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帝王將相,波折重重 >> 鳳凰涅磐作者:顧縈茴 | 收藏本站
鳳凰涅磐 page 19 作者:顧縈茴
    睡在外床,她僵硬地躺得筆直,雙手交疊於身前。

    令她意外的是,珍河那邊居然也是類似的動作。原來他與她一樣緊張呢,只是偽裝鎮定的本事比她略高一籌。

    許久,兩個人都一動也不動,就算躺得腰酸背疼,卻翻個身也不敢。

    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睛,卻根本是無法睡得著的。

    「迦延,你……冷不冷?」終於還是珍河又先開口。

    「不冷。」她道,隨後又懊悔自己答得太快,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圖不經意地流露。

    幸而珍河不見怪,亦不受挫,他翻過了身,臉對著她的側顏,又開口道:「你的腳肯定冷。」

    「唔……哦。」他說話的時候氣息噴到了她的臉上,讓她慌亂得口不成言。

    「你轉過來,我替你暖一暖。」

    他的語聲如此親切,單獨在她的面前,他從不自稱是朕的。

    她咬住了自己的唇,遵命地把身體轉過去,面對了他。

    對上了他的眼睛,他衝她輕輕笑了一笑。還是那樣明澈的笑意,沒有半絲邪意。

    她不禁輕輕地屈了屈膝,腳亦隨之抬了起來。

    他在被中一把握住,她下意識地一震。

    「怎麼了?」他無辜地問。

    「沒、沒什麼。」她紅著臉搖頭。

    她的腳果然很冷,握在手裡似兩塊冰。

    而他的手卻是很溫暖的。修長的手指,習過武的掌心亦有輕繭。她不禁又想起哥哥為她沐足時在她雙腳上來回搓摩的手……

    珍河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肚子上,柔軟而散發著燙意的小肚子。

    「暖不暖?」他柔聲地問她。

    「嗯。」她亦微笑起來。卻分不清自己是感動,還是因為在他身上突然找到了殘夜哥哥的感覺。

    「真是傻丫頭,都凍成這樣,還在那裡硬撐著。」他嗔然道。

    她又笑了一笑。

    他緩緩地向她挪近,枕上的頭已經靠得很攏,晶晶亮的眼眸好似催眠一般讓她移不開去目光。她的呼吸停滯了,因為太緊張。

    他們凝望著彼此。她的腳被他焐得已經熱起來,全身都熱了起來。

    她以為他接下來會吻她,於是嚴陣以待,心跳得比任何時候都激烈。

    可是沒有,過了一會兒,他只是伸開雙臂將她輕輕抱在了懷裡。

    他的吻落在她的鬢邊,「睡吧,我的傻丫頭。」

    睡吧?就這樣睡嗎?純睡覺?

    她有點不可置信,身體還是不敢全然地放棄警戒。

    但是一直過了很久很久,他都再沒有別的動作,她終於一點一點地放鬆了自己,漸漸亦有了睏意。

    「對不起啊迦延……」朦朧中卻聽到原本以為早就睡著了的珍河又在說話,「對不起,我……不能夠……」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說夢話,她清醒過來,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不能夠什麼?

    可是,他沒有再說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他囈語著嚀噥了兩聲。

    迦延側耳傾聽,聽到他叫的是:明河,明河……

    明河,他的妹妹,那一輩子都因為疾病而不得展顏的女孩,那用大哭大笑迎接死亡、在臨死前揮盡心底豪情的可憐的懷怡公主。

    驀然覺得珍河其實也很可憐,直到現在他都惦念著死去的妹妹,為她而如此悲傷。

    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一些人,想珍惜卻無法珍惜,寧可痛苦卻也不肯遺忘。

    她緊緊抱住了他,在心裡輕輕地喚:珍河哥哥。

    圓房之夜到底是怎麼樣的,只有珍河和迦延兩個人知道。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日彩殿的時候,他們幾乎同時醒來。

    雖然什麼都沒有做,卻彷彿彼此捅開了一層隔膜,心理上更為親近了一層。

    原本為了圓房的事情,她已經連續好幾個月惴惴不安,等到那一夜過去之後,她整個人看上去輕鬆了很多。

    在外人看來,她這是一種新婚甜蜜的表現。

    其實,她也不是全然的輕鬆,關於為什麼珍河到後來什麼也沒有做,迦延心裡不能沒有疑問。

    尤其聽到他在夢囈中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不能夠……

    不能夠什麼?什麼不能夠?

    她暗自心驚地懷疑國主不會是有什麼身體上的難言之隱吧?

    也許正因為心中有所虧欠,珍河對迦延比往日也更為憐惜了數倍。在外人看來,這亦是一種新婚甜蜜的表現。

    第二夜,他們依然一起度過。

    兩人睡得比前一夜更為中規中矩,分了兩床被窩。

    「迦延?」他輕輕喊她一聲。

    「嗯?」她下意識地回應。

    「我睡不著,你呢?」

    「我也……睡不著。」

    「我們,聊聊天吧?」

    「好。」她同意。

    「關於紅鞋子的禁忌,我很好奇。」珍河道,「迦延,跟我說說你的身世吧,一直想聽,卻一直都沒有機會。」

    他所聽到的版本是齊夫人的,已經是從沙漠裡開始。

    「也許並不是如你想像中那般精彩,只是一個平常至極的關於分離的故事……」

    在那段往事裡,她經歷著太多的死別與生離,現在說起來彷彿遙遠得像前世一樣。

    「沒關係,我想聽。」

    「……既然國主想聽,臣妾就說說吧。」

    於是這一夜,又在說故事中度過。

    這日黃昏,珍河在寢宮的庭園中練劍。

    茹佳已經好幾日都不見國主了,終於忍不住過來瞧瞧。

    誰知還未走近,便看到迦延正在旁邊廊下坐著。

    「妹妹。」迦延看到茹佳,忙站起來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可茹佳卻並不似往日般熱情,看到她似乎還有點意外,一愣之後笑得有點僵硬。

    今日茹佳穿了件雪青色的上襦,下裙是嫩柳色的,印了深翠色的柳枝與柳葉;迦延穿了件蛋清色的上襦,下裙是柔粉色,印有桃紅色的花朵與花瓣。

    珍河聽到聲音停下來,恰看到她們二人站在一處,不由輕輕笑道:「我的王后與愛妃,倒真是桃紅柳綠,相映成趣。」

    迦延聽了倒沒有什麼,茹佳卻笑得更為勉強。

    「怎麼了?」

    珍河畢竟是細心的,收了劍式走到她們的身邊,極為自然地伸手捏一下茹佳的臉,「這幾天倒不常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呢。」

    茹佳反常地躲了一下,有點敏感地回頭去看迦延。

    迦延對她的反應略有詫異,不由也留了心。

    茹佳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行為不妥,便故作大方地扯開話題,一眼正看到珍河的御用寶劍上垂了一根新的劍穗,顏色是正紅的,編進了一顆淡黃的金珠子,下面還襯著兩顆透明的琉璃珠,回文結子打得很精巧。

    「國主哥哥哪裡來的新劍穗?真漂亮呢。」

    珍河看了一眼迦延,「是你王后姐姐替我編的。」

    原來就是那晚她向他講起了以前的事,說到哥哥不肯要她給的劍穗子,惹得她很生氣。

    當時他就說:「他不肯要,我要。你明天替我編一個吧。」

    她答應了,第二天便趕著找絲線與珠子,精心地編了一個送他。

    茹佳一聽這話,又看到他們彼此眉目相傳的神情,驀地又不是滋味,心裡想掩飾,可表情上已經露了出來。她素來不是懂得掩飾心情的人。

    「原來王后姐姐還有這種手藝,我竟從來不知道呢。」

    迦延聽出她話裡隱有的酸意,便道:「還是小女孩時候的玩藝兒,如果妹妹不嫌棄,下次姐姐給你編個玉扇墜子,好不好?」

    「那可有勞姐姐了。」茹佳自知壞心情已經露了七八分,心裡也很尷尬,忙不迭地道。

    「原來,一切都不是我想像中那樣簡單的。」

    早早地在國主與迦延之間告退,茹佳帶著自己最貼身的侍女小秧來到御園中的一間小亭子裡坐下,愁眉深蹙。

    「怎麼了,娘娘?」小秧乖覺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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