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婆將辛欣叫到面前,把一疊表格丟到她面前。
「不是多一個零,就是少一個零,就連國字也會寫錯。拿回去重做,今天下班前要弄好。」
辛欣撿起散落一地的表格,面無表情,默默地走回座位。
小敏見狀連忙跑過來。
「辛欣,你這幾天是怎麼了啊,好像一直心緒不寧,心不在焉一樣。」
辛欣這幾天都是這個樣子,每天頂著個黑眼圈,無精打采的來上班,一副很沒有勁的樣子,在工作上也是錯誤百出,小敏已經幫她改正了幾個,但還是沒有辦法逃過老巫婆的法限。
「沒什麼,只是沒有睡好而已。」辛欣擠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想讓小敏太擔心。
「為什麼會沒有睡好呢?」小敏關心地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吧!」辛欣迴避著小敏的眼光和問題。
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自從那天的晚餐之後,已經有兩個禮拜,沒有殷遠的消息了。
那天回家前,她就把家裡的電話和手機留給了他。
原本以為,他一定會打電話來找她的,畢竟他們那晚相處的氣氛不錯,分手時彼此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應該很快就會再見面吧!
那時辛欣是這麼想的,但現在卻不敢確定了。
這幾天來,她彷彿是個情竇初開的十七八歲少女,時時刻刻都守在電話旁,等待著電話鈴響。
連洗個澡都害怕會錯過,每隔個幾分鐘,就把話筒拿起來聽聽看,一點點的聲音,都以為是電話響了。
每次電話響起,辛欣總是滿懷期盼地跑去接。
但來電的人始終都不是他。
每一次的希望落空,讓辛欣開始胡思亂想。
是不是自己大自作多情了?人家只是單純地想謝謝你,請你吃個便飯,你就覺得人家對你有意思?
是想太多了吧!自己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怎麼會為了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就這樣心神不寧,甚至到了有點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呢?
難道,這就是人家說的——愛情?!
她愛上他了嗎?!」
在飯店房間裡,殷遠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桌上有著滿煙灰缸的煙屑,和空掉的酒瓶。
筆記型電腦的屏幕閃爍著。
遠,你到底還在不在?
他來台灣的這段時間,依然用網路和電話,遙控著公司的一切狀況,每天一定的時間,他和倪雋、夏展翔透過網路傳訊,討論一下公事,也關心彼此的近況。
你這幾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倪雋傳來訊息,久久等不到殷遠的回應,覺得事有蹊蹺。
平常殷遠一談起公事,就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樣,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對公司最有利的決定,果決而精準的判斷,是他能得到客戶信任的原因之一。
就算他不在辦公室裡,依然可以透過各種高科技產品,掌握所有狀況。
就像他這次到台灣渡假,只要一到約定上線聯絡的時間,他總是會準時出現,判斷力也沒有因為時間、空間的不同而改變。
這一個多禮拜以來,他實在有些反常,常常訊息傳過去半天,卻等不到任何回應,要不就是心不在焉,遺漏掉許多細節,這種狀況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對啊!你這幾天怪怪的。
夏展翔也有同感。
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此刻有個美女在你旁邊?
號稱「女性殺手」的夏展翔,立刻聯想到那方面去。
沒有,別亂猜了。
殷遠煩躁地耙耙頭髮,在電腦上打下這些字。
有就承認吧!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你也是個成熟男人,而且還是個有錢的男人,身旁有女人是很正常的啊!倪雋用著揶揄的語氣。
就是說嘛!能讓我們的殷大總裁變得那麼反常的女人,定非等閒之輩。
夏展翔繼續傳出訊息。
雋,要不我們也去台灣看看好了。
好啊!我明天就要秘書去訂機票。
你們兩個別鬧了,什麼事都沒有,就這樣了。
殷遠簡潔地結束話題,立刻下了線。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尤其當他還沒有釐清,這幾天來的煩躁、坐立不安的情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前。
他從來沒有這麼混亂過,尤其是為了一個女人。
原來以為她只是一個用盡心機,貪慕虛榮的女人,適合拿來當做消遣玩玩。
沒想到僅是那天跟她共進晚餐,她天真的言語,信任的眼神,一點都不像是他以為的那樣。
「難道是我錯看她了?」
他想不透,如果她真是個貪婪的女人,又怎麼會有那麼澄透無瑕的雙眸呢?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不,我一定要弄清楚。」殷遠不想再繼續做無謂的猜測,既然有懷疑,那就去弄清楚。
他捉起鑰匙就往外衝。
好不容易結束多災多難的一天,辛欣此刻只想趕快回家,泡個熱水澡,把這些煩人的事,和那個一直擾亂她心思的男人,拋在腦後。
當她一走出公司大門,就看到殷遠的車子停在門前的馬路邊,頎長的身子就斜倚在車旁。
「上車。」殷遠用著不容拒絕的語氣說著。
「不用了。」看見多天不見的他終於出現了,辛欣的心裡的確有些欣喜。但一想到這幾天來,他一點音訊也沒有,就有點生氣。
她的情緒,不想再被他掌控,她想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
「我再說一次,上車。」殷遠打開車門。
「我可以自己回去。」
「如果你再不上車的話,我不介意把你打上車。」
辛欣看殷遠不會那麼容易妥協,再加上也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所以她進了車門。
殷遠踩下油門,加足馬力狂奔。一路上一直繃著一張臉,一句話都不說。
辛欣看著地的側臉,他緊抿著的唇,似乎正壓抑極大的情緒起伏。
一回到他住的飯店,他拉著她的手,快步走向他的房間。
才剛一進門,殷遠把門「碰」的一聲關上,就轉身把辛欣壓在門板上。
兩個人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辛欣還沒來得及反應,殷遠溫熱的唇便印上她的。
一瞬間,她身體裡的空氣似乎都被抽光,怔得她無法思考,心跳像是再也不受控制般,激烈的狂跳著。
她的眼睜得大大的,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愣住了,不知該做何反應。雙手僵直地垂在身旁,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殷遠感覺到懷中的人兒,身體突然變得僵硬,微微離開她的唇,用低沉瘖啞的嗓音說:
「眼睛閉上,嘴張開,放輕鬆。」
辛欣什麼都已經無法思考了,直覺的照著他所說的做。
他的舌也因此得以順利進入,勾纏住她的丁香。
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到這幾天來,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天地無聲,彷彿只剩下他們,兩顆漂泊已久的心,終於找到可以依靠的對方,長久的流浪飛行,是該停下來的時候了。
他的吻像是狂風暴雨,在她的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不知不覺中,辛欣的手纏繞上他的肩,他們之間再也沒有空隙。
正當兩人吻得渾然忘我之際,殷遠突然推開辛欣,轉身走到窗前。
她驟失他的體溫,感到有些錯愕。
背對著她,他點起一支煙。
沉默的空氣在他們之前流竄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講話。
良久,殷遠歎了一口氣。「你到底是怎樣的女人?」
他似乎壓抑了許多無以名之的情緒,幽幽地問。
辛欣走到他身後。「你認為我是個怎樣的女人?或者說,你希望我是怎樣的女人?」
她被他這種反覆無常的態度,弄得有些微慍。
他的反應,讓她覺得她好像是那種自作多情的女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尤其在她發現自己愛上他以後,他的這種態度,更是讓她傷心。
「我不知道。」殷遠轉過頭來,眸光直直盯著辛欣。
「我原來以為,你是那種愛慕虛榮,貪圖榮華的女人,那天的相遇,完全是你設計好的。可是……」
「可是什麼?為什麼你對人那麼的不信任,這樣你的人生還有快樂可言嗎?」聽到他心中對她的誤解,辛欣的心中感到微微地疼痛。
「可是,後來的相處,我發現你跟我原先以為的完全不一樣。我很迷惑,到底我看到的,是不是真實的你?」殷遠的手輕輕摸上辛欣的臉。
「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我有這麼多疑問,和這麼多牽掛。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你都成功了。」
這幾天,她的一顰一笑,一個回眸,一個小動作,都在他的腦海中盤旋不去,他不知道這樣的反常情緒究竟是從何而來。
他原來只是想把她當成一場排遣時間的遊戲啊!怎麼會不自覺的,就被她佔據整個心思呢?他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
直到這一刻,他才釐清自己的心思。
這幾天來的反常和思念,全是因為眼前這個女子,佔據了他的心。
他再也無法像過去那樣,可以輕鬆的從一個女人身邊離開,到另一個女人身邊去。
「我什麼目的也沒有,事實上這幾天,我也同樣的迷惑,整天腦子裡想的也都是你。」她的小手覆上他的。
「我們才見過幾次面,除了你的名字,我其實根本就不瞭解你,像是你從哪裡來?你是做什麼的?家裡的狀況是怎樣?我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陷下去了……」
辛欣緩緩地說出,這幾天以來的心情。
殷遠聞言,欣喜的看著她。「還好,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
聽到對方跟自己一樣,有相同的反應和疑惑,總會放心於自己並不是單方面的付出。
「這麼說,你……」
「是的,我想我是愛上你了。」辛欣低下頭,迴避著他的眼光,不顧一切,把自己的心剖白。
如果人的一生,可以任性的放縱一次,就讓她放縱這一次吧!
不管他的反應是如何,也不管最後會不會有結果,至少她把自己的心事說出來了,至少以後想起來,不會有後悔。
等了許久,等不到殷遠的回答。
她嚥了口口水,強壓下自己心中的失落。看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不想再等下去,怕聽到的,會令自己更難過。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你不用覺得對我有愧疚,感情本來就這樣嘛!不喜歡也不用強求。」辛欣故做輕鬆的說。
她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抬眼看他,至少,要笑著跟他說再見。
一對上他的眼,就看見他專注地望著她。
他的眼光像是一泓深潭,裡面有歡喜,還有,深情……她像是被漩渦捲入,跌進他的深潭裡,無法自拔。
「不,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
殷遠輕輕地吻上她。
不同於第一次的狂烈,這次他的舌先是輕柔的描繪著她的唇,讓她的身體漸漸放鬆,然後趁著她嘴唇微張的時候,乘虛而入,進入她的口中,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津,勾著她的舌,與之起舞,然後滑過她的耳,她的頸肩。
他的手緩緩在她的背游移,撫過她的纖腰,最後停駐在她的豐盈之上。
這樣單純的吻,再也無法滿足他。
「欣兒,我想要你……」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猛然升起一陣燥熱。
辛欣早已沒有思考能力。
「嗯……」
「欣兒,讓我帶你上天堂吧!」
他們的心跳漸漸平復下來,但殷遠還是不想離開她。
他們靜靜相擁著,彷彿此刻便是永恆。
「我愛你。」辛欣突然輕輕地在他耳邊說。
「我我也愛你。」殷遠望著眼前這個可人兒,她的全心付出和信任,她的純真,都讓他再也不想放開她。
她是他近三十年來,爾虞我詐的生命中,惟一出現的一方淨土。
看著她!他心中就有一股平靜的幸福感,讓他可以暫時忘卻現實生活中醜陋的一面。他想要就這樣抱著她,直到天荒地老。
「欣兒,答應我,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要信任我。」殷遠突然緊握她的手,用著嚴肅的語氣說。
「嗯——我會一直都相信你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但辛欣卻還是選擇相信他。
相信他的真心不是虛假,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人。
殷遠被她堅定而溫柔的眼光震懾住,心中漲滿了滿溢的感動。
這就是幸福了吧!
他緊緊抱住她,感覺到自己的慾望,又在她體內漸漸膨脹起來。
「欣兒……」
眷戀的撫過她的曲線,殷遠心裡雖然很想再次與她結合,但這是她的第一次,他不想把她嚇著和傷害到她。
「我想要你。」
她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