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裡的最高領導被稱為「宇陽王」,然而眾學生對「宇陽王」的種種惡搞行為卻是敢怒不敢言。沒辦法,宇陽幫的實力實在是太強大了,若只是一個「宇陽王」或許還難成氣候,但在「宇陽王」的手下,還有「光之護法」蔣健翎,「影之護法」呂歆歆,以及七位小分會的會長。除了「光之護法」稍有些不濟外,其他的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如此強大的實力,眾學生只能哀歎「惹不起」,乖乖遵照「宇陽王」的意思行事。
近些日「宇陽王」似乎心情有些不佳,於是大家紛紛閃避,惟恐一不小心被颱風尾掃到。
「老大,你找我有什麼事?」站在第二校舍的頂樓天台,龍舒寒終於忍不住打破靜默。他身為「宇陽王」欽定的七小分會會長之一,常和他接觸自是難免。但是今天他就是格外有種不祥的預感。
盯著俞曠傑那不爽的臭臉,龍舒寒越來越確定自己的預感是對的。他不記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讓他如此嚴肅。看來最近宇陽王心情不好的傳聞是真的了,希望他不要遷怒自己才好。
「你知道嗎?」俞曠傑幽幽地開口,聲音冰得沒有一絲溫度,「我們學校裡混進了一個奸細。」
「奸細?」龍舒寒一時還不能理清這兩個字的含義。
「聽說,宙月高中為了摸清我們學校的情況,派了個人潛進宇陽高中做臥底。」
「宙月高中」,他記得這個名字。不僅因為該學校的校名與他們學校的名字相對,更因為這所學校實在是太臭名昭著了,想不知道都難。
「他們派臥底來幹什麼?學習我們學校優秀的辦學經驗嗎?哈!太可笑了。」龍舒寒說。他相信那臥底即使把宇陽高中校長的祖宗十八代都摸清楚了,依然不能扭轉宙月高中的頹勢。
「可是我也只知道有這麼回事。至於臥底究竟是誰,是以什麼樣的身份潛入到我們學校的,我一點概念也沒有。若是讓我知道他是誰,我一定……」俞曠傑眼中閃出嗜血的光。
「哎,老大,搞那麼清楚做什麼,就讓他臥底嘛,相信他也不會給我們造成什麼影響。」原來俞曠傑連日來心情不好就是為了這個啊,他還以為多大的事呢。
「不行!我不爽!」俞曠傑吼道,「我一定要揪出那個該死的奸細,讓他死得很難看!」
龍舒寒突然十分同情這個可能將要「出師未捷身先死」的臥底,還沒有做出一番成績就被俞曠傑瞄上了。「那你打算怎麼揪出這個臥底?」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和他脫不了干係。
「我也要派個臥底到他們學校去,查出這個該死的奸細究竟是誰!」
「不是吧!」龍舒寒感到氣溫驟降了好幾度。俞曠傑該不會是想叫他作為臥底潛入宙月高中吧?他可不要!「先說好喔,老大,你派誰臥底都行,就是別叫我去!」
「為什麼不能叫你去?我想來想去就屬你最適合。你沉得住氣,應變能力又強,最適合做臥底的角色了!」為了令龍舒寒接下這一任務,俞曠傑不惜為他戴高帽。
「那學校實在太破啦!我可不想為了任務,把前途都搭進去!」開什麼玩笑,過兩年他還得參加競爭激烈的高考,若是在宙月高中唸書,他的後半輩子豈不等於毀了?
「你敢不去?」俞曠傑開始用「硬」的,他的眸子射出狠利的光。
「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還是那兩個字——不去。」龍舒寒背脊挺得筆直,服從不等於盲從,不合理的命令,他堅決抵制。
「……那怎麼辦?」俞曠傑也有些洩氣。他知道龍舒寒這個人倔起來脾氣會比什麼都硬。軟硬他都不吃,這會他還能派誰去臥底?
「讓我去吧。」
一個清脆的女聲從天而降。兩人循聲望去,天台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有如娃娃般甜美的小女生。這女生並不高,不過身材比例相當好,一雙大眼睛撲閃著,誘人的微笑顯示著單純。就憑她這樣的外表,俞曠傑就決定先不計較她偷聽他們談話的惡劣行為。
「舒月?!」龍舒寒很是驚訝孿生妹妹龍舒月會在這裡出現,應該沒人知道他上了這個天台才是。不過他更驚訝的是她剛才嘴裡吐露的那四個字。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就是龍舒寒的雙胞胎妹妹龍舒月?」俞曠傑問道。龍舒寒有個寶貝孿生妹妹他是聽說過的。不過現在看來,這兩人除了眉宇間的那一抹堅定外,其他的地方並不相似。
「是。」龍舒月走近他們,沖俞曠傑伸出一隻手,「你就是『宇陽王』俞曠傑吧?久仰大名。你好。」
俞曠傑禮貌地回握了一下。不錯嘛,舉止大方又很有膽量,不愧是舒寒的妹妹!他開始為龍舒月加印象分。「你確定你剛才不是在胡說八道?你知道剛才我和你哥是在討論什麼嗎?」
「知道啊。」她還是微笑,「不好意思,剛才我在門外已經全部聽到了。」
「你全聽到了你還說要去?你瘋了嗎?」說真的,即使兩個人是同胎生,曾泡在同樣的羊水裡,啜飲過同樣的母乳,龍舒寒有時還是不能明白他這個妹妹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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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平!
真是太不公平了!
從小龍舒月就在心中不停地吶喊著這兩句話。
為什麼擁有同樣的能力,她的孿生哥哥龍舒寒就比較容易受到重視?同樣的成就,若是交由舒寒完成就更能令家人欣喜,就因為舒寒是長男嗎?
過分!生為女兒身又不是她願意的!晚舒寒幾分鐘出生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嘛!為什麼大家都比較喜歡舒寒呢?
其實她的家人是很疼她的,就因為疼她,捨不得她吃苦,所以大家都希望她可以不要那麼出風頭,只要乖乖地做全家人的小公主,受大家的照顧就好,可是為什麼沒有人看到她小小的身軀裡隱藏的雄心壯志?
媽媽甚至還說過這樣的話,「舒寒哪,最重要的是要把書念好,將來要做個社會上的成功人士;舒月嘛……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個成功人士嫁掉!哈哈……」
雖然這只是句玩笑話,卻在她心中投下了不小的陰影。憑什麼女人就非得依靠男人?難道女人的成功一定要有男人作為靠山嗎?
她不服!她敢說她的能力比舒寒更強!等著,總有一天她會證明給所有人看!
就在她苦於找不著機會向大家展示自己的能力時,一個她認為絕佳的機會從天而降。
她聽到了哥哥同「宇陽王」的對話,衝動地接下了「宇陽王」原本打算派給哥哥的任務。
若她做得好,完成哥哥不能完成的任務,她就等於向宇陽王及其他人證明了自己的辦事能力在舒寒之上;另外,若她在這樣差的學校裡也能考上一所好學校,並且成材,就等於向大家說明了她唸書的腦筋絕對不比舒寒差。這樣的任務簡直就是一石二鳥。
當然她在宙月高中臥底的這件事是秘密進行的,只有龍舒寒、俞曠傑和她本人三人知道。有舒寒在家為她打掩護,甚至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她已經悄悄地換了個學習環境。
她知道她隻身一人要在這陌生的環境中做臥底,進行起來肯定有困難。但是沒關係,她相信在逆境中成長的人生命力最強。
只是這逆境也稍稍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校長領著她在破舊的校園中轉了半天,她居然發現——她是整所學校惟一的「女性」!
「校長,難道你們這裡是男校嗎?」
校長立刻搖頭否認並且以人格擔保他們學校只是「暫時比較缺乏女同學」而已。他一再向她強調宙月高中是男女兼招的。
她早該有所覺悟,有哪位家長願意把嬌滴滴的女兒往火坑裡推?也只有她這個不怕死的笨蛋會自告奮勇來這所學校唸書。
才在這所學校中走了沒多遠她就已經備受矚目了。那些從未在校園中看過女生,彷彿過了幾世紀和尚生活的男生,看見她自然是兩眼放光。縱然有校長在身邊,身後的口哨聲還是不絕於耳。看來她很有必要去找哥哥溫習一下久未練習的跆拳道和武術了。
因為好強,從小舒寒學習的課程她一門也沒有落下,所以別看她只是個個頭不高的小女生,她的跆拳道已經有了藍帶水平。
正思慮著,前邊的教室裡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在破門而出後頹然倒地。
躍入龍舒月的腦海中的是「械鬥」而不是「打架」兩個字。以她目測這名倒地的男生身高至少有一米九,能將如此巨人打得飛出這麼遠,可想肇事者手中必定持有殺傷性武器。
「你們在幹什麼!」校長的話不是疑問句而是感歎句。有誰好端端地坐在教室裡會坐到頭破血流?傻子都知道這群男生是在打架。
不知是憤怒還是膽怯,校長的聲音聽起來竟有些顫抖。這群男生,沒事的時候就愛抱怨學校裡沒有女生跟個和尚廟一樣,等到真的來了女生他們又把她們全部嚇跑了。他真怕龍舒月看見這種陣仗會打消轉入宙月高中的念頭。他早已看出藏在她眼底的那抹睿智,她極有可能成為他挽回學校聲譽的王牌,說什麼也不能讓這位大福星溜掉。
幸好龍舒月表現得依然鎮定,並沒有在尖叫一聲後落荒而逃。
正在他為此慶幸不已時,突然從教室裡又衝出個男生,掄起一把椅子就要朝跌坐在地上的男生腦門上砸去。
「住手啊!」龍舒月的這聲呼喝霎時震懾住了大家,更令校長和圍觀者跌破眼鏡的是,龍舒月不但沒有嚇得蒙上眼睛,而是衝上去把殺得兩眼通紅執意行兇的男生推開。
抬著張椅子重心不穩,加上自己也在跑動,速度快衝力大,該男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並且腦袋撞上了牆角,聽那巨大的沉悶的撞擊聲,估計不死也重傷。
「哇咧……」這一下撞得李司航已經不是眼冒金星那麼簡單了,他的眼前一片霧黑,同時伴有耳鳴。若不是頭頂上痛得跟火燒一樣,他幾乎就要以為自己已經進入另一個世界了。「怎麼回事啊!」他倒反應過來是有人把他害成這樣的。
「怎麼回事?你還好意思問?」龍舒月為他的態度感到怒火中燒,她蹲下來用手使勁地戳著他的腦門指責道,「你這混蛋,太過分了吧!你打人本來就不對,剛才還想對一個手無寸鐵之人使用凶器!你知道剛才你這一把椅子如果砸下去了會怎麼樣嗎?會死人的!他會死的你知不知道啊!」
李司航的眼神還有些迷離,剛才那一撞把他的焦距都給撞沒了,他尚不能看清楚眼前這個不要命推他的人是誰,不過聽聲音——
是個女的?
沒搞錯吧?他們學校不是沒有女生嗎?
四周的人都是吊著下巴看著龍舒月大聲地指責李司航,校長的冷汗更是汩汩地往外冒。想不到他心目中的大福星居然一進校就惹上了本校最惹不得的閻王爺。李司航實在是太可怕了,連他這個校長都不敢對他的狂妄作為有微詞,她居然剛和他打照面就把他掀翻在地?
龍舒月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怒氣裡,完全沒注意到周圍不同尋常的反應。是的,她很生氣,她非常生氣。她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打架不分輕重,甚至可以說是不尊重生命的人!
由於是雙胞胎,她的母親生他們的時候也是格外辛苦,聽說險些死在產房裡。因此他們的母親從小就對他們灌輸「生命誠可貴」的道理,她也是由此對那些傷及生命的行為格外厭惡。
「你都這麼大了,怎麼就不明白生命的可貴啊?誰不是人生父母養的呢?你若是真的把他打得有個三長兩短,你讓他的父母怎麼辦呢?」
她嘰裡呱啦地罵著,李司航卻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他感到自己的後腦部分有一根青筋正在隨著他的脈搏而跳動,頭頂好像火燒一樣。不行,他得立刻站起來,不然他一定會死於腦充血。
眼前有個像窗簾的東西在晃來晃去,他毫不猶豫地一把抓住想借力幫助他站起來。反正這學校已經夠破了,不在乎他再扯壞一兩張窗簾。
龍舒月卻因為他這個動作而全身緊繃,李司航扯住的不是什麼窗簾,而是她特意穿的一條新裙子。這條裙子的擺相當大,走路的時候搖曳生姿,她十分喜歡。但這也為她增添了一個隱憂——只要稍有風吹草動,這條裙子就有可能走光。
「你想幹什麼?」她的聲音明顯比剛才小了,並且聽起來十分沒有底氣。她怕她一不小心刺激到眼前這個揪住她要害的男生,他會做出什麼天理不容的獸行來。
顯然她的質問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她能感覺到揪住她裙子下擺的這只罪惡的手正在不斷地增添力道,並且越來越使勁……她掰不開他的拳頭,只能絕望地提著自己裙子的上沿並且祈禱這條裙子確實是質量信得過產品。她多希望自己是某位武林高手能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抽出一把刀或者劍什麼的把他的手剁下來。
然而這非常武俠的一幕最終還是沒有上演,隨著李司航直立起身,「哧拉」一聲……
那一瞬間龍舒月的頭腦裡是完全空白的,她緩緩地低下頭檢查災情,還好,沒有走光,只是膝上十公分處裂了一道十分猙獰的口子。
啊啊啊啊啊!
她的裙子!
她的裙擺飄飄,搖曳生姿的新裙子!
她感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湧了上來,這才對他的行為做出在大家看來是在情理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的回應。
校長站在一旁,只是搖著頭。他的大福星最後還是不能免俗地尖叫一聲後逃跑了。稍有些不同的是她逃跑之前還留下了一記直拳和漂亮的迴旋踢——確實很漂亮,她都忘記了自己穿的是條裙子……
他看了眼被龍舒月踢得又倒回地上,仍搞不清楚狀況的李司航,心中湧起的是一種希望落空的絕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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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舒月一路奔回家便甩手將自己房間的門摔得震天響,摔得全家人惟恐被怒火波及而不敢上前詢問緣由。
「喂,你還好吧?」猜測她大概是在那該死的宙月高中受了氣,龍舒寒大膽地從相鄰房間的側門閃入,關心地詢問把頭埋在枕頭中的妹妹。
「你怎麼了?身子這麼燙,發燒了嗎?」龍舒寒硬把她的身子給扳過來,被她紅得可媲美番茄的臉嚇了一跳,「你怎麼臉紅成了這樣?發生了什麼事?」在他印象中他這個妹妹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能非常鎮定地維持大家閨秀的風範,該不會是她誤闖了男廁所,所以讓她如此失常?
「我沒事!」她壓著嘴唇逞強。本來宙月高中的破爛程度已經夠讓她意外了,想不到今天還發生了一件這樣令她丟臉的事。不用舒寒說,她也能感覺到自己彷彿變成了一座大火爐,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熱。
「你還逞強,你整個人都不對勁了。」龍舒寒難得地端起哥哥的架子斥責她,「早叫你別去那破學校,你看,自討苦吃了吧?那些學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他這樣的語氣卻叫舒月心中那不服輸的勁頭又被挑起。本來經歷了今天的事件,她確實萌生了打退堂鼓的念頭——她實在不想跟那該死的臭男生再有任何瓜葛。可是舒寒這樣說,好像已經很篤定她不能堅持下去了。這可不行!她絕對不能容忍她被任何人看扁!
於是她昂起頭,用一種很得意很高傲的口氣對舒寒說:「誰說的?我在那所學校可是待得很愜意呢!你等著,我一定會很漂亮地完成這個臥底的任務,讓你們都刮目相看的!」
話已經說得這麼滿了,現在也只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死撐了!
思及此,舒月恨恨地在心中默念:她絕對不能被那該死的男生阻礙了自己完成任務的堅定決心!
「哈嚏!」正在回味他與她的親密接觸的李司航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多麼有力的直拳,這是力量的象徵!多麼漂亮的迴旋踢,這是技巧的體現!原本他以為所有的女生都是秉著一手花拳繡腿,打人就像蜻蜓點水般,末了還得嬌嗔一句「你好壞」讓人酸到骨頭裡,想不到女生中還有這樣的武林高手!這樣的女生才配得起他的英雄氣概!他決定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就是認定她做他未來的老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