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秋水默然地點點頭。
「所以三年前,長雲哥哥冒用名醫師秦牧野的名字,進入『仲安醫院』服務。」
「嗯!他是長雲哥哥在美國的朋友,現在移居日本。」
「太荒謬了,妳爸爸居然認不出故人的兒子,連他的身份都沒確定就任用他。」
「這就是我爸爸的作風呀!」卓妤歡黯然的說:「他唯利是圖,任何人只要能幫他賺錢,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可以。長雲哥哥的醫術十分高明,醫院裡經常有遠道前來求診的病患,因為請了他,『仲安醫院』才能門庭若市,日進斗金;至於他的容貌,確實曾經令我爸爸起疑過,但他掩飾得很好,而且十年的變化不可謂不大,昔日理著平頭的小伙子,搖身一變成了俊逸挺拔的大帥哥,我爸爸寧可相信他是久負盛名的醫師秦牧野,也不願自尋煩惱的猜測他可能是挾著十年前的仇恨回來雪恥的烈長雲。」
這些理由雖然勉強,但還可以接受。
「三年了,為什麼他還不採取報復的行動?」
「為了我。」卓妤歡苦澀地抿抿嘴,「我因為拒絕嫁入施家,被我爸爸軟禁了將近一年,他為了找我,遲遲不敢動手。」
「那以後呢?」寒秋水很同情他們的處境,「如果秦牧野真的毀了妳爸爸,妳還肯嫁給他嗎?」
「不會的。」
「不會嫁給他?」
「不!他答應我不向我爸爸報復了。」卓妤歡東摸西找的掏了半天,「糟了!」
寒秋水也跟著緊張,腳下不自覺地又踩上煞車器。
「又怎麼啦?」-
「我的機票忘了帶。」
「什麼機票。」
「長雲哥哥為我買的,從日本直飛舊金山的機票。」她捂著臉又要哭了。
「一張機票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算我倒霉遇見妳,我幫妳再買一張就是。」
「不行啊!我跟長雲哥哥約好了明天下午兩點,搭同一班飛機到美國,萬一訂不到同一班飛機,我跟長雲哥哥就會錯開來,美國我又沒去過,人生地不熟的,我怎麼去找他?而且--」
這女孩真不是普通麻煩。
「停!讓我先說。」適巧到了中壢交流道的路口,寒秋水方向盤一轉,滑下高速公路。「妳說妳們約好了明天下午兩點碰面?」
「那好,明天假如我們訂不到兩點那班飛機,就先趕到中正機場跟他說一聲--」
「不行啊!」
「這樣也不行?」寒秋水的怒火已經到達臨界點,眼看就要爆發了。
「因為他人已經在日本,下午兩點是指日本時間--」
「妳為什麼不一口氣說清楚?支支吾吾分成好幾段?」寒秋水咆哮著:「氣死人了妳知不知道?」
「對不起嘛!寒姐姐妳不要生氣好不好?」卓妤歡軟語相求,輕輕扯動她的衣袖,「我不是故意氣妳,那麼多事情一下子要說得清清楚楚很難的嘛!」
寒秋水歎了一個好大好大的氣,恨恨地拋了個大白眼給她。
「現在幾點了?」她的肚子選在最不適當的時刻大唱空城計,不管卓妤歡接下來會出什麼狀況整她,寒秋水決定先大快朵頤一番再說。
「十一點五十,做什麼?」
「吃飯哪!妳晚餐吃過了沒?」
「唷!妳不說我都忘了餓得前胸貼後背。」
寒秋水瞄向她,「妳這副身材,就是不餓也是前胸貼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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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壢的夜市跟士林夜市比起來,一點也不遜色。
海鮮、小吃、滷味應有盡有;人聲、車聲、講話聲,聲聲鼎沸熱鬧非凡。
寒秋水原本想大方的請卓妤歡到高級一點的餐廳吃飯,但是她說什麼也要到夜市來。
「哇!妳知道嗎?我都快有兩年的時間,沒吃過這麼美味可口的東西。」說著又解決了一盤花枝羹。
亮晃燈光下的卓妤歡,秀美依舊卻益形慘白。
她瘦削的身軀是名副其實的弱不禁風,而她的食量則是--非常嚇人。
「好了,不要一下子吃那麼多,妳的胃受不了的。」
「沒關係,我有鐵胃,吃再多也不怕。」笑嘻嘻的容顏,溢出無限滿足的微笑。
盡情歡笑,盡情愛恨,盡量吃喝玩樂是年輕人的專利。他們可以把芝麻綠豆小事,看得像天一樣大,也可以連睡三天,錯過考期,忘記媽媽交代的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A型寶貝蛋,可以為一朵落花、一片柳絮硬擠出兩行熱淚;血氣方剛的阿諾迷,可以為一部車子的廠牌型號跟哥兒們爭得面紅耳赤,甚至劃地絕交。
寒秋水在卓妤歡的臉上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有些欣喜有些落寞,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失落感。
雖然她們年歲相差無多,但是她過早踏入成人世界,無可選擇的遭到各種污染,在心境上比卓妤歡要蒼老許多。
何況……又想起烈長虹那個惡魔,才分手兩個鐘頭,她已經要命的思念他。
不該想他,再想他恐怕會萬劫不復!
這個男人奪走了她的清白身子,將她由少女變為少婦,雖說她是出於自願,但他也應該好好珍惜,才對得起她,不是嗎?
「喂!」粗魯的叫喊聲,硬生生的喚回她的思緒。
她一楞,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名酒味熏天的癡肥中年男子。
「長這麼漂亮,沒人請妳們吃飯哦?」他雖穿著白色襯衫,卻遮掩不住縱情灑色的大肚皮,與垂垮在週身的游泳圈。
卓妤歡見他色迷迷的眼睛,投過來噁心得要死的目光,嚇得躲到寒秋水後面。
「不要怕!不要怕!叔叔是好人,叔叔請妳們吃飯好不好?吃完飯我們再去唱卡拉OK,給他玩得爽歪歪。」
寒秋水柳眉倒豎,郁氣填胸,這個男人簡直集無恥下流之大成!
「寒姊姊我們走吧,我好怕。」寒秋水注意到她的手在發抖。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妳們!」魯男子從上衣口袋掏出一疊鈔票擲往桌上,「一萬塊買妳們一個晚上,夠凱了吧?」
色膽包天的傢伙,寒秋水端起面前的可樂潑向他那張肥臉!
「媽的!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罰酒……」老色鬼捲起衣袖衝過來。
接著是慘絕人寰的哀嚎聲,老色鬼踉踉蹌蹌奔到巷底,反過身跌坐在一隻垃圾桶上頭,還不停喘息、鬼叫不已。
寒秋水怔愣地望著那名仗義相救的魁梧男子。
他高大壯碩,成熟溫文,濃濃的書卷味仍不失男性的英挺魅力,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謝謝你。」寒秋水靦腆地朝他頷首微笑。
「不客氣,」他微微一笑,上揚的嘴角形成優美的弧形,「敝姓秦,秦朝的秦。」
「我姓寒,寒冷的寒。」寒秋水本來想給他一張名片,又想跟人家只是萍水相逢,以後相見恐怕無期,只好算了。
一直怯懦地躲在後頭的卓妤歡,這會兒又生龍活虎、精神百倍。
「秦大哥,你的武功真不是蓋的,改天教教我好不好?」
寒秋水趕緊扯一下她的衣角,不拘小節也不是這樣,對方是什麼來路都沒摸清楚,就想拜師學藝。
「我……我朋友她喜歡開玩笑。」
「妳們不是姊妹?」秦先生訝異地楞了一下,「但妳們的母親一定都好看得不得了。」
「好說好說,湊巧遺傳到好的而已。」寒秋水只想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亂回答一通。
「不是的,我誰也不像--」卓妤歡到底純潔得可以。
「我們急著趕路,先告辭了。」趁卓妤歡還沒說出更驚人之語之前,寒秋水拉著她的手,匆忙告別秦先生,迅速沒入熙攘往來的人群當中。
留下他悵然若失的望著她們窈窕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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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她們總算回到卓妤歡她阿姨居住的「籠煙樓」。
「妳在這裡等我,我上去拿了機票就回來。」
「等等!」寒秋水指著屋內的燈光,「你阿姨有開著大燈睡覺的習慣?」
「沒有。」車妤歡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她睡覺時連小燈都不開的。」
「所以嘍!」寒秋水將車子停在「籠煙樓」外邊,「裡頭一定來了客人。」
「不會吧?這麼晚了。」
「難不成妳阿姨在學宋朝的寡婦數黃豆?三更半夜不睡覺打電動遊樂器嗎?」
「對哦!」卓妤歡敬意油然而升,很佩服寒秋水冷靜細膩的心思。
「咱們先上去探個究竟。」
兩人躡手躡足攀上小斜坡,蹲伏在客廳的窗欞下。
從寒秋水憑借的角度望進去,赫然看到卓仲凱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右邊屏風旁站著一名風姿綽約,韻味十足,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婦人。
「那是誰啊?」她悄聲問道。
「我阿姨。」卓妤歡用唇語告訴她,可見她有多害怕被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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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還沒回來,這丫頭會跑哪裡去呢?」卓仲凱猛吸煙斗,眉頭打了十數個結。
「放心吧。」蘭姨胸有成竹的說:「她匆匆忙忙跑出去,身上一毛錢也都沒帶,連這張機票都忘了。」
卓妤歡引領望去,平躺在茶几上的果然是秦牧野前天交給她的飛機票。
完了,這會兒什麼都完了。
寒秋水見她雙肩抖動,料想她的眼淚又要氾濫成災了。
「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她低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塌下來有大個子頂著,妳先別急,久旱不雨的時候妳再上場吧。」
卓妤歡眨眨著清靈眸子,哭聲是止住了,淚水卻依舊汨汨直流。
「這死丫頭!」卓仲凱將煙斗往煙灰缸用力扣上,彈出一大把煙屑。「現成的少奶奶不肯當,偏要丟人現眼的跟秦牧野私奔,等把她抓回來,看我不狠狠揍她一頓。死丫頭!害我顏面盡失,下個禮拜施家就要來迎娶了,我怎麼跟人家交代?這死丫頭!」
天下有不是的父母,現成就有一個。
「生那麼大氣幹什麼呢?」蘭姨挨著他身旁坐下,「妤歡還小,玩性當然重一點。坦白說,我也不贊成你那麼早把她嫁出去。」
「妳還說,都怪妳把她窩藏在這兒,過了大半個月才告訴我。」
「什麼叫窩藏?妤歡是你女兒,又不是通緝要犯,要論窩藏誰也沒有你高明。」
「妳!」卓仲凱雙眼冒出駭人的冷洌光芒。
蘭姨卻能夠淡然處之。
「用不著跟我吹鬍子瞪眼睛,我雖然愛你,但並不怕你。要是你不同意我的看法跟做法,你盡可以離去,二十幾年了,我對你夠瞭解也夠心寒的了。」
「哼!」卓仲凱陰森的睨向蘭姨,「妳是由愛生恨,才幫助秦牧野來整我?」
「我沒你那麼卑鄙。牧野跟妤歡是真心相愛,我不忍心眼睜睜的看你拆散一對好姻緣,才好意幫他們隱瞞你。你唯利是圖也就算了,居然連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
卓仲凱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我這是為了自保,再說,妤歡嫁到施家去有什麼不好的,錦衣玉食,別人求都求不來。」
蘭姨苦澀地一笑,「活了半個世紀,你還是不懂什麼叫愛,算我瞎了眼,癡心苦候你這麼久。」
真心換絕情,她不曉得原來她愛的人,是一個永遠不必等的男人。
寒秋水很能體會她的心境,因為從她主觀的判斷,烈長虹應該也是個超級薄情郎。
「都半百的人了,還提這些不覺得可笑嗎?」
男人一生都在追逐權利與財富,愛情只是他們的調劑品,只有在脆弱、失落的時候用來填補心靈的空虛。
所以大多數的紅塵純情女,抓不到男人的心,只好抓他們的胃,心跟胃之間起碼有幾根血管是相通的,聊勝於無嘛!
「是啊!咱們一隻腳都踩進棺材裡了,你還那麼在乎名利,不覺得可悲?」
「我說過,我是為了自保。」
「保什麼?」蘭姨壓根不相信他,「保證你長命百歲?還是『仲安醫院』生意興隆?」
卓仲凱突然沉寂下來,轉身面向窗外。
寒秋水、卓妤歡慌得忙蹲下身子。
「保證秦牧野從醫院竊走的文件,不會讓我吃上官司。」他凝重地沉下臉,一雙倦極的眼皮低低垂在老花眼鏡後面。
在卓妤歡的印象裡,她爸爸永遠是昂首挺胸、高高在上,絕沒見他如此萎頓黯然。可想而知的,秦牧野帶走的文件,必定很具殺傷力。
可是,他答應過自己要將往日的恩怨一筆勾消的啊!他依然有恨,他仍不能原諒她爸爸,他心中的怒意超過對她的愛,天啊!他騙了她!
在她決定和他雙宿雙飛的節骨眼,他早已使出撒手剪。
他太殘忍了,即使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她都無法跟他共偕白首。
秦牧野陷她於不義,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她有什麼面目見人?
他真的不懂嗎?就算卓仲凱再壞,他仍是她的父親,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卓妤歡愁腸百轉,心痛絞裂。
「寒姐姐!」她輕喚。
「嗯?」寒秋水回眸一望,嚇壞了!「天啊!是誰潑了妳一身水?」
卓妤歡慘然苦笑,「再見了,寒姐姐。」語畢,她即躍下小山丘,發狂奔向山後的叢林裡。
「喂!」寒秋水跟在後邊,一路追一路喊,「妳上哪兒去啊?等等我。」
是夜,寒光點點,林中迴盪著窒人的寂寥。
悲憤過度的卓妤歡,怒不擇路,直奔到山崖旁,極目不見盡頭。
沒勇氣自殺,只得回頭再跑。
黑夜中,伸來一隻手、一隻粗壯的手。
卓妤歡連叫的機會都沒有,已經讓人攫在懷中。
「你是誰?為什麼抓我?」卓妤歡被裝進一部積架車內,左右各坐著一名壯漢,同樣的冷峻剛毅,同樣的英氣逼人,唯一的差別是,右手邊的男子蓄了一頭烏黑長髮。
坐右手邊的開了口,但不是回答她的話。「開車。」
「我問你們,為什麼抓我?你們怎麼不回答我呢?」
兩人照舊緊抿著嘴,對她的詢問充耳不聞。
「喂!」卓妤歡滿腔怒火,冰雕的美人,突地變成可怕、猙獰的小巫婆。「再不說話,我要不客氣嘍?」
好嚴重的威脅,兩名壯漢不約而同地將頭轉向她,想見識見識「小紅帽」怎對付「大野狼」。
他們的眼神比她的恐怖多了,不用開口,臉上已經寫著:有種放馬過來。
「好吧!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卓妤歡一副寬宏大量的態勢。「告訴我,你們是誰?為什麼抓我?」
右手邊的大漢再度開口,但仍然不是回答她的問題。「停車。」
媽呀!車子停在一家飯店門口,他們到底想怎麼樣?「我告訴你們哦,我還未滿十八歲,如……如果你們敢亂來,我爸爸……我爸爸會告你們誘拐未成年少女,警察伯伯會……」
「拿去!」比較高的壯漢遞了一把鑰匙和一隻信封給她。「今晚妳先在這裡休息,明天早上搭十二點的飛機到日本,這是妳的機票。」
「可是我--」
「砰!」車門重重合上,積架車絕塵而去。
那兩尊雕像,來去如一陣風,吝嗇得連半個字都不肯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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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秋水慌張地追上山頭,別說人啦,連一隻蒼蠅也沒追到。
卓妤歡會跑到那裡去呢?
啊!她不慎踩到一粒搖晃的石頭,險些跌下--懸崖?
寒秋水用力嚥了一口氣,匍甸向前。
哇!深不見底,她撿顆石頭丟下去……好久好久都沒有回音,不會吧?這裡又不是華山絕頂,哪有那麼深的斷崖?
怎麼辦?她陪卓妤歡冒著生命危險回來拿機票,已經很夠意思了,總不會連尋短見也要奉陪吧?
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這樣吧,明天買一些素果牲澧、香火冥紙幫妳超度超度,也不枉咱們相識一場。
寒秋水大義凜然地提一口氣到喉間,緊接著痛哭失聲,她是真心喜歡卓妤歡,也希望她跟秦牧野之間有個好的結局,不要像自己那樣,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是她現在死了,沒有摔死也會餓死,因為她一文不名,兩袖清風,僅剩一件白洋裝。
而秦牧野還在日本癡癡的等候她去相會,活生生的一出愛情文藝大悲劇,怎不教人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呢!
歷經一番折騰,東方已緩緩露出魚肚白。
寒秋水拎著高跟鞋,撩起裙角,無限惆悵地走回她的座車。
她累壞了,走起路來歪歪斜斜,跌跌撞撞,但她還是找到她的車子,並準備窩在裡頭,呼呼大睡,一切煩人、惱人的事,等太陽出來再想辦法應付。
「不多睡一會兒,這麼早趕著回去?」
多體貼的話語,寒秋水感激不盡地正要道謝,驚見卓仲凱從「籠煙樓」走出來,後面還跟著卓妤歡的阿姨。
怎麼會這麼衰呢?打個盹都無法如願。
寒秋水舉目四顧,上籠煙樓只有一條山坡路可以走,卓仲凱要下山,必定會經過她的座車,也就是說,她再不走,就會被卓仲凱迎面撞上。
頂著千斤重的眼皮,她迅速將車子開離現場,一路上以一百二十公里的高速駛回台北市。
還好是大清早,路上人車稀少,否則她邊開車,邊打瞌睡,無意識狀態下,猛催油門,不出車禍才怪。
「砰!」該來的硬是躲不掉。
對方是一輛賓士三00。寒秋水沒注意到綠燈已經轉紅,攔腰撞上那部大轎車,引起左右行人一陣驚叫和謾罵。
「昏過去了!」
其實比較有可能的是,她睡著了。
被她撞的人都沒事了,她怎麼可能會有事。
哦!還有種可能的情況是--她嚇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