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韓茱茱已經站在一扇氣派簡約的鍛造大門前,心裡依然紛亂,心跳也依然不受控制。
她抬起眼眸凝視大門上的玫瑰圖騰,不知看了多久。
原來這就是他住的地方,原來他住在這裡……果然很符合他現在的身份地位。
景觀豪宅鬧中取靜,面對森林公園,一層一戶,格局非常大器,並且保有了隱私,她知道這種名流豪宅一坪都要百萬起跳,而這裡一戶至少一百坪,一戶至少配兩到三個停車位,這就是有錢人的作風。
是啊,他是有錢人了,而她,簡單的說,就是沒錢人,不但沒錢,還負債,多年下來,欠佳蜜母親的生活費,她還也還不清。
他不會知道這些年她是怎麼過的,他也不會想知道,對於他棄之如敝屣的前妻,他又怎麼會想去關心近況呢?
雖然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努力的自我心理建設了,但真的來到時,所做的心理準備全部失效,她現在只想逃。
她向警衛說明來意時,警衛說屋子的主人有交代,她上樓之後,直接開門進去就可以了。
為什麼要叫她直接開門進去?她實在很怕看到他和瞿涵依偎在沙發裡或在床上的模樣啊!
因為是老么,所以叫她跑腿,這是她躲不掉的工作。以後也可能還要跑腿,跑腿的時間還可能更奇怪,所以她要適應,這是白白以前輩的身份好心開導她的。
唉……她心情沉重的打開了大門。
室內很安靜,但燈光很暗,充足的冷氣,幾乎沒有半點聲音,沒時間細看講究的家飾擺設,她一眼就看到陶宇飛橫躺在沙發裡。
一瞬間,她的心臟怦怦亂跳,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他怎麼睡在這裡?瞿涵呢?
她先把手裡的皮草大衣放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掙扎了幾分鐘,看到他發出不適的呻吟,她終於忍不住走過去,在他身前蹲下來。
一靠近他就聞到濃濃酒味,她緊蹙眉心。
怎麼喝這麼多?
他的酒量很好啊,要讓他醉到不省人事,想必喝了不少。
還記得他們的第一次,是在他生日那天,他喝了很多,但沒有醉,故意裝醉,而她也被他騙了。
以前他喝太多時,喜歡她擰條熱毛巾放在他額頭上,他說那樣很舒服,只要她多換幾次熱毛巾,他最後總會安適的睡著。
「茱茱……」
她的心怦然一跳。他在喊她的名字?是在喊她沒錯吧?為什麼會無意識的喊她呢?
「熱毛巾……」
她如夢初醒。「哦!好,我馬上去弄。」
浴室在哪裡?
房子太大了,她找了幾分鐘才找到浴室,迅速擰了條熱毛巾,飛奔回他身邊。
她輕輕的把熱毛巾擱在他額上,這麼近距離看著他,她心中湧起一股又苦又甜的悸動。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當他說要在一起時,她會拒絕他,那麼,她就不會受傷,他也不必經歷與她結婚又離婚了……
「茱茱……」他驀然睜開了眼睛。「茱茱……你真的來了?」
一股酸楚的淚意往她眼裡沖,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淒惻感,他們曾是夫妻啊。
「對,我來了,送皮草過來……」她低聲道,眼中不自覺的湧起一片溫柔。
「我好想你……」他露出笑容。
他的眼神溫柔得讓人心碎。
她眼眶一熱,淚珠又盈滿眼底,奪眶欲出。「我也是。」
他安心的瞅著她,不一會兒,又緩緩閉上眼睛,睡了。
她微微一怔。
原來……只是在說夢話嗎?
原來,是說夢話啊。
她安心了,心思又變得恍惚起來。
驀然間,大門口傳來動靜。
她還來不及起身,有人進來了。
她連忙拭去淚水站起身,看見瞿涵正一臉防備的瞪視著她。
瞿涵的模樣高高在上,那一頭及腰的埃及艷後式長直髮,搭配她精緻小巧的五官和無懈可擊的妝容,還有身上那件鑲滿水鑽的白色外套,更是氣勢壓倒人。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瞿涵趾高氣揚的問。
她慌亂得手足無措了。「呃,我是公司派來送瞿小姐的皮草的,我姓韓,韓茱茱,因為他喝醉了,所以我……我弄熱毛巾……」
天啊!她在說什麼?完全語無倫次了。
「韓茱茱?」瞿涵打斷她,目光深沉的盯著她。「你是不是宇飛的前妻?」
「啊?」她張大了眼睛,非常的意外。
「你是宇飛的前妻對吧?」沒給她否認的機會,瞿涵盛氣凌人的朝她走近一步。「你竟敢出現在這裡?你想做什麼?」
韓茱茱驚惶得想逃,但她清楚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只能神色尷尬的面對瞿涵,像只待宰的羔羊,不知對方要做什麼。
「老天,你居然變成精采的員工了?」瞿涵上下打量著她,微笑起來。「我們見過一面,還記得嗎?你還是宇飛老婆的時候,在樂團的練習室外。」
韓茱茱瞪大了眼睛。
她當然記得那個女人,因為事後陶宇飛還向她宣告他愛的是那個女人,他說那個女人跟他有同樣的頻率,有相似的背景,一樣熱愛創作、熱愛音樂,她瞭解他,他也瞭解她,他們上過床了……
他說的話她一字末忘。
「你是翔羚?」她顫抖著,感覺手心在冒汗,心臟跳得飛快,很不舒服。
她撇了撇唇。「對,我就是翔羚。」
「不可能……」韓茱茱無法相信。不管外型或年紀都不符合啊,如果是翔羚,不可能今年才二十三歲。
「懷疑啊?」瞿涵嘲弄地說:「整形和謊報年齡。就這麼簡單,我還可以越整越年輕呢,現在你知道我一直陪在宇飛身邊了吧?他最落寞時,是我在照顧他,他痛苦時,是我在安慰他,他有今天,我功不可沒,我可以說是他身邊最重要的女人。」
韓茱茱眼睛大大的睜著,眉端輕輕的蹙了起來。
是啊,他們一直在一起,而且擁有自由出入他住宅的資格……她的心頓時痙攣成一團。
但是,她為什麼要在這裡面對瞿涵的炫耀?她沒有對不起陶宇飛,不是她不陪在他身邊,而是他沒有選擇她。
說起來,瞿涵反而是她和陶宇飛之間的第三者,如今卻在這裡邀功,她不想忍耐了!
「很抱歉,我走了,不打擾兩位了。」她苦澀的說,拿起自己的包包。
「等等!」瞿涵卻不肯放過她。「告訴我,你現在想怎麼樣?想利用你可憐的處境博取同情,妄想回到宇飛的身邊嗎?」
她抬起眼眸看著她。「我沒那麼想。」
「那你為什麼在這裡?」瞿涵咄咄逼人的問。
「我說過,我是來送皮草的……」
「少來了,你剛剛貼著他,不是嗎?」瞿涵冷笑起來。「韓茱茱,你還真是不要臉,宇飛沒錢時,想盡辦法趕他走,現在宇飛出名了,你又黏過來了,真是厚臉皮世界無敵。」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麼?」
什麼把宇飛趕走?她沒有啊,他是這麼告訴瞿涵的嗎?說她這個前妻想盡辦法趕他走?
「聽說你們家破產了,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又出現吧?」瞿涵輕蔑的說:「你們的孩子夭折之後,你爸媽就想盡辦法趕宇飛走,說什麼你們不配、說他一無是處,會耽誤你的前途,說他這個窮小子只會阻礙你的人生,說他之所以跟你在一起全是為了你們家的錢,怎麼,現在換你要來阻礙他的人生了嗎?以為他永遠要匍匐在你這個公主腳下的僕人嗎?」
感到一陣的混亂,韓茱茱震驚的瞪視著她。「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可以請你說清楚一點嗎?」
爸媽做了那樣的事?爸媽真的趕他走嗎?
不,不可能,雖然不甚滿意他,但他們從沒說過一句他的不是,怎麼會在孩子夭折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還不夠清楚嗎?」瞿涵狠狠的說:「宇飛是被你爸媽逼走的,因為不想被你爸媽當成為了錢跟你結婚的沒用男人,他發誓要功成名就再把你娶回去,但沒想到你家卻破產了!哈哈,這是老天在懲罰你們韓家,你們自以為高人一等、瞧不起別人的韓家!所以,不管你在打什麼歪主意,都給我收回去,我不許你再來擾亂他的人生,現在,他是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