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會老
唯有心意
永久堅持
「又出來了!」
老張指著遠處,將手搭在關穆強肩上。
眾人不約而同抬頭一望,遠處一片霞光,火紅的夕陽落在那端,映出滿天橘紅色的美麗雲層……
營隊駐紮在這鄉間,就算是城市佬,在這待上一年半載也多半習慣了這自然景觀,彩霞滿天的情景和一般美麗的風景照無異,在傍晚時分總呈現出迷人的昏黃,唯一不同的是那一片奇異的天空中有一個風箏。
對!風箏,飛得老高的風箏。
遠在軍營的這端,每到傍晚時分,眾人眼裡的落日美景中,總免不了要加上一個孤獨的飄在空中的風箏。
「這麼吧!等我退了伍,畫個風箏,你再幫我轉交給她。」
美術名校畢業的許懷恩放下畫冊,對著穆強說道。
「看她放了一年多的風箏,等退了伍以後,這輩子就算我在別的地方看夕陽,永遠會覺得少了一個風箏,風箏好像已經成了看夕陽時的必備要素了。」
「哈哈哈!」
老張笑出聲。
「對啊!那個風箏妹妹也真夠奇怪的了,懷恩畫個風箏送她,這倒是很有紀念性,她大概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麼多人知道她的風箏,那我們其他人可不可以在上頭簽名?」
「好啊!」
懷思點頭答應,其他人也覺得這提議不錯跟著附議。
所謂「風箏妹妹」指的是一位傍晚時總會在頂樓放風箏的女孩。
整個軍營裡的人都知道有這號人物存在,這群正在從大男孩轉成大男人的阿兵哥多半來自城市,初到這偏僻的營區,操課雖涼,長官也不錯,但是遠離了家人和自己熟悉的環境總是心情忐忑,但是倒也不得不承認能分派到這恬靜的鄉下也算是祖上有積陰德。
剛開始大家倒不覺得天空裡多了什麼,只是貪看著傍晚時分的夕陽,大夥兒坐在一旁歇息聊天打屁,偶爾望望天空,談談退伍後的理想,但久而久之理想談膩了,開始有人注意到彩霞當中總會出現一個孤零零的風箏。
「那風箏好像常出現。」
一開始分不清那風箏是什麼顏色,接著有人去找來了望遠鏡,隱約的看出了是個很平凡的紅色風箏,就像一般在風景區外頭總有人販賣的那種廉價風箏,尾巴跟兩端有著幾條綵帶,不過它的經常出現倒是讓人覺得好奇。
看不到風箏的主人總讓人感到好奇,還好阿兵哥生活也夠無趣,趁著幾次外出時多注意風箏的源頭,沒幾個月就查出了那
風箏是從一棟破舊的水泥屋頂棲放出的。
那兩層樓水泥建築沒有任何的裝飾,灰得很徹底,暗得有點嚇人,像是裸著身子的房屋,沒貼上磁磚,也沒有任何的油漆粉
飾,這類的房子在台灣多得是,多半分散在道路兩旁,成狹長形,門口制式的對著馬路。
而這風箏所在的房子,一樓是間小小的雜貨店,門口放了幾張破椅子任由風吹雨淋,偶爾有幾個老人家會坐在雜貨店門口
聊聊八卦,倒是沒人看得出有哪位老人家像是會放風箏的樣子,這更是引發了大家的猜測。
直到有一回碰上夜行軍,清晨才回營的途中,大家都累得不成人形,除了刺骨的寒風吹上臉頰才能稍稍清醒,沒有人想開口說話,疲倦早讓人連說話的念頭都沒了,就在這時候,一個像風一樣的精靈突然遠遠的出現在路的那頭。
那時天才剛亮,空氣中還有些霧茫茫,不規律的單車行進聲嘎啦嘎啦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在這一片寧靜的鄉野間,那聲音響得十分刺耳,不約而同的,眾人將眼睛轉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她就這麼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女孩賣力的踩著破舊的淑女單車,把手前的籃子歪斜著,輪子在行進時還不時發出怪聲音,她身上套著暗藍色系的制服,磨損的外套上有著顏色稍淺的塊狀補釘,頭上戴著一頂暗紅色的毛線帽,縮著脖子一副很冷的模樣,臉色很蒼白,鼻頭紅紅的,只露出兩顆黑溜溜的大眼睛,目光直直的看著前方,完全無視於一旁看傻的阿兵哥們,努力前進
所有人幾乎都停下了腳步,看著她吃力踩著腳踏車離去的背影。
「了不起……那腳踏車竟然還能騎。」
「這年頭還有這樣上學的啊?」
老張真覺得剛剛那幕有點不可思議,想當初他高中三年全是騎機車上課的。
「這裡離學校應該很遠。」眾人紛紛討論起早起的高校生上學的艱辛。
「原來她是『風箏妹妹』。」穆強低聲的說道,臉上掛著意會的笑容。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照著她的來時路看去,路底剛好就是那家雜貨店,除了她以外還有誰呢?
風箏的主人就此現身。
而發現風箏妹妹沒多久後,關穆強多了一個女朋友,這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因為女主角正是風箏妹妹。穆強家境不錯,每到休假時候家裡的司機總會開來私人轎車,幾個一同休假的弟兄總會搭上車一塊出遊,哪知某次車上多了一個有著一雙大眼睛、唇紅齒白的制服美少女,大家一時還猜不出那是誰,後來見著她暗藍色制服上的補釘,才認出此妹正是風箏妹妹本尊。
眾人對此事實無不瞳目結舌,但不管大家怎麼威脅利誘,就是沒辦法從穆強口中套出半句話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又是怎麼把風箏妹妹把上手的。
不過所有人都很明白能把上風箏妹妹可是高難度的挑戰,尤其風箏妹妹有個母夜叉般的老媽,幾個弟兄剛開始因為一時好奇還前往雜貨店去打探過風箏的消息,但是一見到那位歐巴桑所有人都問不出口,那位伯母臉上就寫著一個「冷」字,只有在門口大聲跟其他老人家道人長短互相交換八卦消息時才看得出一絲活潑跡象。
唯一能得到風箏妹妹消息的來源,只是透過那位歐巴桑對著二樓吼叫時才能確認雜貨店樓上真的有人住著,雜貨店的老闆娘對女兒管教甚嚴,從來沒人在店裡看過風箏妹妹,後來從穆強口中得知風箏妹妹的母親不讓她出門,除了上下課以外,她全都待在二樓,也難怪她放學後總一個人躲在頂樓上放風箏。
夕陽被雲給吞沒,風箏也悄悄的收了線,大家把目光收回。
「穆強,還剩幾天就要退伍了……你們打算怎麼辦?」老張望著穆強問道。
「是啊!」懷恩也回頭看著穆強,雖然只和風箏妹妹見過幾次面,但是她所放出的風箏卻牽引了所有人的心,風箏妹妹雖然不曾開口說過話,那雙大眼睛老看得人心往下沉,一旦穆強退了伍,回到城裡,那風箏妹妹又該怎麼辦?「你不會就這麼算了吧?美國郡邊學校也申請好了,你接下來就要到美國去了,那她怎麼辦?」
「我會帶著她一起去。」穆強站起身,一副瀟灑模樣。
「一起去?」大家同時驚訝的開口。
「怎麼可能?我們又不是不知道那個歐巴桑的厲害,你們連約會都得躲躲藏藏,還要先派司機繞遠路去接人,約完了會還得匆匆忙忙送她回學校騎單車,她媽那種母夜叉,怎麼可能讓你帶她女兒遠渡重洋!」老張倒是看得很仔細。「再加上風箏妹妹個性溫和,打死她都不敢違背她老媽的,你看她幾次出去都一臉愧疚妁表情……」
「對啊!我也不認為她媽會放人。」據說風箏妹妹的父親當年出外打拼之後就一去不回,留下她母親含辛茹苦的持家育女,造成她母親對於女兒有著強烈的支使欲,壓根不讓女兒外出,幾次上那雜貨店就只見那歐巴桑凶巴巴的在對著樓上叫罵,歐巴桑深怕女兒一旦外出就會跟她父親一樣一去不回,只差沒在風箏妹妹脖子上綁條狗鏈拴在身上,哪可能讓穆強帶著她出外?
「除非是私奔……」老張開玩笑的說道。
哪知話才一出,所有人又像想起了什麼,紛紛將目光轉向穆強。
「不會吧?」穆強臉上的笑容該不會是……
「那算誘拐耶廠懷恩瞪大了眼。
「她明天畢業,後天滿十八。」穆強沉著的說道。
「那她願意跟你走?」
這問題實在有些多餘,見過風箏妹妹的人都知道,風箏妹妹的眼睛永遠只停在穆強一個人身上。
但是愛真能讓人放棄一切嗎?
大家都說不出個答案,養育自己成人的母親和自己深愛的男子,風箏妹妹的決定會是如何,誰也不能肯定……
就像誰也不知道風箏是否想掙脫繩子自由的翱翔,因為這答案只有風箏才知道。
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了,一個慌張的人影在咖啡店門口張望著,卻看不到那原本說好會在裡頭等她的人。
恐懼從語璇心底漫開,手在口袋裡緊縮成一團,身子也變得僵硬。
該不會就這樣再也見不到面了吧?語璇腦子裡不停出現這句話。
他不在裡面啊!怎麼辦?她沒有記錯時間,三十五天前他們約好了是今天見面的,是今天的中午十二點,而她遲到了!
天啊!她遲到了!
事實上她不應該走到咖啡店門口張望的,如果被熟人發現她在這兒,回去讓母親知道了她沒有照著原定計劃到診所去幫
母親拿藥,後果一定不堪設想,但是在兩人約好的地點不見他的蹤影,她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多想見到穆強!
路邊有輛車按了兩下喇叭,語瑾急忙的回頭,見著了一輛陌生的黑色跑車,車窗緩緩的降下,熟悉的臉孔出現在車內。
是他!心臟並未因見著他而稍稍平緩躍動速度,反而越跳越急。
穆強朝她比了比手勢,推開了車門,語璇才趕緊朝跑車奔去,跳上車讓他載著自己離開。
「對不起,我……找不到理由出門……我……我以為……」她語無倫次,手捂著胸口。
「慢慢說。」穆強邊開車邊說。
「我現在不像以前有那麼多借口可以出門了。」語璇一臉哀傷的看著他。
打從她畢業以後就再也沒有理由離開家門,母親似乎打定了主意將她一輩子都關在屋子裡,這讓她非常著急……
「她不讓我去考大學。」閉著眼,語璇覺得天要塌下來了,就算穆強就在自己身邊,但是她仍感到無助。原本她想著只要考上了大學,她一樣可以離開家裡到城裡上課,但是公立的學校離家太遠,母親不可能讓她離開,最近的那所私立大學學費昂貴,母親更不可能拿出那麼多學費供她去唸書。「我也許一輩子都得圍在這裡了。」
「那就跟我走啊!」穆強轉動方向盤,將車子轉進靜僻的巷弄裡停住。這話題他們已經討論過了。
「你知道……我不能……我不能在這時候走。」
「你當然能。」
他溫柔的捧住語璇的臉,輕聲的勸道。
「因為你再不決定我就要走了,而我這一走,要好幾年才回得來。」
語璇馬上伸手抱緊了他。「不……」
他怎麼能走?當他一路請司機開著車跟在她身邊的那天起,她就已經愛上了坐在車內望著自己的關穆強了。
語璇永遠記得那天的情況,她依舊是踩著單車往前行,那輛黑色的轎車一路跟在她旁邊,車窗是開著的,那轎車靠她好近,慢慢的緊隨著,她好奇的回望了一下,只看見他坐在車窗旁,無語的看著自己。
從來不會有人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語璇心一慌,輾過了該避開的坑洞,翻了車。
接著那輛車停了,而穆強下了車……當他伸出手把她從地上拉起來那一刻,語璇就已經完全忘了母親經常耳提面命的訓示。
她再也不能離開穆強,她一度以為自己即將死去,尤其在她懂事之後,她知道母親的壓迫將會逼死自己,也許在年幼時她可以乖乖的聽從母親的指揮,但隨著年紀的增長,她開始發現那是種可怕的統治行為。
她不再是個小孩,她有她的思想,而穆強是她生命裡唯一的渴望。
「為什麼你能在頂樓上放風箏?」
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穆強知道那風箏是她放的。
「因為風很大。」
語瑾當時忘了疼,卻記得回應他。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根本無從抗拒他的邀約,她不應該和這樣的男子見面,但是她卻總是在穆強提出邀的後點頭,她是那樣的希望可以跟他在一起。
擁抱著自己的手臂像是想把她塞進他的身體裡,緊得讓她幾乎沒辦法呼吸,但語璜卻貪戀這樣的擁抱,溫柔的吻落在她耳邊、頰側、唇上,將語璜的注意力從回憶裡喚回。
「語璇,跟我走……」穆強在她唇上呢喃著。「我們現在就走……」
「可是你不是說可以再等一陣子?」
「我不能再等了,我也不想再等了。」穆強的眼神堅決。「你要是再離開我的視線,也許就永遠會消失不見。」
「不會的!不會的!」語璇急忙的承諾。「只是我媽最近身體不好,如果這時候走,她會承受不了的」
「你如果永遠不能狠下心離開,那你就只能一輩子待在這鬼地方!」
「我會離開這裡的,我要跟你在一起……」語璇望著他,眼裡有著恐慌的淚光。「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好,從來沒有人像你這麼疼我……」
語璇想不出如果穆強真的丟下她,那該怎麼辦?
也許以前語璇不曾體驗過溫柔,不知道滋味是這般美好,一旦她知道了有人疼惜的感受,她再也不能承受任何的遺棄。她多害怕自己會像母親一樣,她不想承受一次被遺棄的感覺……
「可是我不能現在走掉……我不能……」
「你媽恨你,你就算留下,她還是恨你一輩子。」穆強非常明白這情況。「她只是想借由指揮你彌補失去你父親的痛苦,她控制不了你爸,就想控制你的一切,你認為你可以讓她控制多久?」
語璇知道穆強說得沒錯,明白自己就像一根芒刺長在母親的背上,和父親極為相似的臉孔總讓母親見著自己就想起當初的怨憤,但那股恨意卻又驅使著母親衍生出支配欲,但是她知道母親對自己又愛又恨的情緒起自何由,她能瞭解也能盡力體諒,但……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多久。
她活得多麼掙扎,她多想像父親一樣一走了之,她可以走的,但是她放不下母親,母親最近身體不好,常嚷著這兒痛那兒疼,以前她還可以上學校去,減少和母親面對面的機會,但是現在她畢了業,整天待在家裡,家裡緊繃的氣氛像是隨時會爆裂開來……
語璇一直有種預感,但是她不知道母親會怎麼做,她是否會傷害自己?她真的不敢想像……
「再給我一點時間,穆強……求求你……」
穆強鬆開了手,語璇只覺身體少了溫暖的包圍,心開始發抖。
她知道現在只能看穆強的意願,也許他回去以後就不再來了,城裡多得是漂亮的女孩,像她這樣的鄉巴佬,原本就不屬於他的世界……即使她是這樣的需要他。
穆強點了一根煙,徐徐的抽了起來,一句話也不說,語璇只能無助的握著他的手,等他作出決定。
當他抽完那根煙時,語璇覺得自己已經瀕臨死亡……
「反正所有證件都辦好了;一切就等著你了。」關穆強歎了口氣,伸出手輕撫著她細緻的臉頰,看著她被吻得紅艷的唇,那雙看得他心醉的大眼,他怎能就這樣離去?「半個月以後,我會回來,一等你把風箏放上天,就是你在告訴我要回到我身邊,好嗎?」
他們不能靠電話聯絡,不能通信,唯一能倚賴的就是風箏了。
「好。」她毫不考慮的撲進穆強的懷裡,閉上眼祈求老天賜給她勇氣,她需要愛,她真的需要穆強。
※※※※※※
不過事情並沒有這麼順利,她和穆強的幽會被鄰居發現,多嘴的鄰人馬上通報了母親,一待她回到家便先被毒打了一頓,接著鎖在樓上。
語璇失去了自由,母親瘋狂的破壞了她所有的一切,她的房間被搬空,只剩下一張床,什麼也不剩……連她的風箏都被撕得碎裂。
「你竟然敢背著我做那種事,我警告你多少次,你竟然敢這麼做!你要跟著他走嗎?你的證件呢?全部到哪裡去了?」鄒太太無情的拿著籐條打在她身上,鞭出許多血痕,尤其當她發現女兒的證件全不翼而飛,更確定了語璇有過想離開的想法,這一怒更是非同小可。
「他不是壞人……」語璇閃躲著母親的鞭打,卻忍不住想為自己和穆強辯解。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壞人?像那種人只是想玩玩你,你接下來的下場只會跟我一樣,被玩過了就丟到一邊去,你以為你真有幾分姿色;像那種大少爺才不希罕你這種貨色!」
他不是這樣的人……」不管她怎麼解釋,母親都不肯稍稍停下聽她說。
「你還嘴硬!你看著,我就這麼關你一輩子,關到你知錯為
「你還有什麼借口關我!」語璇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勇氣,蜷臥在地上卻仍開了口,「你一直都只想把我關著,你一直都只想把我關起來,你怕我像爸一樣的走掉,但是你卻從沒把我當人看……我不可能永遠都讓你關著。」
「你說這是什麼話!」鄒太太憤怒的拉起語璇的頭髮。「我沒把你當人我還把你養這麼大?我早該在你爸走了以後就把你掐死!我都把你養這麼大了,你還敢這麼說。」
「你只是想控制我,滿足你的慾望。」
「好!我看你是野了!我不把你好好打一頓,你是不會聽我的」
日子就在叫罵與鞭打中度過,語璇醒了就哭,累了又昏沉睡去,母親並不想真的餓死她,但卻執意要她認錯,要她立誓不再跟男人往來,但語璇很清楚就算她立了誓,這輩子依舊只能活在牢籠裡,母親的控制是永遠也不會歇止的,因此她不做任何回應,就像具死屍,任由母親大吵大鬧,再多的鞭打落在身上都毫無反應。
算不清時間,但她知道已經過了和穆強約定的日子。
她被關在樓上早已經過了半個月,這陣子一直下雨,就算她有風箏也無濟於事,風箏早已經被母親給毀了,一切的一切都在阻斷她和穆強之間的聯繫,失去了和穆強聯絡的管道,語璇的心也死了。
她不言不語,母親的打罵像被消了音一樣,周圍的一切也不再有任何意義,也許她可以如母親的意,就這麼的當母親的乖女兒,讓母親關她一輩子好了!反正失去了穆強,她也沒有活著的道理,也許在母親逼死她之前,她可以先逼死自己。
直到某一天夜裡,語瑾突然清醒過來,聽見了窗外響起嗡嗡的聲音,在這鎮上這聲音太不尋常,語璇心裡燃起了一線希望,勉強爬到窗邊。
夜裡只有遠處的路燈隱約的映照著,月光柔和的灑下,但語璇仍看清了在空中飛翔的是架遙控飛機……
而且飛機尾巴夾著一個風箏……·
她的嘴角輕輕揚起,推開了窗戶,看見了那輛疾駛而來的車輛。她爬上窗,不顧一切的一躍而下……
她就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