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東方皺著眉,「麻煩你了。」
「是不麻煩啦,老實說,要不是霓裳哭得像個淚人兒拜託我,我還真不想跑來跑去找人,累死我了。」
因為御醫正在房裡面幫聞人雪診視,所以他們在外面候著。
「對了,霓裳呢?她都快急死了,有沒有人去跟她說雪兒沒事。」
聞人東方點點頭,「我剛讓她先回去休息,晚點再跟她說。」
她擔心害怕了一天,他實在不願意她在這邊繼續耗著。
「好好的說吧,我看她很自責呢!說實在的,這也不是她的錯,又不是她把雪兒帶到河邊推下去的。」他呵呵一笑,半開玩笑的說。
「高超,拜託你一件事。」聞人東方面色凝重的看著他。
「那有什麼問題。」他拍拍胸口,一口答應,「朋友是幹麼用的。說吧!我一定幫。」
「幫我注意著霓裳。」聞人東方難得出現了擔心的神情,「如果我不在霓裳身邊而府裡出了什麼事,你第一件要做的就是立刻帶走霓裳,絕對不能遲疑,也不要讓任何人阻止。」他特地強謂任何人,希望高超能明瞭他是多認真的在拜託他。
「好是好啦!」高超搔搔頭,一臉的不解,「不過為什麼呀?」
「為了安全。」
「安全!王府裡還不夠安全嗎?」
聞人東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這世間哪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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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不要怪霓裳姊姊,她不是故意把我放開的,人真的好多、好多……」聞人雪躺在床上,眼睛緊緊的閉著,但還是緊抓著聞人東方的手不放。
「妳不用擔心妳霓裳姊姊,等妳好一點她就來看妳。」朱銀霞溫柔的說,臉上神情心疼不已。
「不、不要……」她忽然瞪大眼睛,有些驚慌的說:「我、我還是有點不舒服。」
朱銀霞秀眉輕皺,「怎麼一提到霓裳要來看她,她就如此害怕?」
聞人東方輕拍她的手安撫,「妳好好休息,別說話了。」
「嗯,銀霞姊姊,謝謝妳來看我,改天我要……」話沒說完,她就進入了夢鄉。
看著她沉沉的睡去,朱銀霞眉頭微皺,「不應該發生這種事的。」還好雪兒平安無事。在宮中聽到這消息的時候,聞人東方立刻趕回來,而她也擔心的跟過來看情況。
「嗯。」他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妹妹無邪的睡臉。
「東方,或許我是不該插手管這件事。」朱銀霞緩緩的開口,「我想可不可以讓我帶雪兒進宮一段時間,可能會好一點。」
他抬起頭,冰冷的眼眸直視著她,「她不會想跟妳去的。」
他瞭解雪兒的脾氣,她是不會跟著她進宮裡的。
「可是……」朱銀霞斟酌了一下用詞,「我想離開一段時間對她比較好。」
「再說吧!」
「大王……」若風遲疑的走上前,「霓裳小姐在外面等了一段時間了,可以請她進來了嗎?」
聞人東方趕緊放下妹妹的手,「她還在外面,為什麼沒人來告訴我?」
剛剛一陣忙亂中,他明明要她先回去的。原來她一直沒走,可惡,這些下人為什麼不說,不知道她在外面站了多久。
若風急忙辯解,「是霓裳小姐說……」
他一揮手,「不用說了。」轉身快步的朝屋外走去。
唉!她好倒霉喔。她是看霓裳小姐站在外面那麼久了,才好心幫她說一聲的耶!
霓裳小姐把郡主害得這麼慘,說不定那些砒霜也是她放的,她哪有那個臉要求進來嘛!
「東方!」朱銀霞看他居然毫不遲疑的放下聞人雪,覺得他這種做法相當不應該。
聞人雪一發覺手被鬆開,害怕的睜開眼,「哥哥、哥哥……」
她小跑幾步追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雪兒醒了,她很害怕,你就不能在她身邊多待一會嗎?」
「我一會就回來。」聞人東方頭也不回走到外廳。
她見狀立刻跟上,不滿的說:「東方,雪兒需要你。」
「公主,這些都是我的家務事。」言下之意就是她管得太多了。
她臉一紅,「是,目前還是你的家事,不過等到情況失去控制之後,就是官府、朝廷的事了。」
「情況會失去什麼控制?」他冷冷看著她,「公主,妳說的話我不明白。」
「東方!雪兒前幾天才差點被毒死,今天又差點淹死,難道這些還不夠讓你明白嗎?」
「我該明白什麼?」他眼裡倏地升起一陣寒意,「公主,妳意在指控什麼?」
「我不敢,這是你的家務事,我是外人,不敢評論。」她並不是刻薄的人,但是雪兒的遭遇還有他的態度,卻讓她感到憤怒,「我只是說,如果我是你,我會小心我帶回來的人,畢竟沒有人知道陌生人會帶來好事還是壞事。」
「公主!小心妳說的話。」他深吸了一口氣,「妳並不是我,我很肯定的事情,妳也不知道。」
「那麼就告訴我,那個霓裳是什麼人,為什麼在她出現之後,雪兒幾次跟死神擦身而過?」好,或許雪兒墜河不能怪她,那中毒的事呢?聽府裡的下人說,雪兒那天只在白霓裳屋子裡吃過飯而已,所以絕對跟她脫不了關係的。
他冷淡的說:「雪兒畢竟沒事,不是嗎?」
她怒道:「東方,你怎麼能說這種話。難道你要雪兒死了,才相信自己引狼入室嗎?」
他悶不吭聲,只是用寒霜似的目光盯著她,許久才開口,「我帶回來的是什麼人,我自己清楚明白。霓裳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請妳不要對一知半解的事情妄下評斷,那是相當危險的事。」
朱銀霞冷笑一聲,「直到今天,我才看清楚你是怎麼樣的人。雪兒我是一定要帶走的,我絕不會讓她再遇到不好的事。」
「隨便妳。」聞人東方扔下這句話,隨即大踏步離開。
她覺得全身無力地在椅子上坐下來,內室仍隱約傳來雪兒哭叫要哥哥的聲音。
她覺得既憤怒又難過,他已經完全被蒙蔽了,連自己妹妹的安危都不顧,只關心那個霓裳在外面站一、兩個時辰會累著。
真不敢相信,她傾心深愛的男人,居然會變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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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東方一打開門,就看見白霓裳淚流滿面,一臉絕望的看著他,他好心疼,「霓裳。」
「我沒有!」她哭著撲進他懷裡,又委屈又難過,「我沒有傷害雪兒,天呀!我連想都沒想過。」
她原本焦急的在雪兒的房外張望著,對每個進出房裡的僕人都客氣的問雪兒現在的情形如何,但大伙都只是敷衍她一句便走開。
她感覺得出來,自從雪兒吃壞肚子那次之後,大伙對她的態度就變得有些奇怪,看她的目光也帶著一些敵意,她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她原本站在階梯旁,可是怕擋到人家的路,就往旁邊移一移,卻剛好讓一叢桂花遮住她嬌小的身軀。
所以送御醫出來的兩個丫頭沒有看見她,就說起閒話來了。
白霓裳本來想去問問御醫情況的,可是她們的聲音卻快一步的傳進她耳朵裡,阻止了她的腳步。
「霓裳小姐走啦!哼,不是說要在這兒等到郡主平安無事,原來就這點心意而已。」
「妳還以為她是真的關心呀,根本就是假惺惺的擠出幾滴眼淚,好讓大王一心軟就不跟她計較。」
張御醫聽了斥道:「不要胡說八道。」
郡主明明是意外落水,怎麼可以隨便怪罪在旁人身上。
不過早上公主和皇上找他去問郡主中毒的事,跟著又問霓裳小姐的事情,難道是在懷疑她嗎?
兩個丫頭嚇了一跳,其中一個不甘心的咕噥著,「可是我們也沒說錯呀,大家都知道霓裳小姐對郡主下毒。」
看著三個人遠去,她有如大夢初醒。我?我對雪兒下毒,怎麼能這麼說,她沒有做那種事呀!
雪兒善良又乖巧,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她怎麼可能會傷害她。
難道就連東方也這麼認為嗎?
一想到這裡,她走到門前舉手正想敲門,卻聽見了聞人東方同人爭辯的聲音。
他完全不考慮的就選擇全然相信她,讓她感動得珠淚紛落。
「我知道。」聞人東方輕歎一口氣,握著她的肩頭道,「霓裳,我相信妳,永遠都相信妳。」
他輕輕的擦去她的淚珠,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他希望她永遠幸福快樂,所以硬把她留在身邊,結果卻害她不斷的掉眼淚。
「我不委屈。」白霓裳搖搖頭,「東方,我沒看好雪兒讓她跌到河裡去,是我疏忽、是我不對。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我沒有下毒害她,我不會做那麼可怕的事,真的!」她緊抓著他的手,彷彿那是一塊救命的浮木。
「我知道妳沒有。霓裳,我相信妳不是用嘴巴說而已。」他以能使她安心的堅定態度開口,「不要再哭了,這完全不是妳的錯。」
她哽咽的說:「那你為什麼告訴我雪兒只是吃壞肚子?」
「我不想讓妳擔心。」他真誠的說,「真的只是這樣而已,絕對不是在防著妳。」
「嗯。」她點點頭,隨即一臉驚慌的驚呼,「啊!有人對雪兒下毒,那會不會也對你……」
他微微一笑,「不會的,妳別傻。答應我別哭了,雪兒不會有事的。」
「她真的不會有事嗎?」
「不會。」
他語氣中的堅定讓她安下心,她小心翼翼的問:「我可以去看她嗎?」
「當然。」
她對他露出一個笑容,「謝謝你。」
她多麼慶幸自己托付感情的人完全的信賴她。
托付感情!白霓裳驀然臉紅,原來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
可是雪兒在花圃無意中說出來的話,卻像一根針紮在她的心上,讓她不時感到疼痛。
但她沒有資格怪聞人東方。因為關心和信賴他都做到了,他能給她的都已經給她了,其它的,她也不能奢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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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銀霞悻悻然的回宮,一心一意想替聞人雪打抱不平,所以一知道皇帝在聽雨閣看書,就立刻前去覲見。
她的情緒難免受到聞人東方的寡涼態度影響,所以在說出全部過程時,還是有些激動,無法冷靜。
一聽完她的敘述,朱玄旻苦笑看著她,「皇姊,妳是怎麼了?沒有證據,朕怎麼能夠隨便下聖旨。」
「皇上,張御醫說的話,還有雪兒說的一些事情,難道還不能夠證明她有危害雪兒的可能嗎?!」他現在不下令驅逐白霓裳出國,真要等發生事情,一切就來不及了。
「皇姊,雪兒中毒是事實沒錯,可是把矛頭全指向東方的未婚妻,是不是有點欠周詳?」
朱銀霞悶悶的開口,「霓裳,她叫做霓裳。」
「名字倒挺美的。」
「皇上。」她氣惱的說,「請你正視這件事。雪兒很怕霓裳,我感覺得出來。一定是她曾經做了什麼讓雪兒害怕的事,一定是的。」
「妳不是說雪兒親口說是自己摔到河裡去的,而且她還請大家不要苛責霓裳嗎?」
「皇上。」她以自己的想法解釋,「你一點都不瞭解雪兒的脾氣。她對東方又敬重又依賴,知道他對霓裳這麼迷戀,我敢說,她會為了不讓哥哥難過,而隱瞞實情不說。」
她太瞭解善良的雪兒了,她平常就喜歡醫治受傷的小動物,在路上看見要被拉進屠宰場的老牛,還會難過得吃不下飯。
「這還是太牽強。沒有人看見霓裳下毒,也沒人看見她推雪兒落河,這一切都是妳的揣測而已。」
他總不能跟聞人東方說因為懷疑他的未婚妻將不利於他妹妹,而強硬的下旨命他將人送出去,永遠不能再踏入朱雀國吧?
「我這是合理的推測。」朱銀霞一臉感慨,「皇上,難道真的要發生無法挽回的悲劇,你才要行動嗎?」
「皇姊,朕這麼問可能太冒犯了,不過妳的揣測裡,難道沒有夾雜過多的主觀立場和個人情緒?」她疼愛雪兒,立場難免有偏,再加上她對聞人東方一往情深,難免不會先入為主的對霓裳有成見。
她臉色忽地刷白,顫抖著聲音說:「皇上!你意思是我存心不良,這麼做是出自於私心?」她忍不住一陣委屈,氣憤得眼淚掉了下來。
「皇姊,妳別哭。朕也得替東方想一想呀,一邊是妹妹,一邊是未婚妻,他一定會仔細的查清楚。朕相信他一定能使這件事水落石出。」見一向敬重的皇姊氣哭了,朱玄旻有點後悔自己一時失言。
「不如這樣。」他好聲好氣的說,「妳先把雪兒接進宮裡住一陣子,等到事情明朗化了,需要朕做處決的,朕再出面好嗎?」
朱銀霞擦擦眼淚說道:「皇上既然這麼說,就這麼辦吧!」
「至於那個霓裳,她的來歷倒得先弄清楚。」他想了一想,「東方又說那是他的私事,這倒傷腦筋,朕總不能硬逼他把霓裳的身份交代清楚啊!」
「皇上,我聽雪兒說過,東方曾領一隊騎兵遠行,連高超也去了。霓裳就是那一次帶回來的,不如把其它人傳來一問,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這倒也是,那就這麼辦好了。」說實在的,他對那個霓裳也好奇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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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清晨,一早就飄著綿綿的細雨,白霓裳聽嬋兒說太湖的明華島上有座靈廟,想去幫聞人雪祈福。
可是聞人東方一早就為了水師的操演而到水師衙門去,因此沒辦法陪她。
雖然他希望她過兩天再去,可是她一心想早點求佛早點得到庇佑,又不願意他為了她而奔波。等到晌午雨停了,雖然天空還有些陰,但她想了想仍決定出門,結果卻碰上來串門子的高超,他興匆匆的跟來。
馬車停在渡船頭,嬋兒扶著白霓裳下轎,而高超則是騎在馬上,遙望著湖中間的廟宇。
「小姐,乘船過去就是大佛寺了。」嬋兒道:「那裡的香火很鼎盛,非常的靈驗。」
「嗯。」白霓裳點點頭,「我們這就過去吧!」
高超笑道:「霓裳,我一向怕船搖晃,就不過去了。我去那邊的茶館聽說書,妳要是回來了就一起過來喝杯茶吧!」
聞人東方是叫他看著霓裳沒錯,可是她只是去拜拜,那廟裡不是和尚就是姑娘、老太婆,就算沒有他在一旁看著,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好,你忙去吧!」
嬋兒看著他往茶館騎去,回頭吩咐車伕,「你們在這等吧!可別跑遠了。」
一艘無篷的小舟緩緩靠岸,兩個年輕人輕快的跳上岸,而白霓裳則是跟著嬋兒慢慢步下石梯,四個人擦身而過。
白霓裳眼看船夫欲將小舟搖開,著急的喚著,「船家,稍等一下。」
她的聲音不大,可是嬌柔宛轉、動聽無比,其中一名年輕人聽到她的話聲,不由得回頭看了她一眼。
只是他們已然錯身,他只能看著她窈窕的背影。
就這麼一頓,天空突然飄起了細雨,另一個面容白淨的年輕人急道:「公子,傘留在小舟上,忘了攜上岸來了。」
船夫聽見白霓裳發喊,連忙把小舟搖了回來,讓她小心的上舟。
細雨紛紛落在她的發上、衣上,嬋兒連忙舉袖擋在她頭上,「糟了,怎麼又下起雨來了。我忘了帶傘,小姐,對不起呀。」
「沒關係,這雨不大,淋不出病來的。」
「這裡有把傘。」嬋兒高興的彎腰從船板上撿起來一把傘,卻突然聽見岸上有人喊著,「那是我家公子的傘!」
聽見進福的喊話,朱玄旻笑罵,「你怎麼這麼小氣,不過是把傘。」
他今天興致高昂,所以跑到大佛寺去找住持下棋,這時才會一身便眼。
「怎能讓公子龍體淋雨?」
嬋兒和白霓裳聽了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轉過頭看向岸邊。
朱玄旻跟白霓裳打了個照面,忍不住讚了一聲,「好個佳人。」
白霓裳則是對嬋兒說了幾句話。
就見嬋兒一臉歉然的說:「對不起,我們馬上請船家搖回岸邊,將傘送還。」還好隔得不遠,所以她不用很大聲對方便能聽到。
「不用了,這雨不大了小舟又無篷,就借姑娘避雨吧!」朱玄旻搖搖手。
船夫也幫腔,「姑娘,既然公子好心,妳就接受了吧!我看妳文弱,恐怕也禁不起雨淋。」
嬋兒嘴快,立刻回答,「先謝過公子了。」
「不用客氣。」朱玄旻笑了笑,「是我的榮幸。」
他站在岸邊看著,只覺得她衣袂隨風飄,風雨中弱態生嬌,不由起興起一股憐惜之情。
他看她的丫頭撐起了傘,但很快又收了起來。看樣子似乎是那姑娘拒絕了他的好意。
也對,他畢竟是個陌生男子,陡然贈傘是有點唐突,難怪佳人不受。
「進福,你給朕在這裡候者,等那姑娘回來,瞧瞧是哪家的姑娘。」瞧她的神態、衣著,絕對不是尋常人家的兒女。
「是。」
雖然說皇上後宮沒有三千佳麗,但十來個總是有的,該不會想再多添一位娘娘吧!
不知道皇后和其它貴妃吃醋不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