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仇法烈喚她。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邀她到他家來,真如他說的,是約了客人在家裡談合約內容,所以要她在場做記錄?
「想喝什麼?」他禮貌地問。
程天依擺了擺手,「不用了。」
她沒習慣躲在老闆的廚房喝茶,所以她拒絕他的好意。
「怕我翻臉?」仇法烈好笑的看著她。
「我很自愛的,除非老闆允許,不然還是不要在這麼名貴的地方咆哮以對比較好。」
「我允許啊。」
「真的不用了,我很耐渴的。」程天依微笑道。
「但不耐餓對不對?」
「嗄?」
「聽說你是個美食專欄作家,嗜吃天下美食。」他邀她來他住的地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她更瞭解他罷了。
「我承認我對美食沒轍。」
她看著他的黑眸,再看看他住的地方,壁面被髹上粉黃色,掛著西方名畫,對於畫作她所知有限,但她知道他掛的畫絕對是名家傑作。
典雅高尚的裝潢,竟然沒有一絲商賈俗氣,這是件令人欣慰之事。
「為什麼想寫美食專欄?」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程天依笑道:「是為了吃美食,所以寫美食專欄。」
「怎麼說?」
她今天穿了一襲秋香色的針織洋裝,很青春、很有靈性,正是他喜歡的模樣。
沒錯,自從認識她之後,他發現他變了,連對女人的喜好一併改變。
「這是一種障眼法,就好比喜歡看言情小說的人,自己加入撰寫言情小說的行列,這樣當她買或租回一座山的小說和漫畫時,她就可以告訴周圍的人,她是為了尋找靈感而泡在小說、漫畫書堆裡,不是不長進哦。」
他覺得她的比喻很有趣。
「也就是說,你是為了怕人取笑貪嘴,所以才寫美食專欄是嗎?」他看著她說話的小嘴,一張一合地,若是現下就能再次嘗嘗她的味這就太完美了。
「老闆,客人什麼時候來?」她舒服的癱在沙發上,全然放鬆地道。
「想不想游泳?」他突然問。
她愣了下,一股慌亂的感覺油然而起,他為什麼邀她游泳?
「我……我不想。」
「沒關係的,這裡有幾套全新的泳衣,任你挑選。」
程天依搖頭,「我不會游泳。」
「是真的不會游泳,還是怕我佔你便宜?」仇法烈嗤笑了聲。
她是真的不會游泳,也怕他佔她便宜就是了。
「老闆,客人什麼時候來?」程天依又問了一次。
他不高興她拒絕的態度,好像他是瘟神,碰著會倒霉八輩子似的。
「幹嘛?你這麼不想跟我獨處啊?」仇法烈不悅的扯動嘴角。
「不是的,因為我下午還有一點事。」她後悔走進這裡。
這個男人也許只是想尋她開心,或是逗逗她,看看能不能來一段韻事,趁乾妹人在巴黎,不玩白不玩。
「什麼事?」
「我要去生啤酒幫忙。」她真的要去生啤酒,不是借口。
「幫什麼忙?」他打破砂鍋問到底。
程天依抬眼看他,「老闆,我好像沒必要報告得這麼清楚吧!客人如果沒有要來,那麼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准走!」仇法烈大吼。
她轉身,毫不畏懼地道:「你憑什麼?」
他不發一語地走向她,直接抱住她,拉起她的手,希望她回抱自己的腰際。
「老闆——」她嚇到了。
「不是叫你別走,為什麼不聽話?」仇法烈摟緊她。
「我……不能。」她太清楚兩人之間的差距了。
「為什麼不能?」他略顯激動的問。
本來,他只是邀她來家裡純聊天的,可她的態度讓他想更進一步地拴住她。
「就是不能。」
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以及能令他幸福的乾妹妹,都是原因。
「這是什麼答案?」仇法烈沒了耐性。
她有她的疑慮,不想越焰越深。「老闆——」
「叫我的名字,像叫阿颯一樣那樣叫我,我想聽。」他說,俯首吻向她的額際。
「阿——老闆,我叫不出口。」她不習慣。
「多叫幾次以後就會習慣。」
「能不能不要把我抱得這麼緊?」她快窒息了,從來沒和男人這麼靠近過。
「不能。這幾天,我只要想到那個外國人在酒吧吻你,我的心就快要發狂。」
「那沒什麼。」那是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吻。
仇法烈發脾氣地道:「誰說沒什麼?你就是這樣,什麼事都無所謂。」
「不是無所謂。」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
「別咬!」仇法烈阻止她,他會心疼。
「不疼的。」程天依覺得他窮緊張。
他托起她的下巴,溫柔的看著她。「我好想吻你,可以嗎?」不等她回答,他的吻已落下。
她的心狂跳,享受著他的吻,強烈的暈眩感令她幾乎站不住腳,只能渾身無力的癱在他懷裡。
他將她帶到沙發,兩人跌坐在沙發裡。
「閉上眼睛。」仇法烈溫柔多情的解開她針織洋裝的扣子,露出雪白的內衣。
「老闆……」程天依知道自己若是讓他往下做,一定會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要你……」簡單的一句話,說明了他對她的慾望。
她的身子不自主的打著哆嗦,「這樣是不對的。」
「男女之間沒有對錯。」
「可是……」她的理智跑到哪裡去了?
仇法烈並沒有停手的意思,飽含慾望的眸子更加深沉,看著她半裸的雪白身子,他的目光已不能離開她。
「喜歡男人怎麼待你……」
她顫抖著,綿軟無力。她承認自己喜歡他,喜歡到不想真正拒絕他,混沌的思緒告訴她,不如就放肆這一次吧!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聲響起。
他的表情因為某種疼痛而扭曲,詛咒了句。
門鈴聲又響起。
他看著她迷媚的模樣,歎道:「對不起,今天只能到此為止了。」
程天依虛弱的微笑,「沒關係。」
「下次。」仇法烈保證道。
理了理兩人凌亂的衣裳,仇法烈才走去開門——
是豪格大飯店的少東李子彬。
原來真有個客人,那麼為何他……
「這麼正式,還帶著秘書?」李子彬看向程天依。
「簽約不帶秘書怎麼行?」仇法烈淡淡一笑。
李於彬盯著她打量,「有這麼漂亮的女秘書,要是我,也一樣走到哪帶到哪。咦,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程天依深吸一口氣,「有點熱。」
仇法烈趕緊替她解圍,「你是來跟我談合作計劃,還是來調侃我的秘書的?」
「今天是週末,何必這麼嚴肅?」
「你這傢伙,才剛娶回美嬌娘,還想打我的女秘書的主意!」
李子彬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你已經沒有資格了。」仇法烈不客氣地道。
「結婚又不是坐牢,女人照把,酒店照玩。」李子彬大言不慚地表示。
仇法烈火大地說:「李子彬,你給我出去!我們的合作計劃取消。」
「什麼?」李子彬不知自己得罪了什麼衰神。
「出去!」
仇法烈拿起擱在茶几上的合約書,撕成四半。
「仇先生——」
「滾出去!還要我再說一遍嗎?」他想揍人。
李子彬頓覺事態嚴重,「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他看了一眼程天依,好像有點明白。
「你這個人簡直無恥到極點。」連他仇法烈的女人也敢動歪腦筋。
「老闆,別這麼生氣,李先生也許只是開玩笑。」她同樣討厭李子彬的嘴臉,可是她不能火上加油。
「你出不出去?再賴著不走,我報警處理!」
「我們的合作……」
「你沒看見嗎?」
李子彬摸了摸鼻子,識趣的走人。
「你怎麼發這麼大的脾氣?」程天依不解地問。
仇法烈柔聲道:「誰教他對你說話輕佻。」
「他只是開玩笑啊,你這樣怎麼做生意?要不要撥個電話跟他解釋?」
「解釋什麼!是他要賺我的錢,不是我要賺他的錢耶,不管他了。」
「你不怕他在外頭亂說話?」
小人通常難防,李子彬對待妻子如此無情,相信對待朋友一樣無義。
「我仇法烈會怕他在背後搗蛋?」笑話!
「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事你不用管。走吧!我送你去生啤酒。」他牽起她的手,有一種執子之手的味道。
「我自己去。」好奇怪啊。
「你怕人家誤會?」他盯著她,訕訕地問。
程天依深吸一口氣,甩開他的手。「不用你送。」
「別耍脾氣,那對你沒什麼好處,我們之間的關係,很快大家都會知道。」他說得理所當然。
程天依怔住,「我們有什麼關係?」
她又在刻意的與他撇清關係了,憑他的身份,要什麼女人沒有,唯獨觸動他心弦的她,不把他當一回事。
「你敢說我們沒有關係?那剛才發生的事呢?你把剛才的親呢關係定位在『露水緣』是嗎?」
程天依沒有回答,拿起皮包走出他的房子。她不想和他牽扯太深,一點都不想,在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男女之間的關係了。
這個男人,令她心跳倏然停止的男人,不會是她今生的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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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生啤酒開幕週年慶,所有吃的、喝的全都半價。」
程天依剛進酒吧,溫愛忻就迫不及待的遞上一杯水果酒給她。
「提前四個鐘頭開店,生意一樣這麼好。」
「是啊,全是老顧客了。」
「庭介哥下班才來嗎?」
「他今天要工作到晚上呢,會計師的工作是這樣的,週末還得加班,所以以後千別嫁給會計師,除了沒空陪你之外還精打細算得緊。」
「精打細算是美德啊。」程天依嬌笑了下。
「小器好嗎?」
「庭介哥不小器啊。」
「才不是這樣呢,他對我這個妹妹好小器,昨天他換了輛新車,我拜託他把舊車讓我開,他居然不肯,那就算了,還說女孩子不該開車逛大街。」
程天依興味的聽著,「我還不曉得庭介哥這麼,大男人呢!」
「他是很大男人,難怪女朋友被氣跑了。」
「真的?」
她想起那個叫月柔的女孩,不曉得是不是她?
「我猜的啦,若非吵架,為什麼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人;一定是吹了。」
「也許人家不在台灣。」在巴黎。
「已經回來了,就是昨天,我哥開了新車準備接機,女方被人先接走了。」
「那個女孩是教跳舞的嗎?」
溫愛忻點點頭,「很會跳舞,她的舞蹈教室就是依她的名字取的。」
「什麼名字?」
「月柔舞蹈教室。」
果不其然,世上就有這麼巧的事。月柔,是庭介哥的女朋友,同時也是法烈的乾妹妹。
「她昨天回台灣了?」程天依喃喃自語。
「怎麼,你認得月柔?」
「她是老闆的乾妹妹。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好巧對不對?」
「我哥沒說過耶,真好,朝中有人好辦事。」溫愛忻喜滋滋地笑道。
「庭介哥和月柔不是分手了嗎?」
「似乎還有轉圜的餘地,那個月柔好神秘,出外沒跟我哥講,回來也沒講,我哥是間接知道的。」
「那日打網球你說月柔小姐有課,也就是說,庭介哥並不知道她那個時候就不在台灣了?」
「我今天才知道他們冷戰很久了。」
「為什麼?」
溫愛忻聳了聳肩,「天知道,他們的個性太相似,都是悶燒鍋,不好瞭解。」
「因為個性太相似,所以無法相處?」
「可是互補的個性也未必好。反正男女之間要分手、要牽手,什麼怪理由都可能出籠。」
「你相信男女之間會有純友情嗎?」程天依認真的問。
「相信的人是白癡。」
「乾妹妹呢?」她又問。
「什麼乾妹妹?」
「就是乾哥和乾妹的關係,你覺得乾妹妹會只是單純的乾妹妹嗎?」
那個叫月柔的女孩,會讓庭介哥這麼喜愛,一定很特別吧!既然特別,法烈不可能不動心。
「那就更奇怪了,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做朋友就夠了,弄個乾妹妹的稱謂不是多此一舉?」
「也許乾妹妹就只是乾妹妹。」她的心情沒來由的Down到谷底。連愛忻都不相信世間有兩小無猜的乾哥和乾妹關係了,那麼法烈和月柔呢?是不是也很可議?
「你是說老闆和我哥的女朋友嗎?」
「其實,這不干我的事。」她尷尬地笑了下。溫愛忻單純的說:「你是不是怕我哥受傷害,所以想瞭解更多月柔的事?」
「庭介哥是不是很愛月柔?」
「要是不愛,也不會那樣茶飯不思了。」溫愛忻也很苦惱。
「說真的,我對那個叫月柔的女孩非常好奇。」
溫愛忻不疑有他,「改天我們到月柔舞蹈教室學跳舞如何?靠我哥的關係也許可以打八折。」
「學跳舞?」程天依想都沒想過。
「國際標準舞啊,現在很流行的,許多大明星都趕這波流行學跳舞哩。」溫愛忻興致正濃。
「再說吧!」程天依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雅量接受月柔的指導,她擔心自己到時候會臭著臉,讓人取笑。
「阿颯王子來了。」溫愛忻揮了揮手。
高颯走向她們,「沒叫東西吃啊。」
「我們吃飽了,晚餐讓你請。」溫愛忻發揮敲竹槓的本領,反正能敲為什麼不敲?
「那有什麼問題!」他看了程天依一眼,「你們剛才在聊什麼?氣氛好像有點僵。」
「我們在聊乾妹妹。」
「什麼乾妹妹?」他笑著問。
「月柔啊,月柔是我們老闆的乾妹妹,同時也是我哥的女朋友,你說巧不巧?」
「這是緣分。」他不覺得有什麼。
「阿颯王子也相信緣分?」程天依有些訝然。
「幹嘛不相信?有很多沒法解釋的人際關係就是緣分在作祟。」
「你是夜店王子耶,緣分這種古代人的玩意兒,你怎麼會相信?」程天依又問。
「不知道。」反正就是相信。
「珂珂最近沒來找你?」程天依早上才和王珂通過電話。
「我警告過她,若是再來煩我就把她丟到太平洋餵魚。夠不夠狠?」高颯詭笑了下。
「也許你們之間有緣。」程天依接口道。
「有緣也是孽緣,我不想談她的事,不如談月柔,月柔沒有女人的壞毛病,所以才會這麼令人喜愛。」
「什麼壞毛病?」溫愛忻側身問道。
「死纏爛打。」他挑了挑眉。
程天依、溫愛忻相視一笑,原來男人也不欣賞女人的這套黏功,至少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接受。
「跳舞去。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向月柔學跳舞,總是抽不出時間。」
他站起身走向舞池,摟著舞池裡唯一的女孩大跳狐步。
夜,才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