對手,絕無用強之意。」見凌霄面露鄙夷,顯是不齒他的示弱,孟天揚微微笑著:「孟某不過是實話實說,若能打得贏城主,孟某一早就殺上凌霄城奪取心經了,何必再費這麼大周折?」
凌霄略覺詫異,想不到這風雅樓主倒是坦蕩。他上下瞧了孟天揚兩眼,冷冰冰的臉上綻開一絲笑意:「要我傳他心經也可以,不過凌某從不會平白無故出手救人——」
孟天揚聽他口氣鬆動,心中大喜,肅容道:「城主若肯相救,有何吩咐,孟某自當照辦。」
凌霄尚未出聲,那月奴卻插嘴道:「我家主人的規矩,想求主人相助,就得拿你珍視之物來換,但也要入得了我家主人的眼才行。」
孟天揚聞言一愣,隨即微笑,走回司非情身邊將他扶起:「他便是我心目中最珍貴的人,想來城主也不至於要個活人罷。呵呵,除此之外,我風雅樓所有的一切,城主若中意,只管開口。」
司非情尚陷在乍見凌霄的震驚中,此刻突然聽得孟天揚這番肺腑之言,感動之餘,也不由甚覺羞赧,微垂眼簾。孟天揚一笑,握住了他手腕。
這親暱的話語舉止被凌霄盡收眼底,他素來對男風反感之極,不禁好一陣嫌惡。皺起眉,先前那一絲笑容頓斂,冷冷道:「這風雅樓,凌某也不稀罕。」
「……難道城主想要孟某的性命不成?」孟天揚嘴角仍帶著笑,心底卻暗生慍意,他幾曾像今天這樣低聲下氣求過人,若不是為了司非情,早就拂袖而去,哪有耐心再看凌霄臉色。但氣歸氣,面上依然笑吟吟的一片。
「孟天揚!」司非情被他的話嚇一跳,又見孟天揚一路為己賠盡笑臉,受盡奚落,何況這個冷傲如冰咄咄逼人的凌霄還極可能就是令姐姐喪命之人,他胸口氣悶,咳了兩聲:「我不要他幫我治病了。」
「司非情?——」孟天揚剛詫異地喚了一聲,凌霄本就冰冷的眼光轉了過來,寒意更盛:「你說什麼?」這個病得有氣無力的男寵真當他是大夫麼?竟還在挑三揀四!
大廳上的空氣一下冷凝起來,孟天揚雖知凌霄當不會向無縛雞之力的司非情出手,卻也不免惴惴,更抱緊了司非情,一捏他手掌,示意他別再激怒凌霄。
司非情卻一點未覺察自身處境,兀自道:「我說不要你幫我治病了,我都不喜歡你——」
「司非情——」見到凌霄那似乎連石頭也能凍裂的目光,孟天揚苦笑搖頭。沒料到一向淡泊溫和的司非情居然會如此排斥凌霄,看來他這半月來的努力是泡湯了。
凌霄雙眸寒到極點,盯著司非情,卻見他明淨的眼裡除了一絲抗拒,竟無懼意。他倏地冷峻一笑:「你膽子倒是不小。」話出口,突然覺得自己怎麼去跟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卑賤男寵慪氣,一轉身,便向廳外走去。
「城主——」孟天揚仍是不死心地叫了聲,凌霄倒也停下腳步,回頭道:「你這珍視之人自己都不想活了,凌某何必多事?」他冰眸如劍在孟天揚臉上一掠而過:「瞧在你救人心切的份上,這冒名之事,我也不來追究——」
孟天揚嘴唇翕動,正待繼續懇求,司非情搖了搖頭:「他若不願意救我,你求也沒用。再說患病的人是我,就算要拿東西去換,也不該由你代我付出,我不要你再求他了。」雅不欲見孟天揚為他如此委屈求全。
凌霄一哼,驀然白影晃動,已掠到司非情身前,手掌隔著衣袖貼上司非情心口。他形如鬼魅,孟天揚竟未閃避,啊的一聲,正要出手推開他,凌霄已收回手掌,腳下輕滑飄回原先站立之處。輕輕彈了幾下衣袖,似乎上面沾了不潔之物,凌霄淡淡道:「你心脈損缺,應該都活不過年內。哼,你已病得什麼都做不了,又有什麼東西來換取性命?」刀刻般線條優美的唇形彎起一絲蔑笑,眼裡卻依舊冰冷。
輕蔑鄙夷的神色讓司非情一陣微顫,握緊手心,卻無言反駁。他的確是身無長物,所有的一切都是孟天揚給予。可如果他也和常人一樣健康的話,又怎會像現在連生命都要依附他人,仰人鼻息……捂胸輕咳著,司非情蒼白的面頰泛紅:「我現在是什麼都沒有,但倘若我可以活下去,今後就不會是這樣。咳,我也不想做個無用之人,可這天生心疾,難道也是我的錯嗎?為什麼都要來責怪我?為什麼都要看不起我?——」十幾年深埋心底的無奈和怨恨驟然爆發,他瞪著凌霄,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司非情?……」孟天揚驚訝又帶著憐惜地拍著他背心:司非情的心中其實藏著對自己年輕必死命運的無盡悲憤和不平罷,卻總是那麼淡泊文靜,那麼苦苦掙扎著,只為了想跟普通人一樣活下去啊……
凌霄冷冷地看著司非情因憤怒而病態殷紅的臉,半晌,一振袖:「好,我救你!這交換之物我此刻也想不出要什麼,日後再說。」
孟天揚決計想不到他被司非情那樣頂撞後竟會應允相救,一時驚喜交集,倒不知說什麼好。
「主人?——」月奴亦吃驚地睜大眼睛,向來冷心冷情的主人今晚怎地一反常態,變得如此好說話?以往有誰這樣冒犯主人,早就被利劍穿心,一命嗚呼了,當然不用主人親自動手,那是她的職責。不過,仔細一想,好像還沒有人敢像這病弱男子一樣當面頂撞,畢竟被主人冰冷的雙眸注視著,絕大多數人連說話的勇氣都消失了……
凌霄被月奴一喊,微微一怔,他怎麼會一時衝動,居然答應去救這無禮觸犯他的人,而且還是他最覺醃髒的男寵,心頭掠過一絲懊悔,但話已出口,也不便收回。見司非情仍咳個不停,他哼了一聲,轉向孟天揚:「凌某明日便會帶他回城,樓主今後有什麼事找他,但請書信往來,我凌霄城素來清淨,不接待外客。」
孟天揚已然從喜悅中回神,不由一愣,凌霄要帶走司非情麼?他一拱手:「孟某多謝城主相救之恩,只是,可否請城主賜下心經,讓他自行修習即可,不必遠去天山叨擾城主——」
他話未說完,月奴已挑起柳眉,截道:「我家主人肯救他,已是他天大福分,難道還要我家主人再往返千里,將心經送來給他麼?你——」
「月奴!」凌霄冷眼一瞥叫月奴即刻噤聲,他淡然道:「這普善心經從來都不傳與外,況且深奧絕妙,若無凌某在旁指點,就算給了他也沒用。明日午時,凌某在西城外等候,就此告辭。」也不待孟天揚回應,雪衣翩飛,逕自揚長而去。
月奴滿心不服氣地狠狠盯了孟天揚兩眼,一縱身,跟著追去。
這個凌霄,果然和傳聞中一樣冰冷桀驁……孟天揚望著雪白影子隱入夜色之中,苦笑著搖了搖頭,卻也終於鬆了口氣。連日辛苦總算有所結果,凌霄,應該可以救得司非情罷。
非情……輕輕扶著仍在低咳的司非情坐下,孟天揚捧起他臉龐,微笑道:「等你修煉了心經,就再也不會咳得如此難受了。呵呵,不過,去了凌霄城,可不要再像剛才那樣頂撞他了。」他想起司非情適才怒氣發作的樣子,不禁開懷大笑起來。
司非情喘息漸平,眨著咳得微泛淚光的雙眼,抓住孟天揚手腕:「我都不喜歡他,我不要跟他回去——」
「非情?你不是一直想要健康地活下去嗎?為什麼?……」孟天揚不解地皺起眉頭,總覺得司非情在凌霄面前有些反常,是他的錯覺麼?
「我……」垂著頭,司非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就是不喜歡凌霄,不喜歡那個如冰似劍,令他家破人亡的凌霄,可偏偏他的絕症要凌霄才能救得。他咬了咬嘴唇,心中一下亂極。
「……非情……」孟天揚抬起他下頜,凝視良久,輕柔一吻他唇瓣:「可我喜歡你,我要你去凌霄城,學成回來後就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健康地活下去,跟我一起活下去,讓我好好照顧你一輩子……」
溫柔的話語,綿軟的細吻,心悸動著,卻不痛,反而有一絲絲的甜蜜……司非情呆呆望著孟天揚俊雅含笑的面容,忽然攬住他脖子,略一遲疑,將唇貼上孟天揚溫暖的嘴唇輕輕摩挲……那一直暖到他心底的溫度……
司非情!突來的主動擁吻令孟天揚竟瞬間怔住,但下一刻狂喜直衝胸臆,猛地環住司非情瘦弱腰身,將他柔軟的唇瓣含進嘴裡吮吸著,用舌尖勾勒出每一分輪廓,品嚐那淡淡的藥香味……
「唔……恩……」從未有過的喜悅從孟天揚濕熱游動的舌散佈了司非情全身每一個角落,頭微微暈眩著,似乎以前中秋賞月時分飲了桂花釀一樣微熏陶醉。什麼都模糊了,只感覺到那有力溫暖的懷抱,火熱深切的吮吻……
喜歡,真的很喜歡,心怦怦跳個不停,似乎喜歡地要躍出胸腔,要躍出……
「非情?!——」懷裡的人突然間一顫癱軟過去,沒了聲息。孟天揚大吃一驚,急忙抵住他後心,緩緩輸入真氣。一邊懊惱地在自己腿上重重掐了一把,該死!他又忘記司非情的病了。
潮紅泛汗的臉頰,升高微燙的體溫……司非情,你方才也應該是動情了罷。孟天揚雖然大腿被自己掐得劇痛,眼裡卻浮起笑意——只要司非情的病情好轉,他會讓這不解情事的人兒慢慢開竅的。
低聲呻吟著,司非情悠悠醒轉,按著心口咳嗽起來。腦裡還昏沉沉的一團——怎麼又暈過去了?先前在孟天揚懷裡,明明不是很舒服,很沉醉麼?……
「非情,沒事吧……」抱起司非情,孟天揚握住他的手,一根根吻著他細長的手指:「我都想你連夜就去凌霄城了,呵呵,想要你早一天回來,我就可以早一天抱著你,親你了……」望進司非情羞赧的神情,他微微笑著,沒有再說下去——我就可以早一天真正地擁有你,真正進入你的生命裡……
心還在激跳著,司非情不知該說什麼,另一隻手卻抓緊了孟天揚衣角,凝望著他滿含情愫的眼眸——孟天揚!雖然我不喜歡凌霄,可我還是會去凌霄城,因為我也想能健健康康地跟你一起活下去……
「……非情……」孟天揚呢喃著,真想一直抱著他不放。不過——他歎了口氣:「那個凌霄,還真是不近人情,居然不許我去看你。」暗中磨了磨牙,凌霄想必是在報復他的冒名行兇吧,存心讓他們兩地分隔。
司非情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聽得孟天揚不能去看他,不由一陣失落,想起自己將要在那個不喜歡的人身邊待上好長一段時間,愀然不樂。一時兩人都安靜下來。
孟天揚撫著司非情瘦削背脊,心中愛憐之極,雖整天大舉進補,司非情仍是那麼身無餘肉,待到了凌霄城,瞧那凌霄與月奴冷冰冰的樣子,哪懂得照顧病人,自己又不在他身邊……
「不行,我一定要凌霄答應,讓你帶個僕役過去才成。」孟天揚自言自語,回頭一笑道:「我叫雲蒼陪你去可好?」
雲蒼?那個對他不冷不熱的人,司非情直覺搖了搖頭。如果真的要帶……他微一猶豫,望著孟天揚:「這,我可不可以帶七少爺過去……」那個七少爺惹得孟天揚如此生氣,萬一自己去了凌霄城,不知孟天揚會不會又想出什麼殘酷的方法去折磨他。
孟天揚笑容一下凝住,但頃刻就猜到了司非情的心思,他輕歎一聲,覆上司非情眼簾細細親吻:「隨你吧,只要你高興都無所謂……」心微微漾開一絲澀意——那個人,如此侵犯你,令你痛苦受傷,讓我恨之入骨。我本該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既然你不忍心,既然你阻止了我,我,也只好罷手。我,只想要你高興。
是啊,只要你高興,什麼都無所謂。
司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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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城郊,野草隨風。卻停著兩輛華麗舒適的馬車,甚是突兀。
司非情坐在車內,方才吹了些風,又有點胸悶,他輕輕咳了幾聲,倚著背後厚厚墊褥,拉緊了身上軟裘。下體的裂傷雖已漸漸癒合,但仍是行走困難,孟天揚便連夜吩咐下屬將車廂重新佈置,全部鋪上毛氈皮毯,免得他路上顛簸受苦。
又咳了一聲,司非情望了眼靠坐在車廂另一側面無表情的七少爺,旋即別過頭。昨夜他向孟天揚開口要求時,還生怕孟天揚不樂意,誰知他真的放了七少爺,也不知道和凌霄說了些什麼,凌霄也居然答應讓七少爺隨之一齊回城。
只是,司非情再度望了眼上車後就如泥雕木塑的七少爺,暗自歎氣。昔日那個氣焰囂張的少年似乎已然逝去,如今坐在自己對面的只不過是具艷麗的軀殼罷了……
簾一掀,孟天揚含笑探進身來:「還有,在路上別忘了每天吃藥。閒得發慌,就彈彈琴罷。」將滿滿一包裹的藥瓶和焦尾琴放在車中小几上。
「孟天揚……」司非情不由自主抓住他衣袖,越臨近離別,他的心裡越是難受得厲害。
見司非情像個小孩子一樣抓著自己不放,孟天揚寵溺一笑:「乖乖的,我還等著你回來每天彈琴給我聽呢,順便教教我這個附庸風雅樓主,哈哈」
想起孟天揚奇濫無比的琴藝,司非情也忍不住笑了。
「……非情,小心照顧自己……」孟天揚溫和地輕撫司非情笑臉,如果可能,真想陪他一塊去凌霄城:「我也要回去了……」
「孟天揚……」司非情望著面前的孟天揚,那麼溫柔、那麼可親、像春風般和煦的孟天揚——
「……以後,不要再隨便殺人了,好不好?我,不想你因為我去傷害別人……」司非情明淨帶笑的眼裡淺淺浮起憂傷——也許是我太寶貴生命了,可所有人,應該都想要好好活下去罷……
「非情……」久久凝望著這雙無塵無垢的眸子,孟天揚終是微微一笑,在他唇上印落一吻。
「我答應你。保重——」車簾輕輕放落了下來。
孟天揚……司非情撫著唇,上面還留著溫暖令人安心的氣息,他怔忡出神,所以沒有看到那始終呆坐著的,似乎根本沒注意孟天揚來去的七少爺眼簾一闔,眼角跌落一顆淚珠。
……
「讓城主久等了。」孟天揚走向馬車十丈外的土丘,雪衣人正負手佇立,遙望長天,月奴垂首肅立一旁。
凌霄回首,冷然道:「你弄了兩輛馬車來,是要凌某也坐車回去?哼,只怕一個月都到不了天山。」
「那倒不至於,孟某派來的這幾名車伕都是好手,良車駿馬,想來也不會太耽擱城主行程。」孟天揚笑了笑,續道:「況且,司公子不良於行,總不能勞煩城主或是這位月奴姑娘背他回去吧,呵呵——」
「你——」月奴氣紅了臉,若不是顧忌著主人在旁,她早已衝上前,痛痛快快地刺他幾劍,這可惡的風雅樓主。
寒眸一閃:「你以為凌某答應救他,就可以這般肆無忌憚了?你不怕我遷怒於他?」凌霄笑得冷峻懾人。
「城主一言九鼎,既然親口應允出手相救,自然不會加害與他。孟某若信不過城主,怎會讓他隨城主而去。」孟天揚微笑道,言語裡卻死死扣住凌霄,不容他反悔。
凌霄哼了一聲,一縱身躍下土丘,衣袂輕飄,已掠進另一輛馬車。月奴朝孟天揚翻了個白眼,也跟著進了車。
「城主慢行,孟某不送了——」孟天揚笑吟吟衝著馬車後一路揚起的煙塵喊道,隨後嘿嘿笑了兩聲,雖然兩輛馬車外表一樣華麗,但凌霄那輛車裡面,可是什麼都沒有,讓他慢慢顛回天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