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吧檯邊,東方玥一手支著小巧下顆,一手無聊的翻著報紙,現在是早上十點多,咖啡廳裡正清閒的時候,東方姐妹三人有志一同的湊在一起偷懶。
東方芸切了蘋果派分裝三個盤子中,遞到妹妹們的眼前,又開始弄起飲料。
「大姐,我要咖啡牛奶。」東方貐坐在高腳椅上,一臉幸福的享用她遲來的早點。
「好,小玥呢?」
「我要茉莉綠茶。」東方玥心不在焉的應道,一雙眼睛還是盯著報紙不放,似乎想努力看清楚上面模糊的照片。
「二姐,看出什麼所以然來了嗎?」東方貐攀上二姐左半邊身軀,放下了大半的重量給她分擔,自己樂得輕鬆,像只懶洋洋的貓。
「黎吳的妹妹還真可憐。」東方玥終於折起報紙,小臉上輕鬆的表情顯然和嘴裡說的同情相差十萬八千里。
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黎穎被解除婚約的事,讓她心情很好。
「是嗎?看來他是真的要來迫你了。」東方貐撇撇唇,還是覺得不以為然。
雖然這一星期以來,郁宸允天天報到,對東方玥討好的不得了,又是鮮花又是禮物的,還約她出去看電影、看夜景,看來就知道是勢在必得,雖然東方玥一次也沒答應他的邀請,他卻一點都不介意,這樣天天報到,坐在店內一角凝視她忙碌愉快的身影直到打烊,『似乎這樣也很能取悅他……
這和他當初的行為倒有七八分相似,只不過過去他是霸道的,現在卻是柔情的,雖然東方玥仍然看不清他的長相,聽不見他的名字,想不起他的人,他還是沒有一點受挫的模樣。
不過東方貐基本上還是抱持不信任態度,誰知道這個男人會不會又說變臉就變臉?他可是前科纍纍喔!再說這次依然只是他的一個遊戲,東方貐不相信他會付出多少真心。
「我想他是認真的吧!」東方芸看了眼報紙,誠心的希望這回有好的結果。
父母也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才會放心將店丟給姐妹三人,放任郁宸允再度踏人他們家門,重新追求東方玥。
「誰?那個怪男人嗎?」東方玥蹙了下眉問,總覺得大家都有事情瞞著她,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
「別老叫他怪男人嘛!人家可是一開始就自我介紹過噦!」東方貐壞心的調侃道。
這也是郁宸允自作自受,從「再次相識」到現在,東方玥可是一次也沒聽見過他的名字,一律以「怪男人」來稱呼。
「誰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自我介紹還有不說名字的喔!不叫他怪男人叫啥?」東方玥撇撇唇,這一個星期她被郁宸允火熱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工作效率大打折扣,頗讓人不爽。
以前要是有人這樣妨礙她,肯定被過肩摔摔出店門,偏偏她每次一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似的,光躲就來不及了,哪裡還想過要對他怎麼樣?只好摸摸鼻子,隨他開心了。
東方芸和東方玥對望一眼,一無奈一嘲弄的笑了笑。
「十一點了……你的羅密歐也快來了……」看看店裡的時鐘,東方貐有些興趣缺缺的如是道,抱著馬克杯溜下椅子,似乎打算回家去。
反正現在客人不多,有兩個人看店就足夠了,她不想看著郁宸允老用眼神挑弄二姐,最重要的是她要避那個陪老闆一起蹺班,順便對她意圖不軌的黎吳。
噴!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想追她……當朋友是可以啦!情人就太早了,她才十八,可不想跟一個老男人安定下來,饒了她吧!或許再等個六七年,她會同意他的追求……當然,前提是他能支持這麼久才行。
「羅密歐是你的,我的是怪男人。」東方玥也不甘示弱的反將一軍,家裡目前可是春風處處吹,又不止她一個人。
而且平心而論,東方貐失守的機會大一點,畢竟她那個「羅密歐」育名有姓,身世背景也清楚,哪像她這一個,怪男人一個,不提也罷。
扮個鬼臉,東方貐拿著食物,一溜煙逃命去也。
幾乎是她前腳才走,店門就被推開,鈴鐺聲有些空曠的響起,東方玥立刻回過頭,口裡說的是一回事,她畢竟還是對郁宸允唸唸不已。
意外的,站在門邊的不是郁宸允或黎吳,而是一個窈窕美人,深邃的美麗五官微微扭曲著,眼眸凶狠的瞪著東方玥。
「你是小偷!」她用法語尖叫,衝過來抓住她的雙肩就是一陣搖晃,狠絕的氣勢像是想將她大卸八塊似的。
「幹嗎啊!」東方玥當然不會乖乖被人欺負,隨便一掙就甩開了鉗制,她可不是男人,對於隨便冒犯她的女人可是不會客氣的。
狼狽的向後顛簸了幾步,黎穎勉強站穩身體,怨恨的瞪著她不放,卻也不敢貿然上前。
她不知道東方玥個子小小的,看來一副發育不良的模樣,力氣卻大的驚人。
「你剛剛說什麼?」看她似乎冷靜了一點點,東方胡又問。
最受不了黎穎的一點就是她愛用法語罵人,聽說這代表歐洲上流社會的教養,就東方胡來看,只是一種過度膨脹的心態而已,無聊死了。
「你是小偷!」不大純正的中文僵硬的擠出牙縫,窈窕身軀又開始顫抖,像是承受不住過多的怒氣。
「我又沒偷你什麼,則亂說話好不好。」東方玥蹙眉不快,真不懂黎穎為何總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態度,看了就討人厭。
「你偷了我未婚夫!我就知道允不該碰上你!我等了他二十年,你憑什麼偷走他!」黎穎憤怒的尖叫,眼中染上血絲,看來十分嚇人。
半個月前,她受人祝福,滿心歡喜的準備成為郎宸允的新娘,這是她從小等來的,就算得不到真愛也無所謂,只要能跟郁辰允在一起就足夠了,就算他想找東方玥回來當情婦也無所謂,她能忍的然而,一星期前,天地驟然變色,郁宸允在晚餐時間,當著兩家人的面前,清清楚楚的開口說要解除婚約……
她的世界頓時崩潰,除了發果真的不知道作何反應才對。儘管郁老爺及黎老爺雙雙勸過他回心轉意,但是郁宸允下定決心的事未曾改變過,就算郁老爺氣到險些心臟病發作,也扭轉不了他的決心。
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離幸福明明只剩幾步了呀!她終於忍不住去對他告白,希望能挽回郁宸允的心,然而等著她的卻是更深的心痛,郁宸允冷漠的眼神凍傷她的熱情及心,無可挽救……
僵持了一個星期,昨晚兩家大老已然放棄說服郁宸允,也放棄了聯姻的可能,並對外發佈了消息,她也終於從守口如瓶的二哥口中逼問出讓郁宸允改變的人是誰——
是東方玥!
為了東方玥,郁宸允不惜和兩老撕破臉,更跟郁老爺挑明,「磐集團」沒有郁老爺說話的餘地了,他所有的權勢早巳被郁宸允架空,擺著好看可以,想拿來用就會發現只是一場海市蜃樓而已。
為了東方玥,郁宸允也放棄「黎明集團」的所有合作案,斷得一乾二淨,壁壘分明……這算什麼!東方朗不曾努力過,為何到頭來輸的卻是她!
「我偷走你的未婚夫?」東方玥一臉震驚,臉色突然一白,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按住大陽穴,額頭貼靠在吧檯邊。
「黎小姐,我妹妹身體不舒服,請你不要打擾她好嗎?」東方芸連忙走出吧檯護住妹妹,同情又責難的望著黎穎。
這件事若真要說有誰錯,絕對是郁宸允,他的自傲自信促成了這一切,傷害了兩個人……
「不要再裝了!我哥哥說,她喪失記憶……哼!她會忘記允?我才不相信!你的手段好卑鄙,用這種方式來吸引他的注意關懷!」黎穎才不相信東方玥真的會遺忘郁宸允,這一定只是騙局!她會揭穿,讓郁宸允重新回到她身邊。
「我忘記什麼?」東方玥像被雷劈中,猛地抬頭瞪向黎穎問。
「你連你忘記什麼都不記得嗎?」黎穎輕蔑的一笑,更加確信東方玥只是在騙取郁宸允的注意罷了!
「我有忘記什麼?」明白跟黎穎說不清楚,她索性問大姐,總不會她真的忘了事情,大家卻串通好不讓她知道吧!
為什麼不讓她知道?為什麼黎穎要說她是小偷?又為什麼聽到黎穎解除婚約之後,她的心開始飛揚……簡直跟幸災樂禍差不多……這一點也不像她!
她的記憶難道真的漏掉了一段?這就是為什麼她一直看不清楚「怪男人」的面孔,也永遠不知道他名字的原因嗎?
「這……小玥,除非你自己願意想起來,否則我們不能幫你……因為我們沒辦法讓你聽見『他』的名字,看見:他』的長相。」東方芸和緩的解釋。
「誰?我忘記誰?我看不到聽不見的人是誰?」東方明不放棄的問,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除了那個「怪男人」外,還會有誰?
可是她為什麼要遺忘他?
「小偷!把允還來!」黎穎才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忘了,惡狠狠的又吼。
「請問一下,我是你的嗎?」一片混亂中,微諷淡然的優雅男聲插入,喚回所有人的注意。
東方玥立刻彈起身望去,一張幾近面無表情卻俊雅英挺的面龐,清清楚楚呈現在她眼前,她知道他就是「怪男人」,她終於看清楚他的長相了!
「允!我們本來要當夫妻的呀!」黎穎猛然轉過身去看他;眼淚不自禁落下。
「現在不是了。」他淡漠道,走過她身邊來到東方明身側,關懷的笑問:「小玥,你臉色看來不太好,Jill嚇到你了?」
搖搖頭,東方玥伸出小手摸上他的臉,仔仔細細順著優美的線條一一撫摸過,最後停在他薄而略微蒼白的唇瓣上。
「我……第一次把你看得這麼清楚。」她笑,有些困惑。
先是一愣,他問:「你說……看清楚我了?」
語氣還是淡淡的、輕輕的,似乎沒有一點改變,不特別開心或滿意。然而細聽之下,卻可以發現他的聲音微微揚高,有些細不可聞的輕顫,洩漏了他的激動。
「郁宸允!你看著我!」黎穎不甘心被忽視,尖叫著要吸引他的注意。
「待會我們聊聊,說說你對我的臉……有何評價好嗎嚴郁宸允小心翼翼的,明顯得連粗枝大葉的東方玥都聽得出來。
一頷首,她當然沒有拒絕啦!她現在心情莫名的好,說不出為什麼,只覺得暖洋洋的。
一回過頭,郁宸允恢復一股面無表情,淺淺的問:「我以為我們已經都說清楚了,不再有任何瓜葛……你為什麼還來找東方玥麻煩?」
「我不甘心!你之前不要她,你說過她不會妨礙我們婚姻……可是她妨礙了!我不甘心呀!」黎穎急促的喘息著,淚眼迷濛的望著郁宸允沒有表情的面孔。
「你知道,我對愛情嗤之以鼻,你在冀求些什麼?」搔搔下鄂,郁宸允的笑容依然不變,只是加上一股玩味。
「那你又為什麼要因為東方玥而解除婚約?」這說不過去不是嗎?郁宸允不司能真的對「黎明集團」的財力不屑一顧,他一向懂得孰輕孰重,很明顯的這次的事情大大違反他的處世態度。
揚了下眉,郁宸允淡道:「這是我個人的私事,與你沒有關係。」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槌,狠狠敲碎黎穎最後的希望和真心,她踉蹌退了幾步,淒然一笑。「我懂了。」
轉身,她挺直背脊,高傲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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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溫暖的午後,東方玥無聊的趴在床上,今天店裡公休,她無事可做,又不想上街,只好窩在房間裡,順便整理一下對郁宸允的感覺。
終於看清楚地的臉,也只幾天的事情,但她卻覺得好熟悉,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就說:「你現在好溫柔,以前有點霸道。」
然後她被自己所說的話嚇到,呆了十分鐘沒辦法回神,一直努力耍弄清楚到底之前自己認不認識他……結論是——沒有任何結果,她還是想不起來,依舊聽不到看不到他的名字,也看不見他的照片,惟一能看到的是他這個人。
誰知道,他卻一副很滿意的樣子,沒有逼她非想起他不可,還是跟先前一個星期一樣,跟她天南地北的閒聊,在她忙碌的時候以一雙眼眸追逐她……與之前不同的是,過去她能心平氣和,這次卻滿心小鹿亂撞,害她出了好幾次錯,都是他害的啦!
對!她需要想一想自己到底遺漏了哪一段記憶,沒道理想不起來呀!姐姐分明說過如果她願意,一定想的起來的……現在卻還是在一片膠著狀態中……為什麼?
突地,驚愕交響曲的手機鈴聲響起,嚇了她一大跳,連滾帶爬翻下床,在房間的角落找到手磯,來電顯示赫然出現「郁宸允」三個字……
心,沒來由的一陣激動,但現在沒時間細想,先接電話再說。
「喂?今天公休。」幾乎想都沒想,她就已經先開口了。
對方沉默了下,輕輕笑起來。「你知道是我?」
「嗯……別問為什麼。」怕他問,也是因為自己沒有答案,剛剛突然就靈光一閃像是想起了什麼。
「好,不問。」郁宸允慷慨允諾,續問。「這星期天有空嗎?」
「幹嗎?」
「我想邀你去拉斯維加斯。」
「拉斯維加斯!」東方玥雙眼立刻亮起來,早就聽聞賭城的大名,一直想去卻沒有勇氣,實在是自知賭運大差,去了搞不好會回不來台灣,這可得小心行事。
「是啊!我做東。」聽出她的動搖,郁宸允在電話另一邊露出狐狸般的微笑,看得黎吳發毛。
「你要請客呀……這會不會不太好?」東方玥有些遲疑,非親非故的他,對她這麼好似乎有陰謀耶!
「不會呀!我要追你,還記得嗎?」郁宸允說的大方無比。
笑了笑,東方玥輕易撇下心防。「這樣啊……好吧!就讓你得逞一次。」
說不上為什麼,她對他莫名放心,詭異的篤定他會好好照顧她。
「那星期天我去接你,上午十點好嗎?」
「好。」東方玥卻不知道,這次的回答讓她後悔了一輩子,不過至少她現在是期待的。
家人意料中的沒有反對,惟一持反對票的東方貐現在被黎吳迫得四處逃竄,好幾次被挾持出去約會,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釋放,看也知道不會清白到哪裡去了,從她現在說到黎吳就一副又羞又氣的樣子,誰都猜的出來,因此沒空反對。
星期天,郁宸允准時出現,兩人坐上他的私人飛機,飛到拉斯維加斯。
不愧是世界第一大賭城,拉斯維加斯是沒有夜晚的,通明的燈火照亮半邊天,街上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人聲及車輛的呼嘯聲,一個充滿活力的地方,同時也充滿墮落。
「你怎麼會突然想邀我到拉斯維加斯玩?」坐在長型禮車上,東方玥終於想到該問一問了。
笑而不語,他只是俯首輕吻了一下她細緻的唇瓣,這是在他宜示追求她之後的第二個吻……她不禁羞怯的垂下臉,粉頰飛上紅暈。
乖順的依偎在他懷中,東方玥沒再開口,她不想破壞這種寧靜,就算記不起來他是誰也沒關係,她知道自己喜歡他,總有美會想起他們過去的回憶的!
「你妹妹問了我一個問題。」突然,他提起,頗有深意的俯首望著她。
「什麼問題?」就知道東方貐那個鬼靈精不可能一聲不吭任由郁宸允帶走她,果然還是有小動作出來。
「她問,我這次對你是不是遊戲,會不會哪天又膩了,再次甩開你。」認真的望著她,不意外見到一張小臉由紅轉成蒼白。
呆了片刻,她才不是很安心的道:「你怎麼回答?」
「我說……人生本來就是由一場場遊戲組成,各種遊戲存在的時間都不盡相同……是吧!」他壞心眼的在這種時候徵詢她的意見。
不安的點點頭,她沒說話,一雙眼睛四下張望,就是不願意望向他。
「所以有些遊戲可以玩很長很長,長到幾乎跟生命一樣長……我厭惡有別的男人碰你,我不願意這種事情發生,你知道最好的解決之道是什麼嗎?」話題莫名被帶開,他的』笑容很奸詐,充滿陷阱。
「不知道。」聽出他變相的告白,她的臉又紅了。
「很簡單,抓你去結婚,當你成為郁太太之後,沒有任何男人能碰你。」
「哽?」再次呆住,什麼時候他們已經到論及婚嫁的地步了!
「你不知道嗎?拉斯維加斯結婚最方便。」沒將她震驚的表情放在心上,他快意的笑道,用力摟緊她,也深深吻住她,堵住所有可能的尖叫咆哮或怒罵。
這種結果其實不錯,東方玥滿意的想,放任自己醉倒在他的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