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蕷好心地想給新婚夫婦一段快樂的時光,所以沒有立即通知家中的父母說小女兒已被拐跑的事實。然而這對小夫妻依然沒福氣過太平日的。
休說昨夜必然的慾求不滿令大老闆火氣很旺盛,今日上班到此刻中午時分,大老闆皆在電話熱線中遭受北部親友的轟炸;破口大罵的有之,捶心肝的有之,也有一些紅粉知己傳真來泣血的分手信。
然後富蕷又一個不小心地告知了本大樓的某三姑,黃金單身漢已然死會的事實,霎時,消息以燎原之姿流傳了個上上下下,淚水成海直往龍王廟衝去。
半個工作天,績效為零不打緊,主要是被騷擾得直想抓狂。偏偏外頭的人猶興致勃勃地猜測新娘為何人?只差沒有人去做莊吆喝著下注了。
富蕷安靜地在一邊看好戲,沒有參與其中,自然死也不會說明老闆夫人正是她那不成材的妹子。
由於大家都很忙,連櫃檯小姐也閃入討論人群中插嘴發表意見,所以當王大豐捧著一大束百合花進來時,由於沒人通報,他便直接走向富蕷。
「富……小姐,那個富薔小姐今天沒有來上班,我想她會不會回來原公司上班了,所以我來找她,還有送她……一……束……花……」羞怯的男人已滿臉通紅,益加顯得他的大板牙白得晶亮。
「她沒有回來上班。我想她也不可能到你那邊去上班了。」富蕷頗憐憫地說著。可憐,尚未上場便以陣亡,本來她還希望有這種老實的妹婿哩,哪裡知道會讓那個花心大少搶婚成功。
「那你可不可以給我她的電話或地址?我有話要對她說。」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富薔甜甜的聲音正由王大豐耳後揚起。
「富……小姐……我……」結巴兔寶寶再現江湖。
「小薔,你今天來做什麼?」富蕷訝然地問。
富薔提高一個保溫餐盒,指著老闆辦公室。
「他說以後要我煮中餐給他吃——」她小心翼翼地拉著姊姊到一邊低語:「他一天給我一千元買菜耶,我至少可以賺七百元。」
「很好,那昨晚?」富蕷悄問。
「他同意先做朋友。」OK手勢代表一切都在控制中。幸福得不得了。
「富小姐,請你接受我誠摯的心意,我……」
「你什麼?」冷然的聲音截住不長眼只長兔牙男子的訴情。
又是這個令天下男子自慚形穢的美男子!?王大豐喉結上下滾動,就是自卑得說不出半個字。
「善茗,你的午餐,我要回去了。」將便當交入新任丈夫手中,轉身便要走人,不料一隻鐵臂突然箍緊她柳腰,她的後背緊靠在雄偉懷中,沒得閃人。
「你要做什麼?」她悄聲問。
陳善茗微微一笑。
「今天一上午我都很困擾,而且我的員工與我相同沒工作效率可言。」
「那又如何?」富蕷問著。涼涼地看好戲,同時也得到上司一記白眼;反正無關痛癢,無妨。
「我想我還是公佈我的妻子為何人吧!免得有更多不長眼的人老對著我妻子流口水,以為我的妻子是可以追的。」
這會兒拉尖耳朵聽的員工正漸漸瞭解老闆的意思,他老兄懷中的小佳人八九不離十正是新任的老闆夫人。大家雖然知道老闆一直在追富薔,但總不至於熱絡到下定決心去娶來當妻子,沒這個徵兆呀!此刻爆出婚訊,確實令人百思不解。
「富小姐……你……你……」
「請叫她陳太太。」陳善茗不悅地冷睨可憐男子。然後望向所有員工:「在此宣佈,她,富薔,就是你們的老闆娘。省下了胡亂猜測的時間,我希望下午的工作績效是早上的十倍,今天的工作量未做完者,請留下來加班。我不是吝嗇之人,但如果有人要求今天給予加班費,就先來與我聊一聊吧!」
員工們哪敢說什麼,全以要吃午餐為藉口溜了。再好相處的上司也容不得人在太歲頭上動土,這一點大家都是明白的。
現場就剩下相關的四個人,而其中最尷尬的,莫過於還捧著一束百合花杵立在一邊的王大豐了。
「如果沒其它的事,我想你也該告退了。」陳善茗直接下逐客令。
「我……」可憐男子慘敗之餘手腳全無了放處,要告退也不知從如何說起,只得頹然走開。
而到他消失後,富薔才後知後覺道:
「他的那束花是要送我的嗎?」
「是呀,少說也要五百元以上,包得很美。」
「那有什麼好討論的?」陳善茗扳回老婆的小臉蛋。
「你送過全天下美女花束,就是沒送過自己的妻子。」富蕷在一邊撩撥著。
陳善茗沉聲道:
「你今天是慾求不滿,還是怎地?硬是要造成我們夫妻的嫌隙。」
「慾求不滿的是閣下,沒人送飯的是我,看來你是不會讓我分享你們夫妻的午餐了,那我也該告退了。」她拎起皮包往門口走去。
富薔叫道:
「有啦,阿姊,我有多煮一份,我……」
話尾教陳善茗堵了住——以唇。
他們夫妻新生活的第一天,任何一刻都不需要有電燈泡來介入。
偷覷了一眼,富蕷笑了笑,走向大門的同時幫他們關上,以免春光外洩。看來昨日他們夫妻達成不同床的協議時,也讓陳善茗敲詐了不少喪權辱國的約定。而她老妹也非常樂意配合其中。
雖然這個妹夫非她所願,但至少最初目標是達成了:把她那不善賺錢的妹子嫁給別人,讓她成為某個男人的問題。其它的事,便不在她的責任之內了。嫁出去的女子潑出去的水,這陳善茗倘若想退貨,恐怕只會投訴無門。
至於她自己的事嘛,天曉得還要多久!今天康恕餘送母親與妹妹回台北——在康母的堅持之下。
不大意外的是康母一定會找出種種藉口阻止他娶她過門,並且想法子讓他去見某個千金名媛……呃……是有點想來不爽,但如果男人要變心,就像老天要下雨皆是奈何不得人的,擔心也沒用。
她一向不會太任自己胡思亂想,務實一點比較好過日子。
甫走出電梯,突然有一樣白色東西迎面而來,她直覺地以皮包揮開。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小毛頭遠遠溜走的背影,再低頭一看,則是一隻被打扁的紙飛機。搞什麼呀?那小子幾歲還玩這玩意兒?
她拎起紙飛機,發現裡邊寫了一些字。敢情這叫「飛機傳書」哩?挑高眉,她攤開細看
富裕小姐:
今天晚上六點請你到中山堂門口,我要你談叛,如果你談銀了,我就把康恕餘給你,不然你就要把他還給我。如果你不敢來,就是蛋小鬼,我會吐氣你。哈!哈!哈!
林花美的挑站信個時候,富蕷不免想起了曹雪芹先生的名言: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
可不是嗎?堂堂中華民國有九年義務教育,卻教出連寫封短箋都錯字滿篇的學子,怎不讓人流下辛酸淚暱?這封信如果寄到教育部,不知道會不會使吳京部長當場抱著面紙猛掉淚?
為了掩飾台灣教育的失敗,行經垃圾筒,她順手將信揉成一團丟入,以湮滅證據,至於信中的內容……倒是忘了個一乾二淨。吃飯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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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接到康恕餘的電話,說要在他的住處煮晚餐請她吃,富蕷也就直接過去了。也許是長時間與小妹同住的關係,一下子人搬走了,倒顯得小套房空空蕩蕩,已不大想那麼早回去了。也許與男友同居是個好主意,省錢又省寂寞。她開始在想這個可行性
康恕餘的新居處早已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一位四十來歲的女性亦是他的仰慕者之一,之前一直沒出現的原因在於正忙著從一位闊老身上撈錢,如今已荷包滿滿地回國黏愛人。不料卻只從小檳妹那邊知道了近來的大新聞,心愛的人不僅搬走了,並且也交了一位中上階層的小姐當女朋友,真是青天霹靂啊!
不過,憑她劉咪麗的本事還怕找不到人嗎?不出三天,她便已踏上了心上人的套房中,並且與小檳妹共謀了一件事,嘿嘿……
「劉小姐,我說過了,我們並不適合,我的女友等會就過來了,可否麻煩你離開。」康恕餘忍住氣地看劉咪麗不斷地偷吃他精心煮好的「求婚餐」。若非他脾氣太好,早已將人掃地出門;即使知道有人並不值得他以禮相待,但天性的溫良,仍令他出口不了惡言。在面對視逐客令於無物之人時,真的教他束手無策。
「小康,你真是個死沒良心的,枉費我那麼愛你,拚命地賺錢與你一同享福,你要開公司,我出錢;你要買房子、車子什麼的,只要向我打一聲招呼就好了,我可以說是有求必應,而你居然不要我,反而去看上一個一無所有的黃毛丫頭。是啦,她是年輕了幾歲,但我肯定她在各種方面的『功夫』是比不上我的。要不要到床上去找示範給你看呀?」徐娘半老的騷媚風情盡數展現,身上那一件布料稀少得嚇人的洋裝正威脅著要往地板投奔而去,兩隻巨大的肉團顫動出乳波,企圖亂了眼前男子的性。
「我沒有興趣,你請走吧!」他打開大門,臉色已充滿不耐。這女人打一進門不是偷吃,就是扭腰擺臀兼扯衣服,以一個年過四十的女人而言,最好衣服還是穿多一點,免得感冒又獻醜。他不是柳下惠,但也還不至於絕望到對幾乎可以當自己母親的老女人動慾念;何況他的心早已有所屬,怕是埃及艷後在他面前大跳脫衣舞也沒用。
再度被下了逐客令,劉咪麗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她坐了下來,閒閒道:
「聽說你的女朋友挺厲害的,三言兩語就打發了趙太太,也讓林花美失敗了下來。但是我並不是那兩個笨蛋,我有錢,也有認識的道上兄弟。在她還沒來對付我之前,可能就被我對付掉了。」說完,裝模作樣地看向時鐘:「奇怪了,都六點二十了,你女朋友怎麼還沒有來呢?」
康恕餘當然不會告訴她,富蕷有搭十一號公車省錢的癖好,正常五分鐘的車程,約莫要走上三十分鐘。但劉咪麗的暗示令他提防了起來。
「你說的話有什麼意思?」
「我要你與她分手。」她直截了當地要求。
「你沒有資格要求。」
「我沒有嗎?」她冷笑:「如果你女朋友現正在我手上,你還能說我沒有資格嗎?」
「你說什麼?」他箭步衝上前,一把提起她衣襟,將她可笑的超短洋裝提升了三十公分高不止,當然也就露出了她腹部以下的風光——束腹、束褲,以及吊襪帶加絲襪。
沒法子,上了年紀的人嘛,總要管好她下垂的肉,必要時往上托或勒緊則是最
好的方法。但現場的唯一男性並沒有「眼福」去好生欣賞,一反平日的溫文,倏發的火爆將斯文面孔掃蕩殆盡
所以說,不要以為好脾氣男子即代表沒脾氣,這種人生起氣來才嚇人哪!
「你再說一次!我的女朋友在你手上!?」
「如果還要你……你女朋友的……命,就放開我!」劉咪麗心裡開始發毛,但一想到自己有把柄,就不太怕了。
「你對她怎麼了?」
「我請她在某個地方做客,如果你不與她分手,接下來的結果,我就不敢肯定了。」她想法子要推開他的手。
康恕餘冷聲道:
「你的意思是她會有危險?」
「那要看你的決定了。」她得意她笑。又道:「還不放開我?」
「你綁架、恐嚇、威脅,還想要我放開你!?別想,如果你不馬上放人,我就扭你上警察局。」
咦……戲怎麼演成這樣!?
「你……你別亂來!你不想要那個女人的命了嗎?」天啊,說到警察局,她腿就軟下來了。
「有你在我手上,其他人敢妄動嗎?」
「放手!我要叫人殺死她,叫很多男人去——「
「好熱鬧,發生什麼事了嗎?」
富蕷站在敞開的門口看著自己男友正抓著一名打扮煙媚的中年婦女。情況有點詭異,因此她已聽了好一會才出聲,發現他們口中那名被抓的女人指的正好是她。
奇怪了,演的是哪一出?
「蕷!你沒事?」康恕餘丟下中年婦女,奔過來摟住她。情緒激昂,致使他的表現無比熱情,擁抱過後,他深深地吻住她——這是他們的初吻。
暈眩了好一會,他們才回到現實,互相臉紅心跳地對看著。
「你……不是去赴約了?」劉咪麗尖聲問著。由於那對情人擋在門口,害她沒得溜,只好問自己失敗的原因了。
「赴什麼約?」富蕷以腳趾想也知道這女子必然也是男友的追求者之一。真可悲,都是這一類的,不值得感到光榮。
「林花美出面約你去中山堂的!」
原來是那只「飛機傳書」,她們憑什麼以為她會去呢?好笑。
「因為我與他已經有約了,不會再赴閒雜人等的約會。要是有人約就去,不就太沒有原則了嗎?」她走到劉咪麗面前:「雖然沒有綁架成功,但我們還是可以告你。」
「你……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不然我們去問警察。」
這個女人真的不好惹,劉咪麗依然不肯認輸。
「你給我小心一點,我有認識的兄弟——你在幹什麼!?」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正一字不漏地被錄了起來。因為那女人不知何時找來一架錄音機。
「先錄下來,那麼以後我被暗殺或失蹤了,警方會知道誰是首號嫌疑。你再講多一點沒關係!」富蕷很親切地說明著。
氣得劉咪麗跺腳走人:「算你狠!」
也實在是使不出把戲了,不走人還要留下來丟人嗎?
關上門,康恕餘緊緊摟住她:「對不起。」
「沒關係,人在犯太歲時,一切都是不由人的。」
「我沒想到她會找來這裡。」
「這樣吧,不如你包袱收一收,到我那邊去住吧!房租均分,又不怕再惹上麻煩。」想了一想,還是決定把同居的想法付諸實行。因為她這男友雖然長相不怎麼出色,但就是有招蜂引蝶的特性,既然他不以此為喜,反而不勝其擾,那她就不客氣獨佔了。
她想她會一直喜歡他下去的,一如喜歡錢……咦,剛才他吻了她耶!紅潮炸上雙頰,激出紅艷滿佈。從沒有預期他們的初吻含在這種情況下發生,而那感覺……就像領到薪水的感覺相同。很棒!
既然薪水不是天天可以領到,而親吻是那麼輕易可得,不多利用似乎說不過去。
「蕷,你怎麼了?」他站在她面前問著。
「我剛才說了什麼?」她楞楞地問。
「同居,而我認為我無法接受這種事。」他嚴正地聲明。
「為什麼?」她一逕盯著他好看的唇形問著。暗自打著歪主意,企圖再次品嚐。
「我認為先結婚,再同住在一起才是正確的步驟。」
「好呀,就結婚吧——呀!什麼?結婚?」老天呀!原來他正在向她求婚呀?連忙看向他的眼,結巴了起來:「不會吧?我們甚至還沒有一個完善的計畫,你看,一旦結婚,我們就要談家計、談育兒,談種種問題,而且我根本不想生——至少現在不想生小孩,我——「
「蕷。」他阻止她:「今天我就是要與你談這個問題。如果你願意嫁給我,那接下來該談的就是成立家庭後的種種分擔分配的問題了。」
富蕷叫道:
「等等,你母親那邊擺平了嗎?」
「今天我已與她說清楚了,至於她願不願意接受,我並不在意。」
「但是婆媳問題,我會被欺負的——「
「是嗎?」他才不相信。她不去欺負別人就偷笑了。連他母親也拿她沒轍,基本上也沒什麼大問題了。
「阿康,我——」她又想說些什麼,卻又找不到話說。
康恕餘問道:
「你到底在怕什麼?還是……你並不確定是我?」
「我當然賴定你了,你是我追來的嘛!但是,好像太早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麼,從富小姐改口為康太太也不是那麼討厭,只是……怪怪的。
他牽她的手到餐桌邊:
「來,我們先吃飯,吃完了再聊。」
「好呀,在那之前,你再吻我一下好不好?」
他怔住,但雙手卻早已自動地箍緊她細腰,納入懷中的同時低語:「當然好。」
這一次,他很仔細地品嚐了她唇中的芬芳
話題暫歇,情意正綿長。
身份改變,感覺確實是有差的,當了人家妻子也不過五天,居然日漸適應了「陳太太」這個頭銜,並且在某些反應上變得更劇烈了一些。
陳善茗的家人全知道了他已婚的消息,也收到了不少吼叫,又因為恰巧他雙親皆在國外,無法馬上趕回來,只好每日來一通電話罵人。相較於丈夫的可憐,富薔則是無比的幸運,因為公婆各自托了施韻韻拿了一厚禮來相贈;公公給的是一層公寓,婆婆給的是一輛跑車,嚇得她在接過鑰匙時根本說不出半個字。
原來公婆都是傑出的商界人士,手筆大得令人咋舌。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此刻她心情很不好,由於沒有無照駕駛的膽子,所以徒步地由中港路一段走到華美街,也就是公公惠贈的漂亮公寓,還好「只」花了一小時又十二分鐘。蒙在裡頭看了看華美擺設之後,淚漣漣而下。
當然不是哭這間上好的公寓,而是莫名地為兩個小時前看到的畫面感到辛酸。
真的很奇怪,這幾個月來又當女朋友,又當送花小妹的,也從來不曉得何謂吃醋的滋味,然而今天,她提早帶便當去公司給丈夫時,看到丈夫挽著一名風情萬種的女子站在大樓門口聊天,直到彬彬有禮地送她上車,那女人在他臉上吻別了下,揚長而去。
其實這不算什麼的,他一向受歡迎,有幾次她還看到他與女人嘴對嘴的鏡頭,從來不以為意,而他似乎也習慣以禮貌性的親吻與女人摟來挽去。
真的,畫面一點也不猥瑣,反而美麗極了。俊男美女的組合賞心悅目之外,再來也是因為動作並不逾越,也不含性挑逗,所以好看。
為什麼這畫面會令她這麼難過呢?
打開便當大口大口吃的同時,她歸納出的結論是自己在吃醋。但她有權利因妻子的身份而要求他一些什麼嗎?
老實說,夫妻五天以來,他們倒有點像主人與僕人的關係——這樣去想的話,做起家事來會比較甘願。何況他一個月給她三萬的零用錢,再給她二萬的買菜錢,如果撇去夫妻身份,真的像僕人的價碼呀。
不過主人不會對僕人亂親一氣就是了,也不會買點心、買禮物、買花給她。
他是個不錯的男人,雖然花心已成習慣,而且無論結婚與否皆是女人們的最愛。但仍不掩他對女人一向很好的事實。
他們還不算是夫妻,那她有資格行使「棒打狐狸精」的權利嗎?好像沒有。
打了個飽嗝,將六分滿的便當包好,可以當晚餐再吃一次,開始又自憐了起來。沒事給自己找來這種老公做什麼?唉,嘗到苦果了吧!
眼淚又成串地往眼眶外滾落。於是她拿出手袋內關機已久的手機,打了一通電話給做了五日丈夫的陳善茗。
鈴……
咦,電話鈴聲怎麼響得這麼近?
「喂。」那頭傳來略有火氣的聲音。
「我……我……」
「小薔,你在搞什麼鬼?」
奇怪,聲音近得不像從電話中傳來?不管了。
「我……我要和你離婚啦!」
「我們陳家不流行離婚。」聲音冰冷卻又火爆。
「亂講!你父母就是離婚收場。」想騙她?還早得很哪!
「從我們這一代開始,不許離婚。」
「我不管,我——哇呀!」一雙大掌由背後摟住她,嚇得她尖叫出來。
原本坐在床沿,背對房門的身子在背後的蠻力下,已然被壓在床上,動彈不得。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叫。瞪視著她的丈夫。
陳善茗挑眉:
「你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富蕷在上班,你又不可能回娘家,不來這兒還會去哪裡?」他瞄向他的——至少本來應該是他的便當一眼:「為什麼沒送飯給我吃?」
「不想給你吃了,你還怕沒地方吃嗎?」她輕哼。推著他的胸膛:「不要壓著我,好難過的。」
他挪開部分體重,但仍是壓著她。
「你在氣些什麼?」
「不說。」她別開眼,十足十鬧彆扭的神氣。
「成為夫妻的過程本就是一連串的溝通協調,如果你不說,我怎會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瞧,還哭成這樣子。」捨不得地輕吻了下她紅腫的眼袋。
「親吻別人對你而言算什麼?」大概像白開水一樣尋常吧。
「有的是禮貌,有的表示親愛。對你,則是喜愛,怎麼,你不喜歡?」他又吻了她一下。
她正色道:
「如果你這兩片唇老是要印上不同女人的臉或唇,我勸你省點力氣,別吻我,因為我覺得很噁心。」
她的口氣像在說一隻蟾蜍。噁心?他耶!
「你不要我吻你,還是不要我吻別人?」
「那你呢?要我吻你的同時也可以吻任何一個對我示好的男人嗎?」
「你敢!」他低吼。
她落寞道:
「瞧,雙重標準了吧?所以找說結婚無趣得很。」真的是太早結婚了,她尚未對不合理的男女要求感到臣服與認命就呆呆走入婚姻中,活該她現在水土不服,老是想掉淚。
陳善茗不想再說些什麼,不經意地抬眼又看到吃到一半的便當,突然了悟到:
「你去過公司了對不對?」而且必然也看到了他與顏小姐話別的那一幕。那的確只是西方慣用的吻頰禮節之一,但才初初結束單身身份的他尚不能體會自己親密伴侶若看到了會不會有傷心之類的情緒湧現,難免在分際上沒有太明確的認知。原來已婚男人最好離閒雜女子十萬八千里遠,否則家中如果不鬧水災,也會醋味瀰漫久久不散。
「小薔,我並沒有出軌,你大可不必哭成這樣。那如果以後我每與一位女士握手,或談天,你是不是又要逃家一次,那太勞民傷財了。」
「少來,你明知道我介意的只有你花心的行為。你離不離婚?」她又問了一次。
「休想。冉提一次小心我扣你零用錢。」打蛇打七寸,唬人也是相同的道理。如果說要揍她屁股還不見得有效,但如果一提到錢——凡事好辦。
「那你至少要做到碰過別個女人的地方不要用來碰我。你走開啦,我快不能呼吸了。」她便力推開他,終於讓他滾落在一邊,不過她根本沒機會乘機逃開,他一雙手可靈活得很,馬上由後方將她摟了個死緊。
「哎呀!你手不要亂放啦!」她驚呼出來,因為他有一隻手恰巧放在她的胸部下方,只稍再往上移一寸,便會完全罩住她高聳的傲人處,她嚇得連呼吸都停了。
但是身為人家丈夫的人總不會放棄偷香的特權,被她這麼一叫,他玩興便湧了上來,當真滿滿地「掌握」住她的胸部,在她倒抽氣聲中,他道:
「你穿魔術型的?」挺有料的。
「才沒有!」老天啊!她都快羞死了,面孔埋入枕頭中,仍不忘徒勞地想扳開罩在她左胸的那只魔手。
「海綿型的?」他仍是逗她。雖然風流多年的他,真正去「閱人」的機會不如外人預料的多,但大抵也分得清隔著衣料去盈握住的高聳,其「真實」與「添加」之間的比例有多少。以前看她老是穿寬鬆的衣物,並不好真確地去測量,婚後又分房睡——據說必須有三個月的準備期。他從來都未曾有像此刻這般的親近於她,並且「親手」測量。
深沉地抽了幾口氣,種種翻轉在腦海中的色情思想只怕會使這小小的遊戲轉為火辣辣的床戲。他必須放開她才對,畢竟他應允了她三個月的「緩刑」。可是卻怎麼也放不開手,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在法律與道德上皆是他唯一可以光明正大佔有的女子,而這念頭吏使得他的情潮猛湧而上,一發不可收拾。
「你的手……不要亂動啦!」危險的紅色訊號在腦海中急切地閃動,而她的臉也因某種了悟而紅得像血。他身上傳來的灼燙感是那麼清晰地表達出他的渴望,而女性天性的自覺竟選擇在此刻甦醒。
一定會有什麼事此刻發生的……
他的手往衣襟中探去,惹她喘叫:
「你別——」聲音沒入他索吻的唇中,終究只成無聲的呢喃。
最不公平的一點,是他在激情昂揚的那一刻、在她神魂俱迷的時候才問她:
「不等三個月了,好嗎?」
大腦接收不了這問句的意義,只是習慣性的應允。誰知道他說的三個月指的是什麼,陌生的情潮已弄得她疲於思考,什麼也想不清了。
然後,他們裸裎相對;再然後,過了洞房花燭夜。
一切都是不經意造成,卻也是期待良久。倉卒的婚姻,由此底定了一生一世的情緣,不再恍如兒戲。始料未及地起了婚姻的頭緒,接續的,已是永遠勢必纏結在一起的結髮鴛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