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韓奇寶寶似乎很喜歡新家的環境,每晚都一覺到天亮,讓她這個當媽的,每日都睡得又香又甜。
韓德生則沒她那麼適應良好,因為雖然孟喜兒早就告訴過他,有了孩子之後,對於生活細節通常就沒法子那麼注重了。
不過,他確實還是花了一些時間才適應——
適應黑色大理石吧檯很適合擱嬰兒尿布,適應床邊多了一張嬰兒床,適應桌面多了一些沒法子收進櫥櫃裡的嬰兒物品,適應一個沒法子命令他何時睡覺、何時不要哭的嬰兒。
不過,這樣的適應是甜蜜的,因為孟喜兒和兒子陪在他身邊。
讓他比較難適應的,是她的忙碌。
她的新店開幕在即,要做的事情有一百種。而成為副董事的他,開始變成了比較早回家的那個人。
於是,他開始接手部分的家事。
他學會三分鐘泡好牛奶、一分鐘換好尿布的特技,看得孟喜兒頻頻稱奇,直誇他有天分。他也意外地發現,他其實不怎麼排斥處理生活瑣事。
她以前的溫柔特質仍在,但做事態度卻愈來堅定,而他的秘書則說他變得比較好親近了,他聽了之後,淡淡一笑。
原來,夫妻是會互相影響的。
這一晚,韓德生依然是早回家的那一個。
他吃完便當,喂完兒子牛奶後,襯衫解開一半,陪著兒子一起躺地板軟墊上。
小傢伙一躺下,便自顧自地抬手抬腳忙得不亦樂乎。
他側身托腮,猜想著小傢伙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爬行了吧。到時候,家裡這堆冷硬的傢俱稜角,全都要裝上保護軟套,否則孩子會受傷。
韓奇玩累了,開始揉眼睛。韓德生已經很清楚這樣的入睡前奏。於是,他輕緩地拍著孩子胸口。果然,不出三分鐘,孩子已經呼呼大睡了。
「好吃又好睡。」他笑著抱起孩子,走回臥室,放回嬰兒床裡。
抬眼看了一眼時鐘——九點了。
怕沒聽見孩子哭聲,他走進浴室,很快地沖了個澡,在腰間圍上浴巾,才走出浴室,便聽見了開門聲,他轉身大步走向客廳。
喜兒正埋首在她的筆記型電腦前,顯然一路是抱著電腦上樓的。
「回來了。」他倚著牆,雙臂交叉在胸前。
「嗯,等我一下。」
她的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敲打著,努力回覆最後一封E-MAIL。然後,她要去洗個澡,接著要抱老公……
韓德生一挑眉,自我揶揄道:「這樣的場景似乎似曾相識。只不過,那時候忙到焦頭爛額的人是我。」
孟喜兒按下傳送鍵後,他的話才進入她的腦子裡。
「我哪有像你那麼工作狂……」她笑著抬頭,卻忘了要說什麼。
她的男人,只圍著一條黑色浴巾站在她面前,毫無遮掩地露出他精壯卻不嚇人的胸肌,渾身線條都像用天鵝絨包覆的鋼鐵一樣地優雅而堅硬。
孟喜兒情不自禁地嚥了口口水,還是說不出話來。
他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顎,柔撫著她的唇瓣,滿意地發現她正輕顫著。
「看呆了?你搬回來一個多月,顯然還沒完全習慣我。」他俯首說道,灼熱呼吸拂在她的肌膚上。
「除了勤勞的同志及自戀狂之外,已婚男人不該有這種體格。」她低聲說道,白玉耳郭染上一層粉。
「你看過很多男人?」他不客氣地反問。
「沒一個會讓我臉紅。」瞥他一眼,怪他亂吃飛醋。
「抱歉,等我多習慣你在身邊之後,就不會這麼胡思亂想了。」韓德生大氣不喘地攔腰抱起她,一同沉入沙發裡。
孟喜兒窩在他的身邊,覺得自己像個小娃娃。只是,他赤裸胸膛就偎在她的臉頰邊,她腦子的想法可一點也不天真。
那一晚在京都纏綿終夜之後,他們便不曾親熱過了。因為都還在適應彼此,加上孩子總是睡得不是時機,所以他們沒再親熱過。
可彼此是在乎的,有幾回對望著,光是眼神就足夠讓彼此慾望點燃,偏偏那些時候,韓奇小子就是怎麼樣也不想睡。
等到孩子睡了,兩個忙了一天公事的人,也早已失去了力氣。尤其是她,經常是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她懷念他的味道、他的指尖、他愛撫她時溫柔卻又強硬的力道……
韓德生的唇貼得更近,在她唇間輕輕撫過。
「奇奇呢?」她問,努力地想分散心神。因為她還沒洗澡、還沒吃飯、電腦還沒關……
「睡著了。」他的指尖沿著她的脖子往下滑動,教她不自覺地吞嚥著口水。
「那個……那個……」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哪個?」他含住她的耳珠子,以舌尖撥弄著。
「啊……」她搗住自己發出曖味聲音的嘴,脫口問道:「你吃飯了嗎?」
「我吃了,你呢?」大掌探入她的衣服下擺,撫上她雪白腹部。
咕嚕!
她的肚子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還沒吃。」他洩氣地說道。
韓德生抽回想逾矩的手,縱然慾望仍火熱地在腹部盤桓著,但她小巧的臉龐實在是太清瘦,他終究還是直起身子,拉著她走向廚房。
孟喜兒把臉貼在他寬厚後背上,雙手攬住他的腰,被他拖著走。
「吃飽了再做。」她小聲地說道,偷偷親了下他的背。
「這可是你說的,可別洗完澡後就睡著了。」他驀然回頭,眼神灼熱得足以焚燒起森林大火。「我們在浴室做過嗎?」
她紅了臉,用手指頭拚命戳他。「快點幫我找食物,否則餓垮了,就什麼也別做了。」
他大笑著拉過身後臉紅小人兒,一起走到冰箱前清點存貨。
她一看到冰箱裡有青菜、水果、水餃和雲吞等等食物,馬上宣佈:「我要給保母加薪。」
「我還請她買了一鍋香菇雞湯,再下點麵條就很營養。」他從下方櫃子裡拿出一個保鮮盒。
孟喜兒嚥了口口水。
「去洗澡吧,我幫你下面。」韓德生已經打開櫥櫃,拿出一個鍋子。
她看著他放水入鍋,然後在等待的同時,又開始加熱雞湯,取出麵條、蔬菜、湯碗在一旁備用,動作訓練有素地像是天天在做這些事一樣。
「你怎麼會做這些?」她看得目瞪口呆。
「你離開之後,我洩氣了很久。枉費我在工作上一天到晚給別人建言,自己生活碰到這麼大的狀況時,卻只會心煩意亂,完全忘了平時自己處理問題時的冷靜……」
「你不要告訴我,你後來還寫了企劃書之類的。」她打斷他的話,不可思議地反問道。
韓德生不自在地扯動了下嘴角,因為他確實是寫了。
她又哭又笑地衝入他的懷裡,用盡全力緊抱著這個在與人相處不若工作時靈光的男人。
「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好愛你。」她的淚濕潤了他的胸膛。
「愛我為什麼要哭?」害他有點緊張。
「知道有一個人在努力地為你變得更好,怎麼不讓人感動得想哭?」她把小臉埋入他的胸前,粉唇和小手不自覺地於其上揉動著。
「你再哭下去,你就吃不到晚餐了。」他全身僵直地說道。
啥?她不解地抬頭看著他的眼。
那火熱的眼神,讓她一愣。
他的大掌驀地環住她的腰,讓兩人身子緊密相貼,透過一層薄薄毛巾,他的火熱緊貼著她,道盡所有的渴望。
「我……」她虛弱地說道。
韓德生低頭吻住她的唇,一股慾望的疼痛也同時竄入她的血液裡。她雙膝無力地一直往下滑,整個人輕飄飄的。
「停……」她喊停,只能偎著他而站。「我沒有力氣了。」
「你待會最好吃飽一點,這樣才有體力應付這一晚。」他低頭又咬了下她的唇後,把她推到餐椅裡坐好。
「告訴我,你的企劃書裡寫了什麼?」
「我思考著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還有什麼是需要改進的?然後,你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事實上,他還畫了一張樹狀圖,把問題點全標出來,然後一項項地進行處理。
「你認為最大的問題出在哪裡?」她想知道更多他對於這事的看法。
「出在我不喜歡我的藍圖被改變。我希望你在家當個家庭主婦,我希望有你的陪伴,我希望的都是你為我而改變,卻忘了婚姻是要兩個人的配合,卻忘了當初我愛上的就是那個在櫻花樹下微笑的自由女人。」他老實地說道。
她撫著他的臉頰,忍不住輕啄了好幾下他的唇。好愛他呵……
「所以,你為我改變了什麼?」
「我開始學習做菜,那樣至少可以讓我們吃得健康一點。我也告訴自己,如果你想在事業上奮鬥,那我至少不能當一塊絆腳石。」他說著說著,突然苦笑了起來。「只不過計劃是一回事,我目前還在學習調適情緒當中……」
「你讓我覺得很慚愧,我什麼都沒為你做。」
「你之前做得夠多了,我只是趁你離開時,好好補足我沒做夠的那一部分。」他親吻了下她的頰,大掌捧住她臉龐,仔細地看著她的每一寸輪廓。「幸好你回來了……」
「我當然會回來,因為我的心有一部分在你身上。」她的手掌貼住他的心跳,撫著他掛在頸間的那串項鏈。
「謝謝你。」他輕摟了下她,側過身拿出青菜清洗、趁著水滾的空檔下面。「信不信我現在的廚藝可能比你還行?」
「信。而且決定以後都由你掌廚。」她紅著眼眶,開心地嬌嗔一聲。「你這樣會寵壞我喔。」
「無所謂,我不介意。」
「我最近會比較忙,等到品牌上軌道之後,我要做的工作就是負責布料的部分……」
咕嚕!她的肚子又抗議了一聲。
「好了,先別談公事,快去洗澡。」他揪過她嬌小身子往房間方向一推。
她面對著他,倒退著往後走,手指則開始解開襯衫鈕扣。
他的眼色變深,看著她露出蕾絲襯衣及腴白胸口……
「不是說要在浴室裡試一試嗎?」她朝他勾勾手指,小臉卻脹得通紅。
他瞇起眼,結實胸膛激烈地起伏了下。
他沒迎上前,只是鎖住她的眼,以食指撫過廚房裡那一片黑色大理石料理台。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隨之輕顫著,恍若他撫摸的是她的身軀一般。
「等你洗好澡,餵飽你之後,所有沒有過的嘗試,我們都可以嘗試。」
「誰怕誰——」她撂下話,下一秒馬上紅著臉落荒而逃。
那一晚,孟喜兒數度宣佈投降,偏偏每一回都在他的挑逗下,不敵快感的催促而再度失守。
渴望得太久的他,簡直將她當成一道大餐來享用。不過,她完全不介意被他如此地深愛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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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喜兒的新店開張後,因為風格定位明確,很快地便建立了一群主顧客,忠誠地支持本土製造的手工襯衫、衣服。
前幾天,在精品公關公司工作的孟歡兒還特別為她的品牌策劃了一場記者會,引起廣大迴響。
這一日午後,孟喜兒趁著所有事情忙到一個段落後,她來到韓德生辦公室,請助理不要通報他之後,便偷偷地溜進辦公室。
韓德生正側著身看著窗外,表情凝肅,肩頸線條一望即是極度僵硬。
「怎麼了?」她脫口問道。
「怎麼來了?」他驚訝地起身,很快地收拾起臉上的凝重。
「現在有空檔,想找你一起先去吃晚餐,然後再去接奇奇。你有空嗎?」
他撫了下她的笑顏,低聲說道:「我現在沒有食慾。」
「怎麼了?」
韓德生沉默了一會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
「怎麼了?」她站在原地,堅持地看著他。
他注視著她,心裡有好多情緒,可習慣報喜不報憂的個性,卻讓他什麼也沒說。他低頭吻了下她唇間,低聲說道:「走吧,不是要去接孩子及吃晚餐嗎?」
「你的公事呢?」她撫著他冰冷的臉頰,沒放過他眉宇間那道皺痕。
「先不管它吧。」他拿起西裝外套。
這下子換她皺眉了,他連公事都不想管,證明他這回的心事確實夠他煩悶了。偏偏還死鴨子嘴硬,不願承認有事。
他不願意說,她總不能強逼著他吧。況且,他該自己想通的。
韓德生攬著她的腰,定出辦公室,簡單跟秘書交代了一些事情後,他便開著車載她離開了公司。
孟喜兒讓他在星巴克邊停了下來,進去幫兩人帶杯咖啡。
他沒反對,因為他確實很需要提振精神。
她拎著咖啡走出星巴克,正要上車時,突然低頭拿起手機,邊說話眉頭便皺了起來,最後還一臉沉重地掛斷手機。
孟喜兒將手機收回袋子裡,走進車內。
「你最近胃不舒服,所以今天讓你喝拿鐵。」她把咖啡遞給他。
他把咖啡放到一邊,握住她的手。「剛才誰打電話來?怎麼在皺眉頭呢?」
「沒事。」她搖頭。
「工作還順利嗎?」
「沒問題。」
韓德生不解地看著她,平時她總是很樂意和他分享她在工作上的點滴,並希望能聽聽他的意見的。今天是怎麼了?
「你有什麼心事都可以告訴我。」他緊握著她的手。
「我不想麻煩你,我一個人擔心就好了。」她仍然搖頭。
「說出來有人可以分擔,也許一下子就解決了。」
「是嗎?你不是也習慣一個人擔心嗎?」她說。
他啞口無言地注視著她聰慧眼神,知道她看透了他的心事,而且正在擔心他。
「如果你現在不願意說,我不想勉強。只是,別讓我擔心太久,好嗎?」
他將她的手握到頰邊,低聲說道:「有個同事今天早上心肌梗塞過世了。」
她嬌小雙臂立刻環住了他。「我很遺憾……」
「我們去探望他時,他的妻子昏倒了好幾次,完全沒法子接受事實。兩個讀國小的孩子一看到媽媽那樣,也只能跟著哭,一家子哭得……」他的聲音沙啞,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搖頭。
孟喜兒拍撫著他的背,輕聲問道:「有什麼是我們能夠幫忙的嗎?」
「後事已經請了禮儀公司代為處理。只是,他的妻子還是沒回過神。她平常家事有菲傭代勞,出入有司機,從來沒想過她先生會英年早逝,畢竟才四十多歲。」
「那麼你可以減少一些工作量嗎?」她脫口說道,突然擔心起他的身體狀況。
「你可以嗎?」他直覺地反問。
「我喜歡我的工……」孟喜兒突然停住了話,因為她明白了一件事。「你熱愛你的工作。」
「工作給我很大的成就感,我喜歡解決事情後的暢快感。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會更加投入公事,也許會像我的同事一樣,身體一個沒注意就過去了。」他苦笑地說道。
孟喜兒搗住他的唇,回想起這些時日的忙碌,驀地打了個冷顫。
她近來一回到家後,便倒在床上人事不醒,雖然有他擁著她入眠,但兩人相處時間確實是變少了。
「我們都減少一些工作量,留給彼此更多的相處時間,好不好?」她急切地說道。
「好。」他點頭,將她擁得更緊更緊。
因為生命裡的無常從沒少過,於是聰明的人便該知道,每一次的失去與傷心,都是要人更懂得珍惜當下的因緣。
「我曾經以為我要的是一個凡事都以家庭為主的女人。但是,我現在很慶幸,我的妻子是你,你堅強得足以面對家庭內外的風波。」他有感而發地說道。
「等寶寶再大一點後,我們一起到日本旅行。」她眨去眼裡淚光,只想好好把握每一次的相處時光。
「好。」
「那我們現在出發去接寶寶吧。」
「等一下。」韓德生伸手解開襯衫,露出精健的鎖骨。
「你……你想幹麼?」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禁口乾舌燥了起來。
他最近愛她的方式,經常讓她招架不住。但是,突然想在車上親熱,會不會太高難度了?
「你想到哪裡去了?」他笑著從頸間取下項鏈,交到她的手裡。
她看著掌間那把帶有他體溫的螺絲起子,紅了眼眶。
「LOVE手環的原始涵義,是希望相愛的兩個人能攜手合作戴上手環,把這份紀念留在彼此身上。」他凝視著她的眼,低聲敘說著。
「歡兒說戴了LOVE手環的幾對銀幕情侶,伊莉莎白和李察基頓,還有幾對港星全都分手了。」
「幸好,當初是我強行幫你戴上的。我們不算合作戴上手環,所以一定不會像他們一樣分手。」他挑眉說道。
「你不會還對此洋洋得意吧。」她戳戳他的手臂說道。
韓德生搖頭,拿過螺絲起子,要為她鬆開手環。
「不。」她將手背到了身後,堅定地說道。
「愛應該是自由的。」
「所以,我自由選擇了讓LOVE手環留在我手上。因為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夠套住我。」
她伸長雙臂環成一個圓,套住他的頸子,將他拉近她的身邊。
韓德生胸口一緊,她溫柔含笑的眼神,讓他想起初見面時,她便是用這樣的笑顏,讓他一腳踩入愛情流沙,再無法自拔。
「但是,鑰匙得留在我這裡。」她嫣然一笑,鼻尖輕觸著他的。
「心都握在你手裡,鑰匙還重要嗎?」
韓德生低頭吻住妻子的唇,在她熱情的回應裡,嘗到了婚姻真正味道。
那個味道叫作——幸福。
【全書完】
書後小記:
*孟歡兒的戀愛故事,請期待十月橘子說系列《不情願分手》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