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要釣魚就要有釣餌,不然魚兒怎麼會上u?」翔殷忙著挖蚯蚓,連頭都沒抬一下。
打從他成長之後,他就沒有挖過蚯蚓了,今天他卻為了自己的娘子屈就自己做這種事,而為了「避人耳目」,他就帶著芊夢和那只芊夢堅持要叫作「美男子」的小羊,一直到了溪邊才開始動手抓蚯蚓。
「但是為什麼要抓蚯蚓?」芊夢看到翔殷又抓到一隻長長的蚯蚓放進一個巴掌大的小竹簍裡,立即露出遲疑的表情,追問道:「我覺得用蚯蚓去釣魚,好像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想釣魚了嗎?」翔殷放下手上的工作,側著頭看著芊夢語帶嘲笑的問道。
芊夢聞言,又是一陣遲疑,久久才道:「難道我們不能像我上次一樣嗎?這樣釣魚其實也是很有樂趣的,雖然──」芊夢的聲音驀然變小,拿起絲絹,幫翔殷抹去布在額頭上的汗水,「雖然這樣到了老死,都可能釣不到魚。」
「你錯了,不是到老死都可能釣不到魚,」翔殷強忍住笑意說道:「而是照你上次那種釣法,是到了老死也根本釣不到魚,懂了嗎?」
「可是──」芊夢摟著美男了,拍下拍它的頭,欲言又止。
翔殷見狀,哈哈大笑,知道芊夢心腸軟,所以說道:「你帶美男子去玩吧!等我準備好之後再找你來,好不好?」
芊夢又看了眼蠕動的蚯蚓,吞了口口水,才點點頭,抱著美男子離開。
翔殷看到了,不由又開口說道:「美男子有腳,不要時時刻刻都抱著它,它已經那麼大了,重量也不輕,不要傷到自己。」
「哦!」芊夢聞言,聽話的把美男子給放在草地上。不過走沒有幾步,她突然像發現什麼寶物似的大聲嚷道:「翔殷,水中有只大蚯蚓。」
水中有只大蚯蚓?翔殷疑惑的站起身,走到芊夢的身旁,看著溪流,定眼一看清之後,不由得拍了拍她的臉頰。
「你為什麼暗算我?」芊夢不服氣的抬起頭問道。
「那是長蟲,也就是蛇,不是什麼蚯蚓。」翔殷解釋,還不忘叮嚀道:「待會若要玩水可要小心點,知道嗎?」
芊夢聽話的點點頭,不過她拍了拍翔殷的肩膀,指著他的身後,「譯大哥還有華城、小憐都來了。」
翔殷聞言轉過身,果然看到小憐和華城各提著一籃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跟在譯桑項的身後,他不悅的皺起眉頭,他壓根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他和芊夢。
「夫妻兩人來此遊山玩水,怎麼可以不找我一起來?」譯桑項走近翔殷和芊夢說道,然後直盯著芊夢的臉看了好一陣子,又把目光移到翔殷的手,不由笑道:「芊夢今天真是美若天仙,尤其還有自己的夫婿幫忙妝點。」
「啊?」芊夢覺得疑惑的抬起手摸著自己的臉頰,吃驚的看著手上的泥漬,她抬起頭看著翔殷,「阿史那翔殷,你竟然在我的臉上塗泥土。」
「誰教你那麼笨?錯把長蟲當蚯蚓。」翔殷退了好幾步,強忍住笑意的對她說道。
芊夢氣得跺腳,不依的嚷道:「阿史那翔殷,你欺負人。」
翔殷雙手一攤,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
「奇怪,你們今天來遊憩,怎麼會跟長蟲、蚯蚓扯上關係?」譯桑項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扯著。
「芊夢,不要告訴他──」翔殷可不想讓自己成了大伙的笑柄。
「翔殷要挖蚯蚓教我釣魚。」芊夢拿起絲絹擦了擦臉,沒有理會翔殷的抗議,實話實說。
「挖蚯蚓啊!」譯桑項睜大雙眼,眼底盈滿著笑意看著翔殷。
「我知道你很想笑,所以你笑吧!」翔殷不在乎的說道,「不過等你笑完之後,你就得幫我挖蚯蚓。」
「喂──」譯桑項急忙抗議,他不想擔下這個苦差事。
「不要做垂死的掙扎。」翔殷頗有心理準備的打斷譯桑項的話,「這是你帶小憐和華城來此的代價。」
「你──」譯桑項不認同的看著翔殷,最後轉向芊夢求救,「芊夢,管管你夫君吧!」
「你們私人恩怨自己解決。」語畢,芊夢又抱起美男子往華城和小憐所處的樹蔭底下而去。
「真是的,跟她說了好幾次不要抱著美男子,怎麼她都會忘記?」翔殷見狀不由搖頭歎息。
「美男子?」譯桑項露出困惑的表情。
「芊夢抱的那隻羊。」翔殷走回方才挖蚯蚓的地點,蹲了下去,繼續方才被芊夢打斷之前的工作。
「你讓她把一隻羊叫美男子?」譯桑項感到難以置信,他也跟著蹲了下來,不過離翔殷還有段距離,因為他怕蛇,正確一點來說,他怕所有長條形會動的東西,這當然也包括了蚯蚓,而這一點,翔殷非常清楚。
「芊夢堅持的。」翔殷蓄意忽略譯桑項錯愕的表情,淡淡的說道。
「真是好笑。」譯桑項聞言,大笑出聲,還不忘取笑道:「王妃數年前養了一隻行將就木的老馬,取了個令人拍案叫絕的名字──「少年仔」;今日,你的娘子卻養了隻羊叫「美男子」,沒想到你和王爺所娶的妻子想像力都那麼豐富。」
「你笑夠了沒?」翔殷沒好氣的盯著譯桑項,沒想到這傢伙在一旁看好戲還看得挺開心的,他看了眼在土中鑽來鑽去的蚯蚓,故意捉起一隻,「送你個禮物。」翔殷露出促狹的表情,然後把手上的東西丟給譯桑項。
譯桑項的反應是立即的,他發出一聲在芊夢印象中似乎聽都沒聽過的高分貝尖叫,芊夢吃驚的看著譯桑項整個人不停的跳上跳下。
「譯大哥怎麼回事?怎麼跳來跳去,又鬼吼鬼叫?」芊夢口中的餡餅還未下肚,便開口問道,不過她一看同樣露出不解表情的華城和小憐,立刻瞭解他們也不清楚。
「小心點,譯……」芊夢的警告聲還未結束,就用手遮住自己的雙眼,不敢再看下去,遮住雙眼後,就聽到「撲通」一聲。
「你反應太過激烈了。」翔殷走到溪畔,強忍住自己的笑意,看著掉到水中的譯桑項。
「譯大哥你沒事吧?」芊夢連忙走到翔殷的身旁,擔心的看著譯桑項,想要下水去拉他。
「芊夢,你小心點。」翔殷一察覺芊夢的舉動,立刻伸手拉住她,看著譯桑項,「他識水性,自己會爬上來的。」
「譯大哥,你還好吧?」芊夢一看到譯桑項從溪中爬起來,立刻關心的迎向他問道。
「沒──事──」譯桑項拖長自己的音調,蒼白著一張臉,雙眼恨恨的盯著翔殷。
芊夢的眼睛穿梭在翔殷和譯桑項兩人之間,把翔殷臉上訕笑的表情和譯桑項憤恨的表情看到眼裡,最後才道:「我還是老話一句,你們的私人恩怨自己解決,不要扯上我。」
語畢,芊夢轉頭就想離開是非之地,翔殷不顧手上的泥土,硬是拉住她的頭髮,有效的把她給留在原地。
「夫人!」翔殷趨身在她的耳際說道:「你很不負責任,我是你夫君,夫妻本是同林鳥,關乎你夫君我的事,竟然說不要扯上你,我對你的表現很不滿意哦!」
「不然要怎麼辦?」芊夢覺得好笑的問道,「既然你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鳥,你也應該曉得大難來時──」
「你若把這話說完,我就揍你一頓。」翔殷佯怒的看著她說道。
「你──」芊夢的話還未說完,卻被一聲嘔吐聲給打斷,她連忙蹲在譯桑項的身旁,徒勞無功的拍著他的背。
「怎麼會這樣?」芊夢一直等到譯桑項不再嘔吐了才問道:「我跟翔殷說的話有那麼噁心嗎?」芊夢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沒想到我們夫妻兩人的對話可以讓你噁心到吐了。」她看著譯桑項,不由得喃喃自語。
「他不是因為這個才吐的。」翔殷無奈的解釋道。
「他不是因為如此才吐,那譯大哥為什麼吐?」芊夢追問道。
「他是因為怕──」翔殷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搖搖晃晃站起身的譯桑項給打斷。
芊夢立刻想幫他一臂之力,但卻被譯桑項給拒絕。
「我沒事。」譯桑項說道,「我還沒有虛弱到需要有人扶持。」
芊夢聞言,立刻退後了一步,讓他自己一人獨自站起來,她擔心的看著譯桑項,發現他除了臉色蒼白了些許之外,其他的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於是她放心的呼了口氣。
「喂!」翔殷拍了拍譯桑項的肩膀,「你還好吧?」
譯桑項對他搖搖手,「死不了!」他緩緩的往前走,「不過我現在已經沒有心情跟你們夫妻倆玩了,」最後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看著翔殷,「最重要的一點,你給我記著,我一定會報仇的。」
「好!」翔殷滿臉不在乎的說道,「不過請你小心點,需不需要我叫華城送你回去?」
「不用了。」譯桑項覺得受到侮辱的回答。
「讓譯大哥一個人回去真的沒有關係嗎?」芊夢不太放心的看著譯桑項離去的背影問道。
「沒問題的。」翔殷自信滿滿的回答,「他那個老小子不會那麼容易就出事的,而且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堅持要送他回去,才真的是傷到他的自尊心。」
有時候男人的自尊就是這麼奇怪!芊夢把原本看著譯桑項背影的目光移到翔殷的身上,不認同的搖了搖頭。
「你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意思?」翔殷眼尖的看到芊夢的不以為然,於是恐嚇似的問道。
「只是在想,大部分的女人都有點小心眼,不過大部分的男人……」她看著翔殷,頗有心理準備的退了幾步,才繼續說道:「那種以自尊心為第一的舉動,實在令人不敢苟同,而根據為妻我的觀察,你──阿史那翔殷,自尊心在你的生命中,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所以我更是不敢認同,等到有一天,你把我排在第一的時候,你就成功了。」
翔殷聞言不怒反笑,不過還是裝模作樣的朝芊夢大跨一步,佯怒道:「你有膽量再說一次。」
「說一百次我都不會嫌多的。」芊夢從翔殷的帶笑眼神中看出他並未發怒,於是對他扮了個鬼臉。
翔殷一把捉住她,知道她怕癢,便不停的搔她癢。
芊夢想盡一切辦法想擺脫他的魔爪,卻都徒勞無功,只好氣喘吁吁的求饒,「我輸了、我輸了,不要再弄我了。」
翔殷聞言,才停下手,不過還是攬著她的腰,故作恩賜的模樣說道:「好!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芊夢氣都還未順過來,便忙不迭的致歉。
翔殷聞言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對嘛!」
「對、對,當然對。」芊夢掙脫他的鉗制,低頭看了自己被翔殷手上的泥漬弄得慘不忍睹的衣著一眼,「我這宮裝羅裙被你給毀了,不過也無所謂,」她促狹的看著翔殷,「反正花錢的是大爺,這綾羅綢緞都是花你翔殷少爺的銀兩,若讓你自己給弄髒了也無所謂。」
「是嗎?」翔殷對她使壞一笑,「既然你這麼說,我想再把這衣裳弄髒點也無所謂吧!」
「好──」翔殷才把她拉進懷裡,芊夢立刻大聲的說道:「剛剛小女子我說錯話,你大爺有大量,原諒小女子。」
「你真那麼怕癢啊!」翔殷覺得好笑的看著芊夢緊抱雙臂的模樣。
芊夢老實的點點頭,還不忘說道:「既然知道我怕癢,以後可不能專挑弱點欺負我,不然這樣勝之不武。」
「有句話說的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可不敢給你任何保證。」翔殷看到芊夢的臉露出不悅的表情,立刻取笑道:「就算是天仙絕色,扮了副晚娘面孔,也不會迷人。」
「你──」芊夢拿翔殷嘻皮笑臉的表情沒法子,最後也笑開道:「反正什麼話都是你在說。」她推著他往前走,「我們應該先辦正事要緊,我們到現在連條魚都沒釣到,我真懷疑你的能力。」
「敢懷疑我的能力?」翔殷感到受到侮辱似的,「好!我現在就開始,肯定令你刮目相看。」
「好!」芊夢點點頭,「我等著。」
事實證明,翔殷確實是有一手,稍晚,芊夢迴府時,還在納悶,奇怪怎麼翔殷都釣得到魚,而她都釣不到?實在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她決定下次要好好的一雪前恥。
翔殷看到芊夢困惑的表情,聰明的不發一言,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一出口指正,芊夢就會把他給訓一頓,因為芊夢堅決不用蚯蚓釣魚,她會釣到魚,那才真的奇怪哩!
***
「真該死。」譯桑項累得汗流浹背,胡亂的擦拭著自己臉上的汗珠。
「奇怪笨伯跟以往一般的不馴?跟那天芊夢在場時截然不同,現在任何人都接近不了它。」他徒勞無功的把手上的繩索給丟在地上,對與他同樣狼狽的翔殷說道。
翔殷單腳跨在柵欄的木樁上,順了順自己的氣息,喃喃的問道:「那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譯桑項衡量了一會兒,才回答,「我想──不如叫你娘子來幫忙。」
「芊夢?」翔殷搖搖頭,「今天我好不容易用明天帶她去釣魚,好說歹說才把她強迫留在府裡,你卻建議我叫她來。」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芊夢若來,笨伯就算聽話,也只是一時之間罷了,等到她一走,還不是徒勞無功,更何況,若我和大哥競賽時,她總不能跟著來吧!」
譯桑項聞言,也不再多說,因為他知道翔殷的顧慮有理。
「翔殷你不是說你把芊夢給留在府裡嗎?」譯桑項看到前方走來的女子,不由開口說道:「我看有人不聽話!」
翔殷聞言,身子一轉,就看到了芊夢,還有她身後的美男子,現在她已經不會時時刻刻的抱著它跑東跑西,因為美男子長得很快,她已經快抱不動了。
翔殷翻身過外側的柵欄,也往芊夢的方向走去。
「我帶著美男子來散步。」芊夢等到翔殷一走進,立刻先發制人,「你沒有說我不能帶美男子出來散步,你應該沒說過吧?」
「我──」翔殷頓了一下,才道:「沒錯,我沒說過。」
芊夢聞言,滿意的點點頭,低頭看著正在吃草的美男了。「既然我都出來了,我可以去看笨伯嗎?」
翔殷無奈的歎了口氣,「當然──」他話還未說完,芊夢就興匆匆要他幫忙照顧美男子,跑向柵欄,還跟譯桑項打了聲招呼。
「小心點!」翔殷在芊夢的身後,看著她跟一個下人拿了根胡蘿蔔,然後低身一彎,穿過兩個柵欄,跑到笨伯的面前。
譯桑項看著芊夢的舉動,認為最好的一個辦法,還是要藉助芊夢的幫忙,不過若要說服翔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翔殷等到芊夢喂完笨伯,便走到柵欄邊,協助她越過柵欄。
「譯大哥,明天我們再去釣魚好不好?」芊夢一爬出柵欄就站在翔殷的身旁,看著譯桑項問道:「若你不會釣魚,也可以幫翔殷抓蚯蚓。」
蚯蚓!只要一想到這個生物,譯桑項整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猛撫著自己的手臂,似乎想藉此撫平自己心中突然冒起的寒意。
芊夢不解的看著譯桑項的舉動;翔殷則是滿臉取笑的看著他。
「譯大哥你冷嗎?」芊夢見狀,疑惑的開口詢問,「才八月天,你就感到冷了,你的身體似乎不太好。」
「我不是怕冷,而是──」這話實在是難以啟口,一個大男人竟然會怕蚯蚓,譯桑項放棄的歎了口氣。
「而是什麼?」芊夢不死心的問道,「譯大哥,你怎麼不繼續說?」
翔殷見狀,知道譯桑項不可能會告訴芊夢,他微微一笑,彎腰在芊夢的耳際低聲說了幾句,就見芊夢的表情轉為錯愕。
譯桑項看到芊夢的表情就知道翔殷把自己給出賣掉了,他在心中猛叫自己不要去在意。
「怕蚯蚓其實也沒有什麼難為情的。」芊夢令人吃驚的語出安慰,「自己有樣可以使自己害怕的東西,因為如此可以證明自己對事物有感覺,這不是挺好的嗎?」
譯桑項聞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真的,芊夢,若不是你是我的弟妹,我一定大大的擁抱你一下。」他開心的說道。
芊夢聞言回他一笑,隨即捶了翔殷一記,「我終於知道上次我們釣魚時,譯大哥為什麼會忽然掉進水裡,肯定是你使壞,欺負譯大哥,對不對?」
翔殷逃避似的聳聳肩,不給芊夢迴答。
「不說話就是默認。」芊夢的表情活像捉到了翔殷的小辮子。
「隨你怎麼說。」翔殷看到芊夢的舉動,就知道在這件事上,他娘子是幫譯桑項的,所以聰明的開口承諾道:「大不了我以後不拿這事取笑他,這總行了吧!」
「這才差不多,人家總比你好,你什麼都不怕。」芊夢還算滿意的點點頭。
翔殷聞言,楞了一下,看到芊夢的表情,好像他什麼都不怕很要不得似的。
「我好像沒有怕什麼東西!」翔殷不服氣的說道,「至少到目前為止,我並未遇到令我真正害怕的事物或東西,這是一種驕傲。」
「驕傲?」芊夢不表認同的搖著頭,「我覺得你可憐。」她拍了拍翔殷的肩膀說道。
「可憐?」翔殷與譯桑項對看一眼,兩人都同感驚訝,然後翔殷指指自己問道:「你說我可憐,為什麼?」
「人活著就是要有感覺。」芊夢迴答道,「喜、怒、哀、樂等等感覺,不管感覺是好是壞,至少證明自己還活著,如果沒感覺,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不是嗎?你看你,就少了樣恐懼的感覺,不是很可憐嗎?」
譯桑項一聽,第一個舉雙手贊成,「芊夢說得是,」他故意嘲弄的看著翔殷,「我看你以後不會再恥笑我怕蚯蚓的弱點了吧?我現在可是有你的娘子當靠山,她可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翔殷聞言,臉上毫無怒氣,有的只是笑意,「我知道一個人說不過你們兩張嘴,所以你們說的都對,我服輸,這總行了吧!」
芊夢滿意的點頭,不過她還是不死心的問著譯桑項:「那譯大哥,你明天就不跟我們一起去釣魚囉!」
「視情況而定,」譯桑項不理會翔殷的瞪視,自顧自的回答道:「如果王府沒事,我一定會去看看你和翔殷玩得怎麼樣。」
「好。」芊夢點點頭,目光低垂,在青翠的草地上環繞了一下,然後跑去找她的「愛羊」。
「你不覺得你很喜歡湊熱鬧嗎?」翔殷壓低自己的聲音在譯桑項的耳際嘶吼,口氣盈滿了對他的不滿。
他愈是如此,譯桑項愈是覺得得意,「誰教你自己有個喜歡熱鬧的娘子,要怪就怪自己娶了個這種個性的娘子。」
「譯桑項!你──」
「渾身都是汗,我要趕忙回去清洗一番,」譯桑項打斷翔殷不悅的聲音,逕自說道:「清洗完,我還要趕忙回君凌王府,告辭了。」他帶著滿臉嘲弄離去。
翔殷看著他的背影喃喃的詛咒,不過他也深知自己火大也是沒有用的,畢竟芊夢已經自己開口要譯桑項跟著他們一道去,他再說什麼也是徒然,他搖搖頭,看著正被下人所圍繞的芊夢,不得不承認,她能夠輕鬆的與他人打成一片,這一點,可比他有人緣太多了。
***
「譯大哥!」芊夢站在樹蔭底下,直到看到譯桑項下令休息之後,才放大膽的喚道。
「芊夢!」譯桑項接過下人遞來的毛巾,擦拭了一下,對她的到來感到吃驚,他走近她,「你怎麼會來君凌王府?有事嗎?翔殷沒來嗎?」
芊夢搖搖頭,算是給了他回答,她指了指地上的美男子,「我帶它來散步。」
「哦!原來如此。」其實大家心照不宣,帶美男子來散步只不過是個晃子,芊夢只要是想出府,就說是帶她那只「愛羊」出來散步,要不然哪有人,有那麼好的興致,一天散步個三、四次,不過連她的夫君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這個外人,也沒有點破的必要。
「他們是誰?」芊夢突然問道。
「你問誰?」譯桑項不解的反問。
「就是他們嘛!」芊夢指著方才在一片黃土地上打著赤膊練拳的那一票人,「剛才打拳的那些人。」
「他們,他們是王府裡的武士。」譯桑項老實的回答道,「這邊關地帶可不比長安城那麼平靜,強盜、土匪十分猖狂,若單靠朔州官府的能力,根本就不夠,所以王爺就未雨綢繆的養了這些人。」
芊夢瞭解的點點頭。
「誰陪你來的?」譯桑項在四周看了一眼,「怎麼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你當然沒看到。」芊夢不覺不妥的回答道:「因為只有美男子陪我出來。」
「翔殷會准嗎?」譯桑項覺得驚訝,從飛天牧場到君凌王府可有好長的一段路,且這段路人煙稀少,好不危險,翔殷會讓她自己一個人來,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不知道。」芊夢說道,「我沒問過他,不過應該會准吧?!」芊夢的口氣並不肯定,不過一張臉也看不出擔心的痕跡。
譯桑項見狀,搖了搖頭,歎道:「天色已暗,我看你肯定是單槍匹馬從飛天牧場走路到君凌王府來,等你再走回去,不一定都已是戌時了,我看乾脆我送你回去吧!」
芊夢沒有考慮太久便點頭同意,「好,不過我不坐馬車,我要自己騎馬,可以嗎?」
「可以,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譯桑項也爽快的答應,畢竟他看到芊夢對笨伯那麼有一套之後,他就相信芊夢的馬術肯定不差,他立刻派人從君凌王府的馬廄中,挑了一匹馬給芊夢。
「奇怪,你竟然會騎馬,」隨後譯桑項送芊夢迴府時,又有了個疑問,「為什麼不以馬代步,難不成你真那麼喜歡走路?」他的目光從芊夢身前的美男子移到芊夢的臉上。
「凡事肯定是會有原因的,」芊夢輕鬆自在的拉著手上的韁繩,回答道,「我這麼做自有我的用意在。」
譯桑項聞言,識趣的不再追問。
「譯大哥,翔殷真的沒有害怕的東西嗎?」沉默的走了一段路之後,芊夢突然看著譯桑項問道。
譯桑項思忖了一會,認真的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不過至少以我與他認識這麼多年來,似乎也沒看過他恐懼的表情。」他看了芊夢一眼,打趣的問道:「你怎麼回事,怎麼會忽然問我這個問題,該不會是你想整翔殷吧!」
「不是啦!」芊夢連忙澄清,「只是……只是想要讓他比較像個人罷了!」她給自己找理由。
她的理由有多高的真實性,其實大家瞭然於心,譯桑項對芊夢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