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幫幫忙,別……別這麼做,你真這麼做,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然你有什麼辦法讓她們不會將你當成浪蕩女呢?」
他對著她抖了抖雙眉,一臉促狹,看得凌痕好想將他掐死算了。
「我會對她說,你只是來暫住的,你跟我根本就沒有什麼!」
韋珺山曖昧地看了四週一眼,「孤男寡女住在這麼小的房子裡,你以為人家會相信嗎?」
她當然知道別人不會信,可是要她當著別人面前承認自己跟男人……試婚……還不如殺了她吧!
「哎呀!聽我的,至少不會讓人胡亂猜,而且博得人家同情,總比被人誤以為是浪女好得多,你說是吧?」
這是什麼爛點子、爛借口?
「我……」她磨了磨牙,才自齒縫中擠出話來,「我真不該讓你住進這裡。」
豈料他卻對她露出不以為意、甚至有些狡獪的笑容,看得她怒火中燒。
「可是你放得下心嗎?」他翻過身,並伸出雙手作勢要往胸前的玉峰摸去。
凌痕心急地驚叫,「哇——住手!」
「瞧,別說你不放心,就連我自己也不放心我自己,誰教男人本性好色。」他笑嘻嘻地說。
「你,不准!」
「不准什麼?」他笑問。
「不准……不准色我。」她一時用錯了詞。
韋珺山忍俊不住,噗哧地笑了出來。
「色你?我聽過色狼、色情、好色,就是沒聽過『色我』這個詞,不知道你的意思是……」看著她驚慌失色,韋珺山覺得還真不是普通的有趣哩!
「你——」凌痕壓下內心的慌亂,「我知道你聽得懂我的意思,只不過是在裝傻罷了!」說完,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對她的判斷,他僅是聳聳肩,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凌痕突然有種感覺,她被他吃得死死了。
他們倆靈魂錯體,光是以局勢來判斷,凌痕也知道自己居下風,她住進他的身體內,卻不能拿他的身體如何,就算狠點,跑到外頭調戲女人,也未必能造成他什麼樣的傷害。
可韋珺山就不同了,若是他突然在人前脫光了衣服,那……待她的靈魂回到自己的體內時,她又該拿什麼臉去面對朋友、親戚和家人?要教她如法炮製,又根本做不出來,她的底限頂多是裝成色狼調戲女人……
正當凌痕努力地想扳回劣勢,卻見到韋珺山自床上跳了起來,跑至衣櫥旁的鏡子前。
「喂!你想幹什麼?」韋珺山回頭對她一笑,「沒做什麼,只是想仔細地看看你的身材。」
她想阻止他,怎奈硬是想不出可以阻止的點子。
韋珺山站在鏡前擺腰扭臀了好一會兒,才用一副發現新大陸的聲調笑道:「嘿!我現在才發現你的身材一級棒耶!」
凌痕本能地咧出笑容回道:「我的身材本來就很好……」不對,現在使用她身體的人是他不是她,這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
「喂!你該不會在想什麼歪主意吧?」凌痕不放心地問。
韋珺山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有些不悅地說道:「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嗎?」
「當然像!」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我可是正人君子。」他蹙起了雙眉。
「話是你自己說的,誰曉得你是正人君子,還是齷齪小人?」
他有些惱怒地瞇起了雙眼,「我一向循規蹈矩,不會使詭計害人,更不會為了小惠知法犯法。」
誰管他會不會使詭計害人,她只在意自己身為女人的清白與名譽。
「在我的認知裡,色狼一概是齷齪小人!」
「誰跟你說我是色狼了?」他微挑眉尾。
「你自己剛剛說男人的本性就是好色。」
「好色並不等同於色狼。」他辯駁。
「哼,有什麼不同的?還不都一樣是好色!」
「好色的確是男人的本性,只要是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修長有型的玉腿、渾圓壯觀的胸部,就會想多看一眼,甚至想佔為己有。可是我們有『自制力』,對於碰不得、無法碰的女人,大都止於欣賞,或許我們做了點性幻想,可是也僅止於此。而色狼就不同了,色狼是能摸則摸、能親便親、能上就要上。如果我是色狼,我一見到你就會吃你的豆腐了,可我有嗎?沒有吧?」他盡可能就事論事,可是被她當作色狼、小人,還是讓他感到相當的不悅。
「僅止於此……被你們當作性幻想的對象,不也等同被你們男人給意淫了?」她最討厭男人這一點,明明就是下流的事,他們也可以說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問題是我們根本就沒有傷害到任何人,不是嗎?」
他沒好氣地問道。
「意淫就是不對!」
他斜睨著她,「你認為你自己沒被人當成性幻想的對象過嗎?」
被他這麼一問,凌痕為之一窒,完全答不出話來。
「如果真的役有,那你也真是可憐,完全引不起男人的興趣;若有,你又知道誰將你當成性幻想的對象?
還是說,你只要見到男人,就對男人說『你不能意淫我』?你不可能這麼做,對不對!既然無法知道誰將你當成性幻想的對象,那麼你何必在意這麼多呢?」一見到她被自己說到啞口無言,韋珺山忍不住覺得自己站在高峰之上,睥睨天下,得意不已。
完全答不上話來的凌痕不由得暗暗恨起自己的口拙。
「啊!」韋珺山突然叫了一聲,著著實實嚇了凌痕一大跳。
「你又想幹什麼?」
韋珺山「嘿嘿」地乾笑了兩聲,「不好意思,我講多了,結果忘了想上洗手間的事。」
聞言,凌痕一張臉霎時燒紅了起來。
「不准去。」一想到自己的私密處將要裸露在這個臭男人眼前,凌痕著實不是滋味。
未料——
「尿失禁。」
韋珺山笑得好可惡,笑得好得意,笑得讓她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更笑得她想將他的臉當成黏土一般地揉成一團,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怎奈,要真是一不小心在人前失禁,到時說有多糗就有多糗,她也不想在往後的日子裡變成如此,再說……她還年輕,可不想跟老年人一樣,無法自我控制大小便。
凌痕又氣又窘地瞪著韋珺山。
韋珺山賊笑了兩聲,裝模作樣地拍拍胸脯。「哇!
好嚇人喲!你現在這模樣簡直就像是想要把我給吃了。」
凌痕見他往她的胸脯拍去,一張臉瞬間變得難看極了,待見到手掌落在自己的心臟上方,才暫時鬆了口氣。「喂!你不要亂摸亂摸的。」
韋珺山歪著頭,看著她問:「你到底讓不讓我去上洗手間啊?」
讓也不是,不讓也不是……怎麼辦呢?女性的矜持讓凌痕好生苦惱。
「哎呀!現在我們都變成這樣了、你還在意那些有的沒的有什麼用?現在的你跟我都是逼不得已的,我們只能互相幫助共體時艱,懂嗎?」他也不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既然都已經變成男不男、女不女的了,也只有「暫時」去接受,總不能老是為了這些小事在意個沒完,然後讓自己什麼事都不能做吧?
要忍幾天?二十幾天!那麼甭說水不能喝,連飯都不能吃,等著餓死算了。
韋珺山見她好像還是無法接受,只得再說:「不然這樣,我們換個方式想。」
換個方式想?凌痕雙眉一蹙。
「我們的性別從一出生就已經注定了,你就將我們靈魂錯體的際遇當成是老天爺送給我們的特別禮物,要讓我們體驗一下異性生活。這樣想,你覺得如何呢?是不是會比較容易接受?」
「要是我們……永遠都無法恢復原來的樣子,那怎麼辦?」
她可不想一直維持這個樣子哪!雖然當女人有許多限制與不方便,可是再怎麼說,她也當了二十多年的女性了,要她一下子接受自己將一輩子成為男人那……根本就無法接受。
她所害怕的事,也是他所害怕的,可他的個性去不容他在第一天便放棄。
「我們必須心存希望。」他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我們必須心存希望?他的這句話、他堅強的眼神莫名地令凌痕的一顆心起了陣悸動。
她沉默地看著他好一會兒,「你還真是想得開啊!」
她語氣中的嘲諷韋珺山並非聽不出來,可他一點也不以為意,只因……如果可以,他也想這麼對自已說。
「不想開點就會沮喪,而沮喪會讓一個人絕望。我一點也不想讓自己陷入絕望的境地,再說,我確實還有一絲希望在不是嗎?」
他走到凌痕的身邊,拍拍她的肩膀。「我跟你一樣不喜歡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但……都已經變成如此了,我們也只能暫時接受,再說……」他仰頭望進她無助又無奈的雙眸之中。「你有我與你做伴,不是嗎?」
他是她的同伴?
「不然你暫時把我當成女的,而我則暫時將你當成男的,咱們當個對彼此有幫助的好朋友,我這樣的建議,你覺得如何?」
氣惱、無助的心情在他的一番勸導下,似乎……
也沒那麼糟了!
凌痕對著他露出見面以來,第一個真誠的笑容。
「好。」
※※※※※※※※※
哈,把對方當成同性的朋友互相幫助?!
她是笨蛋、白癡才會以為自己真能這麼做……凌痕既懊惱又後悔地瞪著前方。
不管經過多久,她相信自己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一想及這般無奈的事,凌痕便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相較之下,擁有凌痕外貌及身材的韋珺山,神情卻輕鬆多了。
只見他全身赤裸地淋浴,神情輕鬆愉快地哼著歌,「上衝沖、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
她看著他搓搓揉揉了近半小時,已經到了無法繼續忍受下去的地步。「你到底要洗到什麼時候?!」她咬牙切齒地對著洗手間大喊。
早知道她就不該答應讓他去洗澡,凌痕恨恨地暗忖。
然而他卻意猶未盡地轉過頭來,「我這是愛護你身體的表現,瞧我幫你的身體洗得多仔細呀!」
「在我看來,你是乘機佔我的便宜。」
被說中心思的韋珺山乾笑道:「哎呀!你生氣啦?
別生氣嘛!我這不就出來了嗎?」
「廢話!身體是我的,被人家這樣光明正大的佔便宜,不生氣、不火大才怪!」凌痕恨恨地說。
她的雙眼充斥著兩把灼烈的怒火,韋珺山不禁暗想,如果那兩把火是真實的,可能早就被她燒成一團焦肉。他更加不懷疑,若真的可以對他的靈魂施以酷刑,相信凌痕是絕不會放棄將他燒得魂飛魄散的機會。
「可現在這副身體是我在使用,我只是在熟悉它而已。」他將水龍頭關上,並將一旁的大毛巾拿過來把身上的水給拭乾。
「你只是暫用,熟悉它做什麼?」他根本就是在找借口,凌痕憤恨難平地暗忖。
「呃……」
「答不出來了吧?哼,你果然是乘機佔我的便宜。」
她恨不得將他撕成兩半。望見自己的身體,凌痕連忙在心底加上一句——當然要撕也是撕他的身體!
韋珺山呵呵乾笑了兩聲,「不然這樣,你也可以好好地熟悉我的身體,我們不就誰也不佔誰的便宜了嗎?」
「不要!誰要去熟悉你的身體啊?!」白癡!白癡!
她又不是色女,幹什麼去「熟悉」他身體?
「哎呀!何必這樣呢!一副恨不得將我給拆成八段的樣子,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再說……我現在是在你的身體內,又不是用我的那雙手在你身上搓搓揉揉的,洗你身體的一樣是你自己的雙手,不是嗎?」
凌痕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才走近他身邊,將他圍在腰間的大毛巾改圍在胸前。「你該圍的地方是從這裡開始。哼,我沒辦法像你一樣樂在其中。」
「呵,那你就多學點嘛!既然同樣是要過日子,何不盡量往好的方面想,好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點?」他好心地建議。
她轉身回到臥室中,並找出自己喜歡的衣服,將它們丟給了他,口裡則忍不住嘀咕,「真搞不懂,你是樂天還是悲觀主義者?如果你是悲觀主義者,你現在怎麼可能這麼地樂在其中?可如果你是樂天的人,當初又怎麼會跑去找師父畫什麼鎖情符?」凌痕猛地回過身,看著韋珺山,「你到底是樂天的人?還是悲觀的人?」
韋珺山雙眉微蹙,正經八百地回道:「這是兩回事。」
「或許這是兩回事,可是你自己不覺得反應兩極嗎?」
事實上,她好希望教他別在自己面前擺出「這根本就不算什麼」的態度來,只因看進她的眼裡,只會讓她更加痛恨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甚至忍不住恨他沒事去畫什麼鎖情符嘛!
凌痕知道自己不該將所有的過錯推至他的身上,可一思及得任自己的身體讓他亂摸亂搓亂碰,自己也得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碰觸他的身體,凌痕就忍不住要痛恨起韋珺山來。
韋珺山像是將她看穿似的問:「你是不是很氣我?氣我害你碰到靈魂錯體這種事?」
「沒有。」她口是心非地回答。
將凌痕丟過來的衣服一一穿在身上後,韋珺山走至她的身邊,用他有生以來最為其誠的聲音說道:「對不起,雖然我自己也是受害人,可……我若沒有聽信朋友的話去請師父畫什麼鎖情符,你也不會這麼衰跟我一起碰到這種事。」
他的道歉不只溜進她的耳裡,還溜進了她的心坎裡,令她升起了一股歉疚與慚愧。
凌痕深深地吸了口氣,「我也該向你說對不起,你也不是自願碰到那個冒牌師父的,這只能怪你我運氣差……可是我……口裡雖不說,心裡其實是將所有的錯誤全推到你的身上去……對不起。」
「不用道歉,如果不是我笨笨地想去要什麼鎖情符……」
「是我太過於幼稚了。」
兩人的異口同聲讓他們相視了好一會兒,才又同時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們兩個真的可以號稱衰神兩人組了。」
「對啊!呵……」
雖然他們兩人在笑,卻笑得好苦、好無奈……
※※※※※※※※※
一間小屋子,僅有一張舒適的大床,不得已,凌痕只能認真地、努力地將韋珺山視為同性的朋友,共用一張床。
昏暗的屋子裡,他們同時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呵,誰說只有兄弟才會打成那個樣子?我有兩個妹妹,雖然我們是三胞胎,可是我們吵起架來一樣會大打出手,不讓彼此的。」
「你們三個姐妹長得一模一樣嗎?」
「別人都說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可是我老媽說,我們根本就不像。撇開外表不說,我們三姐妹的個性也全然不同。」
「怎麼個不同法?」
凌痕翻過身,趴在枕頭上看著韋珺山,「你想知道?」
「嗯,有點好奇。」
「老大,就是我,大家都說我是憨大姐,老實憨直。」講到自己,凌痕忍不住問道:「我真的看起來很像憨大姐嗎?」
韋珺山故作鄭重地沉思了一會兒,「很像!」
「哼!」
看到她不服氣的神情,韋珺山忍不住呵笑了一聲。
「老二嘴巴很甜,相當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是我最佩服的一點,不管我怎麼學就是學不來。」
有些睡意的韋珺山打了個呵欠,「做自己不就得了嗎?幹嗎去學你妹妹?」
凌痕扁了扁嘴,「她不管碰到什麼樣的人都吃得開嘛!哪像我……唉!」
「怎麼?家人不喜歡你?」
「那倒也不是,只是她嘴巴甜,爺爺奶奶有好的東西,第一個都是先給她。」思及此,凌痕不免覺得爺爺奶奶偏心。
「呵,那你媽呢?」
「我老媽……我有的,她們兩個也一樣都會有,她們有的,我也絕不會少。」
「因為這樣覺得自己不特別?」
他的猜測真的是一針見血,讓凌痕不得不老實地點點頭。
「或許你不知道,其實對你母親而言,你們三個姐妹都是特別的,所以才不會對誰特別好。」
「或許吧!」凌痕忍不住陷入沉思。
今天之前,母親幾乎天天打電話來給她,只因為了前一陣子她打電話回去時,告訴母親自己每天做噩夢,所以精神老是不好,結果母親便天天打電話來問她,現在是不是好點啦?或者是去給人收過驚了嗎?
或許真如韋珺山所言,其實在母親的心目中她是特別的。
「想什麼?」韋珺山好奇地看著她。
「沒什麼。」凌痕對著他微微一笑,「老三可能是我家最怪的吧!她很懶.懶得出門、懶得洗澡,連講話她可能都會嫌麻煩,不過呢……不管怎樣,她們兩個都是我這輩子的好妹妹。」
「呵,那很好呀!應該有不少人羨慕你有兩個不錯的妹妹吧?」
「還好啦!」一想到兩個妹妹以及兒時的事,凌痕不自覺地笑得既滿足又開心。
原以為他們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韋珺山就要進入睡夢中。
突然,屬於自己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
「喂!說說你女朋友吧!為什麼你會想到要去找師父畫鎖情符?」
經過一日的折騰,雖然已經讓凌痕身心俱疲,可不知怎地她還是睡不著,不得已只好繼續找話題。
韋珺山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半開玩笑地說:「怎麼突然好奇起這件事來?你要幫我想辦法追回我的女朋友嗎?」他轉頭看著昏暗中的凌痕。
凌痕望著天花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有男朋友!也沒有談過戀愛,好奇嘛!說給我聽聽,說不定我真的有辦法幫你。」
她的熱心讓韋珺山的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覺,「謝謝!」
「不客氣,都還不確定我幫不幫得上忙呢!」
韋珺山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跟我的女朋友交往了三年多了,她是我在一家茶館認識的,那時她正好是茶館的小妹,長得相當可愛,而我……剛出社會一年多吧!」
凌痕靜靜地聽著韋珺山用柔柔的聲音訴說他與女朋友的事,以及他的女朋友又是如何如何好。
「後來……在某天,她突然跟我提出分手的事。」
韋珺山既難過又沮喪。
「她跟你交往了這麼多年,為什麼會突然說要跟你分手?」凌痕好奇地問。
他遲疑了一下,才將女朋友與自己分手時說的話大概地講給凌痕聽。
聽完韋珺山所說的原因,凌痕不禁有些錯愕不解,「這樣子就要跟你分手,你有沒有弄錯了什麼?」
她實在無法相信,一對情侶竟然會為了這樣的原因就說要分手?
「我沒有弄錯。」就連他自己到現在也無法相信。
「你一個月到底賺多少錢?」
「三萬多近四萬。」
「嗯……的確是少了點,你沒有能力換個薪水較高的工作嗎?」
連凌痕也覺得自己的薪水低,這讓他更加的沮喪。
「有,可是我喜歡現在這份工作。」
「也對,若不喜歡自己的工作,那麼就算錢再多,做起來還是會讓人受不了。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她說我唯唯諾諾的,沒半點主見,而她……討厭這樣的男人。」訴說著當日女友口中分手的原因,韋珺山一顆心陣陣抽痛了起來。
「啊?我沒聽錯吧?」凌痕忽地坐了起來,並將電燈打開,直勾勾地看著韋珺山。
「聽錯什麼?」她的反應幹嗎這麼大?韋珺山不解地回望著她。
「她說你唯唯諾諾、沒半點主見……你是這麼說的吧?」
「對啊!有什麼不對的?」韋珺山茫然了。
凌痕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極度認真地低喃:「怎麼可能嘛……」接收到韋珺山不解地目光,凌痕趕忙解釋道:「你一點也不像是個沒主見的男人,所以我很懷疑那兩句話的真實性,還是說……你在她面前跟在我面前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你是指唯唯諾諾跟沒半點主見這兩句嗎?」
凌痕重重地點頭,「在我看來,你根本就不像是個懦弱的男人,反而比較像——」她故意賣關子。
「像什麼?」
「像個粗暴的屠夫。」一說完,凌痕連滾帶爬地翻身下床,以免他一時老羞成怒,狠狠地扁她一頓。
答案令韋珺山詫異得合不攏嘴。
凌痕故作無辜地看著他,「我只是老實說而已。」
粗暴的屠夫?懦弱的男人?這可是南轅北轍的形象。
韋珺山一點也沒發現凌痕的人早已躲得遠遠地,反而一臉沉思地摸摸下巴,「真的有差這麼多?」
「我沒見過你在她面前是怎樣的一個人,可是今天一整天相處下來,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知道自己在她面前總是顯得不自在……可是沒想到我平常的態度會讓人聯想到屠夫……」原來他平常為人都這麼沖的呀!
「看來是你對她的態度上出了點問題吧!」
不過,拿他平日的態度去對一個女人……依她看,十個有九個會被他嚇跑。凌痕如此暗忖。
「可是我在她面前總是不自覺地——」韋珺山目露疑惑地望著床下的凌痕。
「怎樣?」
「體貼。」
「體貼?」
韋珺山點點頭,「對,我總是會想溫柔地對待她,讓她感到開心、愉快,可是她似乎——」
「似乎沒發現你的用心,反而將你當成懦弱的男人?」她幫他將話說完。
韋珺山感傷的低下頭,「對。」
看他那副感傷的模樣,凌痕的同情心不禁開始作祟,「反正你跟我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回到公司工作了,而那位師父至少也要等上二十幾天才有可能看到人,不然這樣,趁著這段時間,我幫你把女朋友追回來,我是女人,在這一點上,對你應該會比較有利吧!」
韋珺山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你要裝成我?」
「對啊,不然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以去將女朋友追回來嗎?」
韋珺山考慮了一下子,「好,就這麼做。謝謝你!」
「呵,不用客氣,反正我閒著沒事做會發瘋的。」
凌痕笑嘻嘻地說。
對於她的熱心,韋珺山打從心底感激,甚至為了今天對她大吼大叫的事感到歉疚不已。
「啊,兩點半了,我們快點睡吧!熬夜是很傷皮膚的喔!」
「嗯。」
就這麼地,凌痕再次將大燈給關掉,並爬回床上。
寂靜在這間小小的套房裡持續了好一會兒。
「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
凌痕突然發出的聲音,再次將正要進入夢鄉的韋珺山給拉了回來。
「拜託……」韋珺山沒好氣地說。
「就這一個問題而已,這個問題回答了之後,我絕不會再吵你。」凌痕向他保證。
韋珺山無奈地睜開眼,「問吧!」
「你愛你的女朋友嗎?」她實在好奇他是不是真的愛他的女朋友?是否愛到非要她不可?不然為什麼會把念頭動到鎖情符上頭?
韋珺山沉默了許久才用濃濃、黏黏、帶著沮喪、難過的聲音說道:「是的,我愛她。」
「你非要她待在你的身邊一輩子?沒有別的人選?」
如果此時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她可能會……瞧不起他吧!凌痕暗忖。
怎料凌痕一直等,卻等不到他的答案,直到她進入夢鄉,依然未得到解答……
而在韋珺山同樣進入夢中的這段沉默時光裡,他的思緒卻有些亂。
為什麼亂呢?
或許是因為他並沒有真正地思考過這個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