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打來的電話?」他擁著她的肩,柔聲問。
藍冷月讓自己舒服地靠在他懷裡,「佳凡從公司裡打來的。」
他的接近碰觸;她出剛開始的排斥,後來的勉強接受,直到現在坦然接受,甚至是依戀他的懷抱。
這些改變連最遲頓的鐵狠風都察覺到了,更何況是她自己。
「她說了什麼?」他雙手環住她的細腰,對她過於纖細的腰身直皺眉頭——他喂得那麼勤了,怎麼還是不長肉?
藍冷月仰著臉,半靠在他的肩胛上,「為什麼這麼問?」
「你心情不好。」羅客雪拉著她走到沙發坐下,將她摟進懷裡溫柔地擁著。「她說了什麼讓你難過的事嗎?」
她輕歎口氣,不及思索地突然脫口問出積在心底很久的問題,「你為什麼從不問我的過去?」
羅克雷撫著她白皙的臉頰,神色淡然地笑道:「我是想知道。」
「那……你為什麼都不問?」
「你想說嗎?」他想知道;也只想從她口中知道,是以他可以等,等到她自己願意開口告訴他。
「我……」她傷感地搖搖頭,苦笑道:「那是一段醜陋的過去,聽了之後,你會寧可沒聽過。」
「你不說說看怎麼會知道?」
她輕歎了口氣,看了他許久,才道:「你是獨生子,又是男孩子,大概不懂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是怎麼樣的感覺!」
「你父母重男輕女?」
藍冷月輕笑一聲,「非常——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羅克雪不捨地看著她,柔聲道:「你是因為這樣才逃家的嗎?」聽到鐵狠風對她家人深惡痛絕的模樣,她小時候一定過得很苦。
「不是。」她搖頭。
「那是為什麼?」
「從小,我總是死纏著大哥不放,在家裡只有他會正眼看我,認同我的存在。七歲那年,『他們』離婚了。」
「他們?」羅克雪怔了下,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他們」指的是她的父母。
「他們夫妻倆向來重男輕女,每回只要見著我又纏著大哥,我總會得到一頓好罵。兩人離婚後,『他』為了不讓我再纏著大哥,拖壞他的功課,跟自己離異的妻子有了協議,願意以高價做為替換的條件讓她收養我。」
「垃圾!」羅克雪輕蹙起眉,還沒聽到結局就對她父母感冒極了。
羅克雷最近才知道,原來自己曾在美國見過她父親幾次,原先還挺欣賞他的,沒想到……
藍冷月輕笑一聲,把臉靠在他胸口,對他的氣憤感到窩心。「聽哥說,幾年前他在美國再婚了。」
「嗯,他五、六年前在美國再婚了,印象中,他再婚的妻子好像姓高吧?他們還生了個女兒,好像叫……」
藍冷月突然嘲諷地輕笑一聲,「藍憶月。」
「藍憶月?」羅克雪突然一臉恍然大悟,咋舌道:「憶月不會『憶』的就是你吧?」太噁心了吧!現在才來惺惺作態給誰看?
她沉默了許久,沒有回答他的話。「十三歲那年我離家了。」
「為什麼?」
藍冷月緊閉著雙眼,雙手交環在他的腰後,汲汲吸取他身上傳來的熱氣,為她驅逐兒時的夢魘。
「冷月?」察覺到懷裡微微顫抖的身子,羅克雪伸手緊環住她,柔聲道:「不想說就別說了。」
藍冷月深吸口氣,「我想告訴你。」
羅克雪擁著她的腰,等到懷裡的身子不再顫抖時,才放下心來。「你確定還想說嗎?」
「想。」她堅決地點頭,在他溫柔的目光下,緩緩道出自己離家的原因。
羅克雪越聽臉色越難看,摟著她的大手也不自覺地越環越緊,直到藍冷月輕拍他的手臂,才知道自己一時失神用力過大。
「那雜碎人呢?」他瞇起眼,臉上的表情陰狠得令人不寒而慄。
「他死了。」
羅克雷低咒一聲,「他怎麼死的?」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羅克雷冷哼一聲,氣自己不能親手手刃那雜碎。「剛才那通電話說了什麼?」從接了電話之後,她就悶悶不樂。
「大哥又到公司找我了。」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她就一直避著見他。不想為了再見「他們」的事和唯一尊敬的大哥鬧翻臉。
察覺到她的無奈和傷感,他安慰地經吻了下她的臉頰,柔聲問:「你還是不想見他?」
「我……想……」她搖頭,欲言又止,「可是我不想見……」
「不想見就別見他們。」羅客雪體貼地接下話,知道她不想提到自己的父母。
見她還是一臉低落,他眨眨眼逗趣地戲謔道:「你就打個電話約你哥來這兒,反正等他看到『風月場所』這陣仗,他也不敢再逼你做什麼。」
藍冷月被他的話逗笑了,斜睨著他,笑著問:「怎麼?你也被嚇到了不成?」
「可不是。」他誇張地歎口氣,很高興終於將話題帶開。「在這兒隨便講錯一句話,或是對我們冷月大姊稍有不敬之色,馬上不知道從哪冒出一群人,不是拿刀就是拔槍的,我再有膽也嚇到沒膽了。」邊說邊一副小生怕怕地看著她。
「兩個星期前住你家的時候,你不是天天晚上都被嚇,怎麼還沒磨出膽?」她好笑地說。
「你知道?」羅客雪詫異地問。從投聽她提過,本來還以為她應該不知道這回事才對。「你怎麼都不說?」
「我不是帶你回來這兒了。」見他仍是一頭霧水,藍冷月忍不住歎了口氣,才道:「你住在這兒,晚上不會再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你房裡了。」
「為什麼?」經她這麼一提,他才想到被一堆稀奇古怪的人騷擾了將近兩個星期,可是自從搬到「風月場所」後;這些人頓時銷聲匿跡,晚上也不再偷襲他。
「那些人八成是聽了狠風亂嚼舌根才摸去你房裡整你。」藍冷月歉然地經撫著他的俊臉,柔聲道:「我很想出去幫你,可是若是我真的那麼做,狠風八成又會煽動其它人做些更怪的事。那呆子總是自認是我的監護人,除非能通過他的考驗,否則別想靠近我半步。」
「沒關係。」羅客雪握住她的小手輕吻一下,微笑道:「反正我早晚都得適應。」說完,他突然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我抱怨不再吃自助餐,所以才硬拉著我搬回家。」
「這是其中之一。」藍冷月坦誠道。「我不懂下廚,你也不懂,我們只好回家了。至少這兒有廚娘劉媽和澺花懂。」
「這倒是。」羅客雪點點頭,他還真的是吃怕了自助餐。他手上的石膏直到前幾天才拆掉,本以為自己還得再吃一個多星期的便當大餐,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議回她家住。
藍冷月欲言又止地看著他,「你……」吸了口氣,有些緊張地繼續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情冷血?」
「為什麼我會那麼想?」羅客雪奇怪又納悶地問。
藍冷月又歎口氣,「我……不肯見他們。」離家之後,她沒再在乎過其它人的意見和看法,但對於他——她卻破例地想知道他怎麼想。
羅客雪揚揚眉,輕聲道:「我剛才不是說了,你不想見就別見,沒人可以勉強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溫柔地握住她微顫的小手。「見不見他們,或是原不原諒他們,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們沒有人有置喙的權利。」
「要是大哥也這樣想就好了。」藍冷月輕歎口氣,輕聲喃喃地道。
這幾年來,除了大哥外,她連想都沒想過以前的家人,對他們連一點留戀都沒有。她會對柯煦日避不見面,為的就是要避免兩人因見不見父母的事造成齟齬。
羅客雪拍拍她的手,面帶一抹溫柔的微笑,鼓舞地朝她笑著說:「當初吃苦的人是你,受委屈的人也是你,沒有人有任何權利可以為你發表意見。就算是你大哥也是一樣。中國有句成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雖然他嘴裡這麼說,可是心裡百分之百贊成鐵狠風那群人的意見——不見那群人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知道。」她低下頭,仍舊有些傷感。「我很想見他。從小,我就喜歡黏著他,在家裡只有哥會疼我,注意到我的存在。」她也才會有存在的感覺。
羅客雪看她一臉垂頭喪氣,不像以往總是一副顧盼得意的神色,心裡真的有說不出的心疼,忍不住在心中詛咒起柯煦日。
「別想他了。」他輕蹙眉頭,粗聲道:「鐵狠風那傢伙說得對,他要真有良心,早八百年前就接你回家住,哪會讓你孤零零地一個人留在台灣。」
「他很忙,忙著適應美國的環境,又要唸書,還有……」
「放屁!他當我沒在外國住過啊!」羅客雪不以為然地說:「我只花了兩、三個月就適應瑞士的生活,他再蠢也頂多半年就夠了。」
藍冷月聽他口出穢言,不由得微挑了下眉,暫時被他引開了思緒。「你怎麼也開始罵髒話了?」
「還不是被鐵狠風傳染的。」羅客雪聳聳肩,毫無羞慚之色。「他一天到晚在我面前罵,聽久了,總會學上一、兩句。」
她輕笑一聲,調侃道:「你再多學幾句他會更喜歡你。」他總是認為會罵髒話的男人才是男子漢。
「他——」羅客雪一臉敬謝不敏,「不用了,我和他的關係維持現狀我就很滿意了。」
藍冷月失笑出聲,若有所思地凝視他許久,突然下定決心地說:「我待會兒打電話給他。」
「你還是決定見他?」
她點點頭,「我不能一輩子躲著他。過去的記憶只有大哥是我想保存珍藏的。」
「我陪你。」羅客雪看出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緊張,遂開口道:「你想什麼時候約他,我陪你一塊見他。」
藍冷月感動地反握他的手,輕聲道:「下星期一。」
「下星期一——」羅客雪點點頭,「我明天待在家裡陪你。」
藍冷月動容地看著他,頓時眼眶有些濕潤,不知道該開口向他說些什麼。
「你別哭啊。」羅客雪驚呼一聲,佯裝害怕地摀住她的嘴,「不然待會兒我鐵定被轟成蜂窩。」
藍冷月嬌嗔了他一眼,才拉下他的手。「你在這兒這麼多天了,連跟頭髮也沒少上半根。」
「那當然!」羅客雪臉色一改,挑高眉,笑道:「開玩笑,」撒嬌地把臉依在她肩上,「我是冷月大姊的貼心小寶貝,誰敢動我哦!」
藍冷月推開他的臉,「皮這麼癢的話,我待會兒就教人揍你一頓!」白了他一眼後,從他懷裡站起身。
羅客雪得意地咧嘴一笑,猝然,他笑容一僵,「等一下!」詫異地叫住正要跨步離開「冷月軒」的藍冷月,懷疑道:「我們不是說好了星期一要一塊回去上班?」她不是才說最近這幾天鐵狠風要結婚,她沒空回去上班,要延至下星期一。
「是嗎?」藍冷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聳肩道:「既然如此,我們星期二再回去上班好了。」
「什麼?」羅客雪用力搖搖頭,試著向她動之以情,「冷月,從我受傷在家休養之後,你也跟著不去上班,就算你是大老闆的女朋友,也不能這麼過分吧?」更別提她連假條都懶得簽,還是他怕她曠職太久,捨不得她被踢出公司,自己偽造文書替她寫了份,他再親筆簽名,交代秘書替她交出去。
「是嗎?」她不以為然地挑高眉,頓時恢復以往的嘲弄神色,「當大老闆的女友沒啥好處拿,你不怕我跑了嗎?」
「我——」羅客雪登時啞口無言,她在企畫部惡霸的行為他早有耳聞,三天兩頭蹺班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更離譜的是出席紀錄上竟沒留過半次缺席的紀錄。
思及此,羅客雪像只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輕聲歎息──
「好吧,我們下星期二再銷假上班好了。」
藍冷月輕笑地走到他身前,雙手勾著他的頸項,櫻唇嬌媚地貼在他唇上輕語:「謝謝大老闆。」
羅客雪惡瞪了她一眼,雙手懲罰似地摟緊她的腰,粗聲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再任意蹺班,我炒你魷魚。」
藍冷月輕笑出聲,像是在取笑他的口是心非。
羅客雪重咒一聲,遽然低頭封住她嬌艷欲滴的紅唇,也順道封住她得意洋洋的笑聲。
★★★
「洞房花燭夜」——一想到這五個字,鐵狠風就忍不住傻笑起來。他期待了多久,終於還是讓他等到了。
站在狠風居的門外,鐵狠風性格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開心得嘴都笑咧了。
他低下頭,一雙眼流戀地睇睨著身旁的小女人——他的新婚妻子談澺花。
「狠風……」談澺花羞怯又帶著一抹欣喜,拉拉鐵狠風挽著她的大手。
「怎麼了?」鐵狠風柔聲問,掛在嘴巴上的笑容怎麼也無法卸下。沒法子,美夢成真了嘛!
「我們提早離開婚宴沒關係嗎?」談澺花有絲擔憂地說。
剛剛她在飯店的新娘休息室準備要換上另一套禮服時,他突然竄了出來,二話不說地拉著她偷偷從飯店後門溜了。
「當然沒關係!」鐵狠風毫無愧疚地說。「結婚明明是我們兩人的事,他們吃也吃夠了,鬧也鬧夠了。我們再不離開,難不成等著他們那群傢伙鬧新房不成?」
一整天冷月和熊平那一群人臉上陰險的笑容不斷,還不停明示他,他們今晚是鬧定新房了,不到天亮絕不罷休!
哼!那群傢伙想得美哩,他要是會任由他們為所欲為,才有鬼!
「可是……」他們也不該偷偷跑掉呀!
「別管他們了。鐵夫人,準備好了嗎?」鐵狠風笑著問,兩手環住她的細腰,微彎身凝視她妝點過後的細緻臉龐。
「準備好什麼?」談澺花一臉迷糊地問。
「準備好進新房啊!」鐵狠風話一說完,忽地一把將她攔腰抱起。
談澺花驚呼一聲,連忙勾住他粗壯的頸子。
鐵狠風笑著望進她疑惑的眼裡,朗聲道:「新郎抱新娘入新房是傳統,禮不可廢!」
「我知道。」談澺花羞赧中帶著喜悅地點頭。
鐵狠風低頭輕吻了下她的額頭,柔情地道:「歡迎成為鐵太太。」說完大腳也隨著一踹,踹開大門,抱著她走進狠風居的大廳。
忽然,隨著兩人的邁進,一陣拉炮聲也隨之響起。
「恭喜啊!新婚快樂!」大廳裡一大群人,有男有女,約莫二十個,人人手持拉炮,臉上帶著壞心的賊笑迎向鐵狠風詫異不敢相信的臉。
「你……你們……」鐵狠風氣得險些罵出髒話來,「你們該死的在這兒幹嘛?」這群該死的傢伙不是應該在飯店吃酒席?
「哎呀!新郎和新娘都不見了,我們怎麼還吃得下去?」熊平手持酒杯,調侃地笑道。
「你們存心整我?」媽的!這是他的新婚之夜,這群傢伙見鬼地在這兒湊什麼熱鬧?是他平時為人太差,所以今天大夥兒逮到機會,全聚來這兒報老鼠冤?
熊平賊賊一笑,「怎麼會是整你!大家可是朋友、兄弟耶!你結婚,大伙怎麼可以不幫你慶祝一下。」拍拍身旁的兩人,尋求附和,「何白、岳朋,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
向來森冷的兩人竟跟著點頭,眼底透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大廳裡其它人聽到熊平的話也跟著同意,其中一名男子吆喝笑道:「剛剛的婚宴是正式的慶祝,現在則是我們這群鄰居為你們舉辦的非正式慶祝會。」這些人全是風月場所這一帶社區平時神出鬼沒的住戶們。
「狠風,有客人在,你先放我下來。」談澺花見大家調侃的眼神在她和狠風之間打轉,羞得都沒臉見人了,更別說她還讓鐵狠風抱著。
鐵狠風惱怒地惡瞪了眾人一眼,才緩緩放下談澺花,「沒關係,這群傢伙馬上就要走了。」
話一說完,他轉開臉朝眾人惡聲惡氣地道:「喂!已經很晚了,你們這群傢伙可以滾了吧!」沒聽過春宵一刻值千金嗎?
「我們怎麼可以走,Party才剛開始哩!大家,我說的對不對?」熊平皮皮地說,朝眾人舉高手中的酒杯。
眾人也跟著一陣歡呼,這時不知是誰開啟了音響,一陣搖滾樂跟著迴盪在空中。這群人也不再理會氣得臉孔猙獰的鐵狠風,逕自各自散開,玩樂去了。
鐵狠風見到這陣仗,無聲地罵了一句髒話,這群傢伙壓根兒就是故意的!
該死!原來他們先前說的鬧新房,竟是這種鬧法。媽的!他們鐵定是故意誤導他,好讓他帶著澺花偷溜。
「狠風?」談澺花拉拉一臉震怒的鐵狠風。
鐵狠風低下頭,看著嬌媚秀色可餐的老婆,再看看不遠處吵得要死的一群人。他咬了咬牙,才對她低聲道:「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把他們趕走!」
談澺花聞言,連忙拉住他,羞道:「不要啦!這是你朋友特地為我們舉辦的,不可以這樣啦。」
「我管他們啊!」鐵狠風悻悻然地重哼了一聲,粗魯又氣忿地說。
藍冷月這時拉著羅客雪從他們身後竄了出來,手裡拎著一瓶未開封的紅酒,輕聲調侃道:「兩位——怎麼不去加人大家,這場舞會的主秀可是你們兩個。」
鐵狠風惡瞪了藍冷月一眼,隨即想到眼前這一切一定是她在背後搞鬼策劃!「這是你的主意?」再看看她身旁一臉幸災樂禍表情的羅客雪,他就更氣了。
「當然!」藍冷月毫不愧疚地點頭。「平時你不是老說我不夠意思,今天我這麼做,夠意思了吧。」
鐵狠風死瞪著她,「你……」氣得恨不得掐死地。
藍冷月聳聳肩對他惡狠的目光毫不在意,偏頭對談澺花道:「澺花,走,我介紹一些朋友給你認識。」
她話一說完,也不等鐵狠風反應,左手勾著羅客雪的手,右邊拉著談澺花走向正笑鬧成一片的人。
鐵狠風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大步上前,「喂!你這臭女人要把我老婆拐去哪?」伸手要攔截藍冷月,順便奪回自己的新婚妻子。
熊平、岳朋和何白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三人或左或右地攔住了他的路。
「狠風,恭喜啊!娶得美人歸喔!」熊平硬是搭著他的肩道。
「讓開!」鐵狠風怒目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談澺花被人群緩緩圍住。
「口氣別這麼沖嘛!你以後日子還長得很,急什麼!」熊平挑挑眉,意有所指地說;一旁的何白和岳朋也跟著點頭。
鐵狠風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你們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要滾!」
「當然是到天亮啊!」熊平幸災樂禍地看了他一眼,「大伙昨天明明要幫你辦單身漢的最後一夜,誰叫你自己要拒絕。」
鐵狠風噴氣地重哼一聲,又罵了句髒話。「你白癡啊!我巴不得趕快結婚,幹嘛留戀單身漢生活。」
「狠風兄,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昨天的單身漢Party說什麼也是大夥兒的心意,你這樣不上道,可是會引起眾怒的。」他轉向何白與岳朋問道:「我說的對不對?」
「沒錯。」兩人異口同聲地回道。
鐵狠風忿忿不平地瞪著他們三人,再看看喧嘩的大廳,竟然有人還誇張的擺出了算命攤。媽的!這群人怎麼不乾脆去馬戲團表演算了!
「認命吧,小子!今晚大家是鬧定了!」熊平搭著他的肩,調侃地奚落道。
鐵狠風惡咒一聲,瞪著三人道:「給我記住!你們結婚時,看我怎麼回報你們!」又惡瞪了三人一眼,他氣急敗壞地衝向被大夥兒團團圍住的新婚妻子。
熊平三人互看一眼,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跟在氣悶的鐵狠風身後一塊加入熱鬧的人群,對鐵狠風剛才的威脅絲毫沒放在心上。哈!要他們三人結婚,簡直比登天還難!
鐵狠風勾回在人群中笑得很開心的談澺花,將她摟在耳前,在她耳邊輕聲抱怨道:「鐵太太,你似乎玩得很開心嘛?」
談澺花欣喜地回眸看向身後的丈夫,甜甜一笑,貼心地捏捏他的大手。
鐵狠風滿心的氣悶在她的舉動下,頓地消逝,人也跟著回她一笑。「希望你有想念我?」
談澺花倚向他寬闊的胸膛,笑著點點頭,誠實道:「有。」
殺風景的一群人見兩人親密地倚在一起,又想惡作劇了。
熊平眼尖地見到藍冷月手上拎著的紅酒,問道:「冷月,你手上那瓶酒還沒打開呀?」
藍冷月晃晃手中的酒瓶,看了鐵狠風夫婦一眼,調侃的笑意在唇邊逗留不去。「這紅酒嘛,可是狠風特地為他老婆準備的……」
「喔?」眾人好奇地更踏前一步,打算聽清楚藍冷月未完的話。
鐵狠風聞言,細看了一下方才一直沒注意到的紅酒,越看越覺得眼熟。
下一秒,他倏地想起了這瓶酒就是……
「藍冷月,你——」鐵狠風一張性格的酷臉又黑又綠的。
眾人見著鐵狠風的反應,更好奇了。「冷月,你快講啊!」
藍冷月搖了搖手上的酒瓶,輕聲道:「這紅酒來歷可大了……這是狠風和澺花第一次約會時,他特地精心準備的餐酒。」
何白拿過藍冷月手中的酒,看了下酒瓶上的卷標,森冷的俊臉上登時露出一抹興味的微笑。
他看向鐵狠風,似笑非笑地調侃道:「酒精濃度百分之二十六,第一次約會就準備這種酒?」
熊平也取過酒瓶,看了看,臉上隨即露出曖昧的笑容,嘖嘖有聲地開口道:「這瓶酒這麼烈,要是不會喝酒的人一喝,不就馬上醉得不省人事,『任人擺佈』了嗎?」他在最後那四個重點字上加強語氣地說。
眾人聽完他們的話,全曖昧地看向鐵狠風,笑得不可抑遏。
這時,突然有人出聲提議要開酒讓談澺花喝,熊平也跟著動作迅速地將紅酒開封。
鐵狠風連忙開口喝阻,「不行!」澺花上回才喝了一杯法國香檳,人就因醉了而昏睡了大半天,這回要是讓她喝了這瓶酒,那他的新婚之夜不就……
藍冷月佯裝沒看見鐵狠風惡狠的眼神,自顧自地倒了杯紅酒遞給談澺花,微笑道:「澺花,喝喝看吧。」
「可是……」談澺花遲疑地瞥了鐵狠風一眼。
「你儘管喝吧,這可是狠風上回精心為你準備的,這麼好的紅酒可不好找。」藍冷月催促地說。
「不——嗯——」鐵狠風反對的話還沒說完,就讓人眼明手快地摀住嘴,而其它人則動作迅速地將談澺花圍住。
「澺花,你喝喝看嘛。」一名紫衣女子勸誘地說。
「可是……」談澺花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想看向鐵狠風,卻發現他不見了。
「澺花,不如你先喝一口好了。」藍冷月又催促道。
談澺花聽她這麼說,也不好拒絕了。「好,我就喝一口好了。」
隨著紅酒一入喉後,談澺花白嫩的臉龐立時染上一抹酡紅,身子也跟著搖晃了下。
鐵狠風眼尖地發現她的異樣,甩掉箝制,急忙上前勾住她下滑的身子。
眾人見狀,乾笑兩聲趕緊跑開。
「狠風……」她雙眼迷醉地睨著鐵狠風瞧,嬌柔地喊了聲後緩緩閉上雙眼。
鐵狠風摟著嬌妻,看著她滿臉的睡意與酒意,無奈地歎了口氣,將她攔腰抱起,走到他們的新房。
鐵狠風將懷裡已經眼睛瞇起的談澺花放置在大床上,細心地幫她除去鞋子後,在她臉上輕輕印下一吻,人也跟著要離開房間。
「狠風……」談澺花費力地張開迷濛的醉眼,拉住他的大手。
「怎麼還沒睡?」鐵狠風在床沿坐下,輕撫開她臉龐滑落的髮絲。
趁著酒意,談澺花軟軟的手臂勾住他的頸子,將他緩緩拉向自己。
鐵狠風將兩手撐在她的兩側,頭也跟著她的動作壓低。
談澺花在嬌艷的紅唇要印上他的之前,柔情萬千地撫著他性格的臉孔,輕聲道:「我愛你。」
鐵狠風滿足地笑了,「我也愛你。」吻上了想念已久的紅唇,心裡對妻子的機靈滿意極了——他早該想到假醉這招,說不定早八百年就擺脫那群笨蛋。
鐵狠風開心得眼都瞇了,才想要更進一步時,突然察覺到懷裡的老婆許久都不曾有過動靜。
「澺花?」他納悶地低頭一看——又氣又怒地發現佳人早已捨他而眠,呼呼大睡去了。
鐵狠風無聲地暗咒一聲,眼光癡迷地望著嬌媚可人的妻子,即使再心癢難耐,也只能等了!
他忿忿不平地又咒罵了一聲,要不是外頭那群傢伙,澺花也不會醉倒!
想到這,他眼底閃動著一抹恐怖的目光……
「媽的!不修理他們,我鐵狠風三個字讓他們倒過來寫!」他站直身,像座正在噴氣的火車頭,氣呼呼地衝向地下室的酒窖裡,大手各抓了三大瓶的烈酒,惡狠狠地冷哼一聲,轉身又衝回大廳。
一見到鐵狠風將醉倒的談澺花抱回房後,在場喧嘩的眾人臉色一改,連忙東西收收,轉身就準備要落跑,免得待會兒掃到鐵狠風這個「慾求不滿」,滿肚子怨氣的強烈颱風尾。
「走人囉!大家動作快點啊!」熊平催促地說。
鐵狠風一把衝進大廳,口氣惡狠地朝著正想落跑的眾人大喝一聲,「全部給我站住!」
他兩手各高舉著三瓶上等烈酒,惡狠地瞪著眾人,口氣陰森,慢聲細語地開口:「你們不是想開新房開到天亮嗎?」
眾人一陣傻笑,其中一人隨口道:「呃……都這麼晚了,我們也不好再打擾你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你小登科,我們當然不好意思再叨擾了!」
「放屁!」鐵狠風重哼一聲,眼光陰沉地將想踏離狠風居的眾人給瞪了回來。「你這該死的書匠給我閉嘴!剛才有種在這兒搗蛋,現在就別在這兒給我『咿咿歪歪』!」
被斥責的人臉色一僵,忿忿不平地瞪向他,「我是大學教授,不是書匠,這中間等級差很遠,請你搞清楚點!麻省理工學院雙料博士,諾貝爾獎提名也被我拒絕,這種世紀偉大的人物,你竟然叫我——」
「閉嘴!」在眾人埋怨的眼光下,鐵狼風連忙拿出主人的威嚴,大聲喝阻他的喋喋不休。
「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溜!」他晃晃手中的酒,惡哼一聲,「為了答謝各位的『好意和盛情』,也不想在日後落個『待客不周』的惡名,我今天豁出去了,地下室酒窖的酒任大家開——」
眾人不由自主地倒抽了口氣,由他豁出去的表情看來,今天大概別想直的出去。
鐵狠風得意地看著大夥兒顯而易見的懼色,輕哼一聲,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冷笑道:「今天大夥兒要是不把地窖的酒喝完,咱們就——」
在大夥兒慘白了臉色之際,鐵狠風不知從哪摸出了把刀,「咻」的一聲,刀子正中大門門側,亮晃晃的刀光像在取笑眾人待會兒的惡運。
鐵狠風得意地冷笑著,惡聲惡氣吆喝其中幾名面如苦瓜的大漢到地窖搬酒——今晚要是不讓這群傢伙橫著出去,他鐵狠風就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