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懶懶的躺在床上,惺忪的睡眼再度闔上,她雖已無睡意,卻又不想下床。
兩手抱著睡枕,她一臉幸福的微笑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約察覺床邊彷彿有人,她倏地睜開眼。
原本以為是可春,要不,就是彧珩--可站在她床邊的,卻是一個陌生男子。
降月驚慌的坐起身,順手拉起棉被遮住身子。
夏日的夜晚悶熱,她又確信武館的弟兄,沒那個膽子敢亂闖她的房間,所以夜晚睡覺時,她都僅著一件薄衫。
眼前這男子,瘦瘦小小的,身上著的衣服像是個富家公子。
這人不是武館裡的人,難道……是竊賊?
「你……你再看的話,我就把你的眼珠子出來!」赫連降月惡狠狠的瞪他。「馬上給我滾出去!」
那男子一臉酥茫茫的表情。「噢,真的是太傲人了……曼妙的身軀……我喜歡!」
「你到底是誰?我警告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否則等一下我就挖掉你的雙眼,剁了你的手腳!」
「美人,別生氣嘛。」男人把一隻腳放在床上,擺出一副自命風流的模樣。「難道你不知道,我十五哥已經把你轉贈給我了?」
「十五哥?彧珩?」
「沒錯。」男子翻了個身,躺到床上,悠閒的蹺著腳。「本公子正是十九阿哥雲萱,對於你,我很滿意!」
降月防備的瞪著他。她才不滿意呢!
一樣是皇上生的龍子,一樣是皇阿哥,怎麼彧珩長得高大瀟灑,可這個十九阿哥,卻是瘦弱白淨的像個女人。
不過,說來也怪異,他跳上她的床,以她的個性,早把他給踢下去……而且她雖然有防備之心,可心裡一點也不怕他,也不擔心他會對她毛手毛腳。
她想,或許是這個十九阿哥,看起來就像是個女人的緣故吧!
她愈看他,愈覺得他是女人。
她細細地審視他之際,他突然對她挑著眉:
「怎麼樣,我是不是比我十五哥英俊多了?很多人都這麼說的。」
那十九阿哥跳下床,昂首大笑三聲。正巧可春匆匆忙忙的跑進來--
「雲萱格……」可春才開口,便被雲萱怒瞪了一眼,她緩緩改了口。「雲萱阿哥……我到處在找你,你怎麼跑到降月小姐的房間來了?」
「可春,你來的正好。」雲萱神氣地將兩手扠在腰際。「叫弟兄們備轎,我要把這個美女押回我的寢房去。」
可春楞楞的站著。她真的會被雲萱給整死!
「可春,你能不能把他帶出去呀,我還沒穿衣服呢。」
現在不管雲萱是男是女,降月只想要先把外衣穿上,她呆呆杵在床上,活像是待宰羔羊一般。
「噢,好。」
「好什麼好!我可沒說要出去。」雲萱一臉淫笑的坐上床去。「美人啊,你要穿衣服嗎?我來幫你。」
「你別再過來!」降月大喝著。
就算他是女的,她也不讓他摸她的身體,那感覺很奇怪。
「放輕鬆一點嘛,我會很溫柔的對你。」
正當雲萱一步一步的挪身靠向降月,可春站在一旁滿臉為難之際,房門口處一個高大的身影緩步走入。
「雲萱,你又在胡鬧了。」
「十五哥--哈,你來的正好!」雲萱慇勤地拉著他。「你自己同她說,你是不是要把她讓給我了?」
坐在床上的降月沒好氣的瞪了彧珩一眼。
「你看、你看,美人心中對你有恨呢!這麼的瞪你,可見你沒疼她!」雲萱把視線轉向降月,「沒關係,我可是比我十五哥好多了,對於美人兒,我一定會很溫柔、很體貼的。」
降月拉著棉被,拉的手都酸了,見他們似還沒鬧夠,遂火大的喊著:「你們可不可以全都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她氣的在床上怒拍著,一時忘了拉緊棉被護住裸露的身子。
一襲紫色薄衫下,曼妙的身軀忽隱忽現,尤其胸前的春光,更是袒露無遺。
在房內的三人全看呆了,尤其彧珩更是覺得體內一股慾火狂燃。
降月還以為自己的氣勢把他們嚇住了,直到看見可春一臉尷尬的指著她,她低頭看見棉被落下,忙不迭的又拉高掩至脖子。
「你……你們--」降月羞得又把棉被拉高,掩住……大眼羞怒地瞪著他們。「全都給我滾出去!」
雲萱側著頭,看彧珩一副失神樣,不禁咳了聲,揶揄道:
「嗯,十五哥,你……你怎麼在流口水呀!」
彧珩回過神,反射的伸手擦著嘴,沒擦到口水,他才知道自己被雲萱戲耍了。
「雲萱,你……」
「你們夠了沒有!全出去!」降月大吼著。
「唔,美人發飆了!好、好,我們出去。」雲萱拉著可春。「春兒,我的寶貝,我們先出去。」雲萱賊賊的笑著對彧珩說:「十五哥,你慢點走,至少和美人解釋一下嘛,我瞧她挺生氣的。」
雲萱拉著垮著一張臉的可春走出去後,彧珩還杵在原地不動。
「你……你還不出去!」她的身子被他瞧過,她羞得都不敢正視他了。
彧珩那亢奮的心情仍未平復,深黝的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
「雲萱是個女娃兒,她被我額娘寵壞了,自小就愛胡鬧,你……你可別介意。」
「我早看出她是女的。」她介意的不是雲萱,而是他呀!「你……你出去啦!我要換衣服。」
「喔,好吧。」
彧珩心裡有些失望,他緩緩移動沉重的腳步,走至門板後,不一會兒又踅回。
「你要做什麼?還不出去!」
彧珩一反方纔的落寞,心情愉快的道:「門被鎖住了,我出不去。」
「騙人!誰敢鎖我的門?!」降月差點站起身來,看他一臉期待的盯著她,她又把棉被拉得更緊。
「還能有誰?不就是雲萱!」他聳肩一笑。
「那你叫她開門呀!」
「她既然存心要鎖門,豈有自動開門的道理。」彧珩無所謂的笑笑。
降月看他根本就是樂在心裡,索性自己拉拔高音,叫道:「可春、可春!快開門呀!」她坐在床上,朝房門處大聲嚷叫。
他晃首輕笑。「你以為可春敢違抗雲萱的命令嗎?就算是鄂索,他也不敢來開門。」
「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等雲萱玩夠的時候。」
「你……你們兄妹倆簡直不可理喻!」她忿忿地怒哼著,陡地想起一件事,瞪大了眼。「你師父呢?他走了嗎?我要他一起去找劉景。」
彧珩喟歎了聲,身子一翻,落躺於方才雲萱躺的位置。
「你明明就不想離開,為何還要問呢?」他兩手當枕,偏著頭看她。
「誰……誰說我不想走的?!」降月自己都覺得心虛。
她並不是不想替爹娘報仇,只是,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先找蘇老爺的翡翠,而另一個因素,自然是捨不得離開他。
他說得對,她要替爹娘報仇,並不急於一時,等找回翡翠後,她會好好計畫一番的。
他又喟歎了一聲,不想和她為這件事起爭執。
「降月,反正這房內只有我們兩個,被關著又不能出去,不如……」
看他投射來的那曖昧神色,她警戒的喝了聲:「你休想!」
「我沒有辦法不想。」他還真希望自己的雙眼有透視的神力,再飽覽一回她那撩人的嬌軀!
「你……」
「唉,今兒個起的太早,現在又困了,正好趁這個時候,好好補個眠。」
「你別在這兒睡,要睡回你房裡去睡。」她撅著嘴嗔道。
「妳忘了,我們被關住了。」他說完後,逕自闔上眼。
「彧珩--」她嬌嗔的喊著。
他挺喜歡她這麼喊他。他微張開眼,盪開笑容,身子一翻,挪到她面前。
他突然撲過來,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她想往裡邊縮,可是已無退路。
「你……你幹啥靠過來?」
「你不是在叫我嗎?」他挑眉一笑,她身體散發的如蘭清香,令他聞了精神更為振奮。
「我……我只是想……想叫你想辦法而已,可……可沒叫你過來。」他突然靠得那麼近,害她的手都在發抖了。「你……你退開一點。」
「我要是退開,會想不出辦法的。」他一臉正色的看著擋住她曼妙身軀的棉被。「事已至此,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這個……我想先徵求你的同意。」他裝著肅穆的神色,心底卻在竊笑。
「我當然同意囉。」要是一直關著,她不發瘋才怪。
「真的?那我要用我方才想出的辦法囉。」
在她一臉茫然之際,他的大手已經伸向她拉住的棉被。
「你想做什麼?」她機靈的拉緊棉被。
「我想出來的辦法就是直接拉掉你的棉被,我才能看到我想要看的,你不也同意了?」
她惡狠狠的瞪視他,知道自己被他戲弄了。
「降月--」他靜靜凝視她半晌後,深情的喚了一聲。「這回我說真的讓我抱你一下,好嗎?」
她瞟他一眼,垂眸不語。
「我保證,只是抱抱你,絕對不會做其他的事。」他的黑眸中,氤氳著情慾。
他真的是極力在克制自己內心的慾火,要不,他早把她壓在床上了。
她光從他的表情也看得出來他在強忍。
如果他真要對她做什麼事,以他比她高強幾十倍的武功,隨便兩下就能制伏她。
可是,他並沒有這麼做,至少,他還算尊重她,而且,看他忍得那麼難受,額上都冒汗了,她也有一點點於心不忍。
在他的央求下,她輕輕的點頭。
「真的?」
「你別急,閉上你的眼睛。」
「還要閉眼睛?」
「你不要就算了。」
「好、好,我閉眼就是了。」
彧珩閉上眼,緩緩的挪身向前,他拉開擋在他和她之間,那一條讓他仇視老半天的棉被,兩手將她柔軟的玉體擁入懷中。
軟玉溫香在懷,他情不自禁的呻吟了聲。
降月將臉輕輕埋在他的胸膛,那寬大厚實的感覺,讓她再度感覺到--他是她可以終生依靠的人。
他的大手在她背後游移著,隔著紫衫,輕撫她的背、她的腰、她的臀……
他兩手貼在她的玉臀上,將她身子壓貼著他。
兩人緊緊貼合著,她能感覺到他下腹處那勃發的慾望,也感覺得到他忍得有多辛苦,因為他的手正用力的抓著她的臀。
她倏地推開他,快速的拉著棉被,掩蓋身體。
「降月。」他痛苦的喊著。「你太殘忍了,至少讓我抱久一點。」
她朝她哼了聲:「我可不想讓你的魔掌把我的臀抓得滿是傷痕。」
他無奈的苦笑著。
他下了床,將外衣拿給她。「你安心的換吧!我保證不偷看。」
她狐疑的盯著他的背影,確定他沒有偷偷回頭,她才背過身去,快速的換好衣服。
梳整完畢之後,她馬上跑去開門,發現門真的是被鎖上了。
她試了各種方法,還是扯不開門。「可春,可春!你快來開門呀!」
「你也別為難她了。」彧珩笑著說:「我突然想到我有個辦法可以將門打開。」
「那你就試呀!」
「可是,我現在渾身無力,如果你可以親我一下,或許我馬上就可以破解門外的鎖。」
她瞪了他一眼,旋即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復而斂去笑容,搖搖頭,「如果你親我的嘴,也許我會更有精神。」
「你別……」
「別太得寸進尺。」他幫她說完整句話。「可我就是想要妳吻我一下。」
她猶豫了一會兒,再度踮起腳尖,紅唇輕吮了一下他的嘴。
彧珩一副飄飄然的神情。
「快開門呀你。」
「好!讓你吻那麼一下,我就可以使神功了。」
語歇,他手一揮,掌風一出,穿過門板縫隙,震斷了鎖住門的那條鎖煉。
降月看傻了眼,他的內力竟然高深到這等地步,可她回頭想想,那方纔他說打不開門,不就是在騙她的。
她氣憤的怒瞪他一眼。
彧珩咧嘴一笑,佯裝無辜的道:「我現在才想起,師父有教這一招。」
「騙人!」她氣沖沖的拉開房門,悻悻然離去。
他臉上掛著笑容,隨後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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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哥,你也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替你製造了一個大好機會,你當真沒和她……」雲萱用兩根大拇指比著兩相好的手勢。
「我的事,你不用替我擔心。」彧珩瞪了雲萱一眼。「倒是你,你的個性也該改一改了。」
看著打小就跟在他屁股後面轉的雲萱,至今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彧珩心中不免有幾分自責。
他的額娘襄妃高氏,僅生他和雲萱這一對男女,照理說,他是該帶雲萱一同遊玩。
可是,其他的皇子總會笑話他,一堆男孩子玩在一起,總不喜歡有個女娃兒當跟屁蟲--
後來,有好幾回他就不帶雲萱和其他的皇子玩耍,雲萱倒也是聰明,知曉了原因後,才六歲的她,便央求額娘把他以前的衣服拿給她穿,她要扮成小皇子,和其他的皇哥哥一起玩耍。
額娘疼她,依了她的要求,誰知雲萱這麼一扮,彷彿是定了性,怎麼也改不過來。
唯有在皇阿瑪面前,她還能勉強維持皇格格的好形象。
「我的個性?」雲萱楞了一下,恍然笑道:「十五哥,你是要我學你當柳下惠嗎?這我可做不來。」
雲萱說完,昂首大笑三聲。
赫連降月正巧走進來,聽見雲萱的笑聲後,一副不敢恭維的表情。
「你笑得還真難聽。」
「是嗎?那這樣呢?」雲萱旋即又哇哈哈的大笑著。
降月皮笑肉不笑的道:「更難聽。」
「唉,瞧你長得這麼漂亮,說起話來,一點都不可愛。」雲萱學著其他皇子的口吻道。
降月撇撇唇,懶得再理她。她轉身面對彧珩問道:
「你不是說,要請清風道長把劉景的模樣畫下來嗎?畫像呢?」
「有。」彧珩回過頭吩附道:「鄂索,把那張畫拿來。」
「是!」鄂索從身後的案上拿來一張畫像,恭敬的遞給彧珩。
降月迫不及待上前觀看,雲萱也過來湊一腳。
「我師父說,這是劉景年輕時的模樣,但是現在他模樣是否有改變,他就不知道了。」彧珩說道。
降月恨恨的將畫紙揉皺,劉景的模樣,她已經深印在腦中--她一定會找到他的,她要親手殺了這個害她自小就沒爹沒娘的大渾蛋!
「咦,這個人,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雲萱突然進出這一句話。「不過,我看到的那個人,兩鬢泛白,比清風道長畫的這個人,還蒼老許多--」
「你真見過他?在哪兒?」降月焦急的問。
「雲萱,你在什麼地方看過這個人?」彧珩也極關切的問道。
「這個……」雲萱努力的思考著,她在廳內來回的踱步。「呃……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雲萱--」彧珩威嚴的瞪她。「你又在胡謅了對不對?」
「十五哥,你別冤屈我!我是真的見過畫裡的這個人,只是我一時之間還想不起來!」
「既然想不起來就算了。」彧珩雙手負背,喊著:「鄂索,護送格格回宮。」
「等等……十五哥,我又沒說我要回宮。」雲萱一臉央求·「我好不容易說服額娘,讓她答應讓我出宮,你就多留我兩日,別那麼快趕我走嘛。」雲萱滿臉委屈。
她額娘為了要徹底改變她的個性,頭一條章法就是不准她出宮,要她在宮內跟著一堆婢女和老嬤嬤,學學女子該懂的禮儀。
害她每日都在宮裡學走路,一會兒搖東、一會搖西,搖得她頭都暈了。
「不成!」
「十五哥--」雲萱見求他不成,轉而向降月求救。「降月,我敢發誓,我一定見過那個劉景,你和我十五哥說,讓他多留我兩日,我也許就會想起來。」
只要降月願意開口,她相信十五哥絕對會點頭。
「雲萱,你別再胡鬧了,鄂索……」
彧珩再度喚鄂索,命令的話還未說出,降月就出聲截斷了他的話。
「館主,讓雲萱多留兩日吧。」不管雲萱的話是真是假,總是一線希望。
「十五哥,你聽到了吧?降月要我留下來陪她。」雲萱得意的笑著。
站在後邊的可春,先行哀喊出聲,「降月小姐,你……」
「嗯--可春,你似乎對本格格留下來,有很大的意見喔!」雲萱回頭威脅的瞪著她。
可春雙手猛搖著。「沒……沒有,可春不敢。」
「哼!那就好。」
「十五哥,我是不是可以留下來了?」雲萱泰然自若的問著。
彧珩看著降月,態度軟化下來。「好吧!我就多留你兩日。」他警告的瞪著雲萱。「不許你在武館內胡鬧。」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胡鬧的。」雲萱開心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