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的手是哪兒溫暖就往哪兒鑽,微瞇著眼意識昏茫的她根本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幹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好熱好熱,緊緊抱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的熱與難受就會稍稍減緩一些。
不過,還不夠吶,她總覺得她還得要更多才行……卻不得其法。
「舞兒……」他風淮恩是君子,但不是聖人,在車內她的軟玉溫香與切切呻吟早搞得他下腹部繃得死緊,此刻四下無人,她的手又開始忙得不可開交的在他身上亂摸,一張小嘴在他身上亂啃……
他真的不是聖人!更何況,他已經想要這個女人很久了。
從她是個青澀的小女孩開始,等到她成了小女人,一舉手一投足都吸引著他目光的小女人。
他倆此生注定為比翼鳥、連理枝,再也不會分開。
***
風御海帶著午夜在風淮恩婚禮的前一天,神不知鬼不覺地抵達了東京,下榻在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飯店裡,沒有驚動任何人,這裡的任何人指的當然是婚禮的男主角風淮恩。
十二月二十五日一早,東京最大的芬帝斯教堂寧靜安詳一如往日,不過過了九點,教堂裡進進出出的人一下子就變多了,有佈置婚禮會場的花藝公司人員,有送花籃、花圈的工作人員,還有一堆被請來當招待的飯店專業管理人及服務生,當然,外加一批訓練有素的保全人員。
「那些是三少爺的人?」透過監視器,風御海微瞇著眼問一旁負責此次行動的部屬道。
「報告二少,是的。」
「那這些呢?」風御海指著四處穿著接待服裝,個個身手矯健的服務生,「也是三少爺的人嗎?」
「不,屬下也是三分鐘前才查出來他們是日本最大幫紅葉幫裡的人,冒充接待的混了進來。」
「紅葉幫?」一旁的午夜一聽皺起了眉,一顆心惴惴不安。怎地紅葉幫會扯上這一樁?
「是,就是一個多月前派殺手暗殺三少爺的紅葉幫。」怕午夜不清楚,盡責的部屬特地多說了幾句補充。
沒料到卻因此惹來風御海冷冽的目光掃射,「你太多嘴了!」
「你說什麼?紅葉幫派人暗殺三少爺?」午夜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我——」那名部屬看了風御海一眼,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滿臉的倒霉樣。
「午叔,別為難他了。」
「二少爺,你早知道了?」紅葉幫派人暗殺風淮恩一事他連聽都沒聽說過,是風御海故意瞞著他?
風御海看了午夜一眼,點點頭,「嗯。」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午夜氣急敗壞的瞪視著他,「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讓我知道?你明知道我是——」
沒聽他說完,風御海便插口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對風家忠心耿耿,但這件事你不必管,我可以處理得了,意大利和俄國黑手黨我都可以對付了,何況區區一個,日本紅葉幫。」
「二少爺,你不要小看紅葉幫,他們真正厲害的殺手也是世界一等一的,絕不輸給黑手黨,萬一你們兄弟有個三長兩短……」
「放心,淮恩比誰都聰明,他不會不知道紅葉幫的人混進來他的婚禮的,我想他自有他的應付之道。這樣也好,我也省事些,我要的是新娘子,紅葉幫就交給淮恩去對付吧,總之,今天他的婚禮是別想舉行了。」想到此,風御海滿意的笑了。
當初,他假裝不得不答應讓淮恩娶原野智子,卻表明立場的告訴他,自己絕不會參加他的婚禮,為的就是讓他放下對他這個二哥的戒心,到時搶了新娘,給他來個措手不及。現在倒好,多了批人來插上一腳,可熱鬧了,淮恩現在對付紅葉幫都來不及,哪有空管得了新娘子的芳蹤。
紅葉幫要風淮恩,他風御海要新娘子,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二少爺——」午夜可沒有他那麼樂觀,擔心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別說了,午叔,你待在風城也快二十年,該知道任何人要取我們的命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放心吧。」
***
他還是來了,睽違將近二十年的老地方,數十年如一日,一樣楓紅處處,像掛在天邊紅艷艷的太陽,熱情奔放。
瀨戶雅子悄然無聲的走到午夜身後,打量了他好一會才開口問:「你真是……老幫主嗎?」
午夜回過頭來看著她,兩人的目光在冰涼的空氣中對上,「雅子,你長大了。」
「你老了,老幫主。」瀨戶雅子看到眼前這張熟悉的臉,不想相信也得相信,找了二十年的人終是出現在她面前,而且出現在一個根本不該出現的時候。
「是,我是老了,二十年的光陰我能不老嗎?」午夜冷冷笑了聲,「開門見山吧,我今天來是要你撤走部置在芬帝斯教堂內的人,並答應我以後絕不做出任何不利於風城的事。」
瀨戶雅子挑了挑眉,笑得艷如桃李,「原來老幫主這二十年來是待在風城替那幾個兄弟賣命啊?我倒是奇怪了,這二十年來我跟我父親苦苦找你,你卻從未露個臉來為的是什麼?」
幽幽地歎口氣,午夜背過身去,「誰當幫主都是一樣的,我對這個位子早就不戀棧了。」
當年紅葉幫和鷹幫廝殺得你死我活,結仇的原因竟是出自於一場人為製造的誤會,搞得兩幫幫主死的死、傷的傷,妻離子散……這種慘絕人寰的悲慘事件—次就夠了,對那些名位權勢,他早就不放在心上,心甘情願當風家的僕役一輩子。
瀨戶雅子冷哼一聲,「那你今日來是特地為風淮恩求情的?」
「是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剛剛的話就是命令而不是請求。」
狂野的笑聲突地在大廳裡傳了開來,瀨戶雅子笑得前俯後仰,彷彿剛剛聽見的是一則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老幫主啊,你是老了還是呆了?真是太太天真!紅葉幫可是日本最大幫,我老爸好不容易才弄到手,你以為我會隨便的把它放棄嗎?」
「我說過我不是回來跟你搶幫主之位的,只要你答應我剛剛所說的事,你大可以繼續快快樂樂的當你的幫主。」
「笑話!我既然身為幫主,就不可能受你威脅,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我也就不客氣了,來人!」
午夜轉身瞪著她,「你敢動我?幫裡老一輩的兄弟全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同伴,你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我的地盤上把我殺了?」
「我沒有要殺你,只是我現在正忙著,先請你到地牢裡坐一會,等我有空時再看看怎麼處置你吧。」說著,她微笑著抬眼,卻發現一把槍已經對上自己的腦門——
「你當我秦嘯天這個幫主是當假的?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午夜身手利落的先行制住她。
「試試啊,那些槍口可都是對著你的。」瀨戶雅子微笑的比了比大廳外暗處的槍手,「那些都是我的心腹,也沒一個人識得你,當然,你可以先殺了我再說,只不過……先看看你的槍裡有沒有子彈吧。」
午夜聞言微微一愣,才幾秒鐘的工夫,他手上的槍就被人從後頭拿走了。
「你找我?」拿走槍的是無聲無息便近了他們兩人身的高杉洋也。
無視於廳內廳外那一觸即發的火藥味,高杉洋也霍地坐進沙發裡。
午夜一見來人,一反方纔的鎮定,激動不已的走上前去,「你……你是……」
「高杉洋也。」他主動報上名字,微笑的看了午夜一眼,
「你這個老人家是怎麼得罪我們美麗的幫主,讓她氣得想殺了你。」
「你叫……高杉洋也?」午夜還沒從激動中回復,只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高杉洋也瞧著。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我是叫高杉洋也,有問題?」
瀨戶雅子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狐疑的挑起眉,「你們認識?」
高杉洋也嗤笑一聲,「我的朋友裡面從來沒有糟老頭這種人物。」
「你——」這小子未免太狂妄了!
瀨戶雅子坐下來,優雅的替自己點了煙抽著,「幫我把他綁起來,丟進地牢裡,我暫時不想再看見他。」
「你找我就為了這種小事?」
「當然不是,我要你去幫我殺一個人。」
「誰?」
「一個叫秦舞的女人。」
午夜瞪大了眼,「你殺她幹什麼?」
這個女人總不會神通廣大到突然間就聯想到秦舞是他午夜的女兒吧?他才剛剛出現而已……
「不為什麼,高興而已。」瀨戶雅子笑著睨了午夜一眼,「怎麼?連風淮恩秘書的死活你也得擔心不成?你先擔心你自己吧!」
「你為什麼要殺她?」這回換高杉洋也開口,「你知道我不隨便殺人的,尤其是女人。」
「昨天晚上她跟風淮恩在同一個房間裡共度了一夜。」
聞言,午夜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高杉洋也的臉色也微微一沉。
「那又如何?」
「我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但她可能是我計劃裡的阻礙,為了不節外生枝,先把她殺了再說。」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整件事情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風淮恩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四處留情的男人,更不像會在婚禮的前一個晚上,跟未婚妻以外的女人上床……難道,他們以前就有那種關係,昨晚是個告別式?
「在同個房間裡共度一夜也不代表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更何況風淮恩再過兩個小時,就要跟原野智子結婚了,她破壞不了任何事,我想……這不構成殺她的條件跟理由。」
「洋也……」
高杉洋也起了身,「等婚禮過後再說吧,如果真的有必要時,我會替你殺了她,這樣你滿意了吧?現在我要走了。」
「去哪?風御海那頭還沒搞定呢,新娘子絕不能讓他給搶走,誰敢破壞這個婚禮就給我殺了誰。」
「知道了。」高杉洋也冷冷的扯扯嘴角,瞄了身旁的午夜一眼,「糟老頭,你是想乖乖跟我走?還是要我將你五花大綁的拉著走?」
他問這不是廢話嗎?那麼多支槍對著他,他的手上又沒東西可以自保,何必自討苦吃地反抗?更何況,他發現瀨戶雅子並沒有要對三少爺不利,而是要維持婚禮的如常舉行……雖然這很奇怪,但至少三少爺沒有立即的危險,他也就放下大半的心了。
「我跟你走就是。」午夜率先走在前頭。
高杉洋也一笑,正要跟上,瀨戶雅子卻伸手拉住他。
「還有事?」
「你不要小看了他,他的身手很好,一個不小心你就會著了他的道……」
「放心,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高杉洋也不耐的打斷她的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
秦舞在透過厚重窗簾射進來的陽光中睜開沉重的眸子,才想起身,太陽穴傳來的刺痛感就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該死的!好痛!她低咒一聲,緩緩地用手臂的力量撐起身子,當下卻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掛……
甩甩頭,看清了這裡是自己住了半個月的飯店房間,才想要放下心來時,卻又發現床單上的一小塊暗紅血漬……
老天!也失身了?怎麼會這樣呢?
不,不可以這樣的……
秦舞敲著頭,努力的想要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卻只隱隱約約地想起了那個日本矮男人對她的毛手毛腳,接著酒吧保鏢上前想要制住她,她無力反抗開始感覺頭暈眼花……然後,她好像被扶上了車,靠在一個寬大溫柔的胸膛上,全身熱得直想脫衣服。
那個男人的眼睛很像風淮恩,笑也是,唇也是,連說話的聲音都跟風淮恩一模一樣……
秦舞哭出了聲,淚如泉湧般不絕。
她做了什麼?隨隨便便跟一個很像風淮恩的男人上了床?她甚至連那個男人是誰都不知道……
突然間,床頭櫃上的一張紙吸引住了她的視線,她幾乎是顫抖不已的伸出手,把它拿到眼前——
對不起,你被下了迷藥,冒犯出於無奈,請見諒。
風淮恩
風淮恩?是他!
老天!是他是他是他呵!不是別的男人!
秦舞緊緊抓著紙條喜極而泣,不過不一會她便想起今天是風淮恩和原野智子結婚的日子。
心,驀地疼痛萬分,一瞬間像是飛上天堂又掉進了地獄。
看了牆上的鍾一眼,十一點整,再過一個小時,他就真的屬於另一個女人了,但,就算心再痛,她也該大方的給予祝福,不是嗎?至少老天爺還給了她一個禮物,讓他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
該知足了,能成為風淮恩的女人,就算只有一夜,也夠她回味一輩子,雖然昨夜的一切對她而言,全都朦朦朧朧地,但夠了,真的夠了。
換上一件白色削肩小禮服加上貂鼠小披肩,秦舞將一頭長髮梳得直直亮亮的,拿起搭配的皮包走出房門,沒料到門口竟意外的出現一個人,一個此刻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嗨,要出門?」風元帝高大的身子斜倚在廊上的窗邊,彷彿已經站在那裡等很久了。
「風哥……」秦舞詫異的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除了她跟風淮恩,應該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才是,更何況,雖然風淮恩沒告訴她,但她卻非常明白飯店四周圍佈滿了便衣保全人員,二十四小時確保她的安全,有人出現,該有人通知她或是風淮恩,尤其這個人還是風城家族的人,她不想洩露行蹤的首要對象。
「是淮恩告訴我你在這裡的。」面對她眼中的惶惑與懷疑,風元帝微笑的直言道。
「他?」為什麼?
「嗯,他叫我開車送你到機場。」
秦舞訝然的看著風元帝,「機場?為什麼要到機場?」
他抱歉的看她一眼,沉默不語。
然而她卻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端倪,而那個事實幾乎要把她唯一僅剩的自尊給徹底擊垮。
「他怕我去參加他的婚禮?他故意不讓我去參加他的婚禮,是嗎?他以為我會做什麼?在他的婚禮上控訴他欺負了我?還是把新娘子給殺了?他太過分了!」說著,她激動的越過他衝了出去。
「舞兒!」風元帝動作更快,伸手拉住了她,「你想去哪裡?」
「當然是去教堂問問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秦舞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甩不開,「你放開我!讓我去找他!」
「何必呢?淮恩要結婚,他想做的事沒人可以阻止得了。」
「風哥,連你也以為我會去破壞他的婚禮?」秦舞受傷的看著他。
「我知道你很愛他。」
「那又如何?」
「離開這個傷心地對你不是更好嗎?淮恩也是為你好,連去巴黎的機票都替你買好了,下午一點的飛機。」
巴黎?她愕然不已的望著風元帝。
「你說……他替我買了一張到巴黎的機票?」
「是的,雖然現在的巴黎可能很冷,但淮恩說那裡冬天的景色最美,是個度假的好地方。」
幽幽地,秦舞的淚都快要落下,「他真的這樣說?」
「嗯,你如果不想去巴黎,我可以做主替你換個地方。」
「不必了,就去巴黎,我喜歡巴黎。」她淚中帶著笑,冷冷的心突然間暖和了起來。
至少,他是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的……
十六歲的那年冬天,她和當時二十四歲的風淮恩爬到風城京都別館的屋頂上賞雪,白色的雪花飄落在他倆身上,不一會兩個人都成了十足十的雪人,玩性一起,紛紛動手撥落對方身上的雪花,越撥越起勁,可誰知她玩得過火,竟失足從屋頂上摔下,風淮恩急慌慌的也跟著從屋頂上躍下——
「丫頭,你摔著哪裡沒有?」風淮恩擔心的動動她的手又動動她的腳,俊秀的眉眼之間全是關心。
「風哥哥,你瘋了你!」秦舞沒事似的半坐起身,揉揉自己摔得有些疼的屁股,滿地的厚雪摔不死人,可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還是會疼的,只不過她是不小心沒話說,他卻像是個大笨瓜似的跟著跳下來。
「我哪兒瘋來著?」他皺起了眉。
「你從屋頂上跳下來不是瘋了是什麼?」哪有人這麼笨的?
風淮恩看著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揉她的發,「我擔心你啊,傻丫頭。」
「擔心也不能這樣跳下來。」
「我以為自己身手夠快,可以比你早一點到地面上接住你,這樣你就不會摔著了。」他笑得不經心地道。
是真心或有意呢?她一直都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芳心已為這個男人深深顫動,難以平息。
看著他,她突然羞澀起來,「風哥哥,明年冬天,我們去巴黎玩雪好不好?」
聽說那兒是個十分浪漫的地方,一個常常會發生愛情的地方……她想去,跟他一起。
「怎麼突然想去巴黎?那裡的冬天好冷。」
「我聽爸爸說巴黎冬天的景色最美,是個度假的好地方啊,風哥哥,好不好嘛?你跟風伯父說去!嗯?」她撒嬌的扯著他的手臂搖晃著。
「好,明年我們一家子就去巴黎,若他們敢反對,我自己帶你去……」風淮恩微笑的允諾。
只可惜,十七歲那年還不到冬天,她就離開了風家,獨自一個人到美國唸書。這一別便是七個年頭。
巴黎之約,沒想到他還記得……
罷了,一個人也好,去走走吧,也許在那裡她會遇上一個比他好上十倍、百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