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之中,尚無主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妹妹只是想獨善其身罷了。」玉雁端茶一飲,語間霎時多了兩分犀利。
第二章暗湧初動(2)
趙德妃也非愚笨之人,怎會聽不出方玉雁語中警告之意,臉色一紅後又是一白,眼眸微瞇,唇邊一抹冷笑。
「後宮之中哪裡是個獨善其身的地方?呵呵。」後宮中的女人哪一個不想爭得皇上的寵愛,哪一個不是陰謀算計,更何況……「妹妹身為方首輔的千金,受盡聖上寵愛,怎能說獨善其身呢!」
「是臣妾不知惜福了。」
「妹妹要多加用心服侍皇上才是。」抓到話頭,趙德妃趾高氣揚地教訓道。
不在意地輕笑,方玉雁看著廊外繁花悠悠吟道:「窗窗戶戶院相當,總有珠簾玳瑁床。雖道君王不來宿,帳中長是炷牙香。」
語罷,趙德妃一張嬌顏立時浮上薄怒。
方玉雁也不多留,起身福了記禮,道:「臣妾身體略有不適,先行告退了。」語畢,領著碧兒逕自離去了。
離開扶玉閣不遠,便聽到閣內傳來茶盞破碎之聲,隨後是一干奴才的求恕告饒之聲。
輕笑一聲,水眸中神色飛揚。
「臣見過燕妃娘娘。」斜裡一道男聲傳來,溫雅悠長,長得也是一副清俊樣貌。
「顧大人免禮。」
「謝娘娘。」
「顧大人可是迷路了?」
嗯?顧知軒略顯疑惑地抬眼看去,一時未明白方玉雁話中何意。
「皇宮內苑,宮牆過繁,若是顧大人迷路本宮便命個機靈些的奴才為大人帶路,免得遲了到御書房,誤了聖上的正事。」方玉雁笑語。
若是如此還不明白她是何意,那顧知軒大可回家種田,莫再過問國事了。心中苦笑一聲,這燕妃娘娘當真不是位好惹的女子。
「多謝娘娘關心,臣尚認得路。」
「那本宮便不耽擱顧大人的時間,莫讓聖上等急了。」
「臣告退。」施了一禮,顧知軒離去,唇邊同時浮起抹興味的笑容。
看了他離去的背影一眼,方玉雁輕移蓮步,心中也自有一番思量。
日陽正暖,這深宮之中也許也會沾上些這燦日的暖意,而變得熱鬧起來吧。
自前幾日至御花園回來後,方玉雁便神情輕散,本就是個慵懶的人,這幾日更是整日呆在寢宮,不願出行,臉色略顯蒼白,微顯病容。
御醫來診過後,說可能是在園中賞景中了些許夏末的暑氣,開了帖降暑的方子,囑咐好生休養便無事。
這幾日方玉雁便以稱病為由,將皇上拒之門外,所幸近日皇上因江南受水患欺襲,而致現在災民處處,忙得很,也無暇過來。
命人在樹下放了張貴妃椅與小几,方玉雁懶懶倚在椅上,緩慢地翻著手中的書冊,身邊只碧兒一人侍候。
「主子,日頭漸烈,還是回內室為好。」
玉雁懶懶地動了下,「曬曬日頭不也正好,當真曬出個暑熱來,我也好多病幾日。」此語輕微,只碧兒一人聽到。
聞言碧兒嘻嘻嬌笑,神色俏皮。
玉雁美眸輕轉,挑眉向碧兒看去,「你這丫頭又做了什麼好事?一副偷笑的樣子當真討打得很。」
碧兒抿唇輕笑,手中打著宮扇,緩緩地道:「三爺聽聞主子病了,派人送來好些酸梅及各樣解暑的物事來,只盼主子早日病癒。」語畢又是嘻笑兩聲。
「哦……他倒是有心。」玉雁斜目看著碧兒那癡笑不已的樣子也知事情是怎麼回事,「你這丫頭不怕日後三爺找你的麻煩?」
「三爺還要靠著奴婢傳消息,不會輕舉妄動的。」
玉雁伸指輕彈了碧兒額際一下,面上三分寵愛,「你個有恃無恐的丫頭。」
「嘻嘻,還不是跟主子學的。」
玉雁慎怒地瞥她一眼,「好一張利嘴,討打。」手中書冊輕拍過去,碧兒無處可躲,額際又挨了一記。
「貴妃娘娘請留步,燕妃娘娘正在午憩,容奴才通報一聲。」寢宮外傳來小太監略顯稚嫩而又尖細的嗓音,急促地勸道。
「既是在休憩,本宮看看便離開,你還在此喧嘩什麼?讓開!」高亢得有幾分刺耳的女聲蠻橫地道。
再聞「哎喲——」一聲,隨後便是紛繁而至的腳步聲,方玉雁臉色一變,原本紅潤的面頰立時染上三分蒼白,我見憂憐。
轉過苑牆,看到樹下貴妃椅中的嬌人兒,來人冷笑一聲,一身荷香色宮裝明麗中又帶冷艷,正是兩位貴妃中的另一位,凌淑妃。
凌淑妃之父原本也只不過是一府知縣,但其女一朝選妃成功,女憑父貴,再加上為官政績尚算清廉,現在官拜禮部員外郎,專司禮樂、祭祀、朝會、宴享、學校、科舉之政令,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出身地位實不能與趙德妃和方玉雁相提並論。
但這凌淑妃仗著聖上寵愛,又身為貴妃,在宮中橫行無忌,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比之趙德妃實在鋒芒太過,以至處處遭人記恨。
今日她會來,便是聽聞前兩日趙德妃在御花園與方玉雁有過交往,事後方玉雁便病臥在床,連皇上也有幾日未過來了。她來自然不是來探病的,雖然不知趙德妃和方玉雁說了什麼,但趙德妃此舉無疑不令有心者暗中歡喜。
所謂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方玉雁一病,事關趙德妃,皇上嘴上不說,心裡也會有意冷落一下,以示警告。這樣一來皇上自然會到她的寢宮去,她來只是想看看這「京城第一美人」到底病成何種模樣,示威一番,回頭再好好安心設想如何讓皇上到凝和宮去。
「慶歷,退下吧。」玉雁溫雅又略顯無力地命攔人的小太監退下。
「是。」未將人攔下,還惹來一大巴掌的小太監聽命退至一邊,臨走還不放心地看了主子一眼。
「喲,妹妹都已病了,怎還在看那些沒用的書冊,還是好好休息的好。」一照面便看到方玉雁略顯蒼白的臉色,凌淑妃不禁笑得格外燦爛。
「妹妹給姐姐問安了,恕妹妹有病在身,不便起身。」微頷首以示請安,方玉雁並未起身,素腕一轉,顯是連拿書的力氣都要沒了。
凌淑妃臉色瞬間變得有點難看,顯然很是介意方玉雁不起身見禮,但……「妹妹不必如此客套,本宮只是聽聞妹妹病了,特意拿了些消暑的藥材過來,望妹妹早日好起來。」面上一抹假笑,揮手讓身後奴婢奉上帶來的補品。
「煩勞姐姐費心了。」
「既然妹妹體力不支,那本宮便先回去了,改日再與妹妹閒聊。」見方玉雁病得如此「嚴重」,凌淑妃一刻也不願多留,心滿意足地離去。
「碧兒,送客。」
玉雁無力地臥在軟榻上,媚眼半睜,眼神略散,顯是有些睏倦了。
碧兒回來,重新打起宮扇,「這凌淑妃的修養實在不如趙德妃。」
玉雁嗤然一笑,「皇宮內苑眾女子為著一個丈夫明爭暗鬥,各人心計,忍耐是最重要也是最令人輕視的東西。」方玉雁輕輕一笑,臉色雖蒼白,但一雙水眸清澈犀利,「既然她們要爭,本宮為何不給人家一個機會?」而她則繼續生她的病,做壁上觀便可。
「聖上在想什麼?」
御書房內李聿宸正與顧知軒、楚沂二人商談怎樣妥善處理受天災所害的災民一事,黃河兩岸百姓眾多,此次水患未及往年,但卻也造成不小的損失,百姓流離失所,農田被毀,疫病蔓延,大批災民欲北上,如不妥善安置必成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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