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朝的聖旨?坐在樹下看雲的人立刻站起身。才過了一夜,司徒朝的速度真是快啊—一在司徒暮還沒作好完全謀反的準備前下手。她點點頭,快步趕往前廳。傳令官宣完聖旨,站在原地等著司徒暮接旨,但後者遲遲未動,一臉不信與古怪地瞪著風煙。「能解釋一下是怎麼回事嗎?」「我要進宮了,以賢妃的身份。」她冷靜地回答。「我不允許,你甭想逃離我。」他憤然,「我這就去見皇上。」
「我看王爺還是允許的好。」一柄劍架在司徒暮脖子上,廳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黑衣蒙面人。
「司徒朝的密探果然不凡。」司徒薯諷刺,也只有諷刺,「你不能拿我怎樣。」
「皇上密令,帶不回賢妃娘娘,取下王爺您的首級也是一樣的。」
好一個等價交換,他那窩囊的皇兄何時變得精明了?
「活娘娘比死王爺好。」風煙的幽默感有的不是時候,但她不在意。她上前取了聖旨,對來者道,「進宮吧。」
「風煙……」司徒暮嘶聲吶喊。她怎麼可以這樣不回頭地離去?
「王爺保重……」這是她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吧?她再欲開口說些什麼,卻是多餘的,也沒有回頭,是怕自己心軟嗎?她為什麼會心軟?她苦笑,眼角有些濕,此一別永無再見之日。
「風煙,回來。人了宮你也不能自由啊,你要什麼我都給得起。」他剛毅的神情閃現哀求。哀求?萬人之上的他怎麼會有?
被呼喚的人沒有回去,沒有回頭,撩起裙角快速奔走逃離。終於,她出了這座囚禁了自己一年的豪華籠子。
司徒暮閉上眼,神情瞬間冰冷絕情,他不惜一切所愛的女子就這樣背叛他而去,奔向他皇兄的懷抱。
「好!好極了!風煙,明天我就讓你們成為我的階下囚,你永遠也別想離開我,除非死。」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冰涼的劍鋒就在脖子邊緣,他無畏。
「你的劍可以放下了吧?」
蒙面人猶豫了一會兒,放下劍,剎那間自己的脖子上卻多了條致命的血痕,支持不住,倒下不再起來。
「來人,將各大將軍傳至王府。」司徒暮收起匕首傳令下去。他的篡位計劃不得不提前了,為了一名女子,他甘心冒這風險,哪怕要他背上弒兄的罪名。
忽然風中傳來了笛聲,是「冰笛」的樂聲,蒼涼淒慘,近似嗚咽。曲子很熟悉,是那首他們都會吹的曲子:「桃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吹這首?他的心狂亂了迷失了……
當夜,他帶兵闖人皇宮,以護駕為借口,說得報今夜有人闖宮行刺。而事實上,皇上與賢妃的寢宮內空無一人,人去樓空。
司徒暮只在兄長的烏木書桌上找到一封信,一張詔書與玉璽。詔書上字字清楚地寫著傳位於他,而信上留有寥寥幾語:
「皇弟,兄帶你愛妾去也,望日後善理國政,行刺大可不必,為兄不忍令你得—拭兄奪位的污名。珍重。」
他愣在當場。好極了!原來自己看不起的皇兄竟是扮羊吃虎的高手。但,見鬼的,他帶走了風煙,如何帶走的?
「傳我的令,關閉城門,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除非有我手諭。」他不想輸,尤其是輸給自己一向瞧不起的司徒朝,更不想失去風煙。
最終,他輸了,他並未追回風煙。在司徒朝的巧心安排下,他們由密道直接出城,然後換上快馬,半月後已至西之國的邊境。西京的一切都結束了,徒留下回憶……
「風煙,我去找我的妻子,不如一塊兒同行。」黃塵滾滾的大路上,兩匹駿馬載著兩名騎手飛快奔馳。前匹馬上身形高大的男子回頭與後——匹馬上的人說話。「不了,在你的愛妻面前恐怕難以解釋我們的關係。」被稱為風煙的騎手笑著回答,「我還是去北之國,離你遠遠的比較好。」
兩聲馬嘶長嘯,兩人同時勒住坐騎,前頭是個叉路口,四條路通向東、西、難、北四國,他們終於要分手了。
「司徒朝,此一別自當後會無期,有緣再見。」風煙笑得燦爛,她自由了,又可隨風到處飄蕩。
「你背叛了司徒暮,以後切記要小心行事,他必不肯輕易放過你。」
「真囉嗦,我從來不曾屬於過他,何來背叛之說。你快去會你的佳人,我就此別過。」她說完,一振精神,揮手一揚馬鞭,絕塵而去。離去便離去,自當了無牽掛。
「一陣隨風飄散的煙,不知歸路,不懂眷戀,也從不回頭。」司徒朝低喃。兩腿夾住馬肚一揮鞭,往另一方向馳去。他拋棄了王位,放棄了九五之尊的榮華富貴,只為一深愛的伊人,而他也深信,伊人正日復日等著自己與之相聚。
半個月後,西之國第五任皇帝司徒暮迎娶了北之國的芙蓉公主為皇后,舉國同慶。
蒼穹中好一輪新月,夜風中是淒淒笛聲,司徒暮肅立於庭園寒風裡,任情感隨樂曲一曲接一曲毫不哨息地宜洩。·
她不回頭地走了,永遠走了,像陣輕煙在他眼前消散而去。
回來,回來……他不止一次希翼奇跡的出現,但善於在戰場與政事上創造奇跡的他這次只有無能為力、不可避免地失敗,雖得到皇位,卻仍有種潰不成軍的感覺。司徒朝,他太小看他了……
韓芙蓉遠遠地望著自己的夫君,她懂音律,自解得曲中悲意,但忍痛不敢上前。上一次她如此做的下場是整整三日的禁足。這令她知道,她雖貴為皇后,但皇帝內心的某些角落是自己碰觸不到的。不過,她願意等,等司徒暮向她敞開心扉……
紅兒誠惶誠恐地接旨,驚喜中都忘了如何走路,腳踩住了裙,要不是身邊的宮女及時扶住,早就摔個狗吃屎了。
天哪!她被冊封為平妃了,怎麼可能,皇上怎麼突然間看中她?!
後宮女子除去宮女、掌事的侍女長與女官,剩餘的自都是侍候皇帝的,在這些女子中共分六級,皇后是一級,接下去的是賢、淑、德、貴四妃,然後是十二位幸妃,再是十二位子妃,十二位樂妃,最低的就是無人數限制的美人。身為普通宮女的紅兒一下連跳兩級成平妃,難怪會喜得忘乎所以。
她不知道,就算是司徒暮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何種心態要了紅兒,但不得不承認一點,紅兒的確是有些姿色與能耐的,半年後她就升為幸妃,再半年,她母憑子貴升至貴妃。後宮中惟有皇后,父親是大將軍的劉德妃、兄長是御使的張淑妃能與之一較長短。
不易啊,一個孤寒丫鬟出身的平民女子走至今天這一步,不光是運氣哪……後宮的美女三千,寵妃使盡招數手段,司徒暮還是司徒暮,永遠軍政第一,剩餘的光陰,他就用各式各樣的美女來打發,只為不想起那個如今不知在何處漂泊的無情女子。可悲的是,沒有什麼能磨滅這段記憶,包括時間。時常,他會摩挲著她惟一留下的「風煙笛」發呆。
極品的竹笛,刻有精細的山水畫,另有「風煙」兩字。清脆的笛音,斷腸的思念,風煙笛以飄渺難捉摸的音色為其特色,一如其女主人。它是他用愛物「冰笛」同風煙交換來的,當然,採用的是強迫手段。笛在人去,無限恨意、無限愛意盡在一曲哀樂訴盡,頻留餘韻。
庚令樓中初見時,武昌春柳似腰肢
相逢相失兩如夢,為雨為雲令不知:
是的,風煙化成了雲,化成了雨,遙遙無期地不知漂泊在何處。她不會再記得司徒暮,塵埃似的帝王,她就是這樣的人,自由散漫得連情感都成為一種不必要的累贅。
連時間都因她的這分散漫而變得懶惰,四國歷155年,這一年對司徒暮而言是難熬的一年,整整一年了,風煙離開他……
四國歷156年,北之國。
「大人,您回朝就回朝,何必繞遠路來看這座無名山呢?」一眉清目秀的侍童對在自己稍前的主人問道。
「蘇悲,這座無名山可不無名,它是我朝先祖韓蕪隱居之處,獨孤皇后十六歲時就在此嫁於他,並居此三年哪。」
「啊……」叫蘇悲的侍童大吃一驚。韓蕪是歷代以來少有的賢才,傳說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測突變之風雲,能戰千軍萬馬,能理萬國朝事,真正一個人間萬能的神仙。無奈天妒英才,三十一歲的他身患絕症而亡,整個獨孤王朝從皇帝獨孤盟到甘通百姓,無不為之哀痛。而三年後,令晉天下人為之絕倒的是,他們的賢皇獨孤盟不顧世俗禮教,娶韓蕪的遺孀為妻,封其為皇后,也就是後世所稱的獨孤皇后,韓蕪之子韓繼則被封為北王。獨孤王朝崩潰後,韓繼開創北之國,韓蕪自然便是北之國的先祖。
「連這也不知道,回府後罰你苦讀一個月的書籍。」蘇笑世輕敲侍童的腦袋,微斥。
「啊……」蘇悲的叫聲不是哀歎,而是驚訝,「大人,看!那邊岩石上有個人。」
「恩?」蘇笑世順著侍童的指示方向望去,果真有人,而且是躺著的人,「走,去看看。」
「他死了嗎?」
「還沒有。你去將我們的馬快些牽過來,幸好這兒離北都不遠了。」蘇笑世抱起滿身污跡飭痕的人仔細檢查起來,從衣衫的撕裂程度與一式的深淺傷痕來看,顯然是被荊棘及樹枝等物勾劃破的,這人是從山上摔落而下的。
「咦?」他詫異,這張佈滿大小血痕的臉竟是他曾經見過的,在暮王府內,是暮王爺的寵妃,她不是同司徒朝雲遊四海了嗎?怎會單獨在此遇難?
不過,疑惑歸疑惑,救人要緊,騎上蘇悲牽來的快馬,三人二馬急馳向四大國繁華都市之一,也是北之國的皇城——北都。
尚書府內名醫、御醫魚貫進出,近兩日分外忙碌,不別的,只因為蘇笑世三日前一時興起救下的女子。
「從那麼高的山上摔下,撿回條命已經不錯了,她的兩條腿恐怕是廢了。」醫生歎息。「一點皆無希望?」「這倒也不一定,要知道真正無病不治的醫聖常是隱於世間芸芸眾生中的。一切皆看這位姑娘的造化了。」這是大夫安慰人的慣用伎倆,使得病人或家屬不至完全絕望。
聰明蓋世的蘇尚書自是清楚,一聲苦笑道:「送李御醫。」
他望著床上仍昏迷的人,說不出是什麼感受。明日,她就甦醒了,如何讓她接受以後再不能行走半步的噩耗呢?換作是他自己,也會認為不如水不醒來才他少有地歎息一聲,離開房間。
四顧茫茫,一片金黃沙漠,黃沙的蒼涼悲壯延伸至無限。風煙瞇起眼微笑著,她自由了,任自己在浩瀚的沙海內感歎。可是商隊呢?她突然發覺四周空藹藹的,僅有她一人。
「回來,回來……」怎會傳來司徒暮裂肺般的呼喚聲?她愕然,四顧尋找聲源。
「回來,風煙,回來……」呼喚聲似海濤綿綿不絕。
不!不!風煙倉皇奔逃,拚命逃脫,她不要回去。可是一邊逃,一邊淚流滿面。「回來……回來……」呼喚聲一次比一次淒切,她受不了地繼續狂奔,但不知為什麼,沙漠突然成了懸崖,她失足掉下,惟有大喊,「司徒暮……」
整個身子一顫一抖,風煙掙扎著從夢境中醒來,臉頰上還殘留著淚水,好奇特的夢。
睜開的雙眼在觸及白色的帳子後,她認清了自己身處何處,輕吐一口氣,想起失足掉崖的她安下心來,她沒死,被人救了,這次真算是命大。
「有人嗎?」她提高聲音喊道。
「小姐,你醒了,李御醫說准了呢。我這就去稟告大人。」一個有著甜甜笑容的丫鬟在露個臉後,轉瞬又奔出了房間。
不一會兒,就見一高大男子偕同她進了屋。男子一襲白色長衫,纖塵不染,挺鼻、薄唇、尤其那雙桃花眼,勾勒出一個翩翩佳公子的氣韻,但渾身又透出一股慵懶,好面熟。「是你救了我?」風煙問。「恰巧碰見,感覺還好嗎?風煙。」蘇笑世微笑問
「你認識我?」她大感意外。
「我曾經在暮王府見過你一面,不記得北之國的特使了嗎?」很少有女人在見了他一面後不記得的。
「原來……」她沒說下去,記憶深處只是似乎有些印象,除了大自然的雄偉壯觀,其餘的她都不甚在意,「大恩在此謝過了。」
「舉手之勞,你已數日未進飯食,我讓廚房熬了些清淡的粥,不如先進餐吧。」他體貼地欲扶剛醒來的人起身,卻被對方避過。
「不用勞煩大人了,風煙自己下床便可。」她不習慣別人碰觸,只有司徒暮是例外。
「不,還是我來扶。」蘇笑世還是晚了步,風煙呆坐在床上,一臉慘痛不相信的表情。
「為什麼我的腿不能動?」
面對這樣的問題,蘇笑世的笑容再也不能維持,他覺得嘴裡異常乾澀,喉嚨口哽著些什麼。
「要知道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能活著就是萬幸,活著總比死了有希望」
活著總比死了有希望?她沉默著,眼淚卻瘋洩而出。
希望?她的希望就是無拘無束,任游四國……憑著兩條腿走遍一村又一鎮。如今卻告訴她,她再也不能走了……那麼還談什麼希望?倒不如死的好。
為什麼?為什麼?她想厲聲責問,可是誰都不能給她答案。
原來,她不顧一切掙脫司徒暮的束縛換來就是這種下場……生不如死的下場。
她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要這樣懲罰她?
她不能言語,悲憤到了極點,只能是麻木地不相信,她怎麼可以不能走動?怎麼可以啊……
蘇笑世看著呆若木雞的人,心裡也並不好受。
「我一定會找到能治好你腿的名醫。」
治好她腿的的名醫?真的有嗎?
失去所依、所鍾愛的她只是無知覺地冷笑被絕望蒙住了心靈與思維。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是神嗎?」語氣悲哀,儘是譏嘲,此時的她就連神都不相信。
她似乎已能接受不能行走的事實了,但那掛在嘴角的冰冷笑意與眼中殘酷的自嘲總令救她一命的恩人感到隱隱不安。
他不知道,她寧願死也不願下半輩子躺在床上,她是自由的風煙呵……為了自由,不惜連情感都滅絕的風煙。
他又怎會知道?他是蘇笑世,並不是風煙。幾天過去了……「小姐,您進些食物吧。」蘇甜在旁苦苦衷求,這些天來,要不是尚書大人強喂風煙吃的幾口飯,她早就因絕食而一命嗚呼。
「出去,我不想見到任何人。」她的眼神不再深邃,僅剩的是凜冽,凍得人發顫。
「小姐……大人……」十五歲愛笑的蘇甜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但仍克制不了地語無倫次。
「求你了……」風煙閉上眼輕道,她好害怕別人夾有同情色彩的眼光,「……出去。」
什麼時候她需要別人來同情她了?同情什麼?不能走了嗎?不能再四處飛散了嗎?這樣的同情與嘲笑有伺兩樣?
風煙……你看,這就是你逃離我的下場……看到了嗎……
司徒暮得意的笑總會闖進她的耳朵。他該有多高興?她得到了懲罰……可是她真的有錯嗎?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啊……就如同那次逃跑一樣……她沒想到會連累其他人的……沒想過……
「不……」她呻吟著抱住頭。她不要想起這些,這些都是她最不願想到的,像是一條鞭子,抽打得她的記憶支離破碎……
一切靜下來了,房間裡就剩她一個人,她努力翻個身,自床上落地,一地的碎片刺破了她雪白的睡衣,但她卻不覺得痛,只是奮力地爬向一旁的桌子。其實只能算是蠕動,如同兒時好奇觀察過的無足蟲,每動一下,睡衣染上的紅色就越刺眼,但最終還是讓她攀著了凳子,撐起了上半身,取到了想要的那把水果刀。
多好笑!她千方百計逃離司徒暮的下場就這樣!
真應了他的一句話……
「你若離開我,只有一個方法——死。」
不錯,再不能攀懸崖、走峭壁、渡江河的她,活著是多餘的。
她笑得淒然,死也是種自由吧,像她的母親……她不記得她母親是怎麼死的,不記得了,就如同她決不會再記得自己是如何死的一樣……死了就是死
刀身插透雪白與艷紅相交混染成的衣衫,冷冽的刀鋒冷不過一條生命的逝去。
……
她終究沒死成,她該慶幸自己的命不該絕嗎?風煙自嘲。錯過了一次尋死的機會,她再欲一死已是不易了。蘇笑世開始時時刻刻貼身看著她,每日都在她耳旁嘮叨些奮志鼓勵的話。其實,真正讓她放棄輕生念頭的還是她鍾愛的大自然。
那一天,也是這樣一個陽光普照的午後,蘇笑世椎著坐在木輪椅上的她去花園散步。木輪椅?她沒注意是什麼時候有的,反正可以確定的是,以後所有的日子都將與之為伴了。
在花園中,她重新感到了風的氣息,見到了花的嬌艷,草的悠然……一切的生機盎然,那陽光雖刺得她連眼睛都睜不開,但卻是可愛的。她眷戀這一切,鳥兒的嗚叫,芬芳的花香……她哭了,為還能見到這一切而哭,於是她不再執著結束自己二十二年的短暫生命。
只是她又開始過在暮王府的冷面生涯,她心如死灰,只有偶爾在花園中才會顯現些生氣。常常,她摩挲著一直留在身邊的「冰笛」,這是她從司徒暮那兒惟一帶走的東西,但沒人猜測得出她心裡默默地思考著些什麼。
「你沒必要精心照顧我,我同司徒暮已不再有瓜葛。救了我,已顯示你的恩慈。」風煙對蘇笑世說,不見些許的感激。
「我救你,照顧你並不是為了司徒暮或者為顯示我的恩慈。」蘇笑世的慵懶在近日又重回身上,「在暮王府時,我就向司徒暮提過一個要求,要他把你送給我。」
她一震,料不到自己竟在如此早時就引起他的注意。
「他拒絕了,似乎十分在意你,所以我就放棄了,君子不奪人所愛。」
「那現在呢?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健全的我了。」她苦澀地問。
「只要你點個頭,我們可以即刻成親,他玩世不恭地開著並不好笑的玩笑。
風煙搖搖頭:「永遠不會嫁給你。」「唔,這不是很傷我大男人的尊嚴?」「你可並不愛我呢,你看我的眼神與他不理所當然是現在的北之國皇帝。「噢,如何不一樣法?」蘇笑世感興趣地問。
「沒有癡迷與佔有,只有愛憐,如同司徒朝對我,你們皆是愛憐欣賞我的特別。」她重又垂頭,視線在「冰笛」上停駐。
蘇笑世清楚這表示她不願再說話了,正欲靜靜離開,卻見蘇悲一路急跑過來。
「大人……不好了,君丞相托人來告,說因為您昨天公然侮辱三公主,皇上大怒,要派人捉拿您,丞相讓您快逃。」
「我還當是什麼大事,放心好了,三公主對我愛得死去活來,不忍心看皇上處罰我的。」他一派瀟灑。
「不是的,大人……皇上派人捉您是為了讓您同三公主成親。」侍童糾正。
「什麼?」蘇笑世驚叫,隨即冷靜下來,冷冷一笑,三公主要抓住他還差些呢。他瞄了眼風煙,也許他對她的責任至此為止了。
「風煙,若你不介意的話,我讓蘇悲和蘇甜兩人護
送你去我西京的朋友家,因為我…」.他苦笑,「你也聽到了。」
「隨便吧,現在我去哪兒還不都一樣,能不帶給你更多的麻煩就好。」她不想拖累他,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她多羨慕他還能逃,不像她,逃到哪裡都一樣,能夠自由飛翔才是重要的。
「我這次逃婚,在雲遊四方時一定會替你訪名醫,到時你必會重新站起來。」他再一次承諾。
望著他自信充滿魅力的臉,終於,她啟口道出了長久以來的真心話:「謝謝……」
一個半月後,西京皇宮。「皇上,北之國的密報到。」侍者將一封蠟封的信恭敬遞上。
司徒暮寒著臉將信撕開。自從風煙走後,他已沒有多餘的情緒。甚至是憤怒。
我於數月前偶救下一名墜崖女子,喚風煙。按行程算,她將於皇上您收到此信的第二日到達西京城外,望加以譽顧。
蘇笑世她墜崖了?那司徒朝呢一她應該沒事吧?司徒暮心裡忐忑不安。再見風煙時,他定要好好地罰她,為她的下告而別,為她與皇兄的私奔。
墜崖一那是報應!忽然間,恨意湧出胸腔,激動之下,手中的茶杯因經受不了海濤般劇烈的情感而裂出求救的痕跡。
可是一切全超越出了他想像,他對她的愛遠遠勝過對她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