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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奴 第10章(2) 作者:綠光
    「娘,發生什麼事了?」尹於棠待莫家父女走了之後,才牽著丹禾踏進大廳。

    尹夫人看了他一眼。「莫家退親了。」

    「欸,真的?」他一臉欣喜。

    「你這孩子怎麼開心成這樣?」

    尹於棠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你知道莫家為何要退親嗎?」

    「為何?」

    「莫老說,外頭傳言你生性風流,日夜待在醉月樓,甚至在多年前為了花娘將人打殘,最近又為了不滿花娘栘情別戀而失手殺了花娘……」尹夫人說著,不斷搖頭,以至於錯失兒子僵硬地看向身旁人的目光。「這莫老也真是的,怎會聽信外頭的傳言?」

    尹於棠懷疑地看向狀似緊張的丹禾。

    「雖然我不是挺喜歡莫家這門親事,但因為這是老爺臨終前定下的,所以我只能一直忍讓。」尹夫人說著,有種鬆口氣後的自在感。「退親也好,免得有天我會被雨花給氣出病來,相信老爺在天之靈也能夠體諒我。」

    他看向母親,才知道原來母親一直是將一切看在眼底的。

    也許,根本不需要丹禾使出這等伎倆,只要時間一久,娘就會忍不住主動退婚了。

    「只是,不知道這流言到底是打哪來的?」尹夫人頭疼地歎氣,卻見丹禾驀地跪下。「丹禾,你這是在做什麼?」

    「夫人,流言是我放出去的。」她垂下臉。

    尹於棠看向她,這下完全確定了心中猜想,卻對她以抹黑他來達到退婚的方法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尹夫人疑惑地看著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希望莫家退親。」

    「……為什麼?」

    「因為——」她深吸口氣,鼓起勇氣抬起眼。「我喜歡三爺。」

    尹夫人登時瞪大眼。

    「夫人,求您成全我和三爺。」她說完,隨即跪伏在地。

    「娘,求你成全,丹禾的肚子裡可能已經有了我的子嗣。」他趕忙在旁幫腔,不讓她獨自面對。

    尹夫人驚詫地看著他半晌,再看向丹禾,緩緩起身,走到她跟前,輕輕拉起了她。

    「……夫人?」丹禾緊張地看著她。

    只見尹夫人面色凝重,抬起手——丹禾緊閉著眼,瑟縮肩頭,然而巴掌聲卻在身旁響起,她驚訝的橫眼探去。

    「尹於棠!這就是你對待妹妹的法子?你口口聲聲說要月禾當你的妹子,讓你疼她愛她一輩子,結果呢?竟是搞大她的肚子?!」尹夫人氣得渾身發顫。

    尹於棠垂下臉。「娘,我愛丹禾。」

    「你懂愛嗎?!你要是懂愛的話,你怎能——」

    眼見尹夫人又抬起手,丹禾隨即閃身到兩人之間,護著尹於棠。她的心在瞬間沉入谷底,原以為夫人也許會諒解她,但如今看來……似乎是她太樂觀了。

    「在還未成親之前就壞了丹禾的清白?!」尹夫人未竟的話說完,隨即不捨地將丹禾擁入懷裡。「丹禾,你真傻,為什麼不跟我說呢?你要早跟我說你喜歡他,我就不會讓他壞你清白,好歹……好歹也要等到成親之後啊!」

    聞言,丹禾錯愕不已,一臉茫然。「夫、夫人?」她誠惶誠恐,就怕是自己聽錯了。

    「這多好呀,你要是和於棠成親,就真的成了我的女兒。」尹夫人激動得都哭了。「可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兄妹,你們、你們既然是郎有情妹有意,就要早點告訴我,好讓我趕緊去轉設你的身籍啊!」

    「……身籍?」

    「當年於棠將你撿回時,堅持說你是他的妹妹,所以老爺就將你納入名下,你是我和老爺領養的女兒啊。」

    丹禾眸底堆疊霧氣,不敢相信親耳所聞。

    她沒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被珍惜著。

    「可,你也不知道怎地,堅持說要當丫鬟,咱們也只好由著你,不過我跟老爺都提醒你幾次了,咱們是真的把你當成女兒看待的。」

    丹禾眸底滾落斗大的淚水,一顆顆像是珍珠般。

    「就跟你說娘一定會同意的。」尹於棠涼聲說,撫著倒楣挨巴掌的臉。

    「我、我一直不知道……」虧她用盡心機思量,結果原來她所渴望的,她一直都擁有,她是何其有幸,何其有幸!

    「這樣也好,前些日採買的東西全都能派上用場,就讓你們在月底成親吧!」尹夫人替她拭淚。「丹禾,這樣好不?」

    「夫人……」她扁起嘴,哭得像個娃兒。

    「還叫夫人?該叫娘了,我好久沒聽你叫我一聲娘呢。」

    「娘……」啊啊,她有娘了,一直疼她寵她的娘。

    尹於棠輕摟著他此生最愛的兩個女人,一個是生他養他的娘親,一個是他親手抱回,調教失敗的妹妹,卻愛他不渝的妻子。

    ***

    熱鬧的金陵城東,尹家酒樓裡正熱鬧滾滾,只因美酒新上市。

    外頭的人潮幾乎排到下個十字街口去了,裡頭更是已經座無虛席,就只為了品嚐尹府新開發的水果酒。

    「什麼?一斤葡萄酒要八兩銀子?」前頭有人嗓門特大地吼。

    話一出口,後頭開始議論紛紛。

    「爺兒,別這麼說,光是這些打西域來的葡萄一斤就要五兩,釀出來的酒都不夠半斤重,更別說我還加了其他香料和水果,一斤賣八兩,真的是童叟無欺的價錢。」尹於棠聽見外頭的騷動,趕緊到門口解說。

    那人卻絲毫不領情。「哪來的水果不都一樣?咱們米釀的醪醇一斤也不過才一兩銀子,憑什麼這西域來的玩意兒竟得要一斤八兩?!」

    「這位爺兒,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尹於棠巴啦巴啦地講解,但這人大有來鬧場的氣勢,隨著對話一來一往,聲音愈來愈大,後頭的人潮眼見就要消散開來。

    在店裡忙著的丹禾不慌不忙地端出幾個小巧琉璃杯,裡頭盛裝著剛出封的葡萄酒來到門口,要店內夥計將酒分了下去。

    「爺兒,真對不住,全都是我的錯,沒跟我家相公說好,才會教他連話都說不清楚,這一點,還請您海涵。」她姿態柔軟,語氣誠懇,配上楚楚可憐的神態,讓那人看傻了眼。

    尹於棠則是翻動眼皮,恨死她那句「全都是我的錯」!

    趁著那人還在恍神之際,丹禾將琉璃杯交到對方手中。

    「爺兒,您喝喝看,這酒喝了唇齒留香,喉韻回甘,哪家的酒比得上?這裡頭非但有葡萄,還有打西域來的紅莓、藍莓、綠莓、青莓和香莓,再加上酸漿果、楊李子、青棗兒等等十數種水果製成,封桶都要三年,每一口喝到的全都是瓊漿玉液,是仙人才嚐得見的好滋味。」

    那琉璃杯能盛裝的只有一口的量,只見那人一口飲盡,雙眼一亮,覺得自己都快要成仙了。

    「爺兒,瞧您一身綾羅華衣,再加上非凡氣質,相信必定是個擅長品酒之人,知道這價錢絕對合理,是嗎?」她笑瞇眼,先把那人捧得高高的,隨即又把重點帶到價格上頭。

    「一斤八兩……合理。」心好痛,可是為了面子,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這麼說。

    「欸?怎會是一斤八兩?」她一臉錯愕。

    「你家相公說的。」他指著尹於棠。

    丹禾瞧也不瞧尹於棠一眼,又是深深地一福身。「真是對不住,全都是我的錯,沒跟我家相公說好,他竟然連賣價都說錯了,這一斤葡萄酒賣的是十兩價,要是賣了八兩,豈不是得要自賠了嗎?爺兒,您聽,我這麼說,可公道?」

    「……公道。」才怪!又不是撒金粉的酒!

    「爺兒,要買得要趁快,咱們裡頭不過就兩桶酒,算了算也只有二十斤重,要是錯過了,可得要再等三年。」丹禾眼見後方的客人都已經嚐過了酒,隨即揚聲一喊。

    後頭的人潮聽見了,就怕買不到,一個個直接叫喊,霎時亂成了一片。

    「……就說丹禾是個經商高手,你乾脆把她讓給我吧。」尹少竹不知何時從弟弟身後冒出來,陰惻惻地說。

    「她是你的弟媳!」尹於棠沒好氣地啐道。

    「你以為我想做什麼?我只是要她到總鋪來幫我,不要讓我忙得像條狗!」丹禾手腕高明,能掌握人心,使計出謀,更能速計算帳,這麼多好本事集於一身的女人,他要上哪找?!

    尹於棠懶得理他,直接越過人潮,將親親娘子拉到店門旁。「丹禾,可以了,你進去裡頭吧。」

    「還不是你沒將事擺平?」她嬌嗔。

    「還敢說我?你簡直是奸商,明明是一斤八兩,你硬是哄抬成一斤十兩。又是誰說錯過要等三年的?」酒樓備貨才沒那麼少,真要是只有那麼一點,還賣什麼?

    「相公,這叫做願者上鉤,物以稀為貴。」

    「……不是說好都聽我的?」

    「哪有?我不是說了,只聽三爺的,但你已經不是我的三爺了,而是我的相公。」

    尹於棠翻了翻白眼,不敢置信她竟然鑽話語的漏洞。「先不管那些,你現在這麼做,根本就是胡亂哄抬,你這樣……」

    「相公,有本事買這些上等美酒的人,如果不是富商也必定是高官,坑他們一些又如何?咱們將成本外的錢拿來做善事,何樂而不為?」丹禾口條分明,說得他心服口服。

    「可是,咱們明明就還有貨,明兒個……」

    「放心,明天咱們就說,最後三桶,一斤八兩大回饋。」她早已想清楚,所有計劃都在她的腦袋裡,根本出不了差池。

    「你真是個——」

    「抱歉,打斷你倆對話。」宋元熙像道陰魂從兩人身後閃出,介入兩人之間。「借你家娘子一下。」

    「抱歉,不借。」尹於棠快手將親親娘子護到身後。「你找丹禾做什麼?」

    「秘密。」他狠著臉,端出知府的架子。「丹禾,借三步說話。」

    「丹禾遵命。」

    她笑嘻嘻地往前三步,便聽宋元熙壓低聲音怒斥,「你唬我!」

    「咦?丹禾不懂大人的意思。」她笑得眉眼彎彎。

    「還敢裝蒜?!」他瞇起眼,見尹於棠伸長耳朵,更壓低音量說:「我的臀上根本沒有桃形胎記,你居然敢騙我,藉此將陪酒一事一筆勾銷,會不會太卑鄙了?那麼,你到底要不要履行成為我家奴的承諾?」他話到最後,根本是挾怨報復。

    他對她當日說的話半信半疑,於是找人相驗,才發現她根本只是隨口說說,而他,及第狀元,三品知府竟被她耍得團團轉,這事要是傳出去的話,他這張臉要擱到哪去?

    「大人,丹禾聽不懂您的意思呢。」她巧笑倩兮。「況且,咱們說好就那麼一夜、那麼一席酒菜,不是嗎?是大人自動放棄的,現在來怨丹禾,可太失大人的氣度了,至於奴婢……抱歉,丹禾的身份已經不是奴婢了。」

    「你!」

    「況且,大人的臀上有沒有桃形胎記,誰知道呢?」她揚笑說道,聲音刻意放大,在她方圓幾步內的人必定聽得一清二楚。

    「大人的臀上有桃形胎記?」

    「真的還假的?」

    外頭人潮正多,流言頓時以一傳十、十傳百的速度,快速延燒,讓宋元熙登時白了臉,只能狼狽離去,放任流言四竄。

    可憐的他這時還不知道,在往後的一個月內,自己只要走在路上,便會有數十道視線燒在他臀上的悲慘窘境。

    「……你居然連他都誆?」尹於棠搗著嘴,肩膀嚴重抖顫,忍笑忍得很痛苦。

    「難不成相公真要我陪他喝酒?」丹禾回眸笑問。

    「不!」

    「那不就得了?」

    「……我在想,要是哪天你把這些招術都用在我身上……」他難以想像自己的下場會有多慘烈。

    「怎會?相公是我的天,就算相公厭倦我,拋棄我了,我……」她笑咪咪的神情一斂,冷厲懾人。「我絕對會加倍奉還。」

    「你後悔了嗎?相公。」她垂眸勾笑。

    「我後悔當初沒一開始就把你當娘子調教。」這是他此生犯下的最大錯誤。

    丹禾漾開柔順笑意,依偎在他懷裡。

    此生有他,已足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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