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石博毅帶著葉雨荷為他準備的畫具,前往更上一層的山頂。
就在一個月前,他發現自己的手總是有意無意地勾勒著景致的輪廓,就在同時,葉雨荷替他張羅了齊全的畫具,她告訴他,他是喜歡畫畫的,怕他生活毫無娛樂,她於是替他找到了這點消遣,讓他自由地徜徉於創作的天堂。
想不到他真的能畫,他不只畫出迷人的山水,更畫出各種姿態的她,現在的他,已經可以靠著創作的本領,替幾家出版社繪製、設計插畫,來賺取生活費。
當然,這些作品全數都掛名葉雨荷,因為她是怎麼也不放心讓人知道他的存在。
這幾個月來,葉雨荷仍是來往家中與酒吧之間,她似乎不願放棄那份工作,這點石博毅不是沒和她溝通過,但她總要他別逼她,於是,他也只好先壓下話題,轉換其他。
他開始在畫紙上著筆,全神貫注,沒有一絲一毫的分散,眼如鷹隼般,捕捉大地的每一分神韻,將它用最細膩的畫功刻畫出來。
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完成了山澗谷壑的描畫,拾起身邊的工具,望了望天色,也差不多該回家了。
甫踏進屋內,四溢的飯菜香便撲鼻而來,他自然地一笑,這樣的感覺就像家。
是的,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今天吃什麼?」他已習慣在她將飯菜上桌的時刻回到家裡,一分不差。
「我摘了些野菜,還燉了鍋肉。」她開心地奔至門邊拉起他的臂膀,將他帶至餐桌旁。
「我餓了。」他感覺食指大動、唾沫直流。
「讓我先看看你今天畫了些什麼?」她喜歡欣賞他的畫,他的才華讓她更加著迷於他。
石博毅笑著遞出了他今天的畫作。
「哇!好寫實的景致喔!」
每每看見他的畫,她就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手裡究竟藏了什麼秘密武器,能將雙眼所及的事物,描繪得如此深刻逼真。
聞言,他又是笑了笑。
她的讚美雖是千篇一律,但他卻總是聽不厭,來自她的鼓勵就是他最豐富的財產,他毋需更多。
「嗯,看你表現那麼好,那就開飯吧!你一定餓壞了,得多吃幾碗才行。」她邊說道,邊開始替他盛飯,儼然有為人妻的風範。
看著她為自己忙碌的身影,石博毅覺得好幸福,不需要汲汲營營的追求,也用不著熙熙攘攘的忙碌,單純的幸福便教人感動。
「你也是,你瘦了不少,一定是工作太累了。」他心疼她的工作,她卻總是四兩撥千金地撇開話題。
「女孩子還是瘦一點比較漂亮。」
「可你胖一點才漂亮。」他不以為然地反駁。
「吃飯吧!再聊下去,菜都涼了。」她示意他開動,自己也在他對面的位置落坐。
「今天出版社打電話來,希望你能出一本畫冊,正想詢問你的意願。」
她很開心他的才華受到肯定,但,他是用她的名字出版,這點總讓她很不好意思。
「好啊!能多賺點錢有什麼不好?」他一點也不介意多些工作,反倒還樂此不疲。
「可我總覺得對你不好意思,才華是你的,我卻接收了這些榮耀。」為他,她無刻不自責。
「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既不期望出名,亦不指望榮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
她總是顧慮許多,把他單純就是愛她的心,似乎想得很複雜。
「我明白了,我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他的話讓她釋懷不少,總是如此,他說服她的自責,讓她好過許多,但她明白這些都是他的犧性,為此,她更是心疼。
聞言,他目光十分溫柔地鎖定她,大掌輕柔地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寵溺之意,不言則明。
她抬眼望了望他陽光般的微笑,不禁看呆了,又再一次,她被他的笑容救贖,忘卻了自責。
「你愛我嗎?」他柔聲地問。
「嗯。」她篤定的點了點頭。
「那就別讓我看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別忘了,你的笑容才是我努力的動力,要隨時為我保持開懷的心,知道嗎?」
她的心情,他都明白,也因此,他更是要趕走那些陰霾,他要她的世界裡只有陽光,永遠微笑著。
「我知道了。」為了兩人的愛,他犧性了美好的人生,與她一起困在這山裡,她該讓他覺得值得的。
「嗯,這才是我的乖女孩。」
這頓晚餐,兩人的氣氛十分和諧,那些現實的繁瑣也暫時被拋卻在腦後,此時,享受當下最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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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雨荷站在吧檯後方,面無表情地調著酒。
總是如此,下了山的她儼然是個無心之人,沒有笑容、沒有情緒,只是例行公事地動作著。
週遭對她興致勃勃的人,仍舊是不斷地上前攀談,但她冷然的表情,也總教他們知難而退。
上官澤、尚言風和紀薰三人隱坐在酒吧的老位置,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吧檯後方的葉雨荷。
自石博毅失蹤後,幾個月來,他們三人一刻也沒閒過,難得有機會在此小聚一番。
上官澤望著葉雨荷,大掌不時來回地撫弄著自己的下巴,心裡好似有些想法。
「你們不覺得那女人的態度很沉著?」上官澤突然問道。
「怎麼說?」尚言風問。
「正常來說,博毅失蹤了,她的心情該受到一點影響的,而不該是像現在這樣冷靜地調著她的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上官澤的直覺告訴自己,其中絕對有隱情。
「你有多久沒見過她?兩、三個月了吧!說不定人家早過了哀悼期了,你還指望人家哭哭啼啼的嗎?」紀薰看不下去上官澤的自以為是,不禁出言調侃。
「那倒也是。」上官澤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紀薰的說法。
「不過,話說回來,博毅還沒正式和她玩完便撞車,現在更是下落不明,當時新聞甚至還爆料他和華氏的千金一同出遊的事,她若還是對博毅掛心的話,那就真的有夠傻的了,當時博毅還誇口說要把她騙上床,可惜還沒如願就搞出這戲碼來,真是可憐。」
尚言風在腦海裡憶起那日他們四人共坐於此時,石博毅臉上那抹勢在必得的笑容,如今他卻下落不明,人生真是變化無常啊!
「算了,這樣也好,要真被他騙上了床,可憐的是人家小妞。」上官澤不免為她慶幸。
「你們怎麼知道他們沒上過床?」紀薰狐疑地問道。
「很簡單,這既然是場賭注,那他要是得手了,有可能不來炫耀取賞嗎?除非那小子是玩真的,否則是不可能的。」尚言風很大方地為紀薰解說道。
「原來是如此,那……要是他玩真的呢?」紀薰又問。
「那是不可能的。」
誰不知道石博毅是怎麼個浪蕩無情的人,要他陷情,怕是要等下輩子囉!
站在吧檯後方的葉雨荷,把他們所說的一字一句聽進耳裡。
他們以為他們說得夠小聲了嗎?不,那音量正好足以傳進她耳裡。
她之所以會仔細地聽取他們談話的內容,正是因為她記得他們曾與石博毅來過店裡幾次,那時她便對外表出眾的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知道他們所論及的這些傷人的曾經,都早已過去了,但再一次聽見時,她還是不免傷心。
原來,她只是他的玩物、他的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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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打烊後,葉雨荷騎著車回到山上的小木屋裡,入門時,只留一盞小燈的客廳,說明了他已就寢。
沒來由地,她感到一陣失望。
她本想靠靠他的肩膀、摟摟他的身體,來洗刷掉那些陡然而生的不安的。
將自己拋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累得連動也不想動,眼皮好沉、世界好饃糊、身體好重。
突然,啪地一聲,客廳的小燈暗了下來。
她無力地睜開雙眼,眼前的石博毅手裡正捧著一個蛋糕,上頭插著一根蠟燭,閃著灼亮的光暈。
「生日快樂!」他將蛋糕擺至她面前,蹲低身子,開始用著走調的嗓音,唱著生日快樂歌。
葉雨荷被他駭人的歌嗓惹得直發笑。想不到他唱歌這麼難聽!
「好了,我是很有誠意的想給你祝福,你就別笑我了。來,許個願吧!」他催促道。
葉雨荷先是感動地笑了笑,然後才閉上雙眼許下願望,吹熄蠟燭。
「許了什麼願?」
「說出來就不會實現了。」她希望能與他相守一生一世!
「那給個暗示。」他好想知道自己是否在她的願望裡,佔有一席之地。「是關於我的嗎?」
「別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她不想冒這個險,這個願望,她要守在心裡。
「好吧,既然你堅持,那麼來切蛋糕吧!」他把刀子遞給她。
接過刀子,正要切下第一刀時,她突然頓住,然後一臉惶惶不安地望向他。
「你下山了嗎?」她急忙問道。
「沒啊!我沒有交通工具,你忘了嗎?」不懂她突然的轉變是為何,但他仍是回答她的問題。
聞言,她這才緩了口氣,但仍是掛心著……
「這蛋糕是怎麼來的?」
「這是我做的。」他的眼神間有著自豪的湛光,像是完成了什麼極為了不起的事般。
「你做的?」她十分不可置信地再問一次。
「是啊!快嘗嘗我的心血吧!」他再次催促道。
再望了望眼前這賣相很糟的蛋糕……是啊,這麼醜的蛋糕,外面怎麼可能買得到?
「你會做蛋糕嗎?」她不禁懷疑。
「不是只要有麵粉、糖、雞蛋和奶油就可以了嗎?」他甚是天真的把技巧這部分省略掉。
「是……是啊……」她的嘴角隱隱地顫抖著,額前浮現幾條黑線,儼然就像受了刺激的小丸子一般。
看著奶油塗得亂七八糟,甚至可以說是髒兮兮的蛋糕,她不禁後悔方才該許的願望是祈求身體無恙!
她緩緩地切下第一刀,切了特大塊給他,這樣她就可以少吃一點這可怕的蛋糕了。
「你切太多給我了,這是為你做的,你得多吃幾塊。」他把她切下的那塊遞給她,反替自己切了一口不到的份量。
她有一種被整的感覺。他是故意的嗎?
明眼人都該看得出來,吞得下這種蛋糕的,絕非泛泛之輩,難道他一點自覺也沒有嗎?
「你在等什麼?快吃啊!」見她遲遲不肯開動,他不禁懷疑,自己的手藝真的有那麼糟嗎?
「喔!」他的眸子盈滿期待,她怎忍心教他失望呢?
緩緩地叉起一口,她一臉準備壯烈犧性般地閉起雙眼,痛苦地吞下那口蛋糕。
好詭異的口感啊!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而味道……全焦了,這蛋糕擺明了就是烤焦了,再用奶油作為掩護,想掩人耳目!
「這蛋糕全焦了。」她不想荼毒自己的胃袋,只好說實話了。
「是嗎?」他淺嘗了一口。
嘔——好噁心的口感!好苦的味道!
「別吃了,這東西會吃死人的。」他二話不說,立刻端走蛋糕,再回到她面前時,他的臉上有著一股歉然。
他真的沒想到精心策畫的驚喜,會被自己搞砸了!
「對不起,我以為會很好吃的,想不到我還是搞砸了。」他悶悶地道。
「沒關係,我明白你的心意,這樣就夠了。」尤其是今晚,在她最需要他的陪伴的同時,他就在她身旁,這就是最棒的禮物了。
「謝謝你的安慰。」
她總是那麼容易滿足,取悅她是如此容易,但他想給她的,卻不僅只於這些。
葉雨荷坐到他身旁,倚著他的肩,摟著他的臂彎,「若你想要送我一份禮物,畫我好嗎?」
畫她有什麼難的,他不是常畫她嗎?
「我不是常畫你嗎?這種禮物豈不是沒什麼新鮮感!」
「不!不一樣!我想要一張不一樣的畫。」說著,她的雙頰倏地刷過一絲緋紅。
「什麼樣的畫?」他不懂她的意思。
「赤裸的我。」她望進他的眸底,略帶窘意的表情,卻有著十分堅定的眼神。
她的要求確實駭著他了,他從未預想過她的大膽,但他確實很樂意為她畫一張純然的她、沒有掩飾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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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燈光下,葉雨荷羞怯地輕解羅衫,褪去衣物後的她,美得不可方物,白皙透紅的肌膚散發著宜人的清香,教石博毅的呼吸開始濃濁了起來。
他敢說她絕對是上帝最得意的作品,是那麼的誘人,教人忍不住想掠奪她的美好,但,他只能強迫自己沉住氣。
葉雨荷在床榻上躺下,臉上的紅暈自始至終從未散去過。
「博毅,你愛我嗎?」她輕柔的嗓音,性感地揉入夜色。
「愛……」他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那你想不想得到我?」她的問題有著極為明顯的暗示。
「想……」他不是聖人,摯愛的女人在他面前赤身裸體地躺著,他怎可能心如止水?
「你從未對我說過你有多想要擁抱我。」她想知道他的身體是否和她同樣渴望。
她的話仿若一劑又一劑強力的春藥般,蠱惑了他的心智,讓他全身熱燙得嚇人,額際也開始泛冒出涔涔汗液。
「我若說我好想、好想,會不會嚇跑了你?若我讓你看見我赤裸的慾望,會不會駭到你?」這就是他的顧慮,他想給她更多的時間來調適、來準備。
「只要是你,我不會害怕。」她的回答已間接地點出自己的意願,也教他狂喜不已。
看來,他的小女人已經準備好要交出自己了。
「這樣的調情似乎也很不錯,我先把你畫完,然後再一口一口的吃掉你。」他的嗓音有些瘖啞地道,滿意極了這樣的氣氛,帶笑的眼神也多了分性感,盯視著她的同時,也傳遞了自身的渴望。
完成了屬於她的畫,他漾起了一抹饒富深意的笑,宣告著她已是他逃不掉的獵物,只得等著讓他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