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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情絕戀 第9章(2) 作者:蘭析
    雖已是初春,但夜風依舊冷冽,寒意一絲絲地滲進人的心底裡去,指尖更是冰冷成了一片。

    暗沉的夜幕裡,已經沒有任何人在守候,除了黑暗,便是冰冷,一片死寂。

    她坐在床頭,凝視看著那片黑暗良久良久,終於淡淡地開口:「碧心,關上門。」

    一旁守候的碧心不由怔了怔,「小姐?」

    「關上門,我要休息了。」她冷冷地丟下話,便躺了下去,將自己緊緊包在被窩裡。

    分明是這樣溫暖的被窩,為什麼她竟還是覺得冷?透心地冷?

    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影,碧心眼底掠過了數種複雜的神色,有驚,有喜,也有無奈和悲傷。

    小姐,原來你記得嗎?

    你記得我叫碧心,那你也一定記得公子……可你為什麼,為什麼,什麼都不願意說?

    洛陽官府。

    春天,真是一個令人發困的季節。

    張冠和李戴懶洋洋地站在縣衙門外,無精打采,仿若霜打的茄子。現在是太平盛世,一天下來官府都接不到幾個案子,但他們每天都得站在這個縣衙門口喝冷風,喂蚊子,這是例行公事。

    「張冠,一會收工了去哪?」為了不讓瞌睡蟲再一次找上自己,李戴沒話找話。

    「還能去哪哦。」張冠大大地打了個呵欠,「今天是你嫂子壽辰,我如果不早點回去,耳朵肯定被她擰下來。」

    李戴斜了張冠一眼,「你怎麼怕你家那口子怕成那樣?」

    張冠歎了口氣,「老弟,等你成了親你就知道厲害了。」

    李戴搖頭笑道:「我如果要成親,也要找個溫柔女子——」李戴話還沒說完,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一道白色的人影正朝這裡走來。

    「咦?那是誰?」

    張冠不由瞇著眼睛往李戴所說的地方望去。

    那是一名年輕俊逸的公子,一身白衣勝雪,飄逸出塵得不似世間凡人。但那雙如星辰般的眼晴,看似溫和,卻隱隱藏著幾分犀利與清寒,讓人不敢逼視。

    張冠的直覺告訴他,這名白衣公子並不是普通人。

    白衣公子一步步走到立於縣大門前的建鼓旁,拿起棒槌。

    白衣公子的身上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竟迫得張冠和李戴不敢上前阻止。

    「咚咚咚……」擊鼓聲頓時響徹整個縣衙,李戴和張冠這才硬著頭皮上前,「你是何人,為何擊鼓?」

    白衣公子放下棒槌,轉身看著二人,淡淡地道:「我要見你們大人。」

    李戴輕哼了一聲,「大膽,你是什麼人,大人是你想見就見得嗎?」

    張冠連忙拉住李戴,上下打量了白衣公子一眼,「你為何要見我們大人?」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我來自首。」

    張冠和李戴一禁,不由互看了一眼。

    「我是影門門主無名。」

    這一句話,頓時讓張李二人臉上失了血色。

    原本平靜的洛陽忽然間又風起雲湧。

    坊間傳言,江湖上最為神秘、武功最高,又讓官府頭痛了十年的影門門主無名,竟然自行到官府自首。

    而更讓眾人吃驚的是,很多人為之畏懼的影門門主,竟只是一個不滿三十的年輕男子。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無名突然間自首?江湖中更是眾說紛紜。有人說無名因為影門發生變故,無名心灰意冷;也有人說,當初與無名一同統領影門的,還有另一名女子,女子是無名的心愛之人,如今,那女子已然死去,無名痛失愛人,悲痛失常……

    短短幾日,關於影門門主的流言滿飛天,眾人徑相猜測,雖然都沒得出一個讓大家認同的結果,但有一點,很多人都已知道了,誰也沒想到無名竟然是十年前名滿江湖的神醫鳳筠舒。

    很多受過鳳筠舒恩惠的人不由痛心疾首,他們死也不相信,當年被譽為有著一顆佛心救世的鳳大夫竟會是殺人無數的影門門主?

    於是,坊間又不斷有新的流言傳出。據說當年鳳筠舒創立影門有著莫大的苦衷,而他這十年來所殺之人,也皆是大奸大惡之輩,從未枉殺過好人。

    然而,就當眾人爭相議論之時,洛陽又傳出了一條令人震驚的消息,幾乎令整個洛陽為之嘩然。

    鳳家莊的老莊主鳳彥民,昭告天下,將鳳筠舒從祖譜上除名,自此,他與鳳家莊不再有任何關係。

    形勢幾乎就在一夜之間逆轉了。

    原本對影門並未抱多大好感的眾人,紛紛對很鳳筠舒表示同情和惋惜,也有很多人覺得鳳筠舒就這樣死了不值,更有人甚至自行組織那些以前受過鳳筠舒恩惠的人,前去洛陽縣衙,要求官府開堂公審,至少,不能讓鳳筠舒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枉死。

    這件事終於驚動到了兵部。兵部尚書便指派商家堡的堡主商東齊與洛陽官府公審鳳筠舒。

    當年商東齊曾與影門門主交過手,卻是一戰敗北。這一次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很多人都猜測,鳳筠舒這一次一定死無全屍。

    當碧心聽到這個消息時,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小姐——小姐——」

    她心急如焚地衝進上官情的房間,卻見上官情正坐在窗前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姐,你怎麼還坐在這裡?公子他去了洛陽官府自首,現在兵部指派了商東齊公審公子,不用想也知道,公子一定會給那個商東齊害死——」碧心心急火燎地說了半天,卻沒見上官情有什麼動靜。

    「小姐——」她以為上官情震驚過去,不禁衝上去,搖著她的雙肩,「小姐,小姐你醒醒啊,我們快想辦法救救公子——」

    「我為何要救?」上官情推開了碧心的手,站了起來,望著窗外那一片落梅紛飛。

    「小姐——」碧心倒吸了一口氣涼氣,震驚地看著上官情,「小姐,你怎可以這麼無情?就算公子對不起你,他也為了你好——」

    「是呵,他總是為我好——總是這樣不顧一切地付出——」上官情藏在衣袖中的雙手慢慢地握緊,「既然他想這樣做,我又為何不成全他?至少——可以讓他早點脫離苦海?」

    嘴裡雖說得淡漠,但心底的疼痛卻是騙不了的。她微閉了閉眼,眼角的淚水卻無法抑制地滑下。

    「小姐?」碧心一臉悲痛地站在那裡,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碧心,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嗎?」上官情深吸了口氣,唇角牽起一抹微笑。

    碧心搖頭。

    「他想殺商東齊。我知道,他想利用這個機會殺商東齊。」上官情微微垂下了眼簾,低聲自語,「筠舒,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嗎?如果你一定要親手了結這件事,我成全你。從此以後,你若到黃泉,我便跟到黃泉;你若到地獄,我便陪你去地獄。」

    碧心渾身一顫,啞聲道:「小姐——」

    「啪啪啪——」窗外忽地響起了一陣鼓掌聲,緊接著一道素雅的人影跳窗而進,「果然是鳳筠舒愛的女人,看來他並沒有愛錯人啊!」她走到上官情面前,「那日我跟鳳筠舒談條件時,你也在場吧?」

    上官情抬起頭,看著那張明亮的臉龐,「那日,你不是故意將真相說給我聽的嗎?」

    冷泠攤攤手,笑容有些無奈,「你跟那個鳳筠舒還真有些像。是呀是呀,我老是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呢,自以為演戲演得逼真,結果老是被人揭穿——」不過,說起來這件事歸根結底錯在鳳筠豪。

    冷泠暗自盤算著,是不是要跟那個奸商再好好談談條件。

    他分明沒有封住上官情的記憶,還演戲演得比誰都逼真,如果那天不是她無意中看見上官情躲在那裡偷聽,她可能也跟鳳筠舒一樣被蒙在了鼓裡。

    鳳筠舒啊鳳筠舒,說到底,可能還是你那個奸商侄子技高一籌。所有的事情幾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不過可惜啊,這只奸商狐狸設下了妙局卻無緣看到。現在的他應該在長安懷抱嬌妻,享受軟玉溫香吧?

    「就算筠舒死了,你也不能動他分毫。」上官情冷冷的一句將冷泠地飄移的思緒拉了回來。

    「原本我是有點想拿他當試驗品,不過,那日看他為了你那麼義無反顧,我就後悔了。而且我無福消受鳳家人啊,他們一個比一個奸。就算死了做鬼,也是奸鬼一隻。」冷泠從懷中掏出了契約,塞進了上官情的手裡,「喏,我把鳳筠舒還給你了,現在不管是人還是屍體都是你一個人的。」

    上官情猛地捏緊了手中的契約。

    「他想什麼時候動手?」

    冷泠笑了笑,「就在斬首那一日。」

    上官情微一閉眼,復又睜開,「我可以見他一面嗎?遠遠地見一面。」

    冷泠擰眉思索了一會,「我想想辦法。」她抬頭看了上官情一眼,「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決定陪著他死?」

    「生不同衾,死同穴。」上官情握住了手心。

    冷泠眉宇間掠過一絲動容的神色,「好一句『生不同衾,死同穴』。」思緒彷彿又飄得很遠,她似乎又看見那一日雪雲崖頂上,那名絕望的少女抱著懷中的愛人放聲大哭。

    那時,她也說「生不同衾,死同穴」,那時,她也說碧落黃泉她都隨意陪著他去。

    是否愛一個人真的可以愛到如此決絕的地步?

    「冷姑娘?」

    耳畔聽到上官情的呼喚,她連忙回過神,「好了,我先走了,我會想辦法讓你跟他見一面。」

    「謝謝。」

    看著上官情那雙誠摯的眼眸,冷泠搖了搖頭,「你不用謝我。我想,你應該謝的人是鳳筠舒。」

    冷泠說完這句話就走了,上官情無力地跌坐在床前,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

    是啊,她是應該謝謝筠舒的。

    他為了她放棄了一切,他為了她毀了一生,他甚至為了一了她的心願,毫不猶豫地賠上自己的性命……她又如何能不感激?又如何能不動容?

    只是,筠舒你知道嗎?

    我最後的心願並不是報仇。雖然當我知道自己十年的堅持到最後變成一場笑話時,我幾乎無法承受,但你說過,就算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的身邊還有你。

    我想你活著,這才是我最後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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