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際自書中抬起頭來,看向一旁俏容中帶著微惱的嬌妻,「此話當真?」
「你不相信我?」寧璇冰手上拎著甜滋滋的小點心,小嘴裡還含著一口,咕咕噥噥的抱怨著,末了還加一句,「你當真不吃?真的很好吃喔!」
「不用了。」東方際敬謝不敏的搖了搖頭,甜的東西他不愛碰。他當真佩服嬌妻能將那些甜的幾乎要令他作嘔的東西給吃下肚,不過這話他沒敢說出口,心底有數就可以了。
「這話你打哪兒聽來的?」東方際放下說來。
「可不是道聽途說喔!有憑有據的。」解決了手上這一塊,她再在盤中拎起了另一塊叫她猛吞口水的小點心。
東方際習慣性的將手撫上了冒出了點點鬍渣的下巴,「你知道了多少,也告訴我吧!」
寧璇冰吃得兩頰鼓鼓的、圓圓的,還能掙出個得意的笑,再多一項開口講話的話,簡直就是神技了。
「先吞下去吧!」東方際離開了書桌後面替嬌妻倒了一杯茶,慇勤的送上了正吃得口乾的佳人前。
寧璇冰接過杯子吞了幾口,「我也是很意外呢!原本我還以為霜姊跟孟副堂主是一塊兒的。」
「喔!」東方際沒啥表情的給了這個反應。
寧璇冰不大滿意的將眉頭縮了一下,「可惜不是。」語氣中的惋惜意味真沒得隱瞞。
「怎麼說?」東方際也替自己道了一杯茶,舒舒服服的坐了下來等著聽故事。
「我覺得呀!孟副堂主跟霜姊的感覺是很配的,若是那倚堂主,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總是美的太過火了。」
寧璇冰邊吃著邊回想下午和莫霜之間的談話。
東方際低下頭去。
「你幹嘛!笑得這麼奸兮兮的。」
「你確定。」東方際將肩膀靠向不解的嬌妻旁,「不是『嫉妒』作祟?」
寧璇冰一把推開相公英氣卻又笑得邪氣的臉,「別打擾我吃點心。」
「喔……」
「別淨瞪著我,吃呀!」東方際端著一張無辜的臉。
「是……是有一點啦!」面對相公那一臉「什麼我都知道,你不用再裝啦!」的表情,雖然很氣,但不得不承認那確實是實話。
東方際輕輕的撫過嬌妻嫩的掐得出水來的紅潤臉頰,「我沒逼你說,別不甘願了。」
他將神情一轉而為正經八百,「進入正題吧!」
「下午我給霜姊在亭子中聊天。」
「在這個時候知道的嗎?」東方際啜了一口茶,想像著小妻子和莫霜認真談話的神情。
赫然發現他竟然沒有看過嬌妻的這一面,這不知是好是壞。
「你有專心聽我在說話嗎?」
「有!」東方際回答的斬釘截鐵。
「後來孟副堂主就出現了。」
「你們說了些什麼?」
寧璇冰凝神想了一會兒,「不太記得了,倒是霜姊和孟副堂主之間的火藥味,很重。」
「正式宣戰嗎?」東方際低聲對自己詢問。
「什麼?」寧璇冰沒聽真切。
「沒什麼!然後呢?」
「後來我左推右想的,得到了剛才我跟你說的結論啦!」她略過了一段她猜錯人選的橋段,這有些丟臉,不是很想提出來。
「莫堂主承認了?」東方際倒是有些意外,這些個年來,莫霜一向掩飾得很密切的。
寧璇冰不大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可是,她突變的臉色我不會錯看的。」
「原來如此。」
吃完這最後一塊的點心,她驚疑的看向她的相公,「聽你說話的口氣,相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東方際別開頭揮了揮手,「想太多了。」
「際哥哥!」
寧璇冰一眨眼就站到了東方際的身前,「該不會,這麼久以來你一直知道這件事情,卻不曾幫過霜姊吧!」她是以一個身為女人的心去替莫霜想的。
東方際又習慣性的將手給揣向了下巴,無辜的晶亮眼光直盯著嬌妻看。
「別裝了。」寧璇冰伸出了白皙的玉手,將他微微刮人的下巴抬起來,「你這模樣我還會不知道嗎?」
東方際把嬌妻給摟進懷裡來,心中仍自計量。這局面他掛心了好些年,苦無方法改善,偏生知情的又只有他一個,出不得手,這下可插進了一個他的小妻子。
「際哥哥?」寧璇冰在他懷中晃了晃,「你在想什麼呀?」
東方際掀起嘴角,整張臉忽而亮了起來,「我知道。」
「看吧!我就說。」
「你聽我說。」東方際將扎人的下巴蹭向寧璇冰的頸子間,「這我注意到了好些年了。可是,你也知道的,我一個男人家總不好去戳破一個女孩子家的心事,況且莫堂主她也沒有任何表示,如果我真莽莽撞撞的做了些什麼,反而會讓莫堂主難堪,你說是不是?」
寧璇冰贊成的點了點頭,這點她倒是沒有考慮到。
「所以啦!既然現在你知道了,相信你應該不介意幫個忙,好解開這團混亂的,是不是?」東方際對嬌妻動知以理。
「這還用你說!」寧璇冰親了相公一下,「我早就開始計劃要怎麼做了。」
「真的?真是太好了。」東方際回報似的朝著嬌妻的小嘴重重的嘖了一下,「那麼就交給你了。」
「那是當然。」寧璇冰一口承諾下來。
東方際緊緊擁著他心愛的嬌妻,除了感謝在心,心裡亦是千百個對不起,但也盼她能明朗這局面,怎麼也好過這延宕不前的情勢。
但若是他的多心,反而弄巧成拙怎麼辦?東方際不敢再想。
一切交給時間來裁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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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鳴聲囂張的直直衝上掩得月娘半遮臉的多雲的夜空中,高高紫幕中雲狀的黑色影子,如浮光略影一般掃過夜月的光輪旁,快速移動的黑影彰顯了今晚風的速度,風,承接著白日而來,有些大。
倚聖衡整個身子頹廢的窩在阿緹的懷中,闔上平日不輕易在旁人眼中流露情緒的雙眸,頹軟的、輕鬆的、自在的,享受蟬鳴和在月光下有著墨和銀月色的盈盈搖動的青葉互溶而成的小調。
門廊邊上,孟無拙寥寥的玩弄著阿奇細柔的髮絲,沐浴過不久的兩人,週身漂浮著淨淨的氣味,頂適合這個銀白的夜。
「阿奇。」孟無拙撫著頭頂在他胸前仿似讓夜給熏得微醺的人,若粗的手指頭來回的溜過淨麗的臉頰。
驚動一對不論在何時都明白呈現出週遭環境的明銳瞳眸,倚聖衡蹭了蹭,但沒有一丁點聲音進出他優美的唇線外。
「莫堂主決心不再隱忍唷!」
「……什麼意思?」倚聖衡沒把這句話當回事,薄薄的眼皮又落回遮蓋著映射銀月的眼珠子上。
「幸福的人!」孟無拙喜悅他的無感,卻又稍稍的惱怒他的態度,低低沉吟的清亮男聲中揉雜了不滿的風味。
「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希望我不幸一點的好?」倚聖衡傾起穿著輕便衣裝的身子。雖然問句的結尾是一個「問號」,語氣卻是百分百的肯定式。
「哎呀呀!你答錯了。」輕佻的句子,無奈的語氣。
孟無拙將阿奇按回原來的位置,深邃的黑潭投向了熠星點點。
「別鬧了。」倚聖衡手撐著孟無拙彎曲的膝蓋坐起身來,「把前因後果說個明白。」這聽起來有些霸道要求的意味在。
孟無拙的手指描繪過阿奇豐潤的唇線,緩緩的溜躂在眼角與嘴角之間。
「阿緹!」
「我估計,將有一場不能抑制的意外發生了。」
「既是意外,何來『抑制』之說?」倚聖衡先挑了句子中的語病出來,「別賣關子了。」
「意外,便是在我意料之外,而這曾是我積極防範的。」不做正面回答,孟無拙述說了自己的感覺。
「阿緹!」
孟無拙把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概略的敘述了一遍。
「莫堂主?」倚聖衡驚訝的露出了他一向最討厭的目瞪口呆樣,「怎麼會?」
「不敢置信嗎?」孟無拙笑得別有意味,「所以說你是個幸福的人呀!」
可惜倚聖衡聰明萬事,單單糊塗感情一味。
「好端端的,她竟對你不善!這姑娘恁地討人不喜。」
孟無拙吐出一口氣,輕輕的歎過倚聖衡的耳際。一切是一望既了的,如同書軸攤在案上一般,他的阿奇卻抬高了眼睛,讓目光之所向就這麼的越過投向了更遠的一端。
「罷了!討厭或喜歡的情緒太過於難以掌握,別追究了。」孟無拙緊擁了一下懷中的阿奇,稍後將他拉了回主房。
「怎麼可以!」
「別追究了!」不悅的聲音就這麼溢出了冒著泡泡的心底深處,「別追究了。」孟無拙再低吟。
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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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膳,寧璇冰拉了莫霜又到了花園的亭子中,得意地向莫霜傳達著自己將有的作法,還有昨兒個夜裡老公的允許。
莫霜到底是女孩子家,聽到寧璇冰將她的情懷拿出來與枕邊人討論,剎時羞紅了一張玉潤的臉頰。
「別不好意思了,霜姊。」寧璇冰囁囁的安慰著,最後還是邀功似的揚著小臉,「你瞧我這方法可好?」
只能說寧璇冰天真的少了根筋,拿這種事問著當事人,叫人要怎生回答才好。
儘管羞怯,可莫霜心裡頭還是高興的。
但隱隱總覺得還有哪一個地方不妥。
瞧著莫霜緋紅但笑不語的臉龐,寧璇冰試探性的說道:「不說話,就是不反對囉……那……就放了心讓我去做囉!」至少她還是想到得問一下當事人的意見才成。
「好!那麼就進行我第一個計劃,『旁敲側擊』吧!」寧璇冰愉快的宣佈道。
「旁敲側擊?你找誰旁敲?找誰側擊呢?」原本還有著不安的莫霜,在聽到這奇怪的名堂之後,反而暫時將不安給擺到一旁,想知道究竟寧璇冰的小腦袋中在打什麼主意。
寧璇冰愉快的將微笑沾染在嘴角的周圍,高興自己成功的轉移了莫霜的注意力,「當然是華大哥囉!」
「倚堂主的大師兄?」
「這自然!身為人家的師兄,總該知道些什麼,我可以向他問問倚堂主是不是有心儀的佳人?」
寧璇冰朝遠處一晃而過的人影望去,「瞧!他這不是來了嗎?」
寧璇冰伸長了手,招呼站在遠處正疑惑的望著四處確認人選的華文典過來。
「等等!」莫霜趕在華文典到達以前提了一個疑問,「怎麼說倚堂主與他大師兄總有個把年沒見面了,時間的距離會改變一個人的,怎麼能保證倚堂主他大師兄真還能知道他有沒有心儀的人呢?」
「這……」寧璇冰這才發現她思想上的失誤,看著越走越近的人影,「不論如何先問再說吧!」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呀!
「夫人,莫堂主,今天天氣真是不錯啊。」華文典不瞭解寧璇冰找他來的用意,因此一開口就選擇了安全的話題。
「呃……當然。」寧璇冰看看無雲的萬里晴空,附和的點點頭,「那個……華大哥,我有一個疑問想請教你。」
「說什麼請教!幫得上忙的,我一定詳盡的回答。」華文典還以為是有關於武學方面的,畢竟他自認也只有這一方面還勉強說得過去。
「是這樣的,我想請問一下,有關於倚堂主的。」寧璇冰拈一拈手,問的有些不好意思,嗯,總還是個女孩子的。
「聖衡?」華文典抓了抓頭,「你請說吧。」似乎有那裡不對勁。
「倚堂主……他……有心儀的人嗎?」
乍聽到這個問題,華文典的面容變得有些複雜,閃動的眼光掃過眼前兩人各有風華的佳人。
「華大哥?」
「有啊!」華文典決定順從最直覺的反應,老實的回答。
「誰呀?」寧璇冰緊張兮兮的追問。
「冰兒!」莫霜的心涼了一半,「說了你便認識嗎?別為難華大哥了。」知道了又能如何,合著算來算去的結果,還是她輸了呀!
「認識呀!」華文典不經思考的反射回答,「無拙嘛!」
雷蟄了似的反應,同時出現在莫霜和寧璇冰的身上。
這離了譜了!
寧璇冰不敢置信的猛掏耳朵,「你再說一遍,我沒聽真切。」
華文典強烈的晃著頭,不肯再開口,這一回闖了大禍了。
「不行!你再說一次,我要再確定一次。」這是驚世駭俗的大事呀!她一定要弄個清楚,要不萬一因為她聽錯了而傷害到了無辜的人的話,那要怎麼辦?
「我什麼都沒有說過!沒說!沒說!」華文典緊張到先失去了鎮靜,連掩飾這一回事的補救程度都給忘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華文典轉身逃離了現場,不負責任,便不負責任吧!還有師弟那一關逃不掉呀!
「倚堂主和……」寧璇冰張著小嘴,不自覺的喃喃自語,轉頭要向莫霜尋求支援反而說不出話來。
莫霜白煞了絕俗的容顏,不願相信的眼神和寧璇冰的眼睛對上,「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吧!是吧!」
她站起身來,「是華大哥在開我們玩笑的。一定是這樣。」
兩個小女人同時沒了主張的互相對望。
這是什麼狀況呀!
這樣的社會中,除了合乎社會規範之外,全別認為是異類的一種,人類要求群體性,一點點不同幾乎不被眾人所原諒,何況這樣的情況離驚叛道到了極點。
男與女是正常,男與男是不赦之罪。
不赦之罪!
「走!」寧璇冰拉了莫霜的手就走。
「走哪?」不管平日的莫霜再如何的冷靜鎮定,遇到了這殺得她措手不及的情況,也要慌了手腳。
「『空院』!」腳下的速度一點也沒慢下。
「做什麼?」
「找倚堂主問個明白呀!」
「不要吧!」莫霜措措的擺動被抓住的手腕,「太突然!太莽撞了!」
「華大哥,不就這麼做了!」寧璇冰沒讓莫霜擺脫成功,手上施了勁的猛拉著莫霜往「空院」的方向前進。
「我……」
「不成!沒問個究竟,我心裡掛意。」寧璇冰加快腳力,輕功是她的絕活之一,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尋個到底。
寧璇冰堅決的移動著,沒再理會莫霜口中的嘟囔,她算準了莫霜現在只記掛著這唯一的一件事,不會有太大的精神理會她在做什麼。
寧璇冰就這麼拉著莫霜,直衝沖的闖進了嚴禁他人擅自進入的「空院」。
「倚堂主!」寧璇冰站在院子中叫喊道:「倚堂主!」她不知道倚聖衡會在「空院」中的哪一個角落,所以選擇付諸聲音的方式。
首先現出身影的,是模樣有著郎當不羈氣息的孟無拙。在「空院」中的他一向是不束髮的,凌亂的黑色髮絲不太柔順的汲伏在他的額前,白色的單衣半敞開的裸露出了他結實有力的光滑胸肌。
身子斜斜的傾倒在廊旁的欄沿上,他將兩手傭懶的交掛在胸前,「夫人,『空院』的規矩,門主大人不曾向你傳達過嗎?」
「對不起!」寧璇冰很坦率的道歉,「可是……」
雙手一揮,孟無拙不悅的打斷她的話,「這麼說起來,門主大人確實是說過了。」落下的右手順勢壓上了帶著乍後陽光燦爛的木欄。
「是!」寧璇冰承認道,「可是……」
孟無拙下巴微微向上一撇,沒打算聽完寧璇冰的那句可是,「莫堂主,夫人新來乍到便罷,怎麼連你也犯了這規矩。」
「我……」莫霜難以作聲,怎麼也是她不對,「冰兒,我們走吧!」
「不成!」寧璇冰固執的搖了搖頭,還是要求要問個清楚,「孟副堂主,我……倚堂主!太好了!」
驚叫聲中,倚聖衡也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輕移的身影如同順著清揚的微風一般掠過石子地,聽佇在孟無拙的身側,光明與黑暗合作雕刻的臉龐,一如往常沒有浮現出一絲表情。及腰的滑溜黑色緞子不受拘束的掛在他頎長身子的後頭,身上亦是一件白色單衣,更乾脆的只是套了兩隻袖子任其門戶大開。
即使面對寧璇冰這樣熱情的招呼,倚聖衡的選擇依舊是不發一語。
莫霜是早已習慣了倚聖衡沉默以對的態度,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著迷的目光留連在倚聖衡的身上,即使她臉上的紅潮怎麼也退不下去。
「倚堂主……」倚聖衡的不答話讓寧璇冰尷尬非常,忍住了跺腳的衝動,小臉上浮出了不愉快,「人家同你說話,你怎麼連個反應也沒有!」
「冰兒!」莫霜嚇了好大一跳,她頭一次看到有人這樣跟倚聖衡說話。
揚起秀舞入髮際的眉,孟無拙輕蔑的瞥過頭,他真的很少動怒的,「夫人,忘了門主大人曾經說過嗎?『說話的次數連十隻手指都不到』,好歹門主大人還是跟阿奇相交多年了。言下之意,說得粗俗些就是『你算哪根蔥』呀!」
「孟副堂主……」莫霜更驚訝了。事情的發展好像脫了軌了。
說穿了話意,憋紅了一張臉的寧璇冰選擇隱忍不發,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倚堂主!」她堅決的傳達她的意念。
孟無拙再度撇起嘴角,畫出一道貶蔑的弧線。
身旁的阿奇這會兒,已經讓這不知輕重的小姑娘給激的真正發了火,但這小姑娘就是不怕怒焰的繼續揮舞著她的小爪子。
「既然她找的是你,我先回去休息了。」孟無拙丟下這句話,立起身子,打算脫身回到安靜的地方。
結果讓倚聖衡一把抓住不放。
頓了一會兒,孟無拙帥氣的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留了下來。
「沒有孟副堂主也無妨,反正我找的是倚堂主。」寧璇冰氣孟無拙剛才不給她面子,這會兒想將他一軍。
「喔……」孟無拙忽然不想離開了。
寧璇冰皺皺眉頭,「剛才,我與霜姊和華大哥在談話。」她想先將事由交代一下,免得沒頭沒尾的。
「喔……」孟無拙還是就這一個字。
倚聖衡則還是端著一張秀麗不著風痕的面容。
「孟副堂主,你別那副看不起人的態度。」莫霜見樓台上的兩人,過於冷淡到令偏向自己的小妹子不自在,覺得自己應該幫幫小妹子,但她即不捨向心上人開火,只有拿旁邊那一個人了。
「喔……」孟無拙又喔了一聲,才想作聲……
倚聖衡不悅的踩了一小步,長髮輕畫過孟無拙的手臂,微蹙起的眉宇間,神情已到了清晰可辨的地步,「莫堂主!」
他神態不悅的張開婉美的唇形,用高張的怒火充填的清清亮亮的聲音有力的傳了出來。
「倚堂主……」刻意忽略了心中其他的感覺,莫霜在這時卻流露不對時間的嬌羞姿態。
倚聖衡明顯的皺起了兩道修長的眉,不解莫霜這奇怪到了極點的態度,「你身為一堂之主,卻無視我『空院』定下的規矩!」再加上她對孟無拙無理的態度,更加深了他的不滿。
還有一門帳,慈悲的沒給她算了下去。
「我……我不是……」莫霜一直搖著頭。臉上的血色慢慢退去,心上人的一句輕責卻重的,猶如泰山壓頂一般。
「別這麼說,霜姊。來『空院』是我的主意。」
寧璇冰出聲維護。如果她的際哥哥這麼說她的話,她會難過的直掉眼淚的,現在的她可以體會莫霜哀淒的心情。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麼大刺刺的闖進來了,就聽聽你要說什麼吧!」孟無拙接手,他不願意有他之外的人接觸到阿奇的另一面。
「阿緹!我現在正在生氣!」倚聖衡提醒他,「要說,也先把她們弄出去了再說。」話語中不屑意味明顯到遮掩也無濟於事。
他就是要捍衛他和阿緹私有的地盤,沒有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的同意,誰也不准擅闖。
寧璇冰不知道這規矩定下的原因,「倚堂主!不過也就是進了『空院』,為何苦苦逼人!」不滿的抱怨道。她再蹈虎穴。
「我沒有跟你計較,你倒跟我算起帳來了。」倚聖衡的口氣越見冷淡,不明事理的人在他旁邊經常會將他的情緒變得惡劣,「出去吧!」微動的手腳已打算出手趕人。
「阿奇!」孟無拙按住了倚聖衡舉勢待發的手,制止了他的動作,「傷了其中任何一人,都會讓門主難作人的。」
「哼!」倚聖衡從鼻中輕淡的噴出一口氣,但收斂了手腳的動作。
「夫人,你已經成功的讓阿奇跟你講上話了,你的目的達成了嗎?」輕慢的意味,瀰漫在週遭。
即使說話像平常一樣和顏悅色,孟無拙的不悅卻是確實存在的。
「我有一個疑問。」寧璇冰不肯退縮,堅持要幫莫霜弄出個所以然。
「請。」
揮手的動作是輕率的,孟無拙有些不耐煩。
「華大哥說,倚堂主有心儀的人,有嗎?」寧璇冰朝向一旁幾乎不願看向她的俊俏人兒堅定的發話。
倚聖衡以圓亮的眼珠看了寧璇冰一下。
「有啊!」
「哎呀呀!阿奇,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沒讓我知道啦?」孟無拙打趣的環上他的肩,「還得大師兄透露,你真太傷我的心了。」
莫霜跳得快突出胸腔的心稍稍緩和了些許。
美絕的臉龐朝向孟無拙,他倚聖衡的笑容是只為一個人保留的,「就是你呀!」聲音大的連院子中的兩人都沒有借口自己是聽誤了。
「阿奇!我真是太感動了。」孟無拙兩手合抱上倚聖衡的肩膀,「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讓我站到陽光底下哩。」像是開玩笑的語氣卻掩不去他的真情意。
他也給倚聖衡一個柔情的要讓人心醉的笑容。
而院中的美麗佳人卻是心碎,碎成千千萬萬的灰埃,隨強勁的分故意掃而去,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一陣昏眩。
「霜姊!霜姊!」寧璇冰擔心的看著莫霜遙遙欲墜的身軀,比起剛才的得到的消息,她更怕莫霜支撐不住。
「問也問完了,快離開吧!」倚聖衡沒有神情的看著這一幕。
「倚堂主!怎麼你們也共事了這麼多年,你連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嗎?」寧璇冰朝他吼了出來。
「是你們先無禮在先,現在難道要我有禮以待?」倚聖衡沉下臉來,「快離開。」
寧璇冰憤憤的朝倚聖衡狠狠瞪了一眼,原先對他有的好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轉身向腳步有些蹣跚的莫霜,「霜姊!」
「離開!」莫霜的聲音顫抖著。她很後悔,真的很後悔。如果不來,她就不會自取其辱,也不會嘗到著錐心的痛楚,她的心上人居然……居然是個不愛女人的男人!
她寧願時間倒轉!她寧可自己不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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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壞事了。
寧璇冰坐在「嗥院」莫霜的床邊看護著她,心裡滿是悔恨,想布道她的好意,換來的竟是這場結果。
莫霜在那之後,幾乎全處在恍恍惚惚的狀態,不說話也沒有一個可供判斷她目前狀況的表情,終於折騰了這些時候,她才不太安穩的入睡了。
她回想著這一切,不緊為它的戲劇化而震驚不已。
想不到,想不到,倚堂主和孟副堂主這兩個形影不離的人,居然是一對戀人。
這真是……要怎麼說才好?
其實,她的相公好像很早以前就暗示了一切,但他沒有想到。
當然她會想不到,這是一件極其脫離她所能理解的常理的事啊!
那麼……那麼,她的相公不就利用了她了!
「相信你應該不介意解開這場混亂的」
可不是嗎?
難怪!難怪,昨而個晚上她提到霜姊和孟副堂主的時候,際哥哥的反應是「沒什麼反應」,因為她的推理根本就錯了嘛!也難怪際哥哥前後的反應差這麼多,想來一開始,他是不想她淌這趟渾水的。
最終他還是讓她跳進水裡亂攪和了。
結果是出來了沒錯!
莫霜死了心,卻也傷了心,但總算不再繼續單方面的付出感情。
但這結果也不是最好的呀!而她漏算的是,隨後掀起的風暴,由她一手揭起的秘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