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槓上恰女人 第一章 作者:文娟
    「你老是唯唯諾諾的,沒半點主見……我實在不喜歡這樣的男人,所以我決定跟你分手了。」短髮的紅衣女郎背對著陽光決絕地說。

    一身白襯衫、牛仔褲的韋珺山正彎腰幫女郎提起沉重的購物袋,聞言,臉上的笑容為之一僵。

    紅衣女郎以為他沒聽清楚,再重複了一次,「我想跟你分手。」

    韋珺山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自齒縫中擠出話來,「為什麼?為什麼你突然想要跟我分手?」

    紅衣女郎撇撇嘴,「我們認識幾年了?有三年多了吧?從我認識你那天開始,你就一直是個小職員,到現在還是個只領三四塊的小職員,我覺得你沒有半點長進。還有呀!上頭的人要你加班,你就乖乖地加班,就算我們早已約好了也一樣。說真的,你這種個性我實在不喜歡。」

    她的話聽進韋珺山的耳裡,霎時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讓他好生難過。

    「我拿人薪水,本來就該聽令行事——」他為自己辯駁。

    「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啊!」她聳聳肩地說。

    「你因為這樣就要跟我分手,未免……」

    「太過無情了?」她挑起細眉,幫他把話說完。

    是啊,三年多的感情因為這麼一個小問題便付諸流水,實在是太過無情,也太過牽強了。韋珺山難過地暗忖。

    她一副開導他的神情,「或許吧!不過,我真的很在乎現實問題。老實講,如果你沒剛剛我所講的問題,我真的不討厭你,至少我覺得你是我身邊的男人中最受我喜歡的一個……還有,如果你的個性能強勢一點,而且那天沒有讓我看到你跟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樣子,我今天是不會跟你提分手的。」

    個性強勢點?另外一個女人?韋珺山對於這兩句話感到陣陣茫然。

    「什麼女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或許這正是她想要分手的真正主因。

    她抿了抿唇,不肯開口解釋。

    「你想跟我分手的最大主因,是那個女人?」韋珺山試探性地問。

    「算是吧!」

    她不肯正面回答,韋珺山為了挽回兩人的關係,只得努力地繼續猜,「你是在什麼時候看到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

    「一星期前,在爵士餐廳前。」紅衣女郎露出懊惱的神情。

    驀地,韋珺山回想起那時候的事,連忙說道:「我可以解釋——」

    怎奈紅衣女郎提起地上的購物袋,頭一甩,「你不用跟我解釋了!」

    「君蕙——」

    「這件事讓我終於能下定決心跟你分手……而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你不用跟我多說了。」丟下這幾句話後,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韋珺山則一臉錯愕地看著紅衣女郎離去的身影。

    ※※※※※※※※※

    夜晚的寧靜讓昏暗的屋子顯得格外冷清,而無聲的電視更加重了屋內的寂寥。

    一臉火紅的韋珺山郁卒地為自己倒了杯酒,他那雙暗黯的眼眸對閃動的畫面視而不見。

    臨時自公司回來的室友小吳打進門起,便看見他這副喝悶酒的模樣。

    終於,他忍不住將韋珺山手上的酒瓶給拿開,並且吼道:「你不是只有今天喝,而是喝了好幾天了,你到底打算要喝到什麼時候啊?」

    韋珺山不悅地瞪了小吳一眼,「把酒還給我。」

    「不還!」他將酒瓶拿得更遠了,「我知道你感情出了問題,可是並非不能解決的不是嗎?你窩在家裡喝悶酒,就算問題有得解決,也會錯失機會的。」

    韋珺山低著頭,沮喪地說:「怎麼解決?她連電話都不肯接,更別說是見我了。」

    「不會吧?真的這麼絕?」

    韋珺山無奈地點點頭。

    「真的就只為了你前些時日所說的問題嗎?」小吳試探地問。

    韋珺山再次點點頭。

    「你確定她不是因為變心才跟你提分手的?」

    回想起君蕙的話,韋珺山又點點頭,「我確定。」

    「你真的希望她回到你身邊?」看著好友頹靡的神情,小吳忍不住問。

    「那是當然的,我跟她在一起三年多了,有著深厚的感情,如果可以……我絕對不希望分手。」韋珺山神情既肯定又深情。

    望著好友執著的臉,小吳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聽說過有種符咒可以讓心愛的人回到身邊,你……或許可以試試。」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建議是對還是錯,但看好友為情所困的模樣,小吳還是忍不住做了如此荒唐的建議。

    「符咒?」韋珺山也聽說過這種方法,如今小吳提及,他才猛地想起,不由自主地心生一絲希望。

    「對啊!如果你想試試,我可以介紹你去找一個聽說能力相當高強的師公。」

    「要,我要試試!」

    只要能讓心愛的女人回到身邊,就算方法再怎麼荒唐、可笑,他也要試它一試。韋珺山暗忖。

    ※※※※※※※※※

    「師兄,這麼做不大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趁師父不在的時候,正好試試師父教的有沒有用,你不是也想知道師父是不是有真材實料嗎?」

    兩個身穿黃衫的男子窩在堆滿金紙的小倉庫內,交頭接耳地商談他們之間的大事。兩人臉上的神色各異,年紀較輕的男子臉上充滿了擔憂,年紀稍長的男子則一臉精明樣,似乎充滿了期待。

    「是沒錯……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大好……如果出了事,那我們兩個不就……」年紀較輕的師弟整張臉幾乎揉成一團。

    只見年紀稍長的師兄板起臉來,「你的意思就是不相信師兄我囉?」

    「我……我……不敢……」做師弟的低著頭,一臉惶然。

    「諒你也不敢。好了,客人還在外頭等,你快點去招呼他們。」師兄對著師弟揮了揮手,將他趕了出去。

    師弟揣著一顆彷徨不安的心正要轉身走出去,做師兄的卻又喊住他。

    師弟回頭,「師兄?」

    「記得在客人面前將我說得神一點,懂嗎?」

    「啊?為什麼?」師弟不解地問。

    師兄手一抬,便往他的腦袋敲了下,「笨呀!這是作法的要點之一。」

    「作法的要點?師父怎麼沒教過我這個?」師弟雙眉糾結在一塊,一手輕撫著被敲的額頭。

    師兄翻翻白眼,無力地說:「連這個也要人家教,難怪你到現在還老是被師父罵。」他清了清喉嚨才一本正經地又說:「我婆你在客人面前把我說得神一點,是為了加重客人的信心。」

    師弟還是不懂,「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耶!」他忍不住再往師弟的頭上敲了一下,「如果客人一開始就心存懷疑,就算我們真有法力,他們少了信心,也只會認為我們是在裝神弄鬼,或者一切僅是巧合罷了。我這麼解釋你懂了嗎?」

    師弟見到師兄作勢又想往自己的腦袋敲下去,連忙往後退了一大步,求饒道:「我懂了,我懂了,師兄,你別再敲了,你再敲下去我會變得更笨的。」

    「懂了就好,還不趕緊出去招呼客人?」

    「是!是!我這就出去招呼客人。」

    師弟只得乖乖地捧著剛泡好的熱茶去大廳。

    「哼!你就聰明啦!敲敲敲,就只會敲我的腦袋,我明明記得師父說要以誠待人,就沒聽師父要我們在客人面前將他說得神奇點,一定是師兄唬我的。」一連被敲了兩下,讓他忍不住犯嘀咕。

    當他將茶水捧到大廳,猛地發現自己與師兄在後頭嘰嘰喳喳的時候,廳裡又多了幾名客人。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平日他們宮裡的客人大都集中在例假日,怎麼今天才星期四,就同時來了好幾位?而且還都是些生面孔!

    師弟走向剛到的三位新客人身前,客氣地問:「請問你們幾位是來……」

    只見其中留了一頭蓬鬆短髮、身穿淺灰色套裝的女子,神情既緊張又不安地說:「我母親教我來這裡請師父收驚的。」

    「收驚?你是碰到不乾淨的東西嗎?」師弟問。

    女子搖了搖頭,「我前些日子出了場小車禍,人是沒事,可是……回家後睡也睡不安穩,老是做噩夢……」

    師弟聞言,眨了眨眼,「所以就來這裡請師父收驚?」他忍不住看著眼前的女子暗忖,這樣就來收驚,你也未免太沒膽子了吧!

    女子囁嚅地說:「那是場連環車禍,我雖然沒事……可是那天有人死了,而我剛好又看到那人的死狀……就這樣,從那天起,我便天天做噩夢,夢到那人渾身是血,然後在夢裡不知跟我說什麼……所以我母親要我來收收驚,看看情況能不能好轉。」

    看到那人的死狀,然後天天做噩夢?難怪她神色這麼差。師弟總算瞭解這名女子為什麼會跑來要人幫她收驚了。

    「我懂了,請你將這張單子填一填,然後先坐一下。」他隨手將一旁桌子上的黃單子拿起來,並遞給女子。

    女子看了一眼黃單子上一些需要填寫的項目,「為什麼要寫這個?」

    「我們必須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姓名、地址,才能請神明降臨幫你收驚啊!」他理所當然地說。

    「喔。」

    師弟兒她乖乖地填寫單子後,才繼續問另外兩個新來的客人所求何事。

    只聽見其中一人說是要驅靈,另一人要請師父賜與符咒好讓他的愛人回到自己的身邊。

    聽完了他們所求的事情後,那位師弟不由得暗忖: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不只是同時來了好幾位客人,還各自有著奇怪的要求,除了那位身穿淺灰色套裝的女子外,其他人的問題還不是平時常見的哩!

    不多久,三名客人紛紛將手上的黃單子交給了那位師弟。

    那位師弟一邊看著黃單子,一邊叫著他們的名字,好作一番比對與確認。

    「凌痕,你是要收驚?」

    那名身穿淺灰色套裝的女子神情不安地點點頭,「對。」

    「韋珺山?」他不確定地叫出名字,「你是要求符?」

    神情頹靡的韋珺山露出一抹不像笑的笑容,「是。」

    「那剩下的這位李勝強是要驅靈?」他看著剩下的那位中年男人。

    「是的。」中年男人回道。

    師弟點點頭,並照著以往的經驗,開始詢問李勝強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他覺得自己該驅靈。

    待聽完李勝強的話,他才開口,「你的問題可能沒辦法在這裡解決,我們得帶著傢伙到你家作法才有辦法做到完整的驅靈法事。如果你確定要我們幫你驅靈,麻煩你將聯絡電話留在單子上;我們將作法的東西準備好,再通知你。」

    坐在一旁的凌痕與韋珺山兩人則好奇地注意著那位師弟及那名中年男人。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黃袍、年約三十五的男子自廳後走了出來。

    只見他朝廳內的客人們掃了一眼,然後走向坐在最後面的凌痕和韋珺山。

    「小宗,這幾位也是來請我們作法的?」假裝為師父的師兄神情不自然地看著師弟問道。

    被喚為小宗的師弟點點頭,「對啊!師……師父。」

    他險些露出馬腳來。

    師兄故作鎮靜地點點頭,「那好,你先將東西準備準備,我們等會兒就開始吧!」說完,又裝出一副忙碌的樣子轉回身去。

    「喔!好。」

    小宗忍不住看看今天來宮裡求師父幫助的客人們,再看看翻出師父的衣服、不只將它穿在身上,還故作姿態的師兄,心底不禁感到陣陣的忐忑。

    ※※※※※※※※※

    凌痕眨著雙眼,東瞄瞄、西瞧瞧地打量著這個井然有序的宮廟。

    今日她會向公司請假來到這個聽說是由信眾集資所建的宮廟,全是因為她那平日做事、想法有些誇張的母親,聽說她近來為了那場意外睡不安穩,還日漸消瘦,於是天天打長途電話來疲勞轟炸,硬是要她來收驚。

    為了不想再繼續聽到母親叨念,凌痕不得已只好乖乖地照著母親的指示,一路尋到這兒來。

    只是凌痕感到有些奇怪,剛剛那個師父怎麼跟母親口中所說的師父長得不怎麼像?

    或許是母親的審美觀跟自己不大一樣吧!凌痕對心底的疑惑作如此解釋。

    就在這時,坐在身旁與自己一樣等候師父作法的陌生男子驀地開口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間宮廟的?」

    突然響起的聲音結結實實嚇了凌痕一跳,「呃,我是家人介紹來的,你呢?」

    凌痕記得這個陌生男人是來求符的。

    她習慣性地打量著跟自己說話的人。他有張方正的臉龐,雙眉濃黑又粗獷,有神的雙眸上戴了副銀邊眼鏡;潔淨的襯衫下不難看出他有副寬寬的肩膀,及厚實的胸膛,深藍色牛仔褲包裹的下身看起來修長、矯捷且利落。

    由他展現在外的模樣看來,他同時擁有了斯文及粗獷的氣質,這讓凌痕感到好生奇怪。

    或許是那副眼鏡的關係,才會讓他粗獷的外型下平添了一股斯文的氣質。凌痕作如此猜測。

    他望著忙於準備法器的師父,淡然地說:「我是朋友介紹來的,也不知道這師父行還是不行。」

    凌痕也沒多想,隨口回答:「試試看就知道了,呵!」

    只見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試?你以為人生在世有多少個年頭,能讓你想到就試試?試錯了再換別的來試?」

    凌痕聞言微微一愣,直覺眼前的男人語氣還真不是普通的沖,連對她這個陌生人講話都這麼不客氣,難怪他會需要符咒來幫自己把愛人給尋回。

    緊抿著雙唇的凌痕不禁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有了不良的印象,甚至決定不再與他多說一句話。

    然而韋珺山卻認為她的心態是「事不幹己,隨便怎樣都可以」,因此也對凌痕印象不佳。

    可是韋珺山卻不似凌痕暗地裡決定不開口便罷,反而語帶挑釁地說:「如果是你自己,你認為有多少時間可以一試再試?一百年?兩百年?」

    凌痕蹙起雙眉瞅著他,心裡忍不住暗想:若非他是男的,看他此時的模樣,她一定會猜他月事來了,才會情緒不穩!

    而情緒不穩的人也一向是凌痕不敢輕易得罪的人,不得已,她只得悻悻然地開口:「或許我沒有那麼多年的時間,可是幾十年已經足夠我去嘗試各式各樣的事物;不管是誰,碰到新的人事物時,不『試』又怎麼知道結果是好或是壞呢?曾經發生過的,或許可以成為借鑒,可是時空不同、環境不同、面對的人不同,結果也不會絕對相同的,所以當然惟有『試』過了,才能知道答案啊!」原本打算不開口與眼前這陌生男人交談的,豈料一開了口便忍不住講了一長串屬於自己的看法。

    韋珺山聞言一愣,他著實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些時髦的女人,一開口便可以講出一番道理來,甚至說得他暗覺自己腦筋不如人。

    可她明明比自己年輕許多,怎麼會……讓他感覺到她似乎比自己年長?韋珺山不禁疑惑地暗忖。

    雖然不願就這麼示弱,怎奈他一時又想不出足以反駁的話來,只好丟給她這麼一句,「道理人人會說,哼!」

    見他一副吃鱉的模樣,凌痕不由得感到好笑,「對呀!道理每個人都會說,不過見解倒是不一定相同。」

    她忍不住笑瞇了雙眼。

    她的笑看進韋珺山的眼裡,簡直就像是存心取笑似的,令他原本就不佳的心情硬是多了一分惱意。

    「看你說得頭頭是道,真會讓人以為你學富五車!

    只可惜我覺得你只是認為反正不是自己的事,隨便怎樣都無所謂!哼,現在的人就是這樣,少了份同情心。」韋珺山脫口而出的話,連自己都覺得幼稚可笑,簡直就是為反對而反對,沒有半點容人的度量。

    凌痕斜睨著他,他的外表跟腦袋瓜子裡所裝的東西完全不相稱,不禁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就是人們口中那種越活越回去的人?否則他的語氣怎會讓她覺得自己正在跟一個初中生說話?

    她的目光映入韋珺山的眼底,胸內的憤怒霎時膨脹,逼迫他說出更加幼稚的言語。

    「看什麼看?沒看過啊?」

    終於,凌痕忍不住問:「你今年幾歲了?」

    「二十七——」他直覺地回答後,連忙改口,「我幾歲關你什麼事?」

    二十七!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講話、態度居然跟小孩子一樣?凌痕不禁有些錯愕。

    她對著他汕笑了兩聲,「呃,是不干我的事,我只是……好奇問問。」

    韋珺山氣惱地瞪了她一眼。

    就在這時,廳內傳來了一陣「啪、啪、啪……」的聲音,將他們兩人的注意力給轉移了。

    只見那位身穿黃袍的師父拿著一串不知名的東西,不斷鞭打著求助者的背部,且力道似乎還不怎麼小。

    看著同樣是來求助的人背部遭受鞭答,凌痕不禁背脊泛寒,心驚膽跳。

    她不由自覺地問著身旁的男子,「呃,是不是所有的法術都包含了打人?」

    韋珺山雖然是個大男人,不像女人那麼怕痛,可是看人被打到衣衫滲血,也不由得一陣心寒。

    他同樣不由自覺地欺近凌痕,低聲地說:「我……也想知道包不包含……」

    ※※※※※※※※※

    看到那位師父作法的模樣,凌痕及韋珺山兩人被嚇得直想拔腿就溜,只是還來不及付諸行動,那位叫小宗的徒弟已拿了桌上僅剩的兩張單子朝他們走了過來。

    「請問你們兩位誰要先作法?」面對兩人嚇得發青的臉色,在此當了幾年徒弟的小宗不難猜測出他們為什麼會嚇成這樣,且對於這樣驚嚇的神情,小宗更是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

    早就被嚇得半死的凌痕迫不及待地開口:「他先、他先,我晚點沒關係。」

    她講得客氣,他卻聽得出來她是要自己先送死。

    韋珺山忿忿地瞪了她一眼。

    發現到他所投來的目光,為了不想先試,凌痕只有昧著良心地乾笑一聲。

    既然反應比人家慢一步,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先上了。韋珺山懊惱地起身,隨著小宗往廳內走去。

    然而,幾分鐘前的影像,讓他實在無法心平氣和地走至壇前,韋珺山只覺得每走一步,身上的雞皮疙瘩就起了幾分。

    一走至壇前,他看到師父回過頭來看著自己,而那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怪異眼神令韋珺山感到陣陣心顫,彷彿自己……是一頭待宰的豬,而那位師父則正思考著該如何下手宰殺自己。

    他知道自己這麼說很窩囊,可他還是忍不住對著那位師父說道:「我……想……我已經不需要什麼符咒了。」他露出牽強的笑容。

    韋珺山的聲音不大,卻正足以讓坐在廳外的凌痕聽個清楚,而他的話正巧也是凌痕的心聲。

    雖說她只是收收驚,應該算是作個小法,不該會那麼恐怖……可恐不恐怖還得試過後才知道,而她實在不想試也不敢試啊!

    湊巧那個口氣沖的男人跟自己一樣不想繼續下去,且也實際提出取消的要求,那麼只要那位師父答應了他的要求,或許她也可以吧!

    凌痕就這麼地拉長了耳朵,等候答案。

    那位師父不悅地挑了挑參差不齊的眉毛,「你確定不需要了嗎?」

    韋珺山瞪著那雙挑動的眉毛,乾笑了兩聲,「如果可以不要的話……」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決定了,如果你想要得到鎖情符的話,費用是一萬元。」假扮成師父的師兄整個人轉過身來面對韋珺山。

    韋珺山心裡頭正在想著「好貴啊」。未料那位師父又說了一句,讓韋珺山整張臉霎時揉成一團。

    「一萬元是因為我們有緣,才開這個價給你,但若你決定不要了,我們這事前的準備……可能就要收你八千元,至於小宗帶回來的東西,你可以帶回家自己用。」

    「八……八千元?越幣啊?」他忍不住裝傻。

    「不,是新幣。」

    「你去搶人比較快!」韋珺山本能地罵道。

    怎奈對方根本就不以為意,「決定權在你,你可以要也可以不要。」師兄心裡其實是希望他「要」,如此他便可以試試所學是不是如同師父一樣厲害,而自己的功力實際上又有多少。

    「你……你……」韋珺山想乾脆一走了之。

    「要畫出鎖情符,除了畫符人的功力外,還須準備相當多的東西,這些東西皆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也不便宜,跟你要個八千還只是成本費及跑腿的工錢罷了。」

    「但那也用不著花到八千啊、你當我不懂,就想把我當成凱子狠狠地敲一筆啊?」他氣惱不已。

    「你錯了,光是買紙屋、紙車這些純手工紮成的東西就要花掉三四千元,此外還有施法的器具及三牲,這又要花掉數千元,跟你要個八千,還是便宜你了,我若狠點,還會多加個四千元,當作是你把我們耍著玩的費用。」

    「什麼紙屋、紙車,又不是在辦喪事,你根本就只是巧立名目搶錢而已。」韋珺山忿忿地說。

    師兄聳聳肩,「外行人就是外行人,孰不知鎖情符就是要驅使陰間的幽魂去辦事,迷惑你所想要的人,讓她在未來的日子裡對你死心塌地,既然是要驅使這些陰間的朋友辦事,自然就要付出點代價。」

    聽他說得又玄又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韋珺山不禁信了六分。

    「那……施法的過程要像上一個人一樣,被你打得背部全是血嗎?」

    師兄聞言忍不住噗哧地笑了一聲,「你所要施的法全然不同,當然是不用。」

    「那就好。」韋珺山右眉一抬,不放心地再問:「這鎖情符是不是真的有用?」他可不願自己白花花的銀子就像丟進臭水溝中,「咚」的一聲有去無回,外加沒半點用處。

    「你這就是不信我了,既然不相信,你又何必來到這裡求鎖情符?」師兄不悅地蹙起了雙眉。

    「呃,我是第一次來,當然會懷疑……」他老實地說。

    「那麼你到底還要不要鎖情符?」

    韋珺山只考慮了五秒,「只要有效,當然要!」

    「很好。」

    他看到師父轉過頭來對著自己笑,笑得好詭異,笑得他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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