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是他請客,她就找機會回請的客套往來。後來因為發現她天天報到的圖書館跟他工作的地方相距不遠,所以只要到吃飯時間,就會自然而然地彼此招呼問問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餐桌上,藍彥行有點好笑地看著對座的女人,「我不知道妳喜歡吃叉子。」
她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咬著叉子,神情緊張地盯著他瞧,自己盤子裡的食物動也沒動過。
薛如意沒理會他的嘲弄,只是一臉關切地問著:「怎麼樣?會不會太辣?」今天她特別帶他到學生時代經常光顧的一間家常菜餐廳吃飯。這家餐廳的菜幾乎都是辛辣調味,她很擔心他會吃不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辣味食物的。
「還不錯。」他叉起一塊羊乳酪送進嘴裡。
「那就好。」肯定的答覆讓她終於舒開緊皺的眉頭,開始專心地對付起自己盤子裡的牛肉。「我怕你不吃辣。」
小牛肉被切成小片擺到一旁,準備等一下慢慢享用。
藍彥行覺得她低著頭切肉的忙碌模樣很有趣。看著她切好堆在一旁的小牛肉,一個惡作劇的念頭悄悄地在他內心形成。
「我不排斥,妳喜歡吃辣的東西啊?」他藉由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一邊偷襲她切好的小牛肉。
「不怎麼討厭,不過以前班上跟我要好的一個同學就很愛吃辣,每次找他吃飯,他都約在這裡。」
耶!終於都切完了,可以享受辛勤的成果了。
薛如意開心地準備大快朵頤。
不過,肉呢?
當她在盤裡遍尋不著剛剛努力的成果時,原本興奮的表情瞬間崩毀成哭臉。
這瞬間的表情變化讓藍彥行忍笑忍得幾乎要得內傷。
「在找這個嗎?」他揚了揚手中的叉子,炫耀著上頭沾滿醬汁的肉片。
「沒錯。」無賴,還我肉來!
她努力切好的肉竟然都落進他的肚子裡,說到底她究竟為誰辛苦為誰忙?
看到她一臉怨慰,他終於良心發現,把叉子遞上來,「還妳。」
「算了,你愛吃就拿去好了。」她賭氣拒絕,低頭對付盤子裡的蔬菜出氣。
「生氣了?」他的腳在桌下輕輕踢了她一腳。
她抬頭賞了他一個白眼,「難道我應該要開心嗎?」
當然,為了禮尚往來,她沒忘記回踢他一腳,而且為了顯現誠意,她還特別回送了個「大禮」。
「如果我被踢成殘廢,妳要照顧我一輩子嗎?」
「好啊,」她二話不說的就點頭說好。「只要你不嫌煩的話。」
像他這種把一輩子隨意掛在嘴邊的男人,其實最怕的就是人家黏他一輩子。
她悶頭繼續攻擊盤裡的蔬菜,莖葉分明的葉菜被她切成綠糊糊的一團菜泥。
是的,任何有長眼睛的人都可以清楚明白地瞭解她正在氣頭上,不想遭殃的人就不要去捋虎鬚。
但是,偏偏就有人唯恐天下下亂,不怕死地猛往火上加油。
「看樣子妳好像很喜歡吃蔬菜,」他把自己那一份都放到她的盤子裡。「那我這一份給你,這樣我們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想扯平是吧?」好吧,既然有人不怕死,她乾脆成全他好了。「那麻煩你把手伸出來。」
他下解地看了她一眼,不過還是很合作地伸出手來。
當發現她舉起刀叉就要往他手上戳的時候,他急急忙忙地把手縮回來。
「喂,妳幹嘛?」
「拿你身上的肉來還啊!」她虛張聲勢地恐嚇著。「你知不知道母老虎在肚子餓的時候最凶狠?」
「我認輸。」他笑著舉手做投降狀,然後要求侍者另外送上一份餐點。「這樣總可以了吧?」
既然他展現了誠意,那麼就看在食物的份上原諒他好了。薛如意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閒話。
「欸,他們說你換情人的速度跟衣服換季流行一樣快,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所謂的「他們」,當然是指那些雜誌報導。
下午,她到圖書館借書的時候,順便調閱了他的相關報導。
經過分析整理,得出兩大重點:一,他是很厲害的服裝設計師;二,他是很厲害的花花公子。
「他們說是就是。」藍彥行聳聳肩。
「你沒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沒有,庭上。」仔細想想,他換女伴的速度的確很快,所以報導說的是事實,他沒有什麼好否認的。
「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怎麼說?」
「一般人聽到人家指責的時候,不管是不是真的,好歹都會抗議辯駁,就算是做做樣子、虛張聲勢也好。可是你不一樣。」她很沒禮貌地把叉著肉的叉尖指向他的鼻尖。「不管人家的指責是真是假,你一概不做抗辯,連做做樣子都嫌懶。」
藍彥行一口咬下那塊在鼻尖晃來晃去的肉排,然後說:
「我老爸教過我一句名言。他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反正會相信我的人,不用我多說什麼自然會相信我,不相信我的人,任憑我說破嘴,他們也不會相信。」
「你餓死鬼來投胎的嗎?」薛如意悲憤地看著轉眼就變得空蕩蕩的叉尖,然後當機立斷把切好的牛小排分了一半到他的盤子裡。「這一半給你,不准再搶我的。」
看到這種孩子氣的舉動,好不容易收斂的整人慾望又被挑起,他故意摸著下巴,裝出覬覦的神色。「可是我覺得妳那一半比較好吃。」
「那好辦。」
她俐落地換過兩個人的盤子,而且為了進一步防止他偷吃她的肉,她乾脆先下手為強吃掉它們。
薛如意迅速地塞了兩三片肉進嘴裡。
但是她忘記一個很重要的重點,那就是,這家餐廳向來以菜色辛辣聞名。
報應馬上就來了,塞進嘴裡的辛辣肉片辣得她舌頭發麻,眼睛飆淚。
吐出嘴裡的肉片,她飛快地抓過水杯猛灌,然後吐出小半截舌頭伸手猛褐。「好辣,好辣!」
藍彥行被她這有趣的動作給逗笑了,忍不住爆出一串笑聲。
他很難得吃飯吃得這麼輕鬆愉快。
笑聲引來別桌客人對這一桌的關切。,薛如意叉起一塊肉塞進他嘴巴裡,「乖乖吃飯不要亂笑,大家都在看。」
「我不吃了。」雖然說心情愉快讓他胃口大開,但是也沒有好到可以獨力解決完三份餐點的程度。他把餐盤推到她面前說:「如果妳還要的話,妳剛剛分我這一半還妳沒關係。」
「不用了,謝謝。」眼淚未乾的紅眼睛瞪了他一眼。
現在誰還要她吃辣的東西,她就跟誰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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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放棄用了一半的美味餐點,匆匆結完帳走出餐廳。
藍彥行掏出車鑰匙問著走在他前面的人:「要不要去喝杯咖啡?還是要我直接送妳回家?」
「都好,我沒意見。只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去一個地方。」薛如意頭也不回地朝街角前進。
剛剛在餐廳裡根本就沒吃多少東西,此刻她的五臟廟正在跟她鬧革命,要求她趕快進貢食物,補充能量,以供身體正常機能運作。
街角那家透著溫暖燈光、發出陣陣麵包香氣的小店舖就是她的目的地。
她買了兩條剛出爐的法國麵包,邊走邊吃地走出來。
溫暖厚實的麵包滑進食道,順利地安撫了空虛暴怒的胃袋。
她轉頭問著一直沉默跟在身後的藍彥行:「喂,你頭一回請我吃飯的時候,不是說要買我在用的那種沐浴乳?這附近剛好就有一家大賣場有賣,走路就可以到,要不要去?」
「那就走吧。」
其實他那天只是覺得她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並不是真的想買沐浴乳。不過剛剛為了要捉弄她,以致於不知不覺中吃得太多了些,現在走走路消化消化也好。
兩人肩並肩,緩步朝大賣場方向前進,一路閒聊著。
看著她一邊撕著麵包往嘴裡送,雙腳還不安分地踢著紅磚道上的小石頭,他不禁懷疑起她站在講台上正經八百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
「上回妳說,妳在台灣的一所技術學院裡頭任教,對吧?」
「對啊,教通識課。」薛如意低頭踢著腳下的小石頭。「我有沒有告訴你,第一天去上課的時候,我花了半個鐘頭才讓他們相信,我真的是那堂西方政治思想的授課教師,而不是選修的學生?」
「妳沒說過。不過我可以理解他們的質疑。」他笑了笑,「妳本來就長著一張娃娃臉,會被誤認為學生很正常。」
「我知道我的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威嚴,」她皺了皺眉頭,「可是,那天為了要突顯為人師表的身份,我特別捨棄了平常的打扮,穿了一套老裡老氣的黑色套裝去上課。這麼盡心盡力地扮老裝成熟,結果還被認為是學生,你知道那打擊有多大嗎?」
「那打擊真的很大,不過我想那是因為妳穿錯顏色的緣故。」關於穿著打扮的事情,他比誰都要清楚,「人雖然能夠靠裝扮來改變別人對自己的刻板印象,但還是必須要依每個人不同的特性來做選擇,否則非但不能收到實效,還可能變得不倫不類。像妳這種外形跟個性,如果要穿套裝扮老的話,盡量選擇明亮的顏色,穿太過灰暗的顏色會讓妳像個偷穿媽媽高跟鞋的小孩子,看起來很滑稽。」
原來她費盡心思的成熟打扮,看在別人眼中只是醜角一名,這叫她情何以堪?為了避免重蹈覆轍,薛如意決定以後要聽從專家意見,「下次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打扮的場合,我一定要先打越洋電話來跟你商量。」
「我可以給妳半價優待。」
「那還真是謝謝你喔!」她瞄了他一眼,「欽,你最近好像很忙?」
「還好。」
「小時候沒人告訴過你,說謊鼻子會變長嗎?」她把石頭踢到他腳邊。「我又不是沒長眼睛,怎麼會看不見你新長出來的那對可愛熊貓眼。」
「因為最近正在籌備明年一月的服裝展,所以比較忙。」他把石頭踢回去。既然已經被看出來了,他也沒必要死鴨子嘴硬。「黑眼圈大概是因為昨天在公司熬夜修改設計圖的關係。」
「現在距離明年一月還有大半年,你有必要那麼拚命嗎?」如果他一直都這麼努力的話,多辦幾次服裝展他會不會因此而過勞死?
「這一次對我來說意義不同。」他搖搖頭,「上個月我剛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明年一月的展演是公司成立後的第一場發表會,也就是說我的設計第一次可以掛著我自己的品牌卷標公開亮相。」
對一個服裝設計師而言,能夠自創品牌,讓自己設計的作品掛上自己的名號銷售,是一個夢想。然而要達成這個夢想並不容易,除了要有設計實力之外,還要有龐大的資金以供公司運作。
之前由於缺乏資金,所以他只能像大部分的設計師一樣,棲身於大型的服裝設計公司,讓自己的作品掛上別人的名號流通於市場上。
然而,就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幸運女神送來了幫他完成夢想的墊腳石。一家企圖進軍時裝界的大型企業願意提供資金入股,幫助他創立自己的設計公司。
歷經了幾個月的籌畫與準備,他的設計公司如今已經組織完備,開始運作。春季的服裝展等於是進軍市場的頭場戰役,必須一舉打出名氣來。
他這樣不辭辛勞地事必躬親,為的就是能夠讓這次的服裝展盡善盡美。
薛如意對於時裝流行工業的認知幾乎等於零,不知道自創品牌的重要性何在,但是看起來,他好像正在朝自己的夢想邁進,這總是一件值得鼓勵的好事情。
「既然意義重大,就要好好努力。」她拍拍他的肩膀,說:「乖,等你忙完,我再帶你去玩。」
「要去哪裡玩?」藍彥行好奇地問。
這還是他頭一回聽女人說要帶他出去玩,他比較常聽的說辭是:「等你忙完,記得要帶人家哪裡哪裡玩。」
「秘密。」其實是還沒想到。
「給個提示可不可以?」
「不行。」她堅決地搖頭。
「真的不行?」藍色的眸子開始變得深沉而危險。
「對。」她點點頭。
他飛快地伸出手,然後開始搔她的癢,「說不說?」
「可惡!竟然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她邊躲邊反擊。
一直退後閃躲的薛如意不小心撞上了後方的路人。
被撞到的是一個喝醉酒的小混混,他用力推了她一把,掄起拳頭作勢要打人。「臭女人!走路不長眼睛嗎!?」
她反射性地伸手就要護住頭。
藍彥行走向前,把她拉到自己身後,然後以一種禮貌卻冷淡的語調向那個男人道歉。
小混混打量了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一眼,決定當個識時務的俊傑,只是虛張聲勢地喝斥了幾句後,就大搖大擺地轉頭離去。
薛如意雙手拉著他的腰側,採出頭來確認安全無虞後,才敢從他身後站出來。
「好險好險!」她拍拍胸口,瞪了旁邊的人一眼,「不玩了,等一下如果不小心撞到黑社會老大怎麼辦?我可不想被拖進暗巷裡痛揍一頓。」
「怕什麼,我會保護妳。」藍彥行伸手環繞她的肩膀。
薛如意愣愣地抬起頭望著他的側臉,不管他是說正經的還是開玩笑,這樣的承諾讓她感到安心,有一種被保護著感覺。
「雖然被嚇跑的不過是個小混混,我還是要稱讚你一下。」她用肘彎輕輕地頂了他的體側一下。「你現在的樣子很帥,英雄!」
她毫不矯情的稱讚大大滿足了他的男性虛榮。「言歸正傳,明年一月份的春裝展妳要不要來?」
「你幫我留特別座順便出機票錢的話,我就算請假也會來參加。」
「這可是妳說的。」
「對,我說的。」她帶著微笑,伸出手,「不相信的話,我們來打勾勾。」
月色迷離,沒有口紅妝點的微笑像一抹美麗的彎勾,慢慢地把他往她的方向拉,誘使他去品嚐那兩片薄唇上的盛宴。
「這是小孩子的約定方式。」他決定順從魔幻的召喚,緩緩地低頭向目標物逼近。「我比較偏好成人一點的約定方式。」
薛如意覺得自己像被吸進他雙眸的藍色漩渦裡,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逐漸向自己靠近。
他的唇貼上她的。
這不是他頭一次吻她了,但這次與一年前酒醉中那個蜻蜒點水的吻不同。
這個吻是道地的法國特產。
他的唇舌不斷地徘徊流連,哄誘她張開緊閉的紅唇與貝齒接納他。
這樣的溫柔攻勢,教人很難拒絕。
薛如意閉上眼,準備全面投降。
「叭!」路過的大卡車發出長長的喇叭聲,司機還從駕駛座上探頭出來,吹了聲表示激賞的口哨。
一個剛剛發芽的吻,就這樣因大卡車的喇叭聲而夭折。
薛如意推開他,慌亂中隨意編出一個借口:「我想起來了!那家大賣場關門的時間快到了,再不快點去就來不及了。」而後,轉頭跑進已在前方不遠的大賣場大門。
噢!丟臉死了,她竟然差點就跟一個男人在車來人往的大馬路邊忘我地吻起來。唯一的解釋,就只能說是因為月色太美,氣氛太好,她的理智才會受到蠱惑,導致行為失常。
藍彥行挫敗地看著她的身影沒入大賣場的人群中,然後轉頭對遠去的那輛大卡車氣憤地冒出一串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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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叫孽緣。
薛如意縮腳坐在單人沙發上,懷抱著一個蓬鬆的抱枕,目光淒楚地盯著珍妮帶來的報章雜誌。
她一定是前幾輩子欠藍彥行太多因果債,所以這輩子才會倒霉到每次遇見他都會緋聞上身,勇奪各大報章雜誌的頭條。
八卦雜誌大肆報導著他們的感情進展神速,甚至以他們在大賣場一起購物的照片為證,指出兩人已經進入同居階段。
最要命的是封面上用的那張照片。
迷濛的燈光,朦朧的月色,高大的男人低頭親吻女人。
這樣一幅浪漫唯美的畫面,是巴黎女人艷羨及疾護的目標,是薛如意的尷尬回憶,是珍妮調侃好友用的最佳道具。
「月光下激情擁吻!」珍妮拿起週刊在她面前晃動,嘴裡不停地調侃著:「如意,我都不知道原來妳是悶騷型的。」
「如果妳是來嘲笑我的,那就請回吧!」薛如意沒好氣地說。
她花了好大一番心理建設才說服自己,那個不該發生的吻是個意外,應該被徹底遺忘,沒想到現在全巴黎的雜誌封面都在提醒她那個吻的存在。
「不,我不是來嘲笑妳,而是來拷問妳的。」珍妮硬擠進她坐的那張沙發上,神態曖昧地問:「怎麼樣?他的吻功好不好?」
「無聊!」單人沙發兩個人坐嫌太擠,薛如意氣悶地抱著枕頭轉移陣地坐到地板上。她沒有辦法界定自己對那個吻有什麼感覺,說喜歡也不對,說討厭也不對。
珍妮跟著坐到地板上,纏著她問:「我說真的,妳現在打算怎麼辦?」
「兩條路,將錯就錯或是保持沉默。」她還記得當初藍彥行教導的兩大守則。
「為什麼不辦記者會公開澄清?」
「當一對當街擁吻的男女告訴妳,其實他們之間沒什麼,妳會相信嗎?」
「不會。」
「那就對了。」她翻身倒在地板上蜷成蝦米狀。「被拍到那樣的照片,我現在的情況是跳到黃河洗不清。」
「有道理,那我支持將錯就錯的選項。」
「很抱歉,我個人還是選擇保持沉默就好。」
「欸,妳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珍妮帶著審訊表情的大頭移到她面前。
「什麼問題?」
「妳喜不喜歡藍彥行?」
「妳問這個做什麼?無聊!」她翻身避開。
「如果妳不說,我就當妳是喜歡他的哦。」大頭再度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
「妳不要亂說,我哪裡有喜歡他!」她不得不為自己辯解。
「那就是不喜歡嘍?」
「嗯。」她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其實也不是真的不喜歡,只不過如果只有喜歡跟不喜歡可以選的話,那答案就是後者。
「這樣啊,不過……」珍妮露出一抹狡詐的笑容,抓過雜誌送到她眼前。「妳會讓一個妳不喜歡的人這樣吻妳嗎?」
「我--」面對這種磨人的反覆拷問,薛如意放棄掙扎了,乾脆實話實說:「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正確的答案應該是我不討厭他。」
她只知道自己跟他很談得來,彼此相處起來很沒壓力,這樣算不算得上是喜歡,她也不是很確定。
珍妮搶過她懷裡的抱枕,往她身上砸。「真不乾脆的答案。」
雖然嘴裡這麼說,但她也清楚就是因為答案太不乾脆,所以才是真實的。
一個人要瞭解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另一個人總需要時問去慢慢挖掘,所謂的掙扎困惑都是必經的過程。
「好了,不跟妳玩了,我答應老爸今天要準時回去吃晚飯的。」珍妮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慢走不送。」躺在地板上的薛如意懶得爬起來送客。
「欸。」珍妮踢了踢地上的懶惰鬼,「我說真的,既然妳不確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的話,為什麼不跟他交往看看?」
「妳不是說他跟愛麗絲會復合嗎?」她可不想再度成為眾所指責的第三者。
「如果妳擔心的是這個的話,那妳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經由可靠的消息來源證實,他們之間僅止於商業往來,沒有任何兒女私情。」
那又怎麼樣呢?
男女交往這種事情又不是單方面可以決定的,就算她有心要跟藍彥行交往,那也要他同樣有意願才行啊!
薛如意把枕頭悶到自己的臉上,迴避這個話題。
「出去記得幫我鎖門,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