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帝王將相,波折重重 >> 鳳凰涅磐作者:顧縈茴 | 收藏本站
鳳凰涅磐 page 16 作者:顧縈茴
    「為什麼……會選了我?」她抬起頭望定他。

    「因為第一眼的感覺。」他輕輕揉揉她散落在鬢邊的發,「因為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的神情……似曾相識,和記憶中我的明河一模一樣。」

    無關容貌,只是那種神韻,和明河是一模一樣的。

    憂鬱,自閉,冷淡淡又怯生生的,還總是失神。

    也許,因為她也跟得了絕症差不多吧,一種笑不出來的絕症。

    她重新伏身於他的膝蓋上,「國主……」

    「尤其等到你真正進了宮以後,坐在梅林邊,看著我和茹佳的嬉戲,卻只是安靜不笑的樣子……就算睡著了,也緊鎖著愁眉的樣子……還有,和明河一樣,別人想對她好卻總不知該如何好法才能讓她真正高興的樣子……我看出你心底亦蘊有萬丈激情,卻也總是隱抑不發。」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寬闊的廣袖亦隨之在她的耳鬢間廝磨,「迦延,但是你與明河終究並不相同,哥哥真心希望你不必那麼辛苦。」

    她越聽越是傷心,拚命地克制著不讓自己失聲痛哭,只緊緊抱住他的雙腿,把臉貼在上面。

    珍河哥哥……

    窗外,巧榆看到了這一幕,停住欲將行來的腳步,掩口含笑而去。

    十五歲的時候,巧榆在月華殿為迦延行了一個小小的及笄之禮。

    珍河此時已經十七歲,宮內開始準備他們的圓房事宜。

    這時候,關於她並非是齊家的親生女兒,也不是真正的南陵國血統之事卻被人揭發出來。

    朝中立刻有人主張廢後。

    對於齊家來說,最要命的並不是女兒被廢黜,而是說不定還得擔上一個欺君之罪,牽連九族。

    一家人慌作一團,齊夫人進宮見迦延,見面未說上半句話,便已忍不住和巧榆等人相對淚流。

    迦延卻仍忍著沒哭。

    「如果真的有什麼事,我會求國主放過家人,欺君之罪迦延一人承擔便是。」她還是那樣堅毅的表情。

    「不是這麼簡單的,小延。」齊夫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若是有人成心針對我們齊家,只怕明槍暗箭齊上,總不易防。」

    「可國主並不是一個昏君。」這一點她堅信。況且,入宮相伴多年,她不相信他會沒有半點回護。

    「但隱瞞身世確也是實情。」齊夫人歎息,「小延,當年我告訴你,收養你並不是想有朝一日借你的光,可是……一旦真的因你而得到了至高的榮譽,不得不承認,我和你父親也確實被突如其來的權勢與富貴迷住了眼。早知今日,當年我們就該把實情上稟的。寧可不做這個國丈,不做什麼樂平候,也不必整日裡戰戰兢兢,生怕不得善終……」

    話音未落,卻聽外面在報:「國主駕到——」

    齊夫人一驚非同小可,慌忙地擦乾眼淚,起身跪迎。

    其他人亦收斂了悲淒之情,伏地迎駕。

    齊夫人只在當年迦延的冊封大典上遠遠見過國主一面,餘下來這幾年,雖也時時被准許入宮探望女兒,卻是沒有幸得見國主金面。

    當年見時,國主年方十三,還是一個大男孩子,如今卻已成年。

    但聽得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齊夫人心跳如擂鼓。

    此時算來正是剛下朝的時候,不知朝臣今日對廢後一事有了決議沒有,讓人真是擔心。

    珍河進殿,一眼便注意到多了陌生人,看到是誥命服色,便猜到是岳母。

    「樂平夫人也在?」最先走到齊夫人身邊,「真巧,都平身吧。」

    巧榆從旁扶了一把,齊夫人平身而起。

    這才稍稍抬眼,看到面前是一個身著王服的俊雅少年,身材高挑修長,膚色白淨皙透,眉目皆秀逸,微笑暖人心。

    不再是當年所見稚氣未脫的小孩,也不是她所想像的隔離在金殿之上冷漠威嚴的君王模樣,竟似一個鄰家少年郎,溫雅有禮,讓人忍不住地產生親近感。

    如此翩翩少年,若是倒退個幾十年,自己尚是待字閨中的小姐,必定一見亦會心生仰慕的。

    「夫人坐。」珍河招呼一聲。

    「謝座。」齊夫人連忙回應。

    珍河轉身又去拉迦延的手,「王后,你過來。」

    在人前,他很莊重地喚她王后。

    轉身,自己也坐下來,迦延立在他的身側。

    「夫人此番進宮,是否是因為近日朝中紛議關於王后身世的事情?」

    誰也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齊夫人禁不住有些緊張,就連迦延亦震了震身子,「國主……」

    珍河示意她不要說話,只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齊夫人,「正巧,這件事朕正想聽個來龍去脈,別人到底不是當事者,也不會知道細節如何,說不定心懷不軌,還加油添醋胡編亂造一些,不可相信——所以朕想聽聽你們自己說。」

    齊夫人與巧榆對視一眼,心中尚是一點也沒有底。

    倒是迦延到底與珍河相處得久了,瞭解彼此性格脾氣,聽他這麼說,似乎已經流露出了一些維護的立場,心裡倒覺得鬆了一口氣。

    她向母親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知無不言。

    於是,齊夫人把與迦延相遇並最終決定收留她的經過合盤托出,「那一年,臣婦帶著一隊家丁奴僕遠赴滄浪洲走親眷,在回來的途中路經沙漠……」

    當聽到哥哥深夜造訪懇求這一節時,迦延亦是從來沒有聽齊夫人說起過的,不由在一旁心潮翻湧,百感交集。

    當齊夫人說完,巧榆也跪下來,稱自己亦是經歷了從頭到尾的當事之人,可以作證。

    聽完敘述,珍河凝神片刻,淺笑著轉向迦延,「那位少俠與王后非親非故,卻能如此捨生忘死地一心保全你並安排你的去路,實在很難得。」

    是的,哥哥的確一心只為她好,可卻不知,他所認為的好,卻並不是她想得到的。清苦怕什麼,漂泊又怕什麼,在她的心裡,只要能與他在一起,就算是死亡亦可以無懼的。

    只可惜他從來都不明白。但就算當年她能向他明白道來,他也必定是不相信的。

    愛一個人,卻無法使對方明白,真是一件摧人心肝的事情。而與愛過的人從此失之天涯,又是一出多麼斷人心腸的悲劇。

    迦延癡然而立,傷痛之情浮於面上,珍河的話半句也未聽進耳朵裡。

    「王后?」珍河再喚一聲。

    她這才回神,眼神卻仍是迷茫著的,「是。」

    「以後,跟朕說說你們之間的故事吧。」

    「好。」她茫茫然地應著。

    「陛下,」齊夫人此時大著膽子開言,「王后雖然不是臣婦親生,也的確本非南陵人士,但是,她秀外而慧中,嫻靜而有德,自入宮幃,從未有什麼錯失……念陛下體恤,從輕發落。這件事情,說到底是臣婦一人之錯,當年聽聞宮中選後,所有五品以上官員之女俱可參選,一時考慮不周,才釀成今日之禍。請陛下相信,齊家並非有心隱瞞欺君,若要治罪,便請治臣婦一人之罪,與齊氏無關,更與王后無關。」

    「母親!」迦延聽到這裡,實在按捺不住,開口將她打斷,轉身,她也跪倒在珍河的面前,「陛下,如若真要治罪,就把迦延廢了,打入冷宮便是,或者……或者賜死,臣妾也無半句怨言。只求陛下放過臣妾的家人,將他們從輕發落。」

    「不行,」齊夫人急道,「此事原與王后無關,王后是最無辜之人,所有罪過皆在臣婦!」

    「是迦延的錯,迦延貪慕虛榮想做王后。」迦延索性豁出去道,「是迦延主張隱瞞身世,是迦延非要入宮參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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