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體內有股寒氣無法排出,是嗎?」蕭芍芊坐起,對李逸的擔憂瞭然於胸。「不必擔心,我自小便如此,所以我每日都必須在清晨時,至溫熱的泉水中靜養調息,這事師姐知道。」
李逸點了點頭。「想必是妳們的師父未將這毒的配方傳授給她,她心生不滿才會出手相奪。」
「不是。」蕭芍芊搖搖頭。「師父早已辭世,這配方是我自行鑽研而來,師姐也曾研究許久,不過始終未果……咳!」
蕭芍芊一聲輕咳,李逸有些擔憂。「妳體內的毒這些天應該都已經排出了,還不舒服嗎?」
「不,是這些天均未浸泡溫泉,體內寒氣發作。」
「好,我速帶妳去。」李逸扶著蕭芍芊,將她攙至溫泉水邊。
「蕭姑娘安心在此調養,在下會在前方守著,不會有人再踏入半步。」
群山深霧中,這池溫泉不斷冒出氤氳熱氣,圍繞著蕭芍芊,體內寒氣需依賴這池泉水方能減緩,她轉過身,滑下外衣,雪白凝脂的背影盡現,她並不在意旁邊候著的李逸,他背對著自己,她知道他不會回頭。
「姑娘放心,一隻鳥也飛不進來,我也不會往後望。」
李逸走向前方,對著身後的蕭芍芊說著。
「李公子當真是位君子。」
「當日在下急於解姑娘身上之毒,不得已點穴冒犯,還望姑娘見諒,在下現就賠不是。」李逸背對著她,向後拱了拱手。
「同為行醫之人,這事不必解釋。」
「但蕭姑娘畢竟是位未出閣的千金,在下心中始終過意不去。蕭姑娘放心,在下此生絕不對外人提及此事。」
「我的侍女們都見到了,按理說她們不會饒你。」
「不過她們拿我沒辦法。」李逸笑笑。「姑娘放心,在下只是說笑,此事絕對保密。」
蕭芍芊悄悄轉回身,望著他的背影,頎長健挺。自己從小就不是依順的女孩子家,獨自習醫,搬至山中獨來獨往,每一件事都不順著爹的意思,她冷眼看待俗事紅塵,然而面對李逸,她冰封已久的心,似乎又開始動搖。
她鬆開了挽起的長髮,任它們隨水飄蕩,吸了一口氣,潛進溫水裡,將全身浸泡其中,身子頓時暖了起來。好一會她才抬起頭,待水珠流過臉龐,再次睜開眼。
誠如她所說,要是讓人知道李逸曾見過她的身子,不要說那些侍女,爹爹梁王也不可能放過他。不過她望著前方的李逸,果然一眼也沒有回頭望,當日他為了救她,並無侵犯之意,現在四下無人,自己身子又不適,李逸並未趁人之危,果真是位君子。
此時,忽然見到李逸一手拾起了地上的樹枝,「咻」一聲,枯枝應聲往溫泉另一頭飛去,他卻絲毫沒有回首,而溫泉後方一隻探頭探腦的小猴子馬上被嚇走。
「我說過連只小鳥都飛不進來。」李逸說得輕鬆,不過蕭芍芊知道,要讓一枝沒什麼重量的樹枝射至遠處,所需的力道可不小,李逸的內力讓人訝異。
「李公子功力深厚,想來我師姐難再得逞。」蕭芍芊洗滌著她的長髮。「師姐一定沒料到,她百思不解的配方,這世上除了我,還有人懂。」
「妳師姐未免也太心狠手辣,為了奪取解藥配方,竟找殺手暗算妳,逼妳一定要配出解藥。」
「也罷,自從我入門拜師後,師父見我悟性比師姐好,便冷落了她,將一生所學盡授於我,師姐的妒忌其來有自。」
「但這不能當作取妳性命的理由吧!」李逸不甚同意,不料蕭芍芊幽幽地道:「這至少還是個理由,總比為了奪天下,犧牲無辜來的有道理些。」
「妳說什麼?」
「沒。」
李逸不太明白為何她突出此言,蕭芍芊卻不再多言。對她來說,唐軍就是為爭奪天下,揮軍南下進犯無辜的蠻橫之人,不過此刻她卻什麼也不願多想,不想想到李逸會是在戰場上持刀屠殺自己軍民之人,不想再想兩軍有天若交戰,兩人該如何自處,在這一片寧靜的山林中,她只想好好與他再多相處些時日。
但就在此時,她卻重重地咳了幾聲。
「蕭姑娘怎麼了?」李逸聽見聲音,擔心地問了一句。
「我……咳!」蕭芍芊連回答都來不及,又是一咳。
李逸面色凝重,每一次的咳聲似乎都揪著他的心。
「我……沒事,可能是多日未浸泡泉水,寒氣累積過多。」
「妳很難受?」
沒有回答,又是一咳,李逸當真忍不住了。「蕭姑娘,得罪,請轉過身。」
他說罷便回過身,蕭芍芊嚇了一跳,隱約瞥見李逸沉重的面容,便急忙將身子轉過。
「你……做什麼?」她背對著他,卻知道李逸方纔的表情,與當日要為她解毒時是一樣的。不同的是,他的那對眼眸,更添了分關懷和擔憂。
「我幫妳。」身後的李逸,聲音沉穩,毫無他意。
不久蕭芍芊的肩上便落下了李逸的大掌。溫熱的掌心開始緩緩冒著汗,接著她便覺得體內有股暖暖的內力,將自己體中的寒氣緩緩逼退。
「妳多日未浸泉水,累積的寒氣一定讓妳不好受,我無法將寒氣除去,但這股內力可以助妳加速恢復。」
李逸的手掌穩穩地放在她肩上,蕭芍芊有些顫抖,她沒有讓人這樣觸碰過,更何況現在她身未著物,不過這掌心傳來的熱氣,隨即讓她的身子暖了起來。
「李公子,多謝。」
「姑娘救了在下多次,該道謝的是我。」李逸一邊說,一邊運著氣。蕭芍芊閉著眼,感受著這渾厚的內力,緩緩地調著氣息。
此刻山林幽靜,偶有蟲鳴,兩人在溫泉旁靜靜感受這片世外天地,這道內力讓蕭芍芊氣息調和,也讓她心口悸動。
身後的李逸專注地運著氣,若非平日練功有成,現在怎可如此屏氣凝神?李逸閉上眼,專注地運氣,好一會之後,才收掌調息。「是否好一點了?」
「好很多了。」
「這寒氣自幼便在妳體內?」
「是的。我雖懂得醫藥,卻無法醫治自己的病。」
「不妨,往後我時常這樣幫妳運氣,應能減緩妳的痛楚。」李逸說得真誠,蕭芍芊聽得出,卻故意說道:「怎知你有沒有其它意圖。」
李逸知道她雖嗔言,卻非大怒,在她身後緩緩說道:「既然妳這麼說,我就讓妳明白我的意圖。」
「你……」蕭芍芊未料他會這樣回答,下意識縮身一躲,沒想到他竟伸手挽起她的長髮。
「妳的發如瀑,很美。」他舀起水。「這裡山明水秀,卻不及妳半分美麗。」
李逸開始在她身後為她洗滌長髮,只見他舀起水緩緩順發倒下,她想嗔怒,卻無力抵抗身後的柔情,勉強說道:「從沒有人敢這樣。」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其它人。」沒想到李逸不慌不忙接下話。「我李逸今生若能娶姑娘為妻,再也無憾。」
走遍大江南北,李逸看遍世間變化,今日不管爹如何領著唐軍與天下人一爭雌雄,他此生只想在這秀靈之地與佳人共度晨昏,日時一同鑽研草藥,傍晚攜手漫步林間,豈不快哉?
蕭芍芊紅顏不語,低頭沉思,彷彿含羞默許,心中卻有些許翻騰,李逸不知道她的身份,愛上她這個注定敵對的人。但自己又何嘗不想拋開俗世的一切,與這位翩翩公子共度一生?罷了!既然往後的日子未知,就把握今日吧!
她暗自歎了口氣,不願多想,李逸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
「為何我多次問妳芳名,都不肯說。」他問著。
「我……芊兒。」
「蕭芊兒……好名,以後我就喚妳芊兒。」
蕭芍芊心中百轉千回,她無意隱瞞,卻又不知若李逸知道她就是蕭銑之女時,該當如何?此時良辰美景、兩人心意相連,她怎麼也開不了口,告訴他自己就是與唐軍作對的梁王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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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在小屋內住下了,他與蕭芍芊白日共赴深林中採藥,夜晚秉燭鑽研古籍,商討藥性,蕭芍芊外貌冷冽,卻悟性極高,李逸與她切磋醫藥,兩人都覺獲益匪淺,也更惺惺相惜。
蕭芍芊的侍女及侍衛們,見蕭芍芊日日與李逸出雙入對,時日一久便也習以為常,小姐向來獨來獨往,從不理會他人怎麼說,大家也就不多問。
只是蕭銑派來保護女兒的侍衛中,總有一人在暗處悄悄盯著李逸,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對方在暗、李逸在明,他並沒有察覺什麼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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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芍芊體內寒氣依舊,每日早晨仍得至溫泉內沐浴,不同的是李逸總陪著她。
「我在前方候著。」李逸擔心芊兒再受襲,帶著劍一樣在溫泉前方守著。
「怎知你又有什麼意圖?」這日蕭芍芊如此說著,話語卻不重,顯然不是真心要刁難他。
李逸笑道:「我要真有他意,妳又怎會是我對手。」
蕭芍芊背對著他,輕解羅衫。「還好你的確是位君子,否則我還當真敵不了你。」蕭芍芊在池中說道:「不過你除了身手了得,內力也異常渾厚。」
「當日我幫妳運氣,是否好些?」
「那些內力在我體內多日不散,讓我的寒氣退去許多,這些寒氣在我體內多年,沒想到你竟能震得住,這是什麼武功?」
李逸回道:「是我李家秘傳的心譜。」
「既是秘傳,我就不再問。」蕭芍芊乾脆地說道。
「妳若願作我妻子,這套心譜我便可教妳。」李逸竟也直接地答著。
「就說你另有意圖。」
「好,就當我真有所圖,芊兒,妳答應嗎?」
蕭芍芊默不作聲,她該怎麼告訴他,他的意中人,究竟是怎樣的身份。
李逸許久沒聽見她的聲音,忙問道:「芊兒,妳生氣了?」
「沒有。」
「為何不說話?是身子不舒服嗎?」李逸有些焦急,可又是她的寒氣發作了?
「沒關係,我這就再幫妳運氣調息。」
李逸一說完,便要轉過身,蕭芍芊背對著他,還是不語。
他對自己是這般真摯關切,自己又何嘗不想與他雙宿雙飛,無奈的思緒在她腦海中糾結,她未及釐清,肩上便又多了李逸的大掌。
這樣的溫熱讓她不自覺地閉上了眼,隨著李逸的內力調整自己的呼吸,掌中熱度漸起,抵著自己的寒氣,讓她暫時拋開了腦中的煩憂,不久後她便感到一陣舒坦,雲淡風清,好不容易不再多想的蕭芍芊就這樣靜靜地睡去。
不知名的鳥兒在林邊啼著,蕭芍芊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李逸懷中。
「妳醒了?」
「我……」蕭芍芊有些訝異。「我睡著了?」
蕭芍芊忙要起身,卻被李逸按住:「妳身子還是很虛,多休息。」他把著她的脈。「毒已經解了,不過仍需調養。」
「那我回屋裡去。」她說完又要起身,李逸一樣阻止了她。
「就在這休息吧!這裡只有妳和我兩人,何不多待些時間。」
蕭芍芊仰頭看看四周,是啊!白雲深處,一池泉水,林間微風輕拂,水面上映著點點樹蔭,此等美景怎知明日還會不會有,一思及此,她便依著李逸,躺在他懷中。
「沒想到我隱居在此深山中,竟還會遇到你這樣的人。」她仰望著天空,喃喃地說著。
李逸嘴角微揚,淡笑道:「不然妳打算獨自在此終老一生?」
蕭芍芊眼睫一垂,淡淡說道:「如果可以,有何不好。」
「好是好,但妳我都是學醫之人,我雖喜愛山林,但若能行醫天下,將所學致用,應當更好。」
他一邊說,一邊撫著芊兒的長髮,再由長髮撫到她的臉頰,滿是愛憐。
「我真的羨慕你。」只聽見芊兒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我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可以自由來去,而我卻不能任意施展所學。」
蕭銑為了要將耽嫣花的解藥配方保密,好在戰場上傷敵,不只一次要求蕭芍芊不可向任何人透露配方,即便是江陵城的百姓中毒,也不可醫治。
李逸不明白這層原由,只見到芊兒臉上泛起憂愁,他忙安慰著她:「不會的,往後有我在妳身邊,妳喜愛去哪裡,我就帶妳去哪裡,妳若想行醫,我陪妳一起幫人治病。」
「你待我真好。」
「我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深山,可以遇見妳這樣的姑娘。」李逸語帶深情。「是什麼原因讓妳無法隨心施展醫術?」
蕭芍芊知道李逸終究會問,但她仍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依然會這般擁著自己,百般愛憐嗎?抑或兩人該如何面對往後必會發生的兵戎相見?
「可以別問嗎?」她只能給他這個答案。
沒想到李逸毫不在意。「好,我就不問。」
蕭芍芊心生感動,雙目含情,仰望著他。
李逸的掌心依然在她臉龐上,只是食指緩緩滑過她的唇畔。「往後的日子才重要,我會給妳妳想要的生活。」
他的手指撫過自己的唇瓣,蕭芍芊感受著,也感動著,此情此景,應當好好珍惜,她合上眼,李逸緩緩低下頭,想要給她一個深吻。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聲「霍」的聲響,打破了這片寧靜。
李逸迅速握住身旁長劍,將蕭芍芊緊擁在懷。「看來你師姐不死心。」
方纔那一聲是大刀劈空的聲音,四周隨即圍滿十幾個黑衣人,一樣蒙著面,衣著與上回行刺蕭芍芊的人相同,李逸舉劍護住她。
蕭芍芊擰眉,對方殺氣騰騰,兩人都感受得到。
「到我身後。」李逸一步跨到蕭芍芊身前,劍已出鞘。
平時他不會如此早出劍,然而在這麼近的距離才發現對方,李逸知道來者不是平庸之輩。
他對著這些黑衣人道:「你們可是又來要挾芊兒的?有我李逸在,休想近她一步。」
不料對方完全沒有開口之意,步步逼近,李逸從他們露出的眼神中,看見凶狠的殺氣。
長劍劃破天際,橫在眾人面前,李逸揚聲喝道:「同門師姐妹,竟三番兩次襲擊,心腸如此狠毒,怎麼為人師姐?」
蕭芍芊也已備好袖中毒針,卻面色凝重,這溫泉她雖不准下人接近,但林外都有她的侍衛及侍女們守著,他們都是爹爹派來保護自己的人,身手都不差,如果這些人已經進到這裡,那麼自己的護衛們是否早已敗在對方手下?來者究竟是何人?
她臉色沉下,暗自思忖,這些不像是師姐的人,師姐不使刀的……
不過情勢卻不容她再猶疑,對方一擁而上,招招逼近兩人。
「芊兒,妳還好嗎?」李逸神情嚴肅,卻也開始覺得不對勁。
對方的目標似乎不是芊兒,而是自己。
所有黑衣人的刀劍似乎都避開了她,刀刀朝自己劈下,犀利致命。
「你們究竟是何人?」李逸大吼一聲,接著又擋掉一刀,不過對方似乎有備而來,相當熟悉他的招式,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只見這些黑衣人刀刀破解他的劍法,李逸不時轉身揮劍,卻越來越處於劣勢,對方不斷縮小範圍,將兩人團團圍住。
「芊兒,妳要小心。」即便如此,李逸仍掛心著她。
「不……是你要小心。」蕭芍芊也察覺到對方的目標並不是自己,但更讓她擔憂的,是他們對李逸相當瞭解,似乎他要如何出招,都早在對方算計之內。
此時,李逸的袖口突然被劃破,對方刀刃沾上血。
這傷本是輕傷,不過李逸瞥見這空檔對方突然朝蕭芍芊襲擊,動作很快,她根本沒有防備,李逸顧不得自己的傷,硬是回劍一擋,著實替蕭芍芊擋下一刀。
不料對方似乎早已料到他會先化解蕭芍芊的危勢,陡然反身抽回刀子,趁隙橫刀切入!
大刀閃過蕭芍芊,向李逸刺來,李逸回劍不及,倏地跪倒在地,單手持劍撐在地上,鮮血滲出衣袖,他忍著痛楚努力撐著。
蕭芍芊見狀立刻低身要扶住他,不料兩名黑衣人立刻隨即衝了過來,將她架走。
「放開她!」李逸怒吼,吃力地要起身,不過他卻訝異地見到對方似乎很禮遇芊兒,不但沒有動手傷害她,反而處處維護。
這些人和芊兒有什麼關係?
李逸心中迷惑,此時冷不防面前一刀劈向他,他忙舉劍,受傷的他卻已力不從心,跌坐在地,對方趁勢猛然再擊出一掌,此掌正中他胸口,李逸全身一震,鬆開手中的劍,頓時數把刀已經架在他的頸上。
「逸!」
這一掌不輕,他神情痛楚,被架著的蕭芍芊見狀,失聲大喊,眼神透著哀傷。
「留活口,大王要人。」
李逸依稀聽見一名黑衣人低語。
「你們是誰?要做什麼?放開他!」蕭芍芊本要衝向已被團團圍住的李逸,卻聽見身邊一名黑衣人道:「小姐,大王說妳這次做得很好,這就是他要的人。」
這人的音量不再刻意放低,李逸也聽得很清楚。
「你說什麼?」蕭芍芊已經猜到此事絕對和爹爹有關,難怪她的護衛們都沒攔住他們。「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小姐請與我們回宮。」帶頭的黑衣人沒有多作解釋,回頭對架著李逸的人喊道:「將他押回!」
李逸傷得不輕,被他們架住無法動彈,他抬起頭看著蕭芍芊,嘴角噙著血絲。
而剛剛那句話在他耳邊迴繞。
大王說妳這次做得很好,這就是他要的人……
這些人是芊兒的什麼人?芊兒配合他們做了什麼嗎?目的就是要擒住自己嗎?
此刻蕭芍芊也想著這句話,難道爹爹……要讓李逸認為,這一切是她策畫的?
「啐!」一口鮮血從李逸口中吐出,胸口一陣痛楚,他快要失去意識,就在這一刻,他看了芊兒最後一眼。
他看見她散著長髮、面容哀傷,她的雙眸緊緊瞅著自己,充滿了擔憂難過。
不是芊兒……
這眼神他懂,是無法裝出來的。
他眼前一片黑,直至最後一刻,他仍然選擇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