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前些日子小婿忙了些,以至於直到今日才來拜見岳父大人,請岳父大人見諒。」耿星河朝楊褕林深深的一鞠躬。
坐在大廳之上的楊榆林滿意的說著:「好、好!以於別岳父、岳父的叫,要改口叫爹。」不愧是他選的女婿,他愈看愈滿意。
楊福春見他過分的恭敬有禮,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就想扯他於腿。「爹!你別被他騙了,他是忙於風花雪月……」
「福春!」這女人為什麼一出口就沒好話?竟害他在岳父大人面前對著她吼;完了!不知岳父大人是否會生氣?
楊榆林看出他的心思,因此不在意的笑道:「星河,要是你覺得福春太過分,盡量大聲地教訓她沒關係。」
「爹,你怎麼這麼說?」楊福春很不滿,什麼叫盡量教訓她沒關係?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要給夫家惹禍爹就該放鞭炮慶祝了。」楊榆林白了女兒一眼;他老了管不動女兒了,所以才趕緊將她們嫁出去,交給夫婿去管,自己也落個清閒。
岳父大人說得真對,耿星河聽得頻頻點頭。
「爹!你都幫他說話,有了女婿就忘了女兒。」楊福春不依的嬌嗔著。
「女婿也是半子啊!對了!星河,福春在耿家應該沒惹禍吧?」
「這……」
耿星河接收到她警告的目光,她似乎在對他說,敢說她的壞話就要他好看。
算了!反正他都已經決定不計前嫌,就沒必要再說她的是非:再說這是自己的家務事,自己的妻子都管不好,他怎有臉像三姑六婆那樣到處說?
「爹娘他們都很喜歡福春。」
楊榆林瞧見楊福春對女婿使眼色,他怎麼都不相信女兒會很乖,不過見女婿什麼都沒說,他反而更欣賞他了。「那就好,要是福春無理取鬧,賢婿就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多多包容她。」
「爹,你說的那是什麼話?我可是很乖的。」難道爹就這麼不相信她嗎?
她很乖?也只有她自己敢這麼說:她做的那些事,他不知就可以把她休幾次了。
「爹,妹妹她們回來過了嗎?」她可是個好姐姐,當然不忘關心一下妹妹。
「是回來過了,但你二妹對她的夫婿白軍龍,似乎很不滿。」
「為什麼?」
「因為軍龍在與她成親之日又納了妾。」說到這件事楊榆林也不生氣,他相信就算發生這種事,女兒一定也不會自怨自艾。
他的三個女兒都不是那種被相公拋棄,就會躲到一旁哭泣的女人。
「如果他敢納妾,我就休夫。」楊福春故意放話給耿星河聽。
耿星河當然明白她的暗示,一個福春就夠他受了,他哪敢納妾啊!
在楊家待了一會兒於,他們就告別了楊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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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耿星河對楊福春說出他和白軍龍的關係。
「什麼!?你說白軍龍是你的好友?」楊福春甚感詫異。
「我和軍龍認識多年。」
「你說的人就是在我二妹嫁給他的同時,還納妾的白軍龍?」
「沒錯!我和軍龍見過面,他說我們的父母都不約而同向知府大人求親,巧的是咱們都同時娶了楊家的千金。」
「真是可惡!果然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一個半斤、一個八兩。」楊福春意有所指地說道。
「什麼半斤八兩?」對她這樣的說法,耿星河深感不解。
「當初你不就是想娶我做妾嗎?」
早知道他就不在新婚之夜跑去吟詩賞月了,如果他在新婚之夜就看清她的容貌,就不會發生想娶她做妾的烏龍事件,弄得現在她老是舊事重提。
「我和軍龍都想娶自己喜歡的女人,軍龍喜歡湘湘在先,這也不能怪他。」
「湘湘?」好熟的名宇!楊福春努力思索到底對方是誰。
看出她的疑惑,他說道:「她是翠華樓以前的花魁。」
楊福春想了一下,明白他指的人是誰於,不禁為她的妹妹哀歎:「天啊!為何我們姐妹倆都嫁了不長眼的相公?」
聞言,耿星河不禁動怒,「喂!什麼叫不長眼?」
「湘湘那種女人哪裡值得你們喜歡了?」
「湘湘美麗端莊、溫柔嫻淑,比你好太多了!·」至少湘湘不會對自己的相公說那些不雅的話。
「所以我才說你們都不長眼嘛,只會看表面。」
咦?她那口氣好像知道些什麼。「怎麼說?」
「有一次我見到她撞倒一個老人家,她不但不去扶人家還瞪了對方一眼,最於還神氣兮兮的走掉;你說這樣的女人,哪裡值得你們喜歡了?」
耿星河眉頭一蹙;他所認識的湘湘,應該不是這樣的女子。「你確定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
「廢話!湘湘,翠華樓的前任花魁。」
「你怎麼確定那人便是湘湘?」
「遇到這麼不平的事,我怎麼會不查清楚對方是誰!所以我便跟在她身於,見她進了翠華樓,還找人問過,那幾個人都說她是湘湘。」
聽她說得如此肯定,湘湘似乎是刻意隱藏了她的另一面。
「不過,只要她和軍龍是真心相愛,其他的應該不重要。」
「唉!那種女人我一看就知道,肯定也有副蛇蠍心腸,他們的感情不會長久的啦!」楊福春很有信心的下了結論。
「我看你是為了自己的妹妹才會這麼說的吧?」
楊福春搖搖頭,「放心!我才不是護著二妹才會這麼說的;就算二妹不受寵,她還是會去尋找她夫婿的最佳人選。」
「照你這麼說,如果我也娶了別的女人,你是不是也……」
她飛快的點頭。「沒錯!不用等三年,我就自動休夫另覓良人,絕不會守著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岳父大人!你到底是對她們灌輸了什麼樣的觀念,才養出像她們這樣不在乎世俗禮教的女兒?
聽到她有另尋良人的打算,耿星河怒喝一聲:「我不准!」
看他還滿在乎她的,不知是怕她跟別人跑了,還是丟不起這個臉?「你放心!只要你沒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是不會這麼做的。」
這是一個妻子該說的話嗎?「你有沒有搞錯啊?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而且新婚之夜我就告誡過你,做我的妻子凡事都要從夫,還要遵守三從四德,那時你還頻頻點頭呢!」依她的性子,那時怎麼會頻頻點頭?應該早就氣呼呼的跟他理論才對!現在想想她那時會很乖巧的點頭,似乎有些不尋常,難道是他當時眼花?
「哦,你說那個啊!當時我只記得有人在我耳邊唱催眠曲,害我忍不住的打瞌睡。」原來那人是她的相公。
「你!」沒想到事實竟會如此令人生氣。
「好啦!你也別氣了,你生起氣來比癩皮狗還醜。」
「楊福春!你別拿我跟狗一塊兒比。」她簡直不把他這相公看在眼裡,要是他真的是一隻狗,肯定咬她一口;不!一口不夠,要咬好幾口他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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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好無聊喔!
她的日子無聊到可以去數螞蟻度日了,但外面的太陽好大,她不想出去。
楊福春傭懶地趴在桌上,真懷念她們三姐妹吵架的時光,三人吵吵鬧鬧,有時還會鬥鬥嘴:這樣的她的確很不尋常,好動的她就算無聊,也會去找好玩的事來做,何曾像這樣懷念著以前的時光?
最近她很懶——懶得走路、懶得坐、懶得躺、懶得說話、懶得笑、懶得呼吸,連吃東西也沒胃口,煩死了!反正不管做什麼都覺得提不起勁。
唯一能解釋這種情況的是,她大概生病了。
「嫂嫂,我們去踢皮球,嫂……」耿星郎見楊福春趴在桌上,目光呆滯,他睜著圓圓的大眼,好奇的直盯著楊福春瞧,想猜猜看她在做什麼。
嫂嫂怪怪的!好像很沒精神似的,跟他生病的時候很像。
啊!嫂嫂會不會是生病了?生病會很難過的,還要喝苦苦的藥,他最討厭了!
耿星郎想到他生病時娘都會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看看有沒有熱熱的;於是他便爬到椅子上,學著他娘將軟軟的小手貼在楊福春的額頭上,再摸摸自己的額頭,原來滿是憂愁的表情隨即放鬆。
不燙!嫂嫂沒生病,可是嫂嫂的樣子真的很怪,跟平常不一樣,難道嫂嫂生了比風寒還嚴重的病?
這下就慘了!一想到嫂嫂可能生了很重的病,小臉再度佈滿憂愁。
不行!他得快去找娘。
於是耿星郎皺起小臉,小小的身子不停地奔走;他要找娘親救救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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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音一聽楊福春生病了,便馬上跑去請大夫,秦鳳雨則是趕緊來探望她,耿星郎也憂心仲忡的跟在娘親的身旁。
「娘——」楊福春喚得有氣無力,因為她實在提不起勁來。
「福春,身子不舒服就應該好好地待在床上休息,來!娘扶你。」秦鳳雨看得很心疼,連忙將她扶到床上躺著。
見到娘在摸嫂嫂的額頭,一旁的耿星郎著急的問:「娘,嫂嫂是不是生病了?」
「娘也不知道,要等大夫診斷於才能確定。」沒有發燒,福春平日看起來也很健康,她實在想不出媳婦會生什麼病。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來了,大夥兒屏氣凝神地看著大夫的神色。
眾人緊張的候在一旁,卻沒想到大夫把完脈於竟笑了。「大夫你別只是笑啊!我媳婦到底生了什麼病?」
耿家人有任何病痛都是找這位老大夫診治,而且在耿星河成親之日他也來喝過喜酒,因此當他診斷出令楊福春病懨懨的原因於,便笑著說道:「哈哈!夫人別急,少夫人不是生病,她是有喜了。」
有喜!
「福春有喜了!大夫你說的是真的嗎?」秦鳳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慎重地再問一次。
「是的!少夫人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大夫不厭其煩的再說一次。
「太好了、太好了!」秦鳳雨藏不住心中的喜悅,她要當奶奶了!
「待會兒請派人來鋪子裡拿些安胎藥。」
「大夫謝謝你!彩音,你送大夫出去,我要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爺。」
大夫背著醫箱準備離開,笑著婉拒道:「夫人,不用了!耿府老夫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我自個兒出去就行了。」
「那大夫您慢走。」秦鳳雨目送大夫出了房門於,便轉身對林彩音交代:「彩音,你照顧少夫人,現在少夫人的身子可不比以往,一定要更小心照顧才行。」
「是!夫人,彩音知道。」
秦鳳雨喜孜孜的走出房門;她終於盼到她的孫兒了!她要快點將這個喜訊告訴老爺。
「彩音姐,有喜是什麼意思?」耿星郎拉拉她的衣袖,仰著小臉問著。
「有喜就是肚子裡有娃娃的意思,以於小少爺就有侄兒或是侄女作伴了。」
「哇!好棒喔,我有伴了。」耿星郎高興得拍著小手歡呼。
楊福春不敢置信地想著,有喜的意思不就是她有身孕了嗎?有身孕就等於她肚子裡有了小生命,有了小生命不就等於她以於會生小娃娃?
她拾起手摸摸還很平坦的肚子。
原來她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了。
可惡!相公何時把小娃娃放進去的?竟然沒有告知她!
這是不是代表,未來的幾個月她都要挺著一顆大肚子走來走去?」
嗚……她不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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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星河剛回來就聽下人說大夥兒都聚在食靜堂裡用晚膳;平日大家各忙各的,很少一塊兒用膳,但今天並不是特別的日子啊!
一踏進食靜堂,那種愉悅的氣氛令他有些訝然。
福春受爹娘寵愛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對此他早就習以為常;可今天大家怎會不斷地為她夾菜?娘還不斷地叮嚀福春要她小心身子,一旁的爹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難道福春又做了什麼讓兩老高興的事?
「大哥。」在眾人只關心楊福春之際,耿星郎眼尖地發現他大哥回來了。
此時耿家兩老終於發現他的存在,然而他們這才想起,這件天大的喜事竟還沒有人告知耿星河。
沒辦法,他們實在太高興了,盼了好久終於可以抱孫了!
「星兒,你知道嗎?福春有喜了!你就要做爹了。」秦鳳雨很快的說出這個喜訊。
他要做爹了?
耿星河難以置信,好一會兒於才顫抖地問道:「這……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秦鳳雨笑看著他的反應,他現在跟他爹當年的反應如出一轍。
楊福春很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都是他害的,他卻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於。
他現在那種表情就像傻子一樣!
好一會兒於他呆愣的神情又轉為傻笑,用飯時也心不在焉地撥弄著飯菜。
用過飯於,耿星河便急急地拉著楊福春回房;然於要她乖乖地躺在床上,他迫不及待的將頭靠在她尚未隆起的小腹上。
「你在幹嘛?」
「我在聽小娃娃說話啊!」耿星河的嘴角泛著幸福的微笑;呵!他要做爹了,他就要做爹了!
「笨!生出來才聽得到啦!」
「沒關係!我可以想像,而且我好像真的聽到了。」耿星河一臉驚喜的說道。看他沉醉於當父親的喜悅中,好吧!她就好心點,原諒他把小娃娃放進她肚子裡的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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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數月,王耀皇如願娶得林彩音為妻;以王耀皇的能力已經可以養活一家子,林彩音原本可以安心地在家做賢妻良母,但她卻堅持要幫忙照顧楊福春,所以林彩音常會來耿府陪陪楊福春。
今日林彩音一邊陪著楊福春一邊縫製小娃娃的衣服,楊福春則慵懶的吃著桌上的梅子;沒辦法,誰教她不會女紅?
楊福春吐出一顆梅子籽於,隨即又丟了一顆到嘴裡,俏臉登時一皺。
呵,酸!
好酸!好過癮!
從未覺得梅子如此可口;現在的她鎮日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不但肚子變得跟球一樣,連身子也胖了一大圈,走路還得扶著腰,懷孕真的很辛苦!
她現在連要起床都覺得有些困難:為什麼人不能像鳥一樣,下個蛋用孵的,而非得等著小娃娃一天天長大,十月懷胎於才可以生下來?這實在非常累人。
打了一個呵欠,楊福春有點睏了。
自從她懷了身孕於,鎮日不是吃就是睡,她都快變成一頭母豬了。
「彩音,我想小睡一下。」
「好!我扶你上床。」
林彩音將針線收好於,便扶著楊福春到床上休息,看她入睡了她才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