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闔眼,卻聽到有人敲她的房門。
「進來!」芊夢疑惑的坐起身,就見著小憐拿著托盤走了進來,「這是什麼?」她看著小憐手上的托盤,不由好奇的站在一旁開口詢問道。
「二少爺說看房裡的燈還是亮著,就叫我吩咐廚房做了點點心送來給夫人。」小憐一邊把手上的托盤放在內房的几案上,一邊回答道。
芊夢坐在椅上,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小憐把托盤上的東西拿出來。
「夫人,你請用。」
芊夢有點無奈的拿起一塊餅,「二少爺既然會派人送東西來給我,但是──人呢?」
「二少爺還在忙。」小憐微微一笑,「秋天快到了,秋季就是牧場裡最忙的時候,不單是只有少爺忙,就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在忙。」
「全都在忙?」芊夢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在忙些什麼?在南方,稻子秋收冬藏,難不成在朔州,飛天牧場也有種稻嗎?」她好奇的開口。
「不是這樣子的。」小憐笑著解釋道:「每年夏、秋兩季徵收稅款,少爺當然要忙著和帳房算清帳目,而九月月吉是北方的大節慶,又適逢君凌王爺的生辰,所以每年的九月朔州可熱鬧了,所以我們這些下人從這個時候就要開始忙著打理一切了。」
「原來如此。」芊夢這下可終於瞭解了,她在心中也鬆了口氣,「我還以為翔殷在躲我呢!」
「二少爺在躲你?」小憐看著正在吃餅的芊夢,訝異不已,「二少爺怎麼會在躲夫人?」
芊夢接過小憐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回答道:「這事說來話長,你不會瞭解的。」
小憐點點頭,靜靜的待在一旁,不再追問,不過,過了一陣子,小憐就一臉吃驚的看著芊夢的狼吞虎嚥,她怕芊夢噎住,連忙又幫芊夢倒了杯茶。
「你怎麼還未就寢!」翔殷進門看到滿嘴塞滿東西的芊夢,頗感驚訝的盯著她看,他還以為芊夢一看到他派人幫她準備的甜點,會連看都不看一眼,沒想到她吃的還挺開心的。
「這些東西好好吃,我都沒有吃過。」芊夢一看到翔殷,像是獻寶似的,嘴中的東西還未完全下肚,便急急忙忙的說道。
「小心點!」翔殷拍了拍芊夢的背部,「嘴巴還有東西最好不要說話,難道你不知道嗎?」
芊夢點點頭,聽話的把東西給嚥下後,才繼續開口道:「南方人喜食魚類菜蔬,就算想吃麵食也未必吃得道地,總覺得味道差了些,今日才知北方常食麵食實在不無道理,這些可口的東西,真的很好吃。」
翔殷看到芊夢興匆匆的模樣,也克制不住的嘴角上揚。
「對了!」芊夢想到站在一旁的小憐,於是把翔殷丟在一邊,先說道:「我都忘了,時候已晚,你明早還要早起,快回去休息吧!」
小憐聞言,看了翔殷一眼,直到翔殷頷首,她才告退。
「連休息都要等到你首肯,真是奇怪。」芊夢搖了搖頭,不太認同。
翔殷側著頭打量著芊夢,考慮了一會兒,坐了下來,「若不是我認識你,我還以為你是個不慣使喚人的平民老百姓。」
芊夢聳了聳肩,把他的話當成是讚美。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你變了很多。」久久,翔殷才打破沉默的開口。
「你也不想想我們到底幾年不見,」芊夢伸出手對翔殷比了個三,「三年了,我都已經是十八歲的老女人了,你都不知道在長安的時候,我爹時時刻刻都在擔心,怕你把我給拋棄了,到時候,我可就得吃他吃一輩子,所以我爹可緊張了,不過還好,你畢竟來娶我了,雖然晚了三年。」芊夢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要表明一點,你可別誤會,我現在說這些,可不是在向你抱怨,我只是說說罷了。」
翔殷聞言,點點頭,依然不發一言。
「翔殷哥哥,不,不對。」芊夢搖搖頭,「不能再叫你翔殷哥哥了,應該叫你翔殷,翔殷、翔殷,滿順口的。」
翔殷聽到芊夢的口氣,覺得頗為熟悉,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慢半拍才想到,今天下午,她在叫「笨伯」的時候也是用這種口氣,他一會意,立刻歎了口氣。
「聽我說話不要歎氣,這樣很不禮貌。」芊夢認為一個好妻子應該要丈夫跟著自己成長,所以盡責的指正道。
翔殷聞言,又想歎氣,不過他強忍住,只是無奈的搖搖頭。
芊夢見狀,又是滿臉的不認同,「當你的妻子在跟你談心的時候,你不應該露出無奈的表情,因為這會打擊做妻子的自尊心。」
「那你認為男人有沒有自尊心?」翔殷插嘴問道。
芊夢楞了一下,才回答:「當然!根據我爹爹的說法,男人的自尊心比一般女人的自尊心還要強。」
「那好極了。」翔殷露出一個由衷的笑容,「既然你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比一般的女人強,那是否就代表著你應該聽我的話,來滿足我的自尊心。」
「聽你的話?」芊夢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現在該不會是在指今日在你書齋中的一席話吧?」
「沒錯!」
翔殷滿心以為芊夢會因為他提起今天在書齋的談話,而對他大呼小叫,不過令他吃驚的是,芊夢只是點點頭。
「這麼說吧!在某一方面,我知道你說的對,畢竟一匹山林野馬一定會有它的危險性存在,而你為了我的安全,限制我,是對的。」芊夢贊同的說,「不過我只想先表明一點,我不願當個盲從的人,若你的話有理,我一定聽,而且身為你的妻子,我會盡力滿足你的自尊心,還有虛榮心,這樣可以嗎?」
翔殷被芊夢的話語搞得迷迷糊糊,他幾乎要以為芊夢的態度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謙卑,天啊!雲芊夢竟然能用得上謙卑這個形容詞,他當時與她成親的時候,可沒指望她會如此懂事,真是令他除了吃驚,更有種得意的感覺,他開始覺得娶了雲芊夢這個娘子,似乎挺不錯的。
芊夢看到他嘴角揚起的笑容,說道:「我看得出來你很得意。」
聞言,翔殷也不否認,反而露出更大的笑臉,老實的說道:「沒錯,我是很得意,至少,我現在終於有點感覺認為自己娶了個好娘子。」
芊夢楞了一下,對他的話雖不滿意但還算能夠接受,「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不再怕我了?」
「我從來沒有怕過你。」翔殷說著違心之論。
芊夢一臉不相信他的表情。
「反正就算你怕我,我也覺得沒有什麼不對。」芊夢站起身,搖頭晃腦,成熟的說道:「我想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希望有個煩人的小跟班,但是很不幸的,我就是纏上了你,」她指了指翔殷,「不過現在有點後悔。」她一邊走回內房,一邊故作無精打彩的說道。
「後悔?」翔殷跟在她的身後.不服氣的說道:「為什麼會後悔?」
「因為你沒有我想像的溫柔。」芊夢猛一轉身,不知道翔殷跟在她的身後,不由不穩的踉蹌一下。
翔殷連忙伸手扶住她,雙手不知是有意亦或無意的擱在她的腰際,他輕聲的說道:「小心點。」
芊夢對忽然的接近覺得羞怯,但是她隨即告訴自己對方是她的夫婿,自己實在毋需感到不好意思,不禁對他微微一笑。
翔殷也回她一笑,不過還是不忘重提先前的話題,「為什麼我會沒有你想像中的溫柔?我如此對你,還會不夠溫柔嗎?」
「你很自負,你知道嗎?」芊夢覺得好笑,笑他的大言不慚。
「不是自負,這是自信。」翔殷語帶驕傲的指正。
芊夢雖然不認同,不過卻也聰明的對他的話不置一詞。
「喂,」芊夢臉上帶笑的指指翔殷環在她腰際上的手臂,「我的夫君,現在話說清楚了,總可以把我給放開了吧!」
「既然你知道我是你夫君,那我就算要抱你一整夜也無所謂。」
翔殷眼底閃過一絲淘氣的笑意,芊夢見狀,雙頰不能克制的愈顯潮紅。
害羞?要不是地點和時間都不對,翔殷相信自己一定會大笑出聲,因為在他記憶中的雲芊夢可也不包括「害羞」這個優點,因為他自大的認為,女孩子要懂得害羞才更顯溫柔。
他不禁看得入迷,一連串輕吻,不停的落在她的臉上。
芊夢對他的舉動先是一驚,但是也緩緩伸出羞澀的臂彎,回應著他,慾望淹沒了兩人,雙雙墜落絢爛之中。
***
一早,芊夢就提著一大桶水,幫著下人替花園裡的花草樹木澆水,忙得滿身大汗但卻也忙得自得其樂。
今天清晨時分,翔殷便已甦醒,只親了她的額頭一下,叫她繼續睡,她的直覺告訴她,翔殷肯定去看笨伯,雖然很想跟著去,不過她昨夜當了一夜翔殷的好娘子,她可不要因為提議跟著他去,而一大清早就惹她夫婿不快,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還是少做,所以待翔殷一踏出房門,她二話不說,倒頭就繼續睡,一直睡到方纔,小憐來叫她起身梳洗。
不過她這種人就是閒不住,所以醒來一發現自己閒來無事,就硬是拖著小憐四處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可能老天爺知道她需要活動筋骨,讓她看到有下人在澆花草,她當然是義無反顧的捲起衣袖幫忙了。
「夫人,若這樣子被少爺看到了,一定少不了一頓責罵的。」一旁的小憐看著芊夢棄絲絹而就手袖一抹臉上的汗水,再也忍不住的開口勸道:「夫人不要做了好不好?」
「反正閒來無事,幫幫人也好啊!」芊夢拿起一個杓子,繼續澆水,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繼續說道:「你再去幫我提一桶水,好不好?水只剩五分滿了,一下就用光了。」
小憐待在原地看了芊夢好一陣子,看她正在興頭上,知道現在自己不管說什麼,芊夢都不會聽,所以只好點點頭,幫她提水去了。
「穿綠衣服,在澆水的那個丫頭你過來。」
芊夢聽到聲音,疑惑的抬起頭,看著一個老者通過拱橋往她的方向而來。
「我叫你過來,你還不過來。」老者又繼續開口說道。
芊夢著實楞了好一會兒,才指指自己的鼻子,「你在叫我啊!」
「我當然是在叫你。」華城不認可的搖搖頭,奇怪這個丫鬟怎麼反應如此遲鈍,「還不快過來。」他的口氣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芊夢點點頭,略顯吃力的提起還有五分滿水的大木桶,緩緩的朝華城的方向移動。
「你的穿著怎麼會那麼奇怪?」華城疑惑的看著芊夢的穿著,不過一想起自己來找下人的目的,也就不再細思,只說道:「靖歆廳裡有幾個盆栽需要澆水,你跟我來吧!若不是今天我發現的早,我看那些小樹都要枯死了。」
「靖歆廳不是翔殷做事的地方嗎?」芊夢提著木桶跟著華城走沒有幾步就已經氣喘吁吁,不過她還是疑惑的問道:「為什麼翔殷自己不照顧,卻要你來留意?這不是很奇怪嗎?」
「你這個丫鬟真不知天高地厚,我是飛天牧場的總管華城。」華城的口氣中有的是驕傲,「這些小事當然我也要注意。」他頓了一下,才想道:「你剛剛叫二少爺什麼?」
「翔殷啊!」芊夢理所當然的回答。
「真是胡鬧。」華城有些氣急敗壞的指責道:「你怎麼可以直接叫喚二少爺的名字,真是太無禮了。」
芊夢疑惑的看了華城一眼,楞楞的問道:「不叫他翔殷,那要叫他什麼?」
華城這下真的覺得眼前這個丫鬟不太聰明,他沒好氣的說道:「當然要叫他翔殷少爺或是二少爺。」
「翔殷少爺或是二少爺?」芊夢扮了個鬼臉,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要叫翔殷做少爺。
華城轉頭看著芊夢吃力的模樣,歎了口氣,接了過手,不忘說道:「下次別提那麼大的木桶,人小還提個這麼重的東西,真是不自量力。」
「知道了。」芊夢向他點頭道謝,把華城的話給銘記在心,決定下次要拿個小一點的桶。
到了靖歆廳的房門前,華城敲了敲房門,直到門內的人回應之後,才把門給推開,他轉身又把木桶給交回芊夢的手中。
「現在少爺在裡面跟帳房談事情,待會兒進去替盆栽澆水的時候,記得要小聲一點,少爺不喜歡自己在做事時被人打擾,知道嗎?」華城對芊夢的智能不太放心,於是不忘一番耳提面命。
芊夢點頭表示自己瞭解了,提著木桶,抬頭挺胸,進了房裡,卻忘了還有門檻,於是乎,被門檻給絆了一下,人不由踉蹌,人沒跌倒,她的手卻因為只顧維持平衡,而把木桶給弄倒了,還發出一聲不算小的聲響。
芊夢見狀,吐了吐舌頭,轉頭看了華城一眼,就看著他青了一張臉,不由喃喃的致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敢惹二少爺發火。」華城無奈的蹲下身,趕緊把木桶給扶正,把鋪在廳裡的毛氈給拉到一邊,亡羊補牢的做搶救的工作。
芊夢見狀也連忙蹲下來幫忙,「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物盡其用的拿著自己裙子的下擺擦著地上的水漬,嘴巴還是不停的道歉。
翔殷聽到聲響,抬頭一看,就看到蹲在地上的一老一少,他見到芊夢不由一笑,不過一看到她的舉動,眉頭卻一皺,納悶芊夢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看著帳房樂宗也起身蹲在地上幫他們忙,他也跟著起身走到他們身旁。
「這是怎麼回事?」翔殷問。
「少爺,你別生氣,事情是這樣的。」華城開口解釋道:「這個丫鬟剛進府,所以不大習慣,所以進門的時候不小心把木桶的水給灑了,待會兒我就派人把毛氈給拿到外頭去曬,請你別怪罪她。」
芊夢聞言,感激的看了華城一眼,沒想到這個老總管做人還真不錯,還會幫她說話,真是好感動。
翔殷聽了華城的話,呆楞了一會兒,久久才理出華城的意思,他的娘子什麼時候變成丫鬟了,他怎麼不知道,他低頭看著正在用自己的裙擺吸水的芊夢,無奈的歎了口氣,長手一伸,就把她給抓起來。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在玩什麼遊戲?」翔殷問道。
「沒有在玩遊戲。」芊夢據實以告,「我剛才在幫柔兒和齊叔叔澆水……」
「柔兒?齊叔叔?」
「就是齊柔和齊柘。」芊夢幫翔殷解惑,繼續說道:「我看偌大的花園靠著他們兩父女實在是有點兒辛苦,所以我就跟小憐一起幫他們的忙,然後,是他,」芊夢停下來,指了指華城,「他說他是飛天牧場的總管,就叫我來這裡幫你澆水──」
「幫我澆水?」翔殷再一次打斷芊夢的話,又問了一次。
「對不起!說太快了,語誤!」芊夢向翔殷道歉,「不是幫你澆水,是幫你放在靖歆廳裡的盆栽澆水,這就是一切過程,再來,」她看了眼還是一片潮濕的地面,對自己的失誤也頗為無奈,「再來,你都看到了啊!」
翔殷只是低頭看著她,久久不發一言。
「我……我知道……」芊夢見到這種表情,就知道自己應該認錯了,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把自己的手指擰在一塊,拚命想找話語來填補沉默,最後她看了翔殷那張完全看不出心裡想法的平靜臉龐.放棄的雙手一攤,不理會兀自滴著水的裙擺,越過翔殷,走到廳裡,找了張椅子坐下。
華城見狀,連忙走到芊夢的身邊,無視芊夢的抗議,硬是把她給拉起來,「站好,跟少爺講話要站好。」
「可是我的腳好酸,坐一下子應該無妨吧?」彷彿要證明自己的話似的,芊夢半彎身子捶了捶自己的膝蓋。
「別指望我會同情你,」翔殷走到芊夢的面前,指著她的鼻頭說道:「你這叫自作自受。」
芊夢聞言不服氣的看了翔殷一眼,不理會氣急敗壞的華城,逕自坐了下來。
「丫鬟,你──」
「華城,讓她坐著,她真的累了。」翔殷出言制止華城的舉動。
「少爺不好了,少爺不好了。」小憐情急的衝進靖歆廳,直直就站在翔殷的面前。
「出了什麼事?」芊夢被小憐跑到氣喘吁吁而略顯蒼白的臉龐嚇了一跳,她站起身,「什麼事讓你那麼急?」
「夫人不見了,夫人不見──夫人。」小憐的聲音高了八度,這才注意到站在她面前的除了翔殷、華城還有──芊夢,「夫人你怎麼會在這裡?」小憐楞楞的問道。
芊夢微微一個聳肩,指了指華城,「他叫我來靖歆廳做事情。」
華城聞言,一臉愕然,懷疑自己聽錯了,小憐竟然叫他眼前的這個丫鬟──夫人。
「你留下,」翔殷指指芊夢,然後繼續說道:「其他人出去,樂宗你先在門口等著,我跟夫人談完之後,你再進來。」
小憐和樂宗點點頭,就往門口的方向退,華城直直的盯著芊夢猛瞧,至今還是一臉茫然。
「華城?」翔殷看著華城喚道。
華城一聽,這才收回心神,一個點點頭,也隨之告退。
「看到沒?」翔殷看著又坐回椅子上的芊夢,「華城被你嚇傻了。」
「我才沒有嚇到他。」芊夢一手揉著自己的膝蓋,不解的說道:「我很聽他的話,他叫我來這裡我就來這裡,只不過不小心把水給灑了罷了。」
「你以為他為什麼會叫你來這裡做事?」翔殷令芊夢吃驚的蹲了下來接手她的動作。
「不、不知道。」芊夢看著他的頭頂,楞楞的回答。
翔殷抬起頭看著呆楞著一張臉的芊夢,「他把你當成是丫鬟了。」
「是嗎?」芊夢的心根本就不在翔殷的話上面,她自顧自的拍了拍矮了半截翔殷的頭,心想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還真不錯。
「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翔殷沒好氣的開口。
「我沒有啊!」芊夢疑惑的回答,手還是猛輕拍著翔殷的頭。
翔殷搖搖頭,手一伸就把芊夢的手給抓下來,「不要一直拍我的頭。」
芊夢吐了吐舌頭,喃喃的問道:「你要我道歉嗎?」
翔殷聞言,真是哭笑不得,竟然連要不要道歉都要詢問他,「你是應該道歉。」他瞥了眼又髒又濕的裙擺一眼,「什麼不好玩,去扮丫鬟。」
「你要我說幾次。」芊夢無視翔殷不贊同的目光,逕自把裙擺給撩起,癡心妄想的要把裙擺的水分擰乾,「我不是在玩,我只是單純的想幫忙。」
「那你不會想些輕鬆一點的事幫忙嗎?」翔殷看著芊夢腳底下的一大片水漬,心想鋪在地上的毛氈肯定是毀了。
「其實澆水滿輕鬆的。」芊夢將裙擺甩了甩,甩的蹲在她面前的夫君一臉是水,「對不起!」她把裙擺一放,找不到自己的手絹,只好用手把翔殷的臉隨意一抹,畢竟聊勝於無,然後繼續說道:「只不過,提個大水桶東奔西跑的有點累,不過華城剛才有告訴我,下次可以提個小水桶就不累了。」
「我真是──」翔殷露出無奈的一個笑容,「快點去把濕的衣物給換下來,忙和了一個上午,你總該累了吧!」
「累了。」芊夢誠實的回答,然後雙手搭在翔殷的肩上,問道:「那下午我們要做什麼?」
「下午?」翔殷考慮了一會兒,「下午不要指望我會帶你去看颭揚。」
芊夢不認同的搖搖頭,「笨伯!它叫笨伯不叫颭揚。」
翔殷聞言,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站起身,也連帶的把坐在椅子上的芊夢給拉起來,「隨你怎麼叫它,反正呢!用完午膳之後,你就去小睡半刻,等我忙完,我會去陪你。」
「可是──」
她才一開口,翔殷的眼神就叫她閉嘴,芊夢摸摸自己的鼻子,畢竟自己先理虧在先,弄濕了他的毛氈,所以她決定還是認分一點比較好。
她聽話的點著頭,走向廳門的方向,翔殷幫她拉開廳門,芊夢一踏出門檻,就對等在外頭的樂宗、華城點點頭。
「那我就先回房了。」芊夢看著翔殷,縱使有點不甘願,但是還是什麼都沒說就帶著小憐離去,不過走沒幾步,才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華城大喊道,「老伯你放心,若翔殷不堅持,下午我會來替翔殷澆水。」
語畢,她便轉過頭,卻聽到身後有聲巨響,她立刻又疑惑的轉過身,卻看到華城跌下了通往靖歆廳的三層石階,樂宗和翔殷正一左一右的扶著他,看樣子似乎沒有什麼大礙。
「你小心點!老伯。」她叮嚀過後,就被面帶無奈的小憐,握著一隻手略微強迫的牽著她離開。
翔殷看著芊夢的背影忍不住的露出一個笑容,不過目光一移到華城的一張老臉上,立刻把笑意給隱忍住,只淡淡的要華城去看大夫,然後轉身進門,樂宗有些不放心的詢問了華城一番,確定沒事,才跟在翔殷的身後。
翔殷一等廳門闔上,立刻百無禁忌的拍案叫絕,華城從小看他長大,還真沒看過這個長者有這麼灰頭土臉的一天,雖然自知自己太過惡劣,但是他還是覺得有趣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