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說好的,要趁這次機會好好聚眾,你究竟跑去哪裡?」水卿君抓著風逸君的手臂問道,隨即感覺到他不太對勁兒。
其他人也感覺到風逸君似乎哪裡怪怪的。
「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咱們同學一場,一定挺你到底!」雷震君義氣地說。
大家聞言,也頻頻點頭。
但風逸君只是抓起酒杯一口飲盡,然後丟下一句:「沒事,大家乾杯,敬我們難得的重逢!」
接著,他又干了第二杯,正準備繼續第三杯時,被火焰君阻止。
「逸君,你到底遇到什麼事?」火焰君問著。
「我說沒事!」風逸君突然吼了聲,旋即察覺自己失態,連忙懊惱地說。「Sorry,我只是——」
「你該不是為情所困吧?」水卿君腦筋一轉,馬上想到這件事。
殿狂君頂了頂她的臂膀,窘道:「你怎麼滿腦子情啊愛的?男人是不會為這種事失魂落魄啦。」說完,他順便瞄了瞄風逸君。
風逸君朝他笑了笑,續道:「對,男兒志在四方,最忌兒女情長,所以我怎麼會為情所困呢!」
「情與愛是生命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糧,就算你們贏得全世界,沒了感情,那活著有什麼意義?」水卿君反駁。
「STOP!」雷震君立時喊停,「讓風的耳根子清靜一會兒,咱們提早散會,明天再談。風,我要的按摩師請他立刻到我的房裡來,我累斃了。」說完,他拍拍風逸君的肩頭,隨即走回房間。
殿狂君、火焰君看了風逸君一眼後,也陸續折回房內。
只有水卿君不願離開,一雙明目直勾勾地看著他,「你是為了一個女孩子煩心,對吧?」
「你別胡亂猜!」風逸君連忙否認,「我不是用猜的,而是用眼看、用心聽,你——墜入情網了。」
他不回應她,隨即用力拍著手,命僕人上前。
「帶水小姐去她的房間休息。」
「勇敢承認愛的男人,我相信他絕對比聖經中的大力士歌利亞更有力量,比所羅門王更有智慧。」水卿君意有所指。
風逸君依舊不回應,水卿君只好回房,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接著,他在甲板上一邊喝著悶酒,一邊吞雲吐霧……
他不斷自付,他真的墜入情網了嗎?
不,不可能!
但如果不是這樣,他為何會將自己最珍愛的帆船墜鏈送給她?
而且,一想到她會遇到的危險,他就感到焦慮不安、心浮氣躁,甚至還將那恭田打得只剩半條命。
最後,在她欲將墜鏈退還給他時,他胸口彷彿被猛烈撞擊,血液瞬間變得冰涼。
這是為什麼?
他不願承認自己墜入情網,卻無法否認花憐心的一舉一動,的確牽引著他的思緒。
她,一個幾近全盲的女孩,真的可以成為他的伴侶嗎?
當床伴是無妨,但她願意嗎?
他想,她應該不會答應,因為她必須要一個丈夫,真正疼愛她的丈夫,一生一世照顧她。
但那個男人——不會是他。
因為他像風,飄泊不定,像他這樣的男子不適合她。
然而,他想為花憐心做些什麼。
對了,他可以為她盡快找到眼角膜,使她重見光明……對,就這麼辦!
莫愁這些天也在想,自己和花憐心該如何走下去。
他對花憐心的感情,已經超乎他能想像,他意識到他不能再被動下去了。
他決定主動出擊!
「來人!」他叫喚身邊的弟兄黑狗,「打電話告訴石斛夫人,就說我指定花憐心來為我按摩。」
黑狗愣了兩秒,旋即應道:「是的。」
老大他一直很禮遇花憐心,雖然他看不出老大是否中意那女孩。但老大對她的好感是不容否認的,只是老大從不曾讓她為他按摩,現在為什麼會改變?
不管了,當屬下的只需要服從命令就好,接著他便匆匆辦事去,
只是這一切,卻被莫愁最親近的屬下——鬼面聽在耳裡,詭計逐漸在他心中形成。
他對於成日為女人牽腸掛肚的莫愁,感到不以為然,與其讓他掌握大權,倒不如由他取而代之!
當花憐心前往莫愁的住處時,她搭的車子卻忽然停下,一會兒後又啟動。
她好像聽見司機跟某個男人嘀嘀咕咕的,但聲音太小她聽不清楚,之後司機告訴她,石斛夫人說莫愁有事,要她先去風逸君那裡按摩,並交給她一瓶馬鞭草的精油,說風逸君喜歡這個味道。
花憐心接過精油後,司機帶她到風逸君的住處。
說到風逸君,她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她不懂,在昨天那樣不歡而散後,他為何還要叫她來按摩?
算了,為了籌措自己龐大的手術費用,她只能強壓下心中的矛盾與不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接著,花憐心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車子通過風逸君華宅的大門後,足足開了三分鐘,她耳邊不時傳來規律的流水聲,她知道那是噴泉。
她不時還可以聞到石斛蘭及白玫瑰的香氣,這讓她感覺出,他家似乎有很大的庭園。
車子在這時停了下來,司機匆匆放她下來後就趕忙離去,花憐心再次感到奇怪,但她沒多說什麼。』
她在管家的引導下,緩緩走進風家的正廳。
「你來了。」
風逸君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她嚇了一跳。
不知是她太專心感受他家的一切,還是他走路真的很輕,所以她一點都沒聽見他走近的聲音。
「是的。」她雙頰旋即泛紅。
他看著那嫣紅的臉蛋,好想上前擁住她,牢實地吻她,再也不放開她。
他突地想到瑪婷說的話,他或許是該把握住花憐心。
畢竟,他不曾對哪個女人有這種強烈的感覺。
這也是他在二十分鐘前,致電石斛夫人,請她讓花憐心來的原因。
原本石斛夫人說,她可能得三小時後才能過來,但之後,她又說花憐心可以接他的Case,因為前一個客戶取消了。
這也許是老天幫忙吧!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請帶路。」
她強壓下心頭的輕愁,露出自認完美的笑容。
「跟我來。」
風逸君睇著她的雙瞳,然後取過她的手杖,改而牽她的手。
「我、我可以自己走。」
她的手微顫了下,顯得很緊張……
「害羞了?」
他將她的柔荑握得更牢,怕她逃開。
「你忘得真快,我還背過你,忘了嗎?我想那比牽手更親密吧!」
「你——」她的臉漲得更紅了,「別說了!」
「哈!可惜你看不到自己的臉,不然你一定會知道它現在紅的似蘋果。」
他笑得很開心。
「對,我是看不到,那又怎樣?」
「很抱歉,我並無惡意,只是你臉紅的模樣……該怎麼說呢?」他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將她拉近自己。
她再次顫抖了下,心慌的同時,也被勾起潛在的原始慾望。
他的輕觸、他的貼近、他的言語挑逗。都能令她感到興奮。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臉紅的模樣很性感,足以讓一個正常的男人產生某種慾望。」他暗示著她。
他大膽的言詞令她快招架不住,她不自覺地深深吸了口氣,完全無法搭腔。
他怎麼了?怎麼忽然變得如此「熱情」?
是什麼事讓他改變?
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呼吸跟著急促起來。
而他,一見她胸前不住的起伏,呼吸也變得不規則。
天啊!他在幹嘛?
「走,我們先上樓,」他得沖個冷水澡;
「上樓?」
「你忘了來這裡的目的嗎?還是,你誤以為我有其他要求?」他故意逗她。
「風先生。請——」
「叫我風或君!」他打斷她。
「你知道我的原則。」
她一直想驅趕心中那股原始的蠢動,並再次告誡自己,對他不可再存任何「癡心妄想」。
「哈,好個倔強的女孩。走吧,我想先去沖個涼。」他說完,接著按下腰間的傳呼器,「馬管家,倒杯果汁給花小姐,然後給我一杯加了冰塊的威士忌。」
「是的。」馬管家的聲音從他腰間的傳呼器傳來。
接著,他快速地拉她往樓上走,她卻一個不小心,踩了個空——
「啊——」
他在最快的時間裡將她抱住,「你沒怎麼樣吧?我真粗心,忘了你——」
盲了這兩字,他沒說出口。
「沒關係。」
如此貼近的距離,讓她不禁感到心猿意馬。
他貪婪地享受著她的體香與柔軟,時間彷彿在此刻打住,他不禁沉溺其中。
風逸君想吻她,但隨即回過神,緩緩地拉開彼此的距離,卻仍緊緊握住她纖細的手。
「再不走,我可能要多付你一些按摩費了。」他刻意以幽默化解她的尷尬。
「我不會多收你錢,這是我的原則。」
他再度笑了,「我知道,你的原則還真多。」
「有原則總比沒有好。」她回應的很正經。
「對,你說得都對。」他附和她後,繼續拉她上樓,「小心階梯。」
「你在敷衍我?」她佯怒地說,「不過,還是謝謝你。」
「懂得感恩很好,我就回敬你一次。」他不再多言,瞬間將她打橫抱起走上樓。
她被這突來的舉動,嚇得結結巴巴:「你、你、你在幹嘛?」
「抱你上樓。」他笑道。
「我、我自己可以——」她仍然支吾著。
「你可以自己走,這個我知道,只是我尿急,所以必須這麼做。」他故意這麼說,免得她又自卑。
「你快去,我站在原地等你。」她焦急地說。
「但我捨不得你留在這。」他半笑半正經地說。
「你——」
唉,他的話總半真半假,弄得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噓,到了。」他輕緩地將她放在他專用的按摩房裡。「你先坐下喝杯果汁,否則待會兒為我服務時,可能會上氣不接不氣。」他又開始講得很曖昧。
聞言,她只好乖乖坐定。
他覷著她那模樣,不禁開始遐想——
不如拉她一塊兒沖澡?
這個女人總是能弄得他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公子哥,難道他真的——戀愛了?
算了,先不想這個問題,沖完澡再說。
而且,他找她來按摩只是個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讓她知道,他會為她弄雙眼角膜!
「我去去就來。」快去,我等你。」
他朝她看了又看,久久沒進浴室。
她靜靜地聆聽,疑惑著他怎麼還沒離開;
最後,他脫下上衣,裸露出壯碩的胸肌,然後走近花憐心,並蹲在她的跟前。
他執起她的手,問道:「我問你,復明對你有多重要?」
她沒有答話,心兒卻在打顫。
若是在以前她會說,這不是最重要的事,但現在,她真的很希望可以復明,因為她想看看這個令她心動的男人。
她終於瞭解到童話中的美人魚,為什麼要以她最美的聲音與巫婆交換一雙人類的腿,因為她渴望人類的愛情,尤其當她愛上王子後,更義無反顧。
哎,女人真傻,一旦愛上了,便無怨無悔。
現在的她,正似美人魚,只是不知她該拿什麼來交換一雙眼角膜,又該怎麼對風逸君說明她心中的渴望?
「憐心,我知道有人的眼角膜可以移植給你,你願意接受嗎?」他非常認真地說。
「我——」她的心跳得好快。
「請你說真心話,」他的表情很認真。
「我願意,可是對方有什麼條件?」
「那你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她苦笑,「我沒錢,有的只是我的按摩技術,我不知道能給捐贈者什麼。」
「那你會為了跟角膜而放棄一些原則嗎?」他嘗試探她的底。
她不語,貝齒卻咬著下唇。
他突然拍了拍她的臉頰,說道:「那人不要你付出代價。」
「不要?為什麼?」她甚為驚訝。
「佛曰不可說。」他故弄玄虛,不想道明真相。
「你信佛?」
「不信!」
「那——」
「那人是我的好朋友,他不幸得了重病,加上欠我人情,所以我就這麼和他講定了。」
其實他就是那個捐贈者,他只能先隨意給她個理由。
「你為什麼願意為我費如此大的工夫?」她不懂,不懂他對她的好是屬於哪一種?
他扯著唇笑了笑,卻沒有給她答案。
「我去洗澡了。」
她立即抓住他,問道:「告訴我,為什麼?」
這次,她不想再讓他逃避了,即使得到最不堪的答案——憐憫,她也認了。
「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
「你希望我為了什麼?」
「我——」
她低下頭。將已到嘴邊的「愛」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你什麼?」他再問。
「我不知道。」
最終,她還是提不起勇氣,打開彼此間的那道門。
他拉開她的手,說:「我也希望知道為什麼。」
他自己也不完全懂,這麼說也許有點逃避的心態,但他心中就是有這股強烈的念頭,令他必須這麼做。
他期望她能看見他,而且若她可以看見事物,也就不會處處被人欺負,或許她可以更快樂些。
當然,就某種私心而言,他希望有個能陪他一起看世界的伴,畢竟他沒那麼偉大,要時時扶持一個瞎了眼的女人。
「如果我讓你付出貞操,你願意嗎?」
花憐心的手,顫抖得更厲害了!
自從她對風逸君動心後,就不曾排斥他靠近自己,但若拿性愛來交換眼角膜,她會覺得自己有些不堪,而他也會變得讓人厭惡。
她倏地站了起來,同時與他拉開距離。
「我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為什麼?」
這時,他對她的想法更加好奇了。
「別問我,拜託。」她幾近哀求。
「這個問題很難嗎?」他還是逼近!
她重重地吸了口氣,接著說:「難。」
「是我沒有吸引力,還是原則問題?或者,這交易物化了你的價值?」
她走近他,伸出手,輕輕摸起他的臉骨。
「風。」她第一次這麼感性地呼喚他,「有些原則可以退讓,有些不能!」
「你終於叫我風了。」他有些受寵若驚,笑容瞬間爬上臉頰。
「這就是我的退讓,至於那個問題我還無法回覆你,我必須要好好想一想。」她說。
他不語,只是來回輕撫著她的臉頰,爾後滑向她纖細的柔荑。
她真是個獨特的女孩!
但。上蒼為什麼要奪去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