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上課時,他就坐在充滿咖啡香氣的店裡點一杯咖啡看看報紙,上上網,研讀世界財經新聞,再看看各國股市、期貨、基金的線形,就跟平常上班時做的事沒兩樣,但卻多了一份自由與自在。
老婆下課後,他們也沒時間無聊,除了婚期愈來愈近有些不能交給婚禮籌備公司的小事要忙之外,開咖啡店的事也如火如荼的開始進行,有幾個不錯的地點要看,還有店內的設計裝潢也要稍微決定個方向之類的,總之就是忙得很。雖然忙,他們卻忙得愉快又有成就感,而且始終沒忘記要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的揪出想對符潔不善的幕後黑手。只可惜連續三天,對方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會不會真的是我們想太多了?」又一天平靜的結束,符潔躺在姜承極的臂彎裡,歎息的說道。
「我不這麼想。」
「那為什麼這幾天都沒有動靜?」
「也許他們是在等待機會。」
「什麼機會?」
姜承極突然沉默的掙扎了一會兒,才歎息的開口,「妳落單的機會。」
「啊,原來如此!」符潔恍然大悟的叫道。「之前的三次意外的確有兩次都是在我一個人的時候,雖然有一次是發生在愛美和我一起的時候,但是愛美一看就知道是個『肉腳』,跟你不一樣,難怪這幾天他們會按兵不動了。既然如此的話,明天我們就各自行動好了,由我來當誘餌,看他們會不會出現。」
「我不想這樣做。」
「我知道你不想我涉險,但這是突破困境的唯一辦法,你應該知道。」姜承極抿緊唇瓣,沉默不語。
「我保證會小心謹慎,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你知道。」
他依然沉默。
「你可以在暗地裡跟著我,並不是真的要你離我遠遠的,或是一個人待在家裡等結果。我真的不喜歡處在必須提心吊膽,整日以防萬一的生活,老公。」符潔翻身半趴在他胸前,抬頭凝望著他,幽幽的說。
「我不要妳受傷。」姜承極伸手撫摸著她憂鬱的臉,輕聲道。
「我不會受傷的,而且你也不會眼睜睜的看我受傷不是嗎?我知道即使分開行動,你也絕對不會離我太遠。」
她一臉堅定不移的信任神情,讓姜承極不得不投降。
「好吧。」他說,卻有個但書。「妳得向我保證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傷!如果妳受傷的話,以後關於安全的事妳全都得聽我的,沒有置疑的權力。」
「我保證。」符潔毫不猶豫的點頭說,她對自己的身手深具信心。
「符潔?」符潔無聊的等著公交車,一邊詛咒今天毫無動靜的混蛋傢伙時,耳邊卻突然聽見有人叫喚她的名字,她訝然的轉頭看去,一時之間認不出這個有點熟悉卻又很陌生的聲音是誰的,直到看見那個從車內駕駛座裡站出來的人。
「費均凱?」她眨了眨眼。
「妳怎麼會在這裡等公交車,姜承極呢?」他揚聲問她。
「他今天有點事。」符潔沒有說實話,因為早上出門時,姜承極還特別交代她,不管是熟與不熟的人都要防範,不能把他們引蛇出洞的計劃說出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到附近來辦點事。妳要去哪兒?我載妳一程吧。」
「不用了,公交車一下子就來了。」她輕愣了下,眨了眨眼,搖頭拒絕,下意識不想將他當成那條蛇。
「問題應該不是公交車來不來的問題,而是最近有人想對妳不利不是嗎?」費均凱走到她身邊,一臉關心的說。
「你也知道這件事?」符潔無法不露出意外的表情。
「姜承極不就是為了想要貼身保護妳,才辭掉工作的嗎?這是他跟我說的,但是他現在到底在搞什麼鬼?說要保護,卻放妳一個人單獨在這裡等公交車?」費均凱皺眉道,一臉的不贊同。
「呃,這是因為最近都沒什麼事發生,所以……」
「沒發生什麼事也不能就此鬆懈吧?」
符潔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總覺得費均凱的關心好像已經超越了他們只見過一次面的朋友關係。會是他嗎?雖然一分鐘前她還覺得不可能,但是現在……
「上車吧,妳要去哪兒,我送妳。如果妳當我是朋友的話。」
「好吧,既然你連朋友都端出來了,不讓你送好像不行。」她微笑的點頭道,決定涉個險。
「妳要去哪兒?回家嗎?」上車後,費均凱問她。
「嗯。」她點點頭。
「那可以麻煩妳先陪我去一個地方,之後我再送妳回家嗎?這樣比較順路,而且保證不會花很多時間的。」
真的是他嗎?符潔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但卻不動聲色的對他微笑道:「好,沒關係。」
「你們倆結婚的事準備得怎麼樣、都準備好了嗎?」車子平穩地向前行駛著,費均凱閒話家常的開口問道。
「其實我們也用不著準備什麼,都交給婚禮籌備公司弄,我們只需要出席就行了。」她回答。
「緊張嗎?」
「還好。」
「說真的,我從沒想過姜承極會這麼早結婚。」
「為什麼?」
「因為他的樣子似乎對結婚沒有興趣,從不交女朋友,對於女人的示好也視若無睹。事實上,我曾一度懷疑他可能是個GAY,所以突然聽說他要結婚,真的把我嚇了一大跳。
不會吧?費均凱該不會是個GAY,因為愛慕姜承極,卻突然聽說他要結婚,便將她這個準新娘視為必須剔除的情敵?
「拜託,這太誇張了。」她不由自主的脫口道。
「的確,除了不近女色這一點,他身上並沒有任何同志的感覺。」他笑說。
「你認識很多同志嗎?」
「有一些。」
「對同志而言、姜承極也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不管對男人、女人或是同志而言,他都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所以你喜歡他對不對?」雖然拚命壓抑,符潔還是無法阻止自己心直口快。
「什麼?!」費均凱一呆,轉頭看她。
「你喜歡姜承極對不對?之前想騎車、開車撞我,以及跟蹤我的人都是你花錢請來的對不對?只因為我搶走了你喜歡的人,所以你才想傷害我對不對?」既然都脫口說出來了,符潔乾脆全部攤開來說。費均凱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震驚愕然得連前方交通號志由紅燈變成綠燈,後方的車子對他鳴按喇叭,他都不知不覺。
「喂,先開車吧,不要把車停在路中間製造交通問題。」符潔喚醒他。
他猛然回神,急忙將踩在煞車踏板上的腳換到油門上,車子瞬間往前移動,然後慢慢地從快速車道移靠到路邊可以停車的地方。
符潔安靜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幹麼。在這車子川流不息,路邊又人來人往的地方,她不認為自己會有危險。
將車停妥後,費均凱突然趴在方向盤上,先是肩膀一陣抖動,然後倏然放聲哈哈大笑。
「哈哈……」他笑到不能自己,車子甚至因為他笑得太厲害而微微地震動著。
「你在笑什麼?」符潔眉頭輕蹙,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天啊!我的天……這真的是……太……太好笑了,哈哈……」他抱著肚子狂笑不已,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哪裡好笑了?你別以為這樣說,就能將你的嫌疑和罪行矇混過去。」她一臉嚴肅的對他說。
「我大概知道姜承極為什麼會迷戀妳了。」費均凱勉強止住笑聲道,「除了外表迷人外,直來直往的個性也很迷人,還有大膽、勇敢這點也很令人驚艷。」
「稱讚我一樣不能讓你無罪釋放。」
費均凱驀然又大笑兩聲,然後搖了搖頭。
「我並不是妳想找的嫌犯,但是我知道嫌犯是誰。」他輕吐一口氣後,突然正經的開口說。
符潔愕然的看著他,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你知道?」她懷疑地問。
「嗯。」
「是誰?」
「在說出是誰之前,我想先跟妳道歉,對不起。」
「既然你不是嫌犯,為什麼要跟我道歉?」符潔疑惑不解的問道。
沉默了一下,費均凱驀然歎了一口長氣,才緩慢地歉聲回答,「因為想傷害妳的嫌犯雖然不是我,卻是我妹妹。」
「什麼?!」符潔雙眼圓瞠,愕然驚叫。多麼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妹妹一直很喜歡姜承極,也曾經主動向他告白過,但被拒絕了。我曾經開玩笑的用姜承極可能是個同志來安慰我妹妹,沒想到她卻當真,還為此放棄她的戀情。
「那天我告訴她姜承極要結婚了,她當時的反應是有點愕然震驚,但我萬萬沒想到她會做出那樣的事,直到姜承極突然說要辭職保護妳的安全,我才警覺到不對勁,回家問她後,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她所做的。」
符潔這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費均凱朝她低頭致歉。
「呃,你別這樣說,這件事並不是你的錯,如果要說誰有錯……嗯,就怪姜承極太會招蜂引蝶了。」
符潔話才剛說完,身旁的車窗上卻突然傳來叩叩的兩聲。
她轉過頭去看,車窗已在費均凱的控制下,緩緩地降了下來,讓站在車門外的姜承極所說的話可以一字不漏的傳進他們耳中。
「是呀,都怪我太會招風引蝶是嗎?」他自我挖苦的低喃。
費均凱訝然挑眉,不認為剛才在車窗仍緊閉的時候,在車外的他可以聽見車內的對話。
姜承極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他的疑問而舉起手來,對他揚了揚手中的手機,而符潔則從她口袋裡掏出另一支顏色不同的同款手機,無聲的說明了他們倆的手機其實一直處在通話中的狀態。
「原來……」費均凱恍然大悟的搖了搖頭。
他早該想到,以姜承極疼惜寵愛老婆的程度,又怎麼可能在危機尚未明確解除之前,放老婆獨自一人呢?原來他們早計劃好一切,在那邊請君入甕了。
「對不起。」他看向好友,滿是歉疚的說:「這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真的很抱歉,請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原諒均秀一次好嗎?」
「好啊,不過我有個條件。」姜承極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緩慢地說。
費均凱嚴肅的點頭,已經決定不管他開出什麼條件,他都會接受,哪怕是要與他斷絕多年的友誼,他也無話可說,畢竟妹妹這回做的事完全是犯罪行為,法理不容。
「請我們吃晚餐,我肚子餓死了。」姜承極打開車門,直接坐上車說。
「嗄?」費均凱呆住。
符潔輕笑。
危機就此確定解除了,雖然結果還挺無言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