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動機不單純,洛兒卻心無城府,可他能說什麼?上次對柏奕凱講的話已經夠明白了,他不理會又能拿他怎樣?阻止洛兒別靠近他嗎?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呀!
藍洛兒再也不敢提什麼獨不獨立的事了,要是再惹哥哥翻臉,她可吃不消哇!石籐高自摑她巴掌後便沒再出現,左之奇也突然無影無蹤,這樣也好,她終於可以專心準備聯考了。
柏奕凱前陣子的低潮盡退,沒了纏在洛兒身邊的蚊子蒼蠅,他的心重獲踏實,笑容也增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藍洛兒不再違逆他的任何決定.有什麼比這教他高興呢?
就像又回到了從前,她又成了旋轉木馬上朝他嘻一笑的小女孩,而他……則是唯一守候她身畔,等待她一同回家的大男孩,沒有紛爭、沒有煩惱,他的手牽著她的手同行,走過無數的歲月,直到永永遠遠……
這兒,柏奕凱又似往常一樣去接洛兒放學,行至中途,路旁一輛拋錨的汽車和一名無措的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好面熟啊!似乎在哪裡見過……
柏奕凱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來,不過,有人需要幫忙總不能視而不見吧?他還是停下了車。
「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協助的嗎?」他有禮的詢問。
「我的車……是你?!柏奕凱?」焦急的女子吃驚的張大嘴巴。上帝聽見她每天臨睡前的禱告了嗎?太好了!機會來了!車子壞得好、壞得好!
「對不起,你是……」柏奕凱略有歉意,對方連他名字都一清二楚,他卻只覺她面熟,連在哪兒見過都忘了。
「忘記我了?」女子萬分失望,原來她從沒在他記憶中停留,虧她還為他輾轉難眠,真是自作多情。
「不好意思,我……」
「石雁心,上次曾去過你公司拜訪,為了工程設計圖上的一些細節。」
石雁心,設計圖的細節?噢!柏奕凱猛敲腦袋一記,是那個說不到幾句便走人的堅女子。他真健忘!
「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真巧!我幫得上忙嗎?」
「車子拋錨,找不出原因。」石雁心無奈的歎氣。
「我看看。」柏奕凱抓起引擎蓋.彎腰檢查每個可能出問題的地方。
「柏先生近來好?」她找話題閒聊。如果不主動點,他一定又說不到幾句話。
「很好啊!」
「那……公司承包工程還順利吧?」
「馬虎虎,還可以啦。」
「聽說柏先生是工作狂,」她故意編理由打探他的一切。
「除了一切公事,你好像……不太愛理人嘛!」
「不太理?」柏奕凱瞄她一眼,雙手已經一片漆黑。不太理人還來自找麻煩?
「都是我問你話,你一定覺得我很多嘴。」
「不會呀!我不知道該問你什麼,還是你問我好了。」
「有問必答?」
「盡量。」
「幾歲?」
「二十八。」
「噢,大我兩歲,有女朋友嗎?」石雁心最在意這點,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依我看肯定是有啦!柏先生一表人才、成熟穩重,女人一定都喜歡。」
「目前……還沒有。」
「真的?」她暗暗高興。既然沒有,她可得把握良機。「我可以自己我推薦嗎?」
什麼?!」柏奕凱吃驚的抬起頭,不小心撞到引擎蓋。」哎喲!」他抱頭低喊。
小心!小心!」石雁心急忙揉著他撞著的地方,她舒服的觸感,乾淨不油膩的頭髮,她喜次清潔的男人。
「唔,沒事,沒事。」柏奕凱藉著彎身檢查躲避她過份的關心。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石雁心不曉得今天哪來這麼大勇氣,以往都是男人追她,現在卻換她倒追男人。
「什麼?」
「我可以自我推薦嗎?」居然沒臉紅!她不禁暗暗佩服自己。
「這……我……」柏奕凱初次遇見如此直接的女人,從前喜歡他的也沒這麼大膽啊!他該怎麼拒絕才不會讓她失了面子呢?
「我想……你一定認為我不夠含蓄吧?」
柏奕凱未答。可惡!到底問題出在哪裡?他快滿頭大汗了。
「我第一次嘗試主動表白,其實……好像不難嘛!」石雁心依舊盯緊他。可能沒希望了,她表現得太聒噪。
「石小姐,我可能幫不上忙,打個電話請修車廠來處理吧!」柏奕凱轉移話題。洛兒可在等他哩!再耽擱就遲到了。
「我被拒絕了是吧?」她已有最壞打算。
「我……還沒考慮這方面的事情,工作太忙了,沒時間……」
「那表示我還有希望?等你有時間的那一天,我能不能排第一位?」
「我……」
說定了!第一位哦!」石雁心伸出手,柏奕凱反倒無措,拒絕女士的握手是很不禮貌的。
「我的手很髒。」
「髒得令人感激。」
「石小姐……」
「有時人總會因為顧忌太多,而錯過生命中許多美好的經驗,對你……我不想有這種遺憾。」石雁心微笑看他,說得坦然。「如果我不合你的理想,做普通朋友也可以吧?」
「我想……這是我的榮幸。」柏奕凱不再彆扭。成熟的男人和女人,交往關係不一定非得走入愛情不可。
「改天有空我一定去拜訪你。」
「隨時歡迎……啊!非走不可了,我有要緊事。」柏奕凱看手錶,已經超過約定時間。「先走一步,再見。」
「再見。」石雁心揮手對著遠去車影,原本拋錨的埋怨不再。有了今天的邂逅,再去找他就不會太唐突了。
「寶貝車子……」她笑著拍拍車身,無盡歡喜。「本來想把你賣了洩恨,看在為我製造機會的份上,我還是送你進廠大修好了。」
☆☆☆
藍洛兒在校門口踱來踱去,無聊透頂。哥哥怎麼遲到這麼久?天都快暗了還不見蹤影,她想搭公車回家又怕錯過他。
正在抱怨當頭,一群飛車少年鬼叫著在她面前停下。
「小姐,等人呀?送你一程怎樣?」
藍洛兒畏縮的後退幾步,對方人多勢眾,偎瑣的眼光輕薄的掃視她全身,教她嚇得唇色發白、冷汗直流。
「喂!大哥問話不會回答啊?看得起你才讓你上車,你別太不識相!」
「廢活那麼多幹嘛?拉上來就是了。」
「大哥英明,小的照辦。」幾個嘍嘍狎笑著跨下車,大搖大擺的朝她逼近。
「哥哥……」藍洛兒害怕的逃跑,才沒多遠便被攔住去路。
「怕什麼呢?又不會吃掉你,我們是好心要載你咧,來啦!」
「不要!」藍洛兒蹲身緊抱書包哭泣、哥哥為什麼還不來?
「這麼愛哭?等一下陪大家玩玩,包你笑得嘴巴都合不起來。」一句話說得整群混混尖聲怪叫,又吹口哨、又拍手掌的。
「不要!不要!」藍洛兒死命的抗拒強拖她的兩人,高校附近少有行人,她根本求救無門。
「喂!放開她!」一聲冷酷的話語傳來,大家回首看見騎在機乍上,面若寒霜的石籐高。藍洛兒如見救星,迅速掙脫箝制跑到他背後。
「喲,我以為是誰啊!好久不見的石老大嘛!」為首的男人冷哼著抬高下巴,態度傲慢。「什麼?去年的帳沒清,今年又來跟我搶地盆啊?」
石籐高未答,一把將藍洛兒拉上後座。若是他也帶著群人就不必急著走,好漢不吃眼前虧,況且藍洛兒的安全重要,他不能逞一時之勇。
「這樣就想走了?太不夠意思了吧!」好幾輛車團團圍住他倆,藍洛兒嚇得緊緊抱著石籐高,連頭都不敢抬。
「原來石老大和這妞兒有一腿。早說嘛!何必板個面孔嚇人呢?」說話的男人將嘴上叼的煙往地面一丟,轉眼變了臉色。「現在想走太遲了,因為我也想和這小妞玩玩,有福同享嘛!」
「閉上你的髒嘴!」石籐高憤怒的大吼,他能感覺到背後的顫抖。
「記得石老大的嘴也不怎麼乾淨嘛!怎麼今天訓起來人?」
「馬國興!我和你的帳改天再算,現在,誰擋我的路我就扁誰!」
「哎哎哎,真嚇得我牙齒打顫、雙腿發軟噢!扁人?石籐高,我看你還是替自己多祈告吧!今天誰被扁還不知道呢!上!」
石籐高詛咒著欲突圍而出,逃跑二字一向不在他的字典上,今天為了洛兒要毀掉他一世英名了!
藍洛兒打從出生從沒見幫派械鬥,如今置身其中才知道恐怖。石籐高過的是這種生活嗎?她不禁為他感到難過。
「抓緊!」石籐高怒吼著,加速衝撞攔阻去路的機車,乒乒乓乓的摔倒聲和咒罵聲不絕於耳,車身鐵皮摩擦冒出的火星更引人顫起一身疙瘩。
一大群混混猶不死心,扶正改裝過的重型機車繼續包夾,引擎的噪音在片混亂中嘶吼,使淒淒的夜色更懾人心魂。藍洛兒閉起眼睛不敢看,要石籐高救不了她,那……
「混帳!你放學不回家在校門口招搖?」石籐高邊罵邊找空隙鑽,對方已亮出傢伙,愈來愈麻煩了!
「石籐高!最討厭你這張臉,去死吧!」馬國興騎車與他正面衝突擦肩而過時,瞬間在他頭上劃出一道傷口。
「卑鄙!」石籐高抬起手臂拭去頭上的潮濕。居然敢傷他的臉?!改天非在他臉上畫圈叉不可!
「哈!怕了吧?怕了就跪地求饒,留下那妞兒,我可以考慮放了你。」
「馬國興!有種就單挑,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有種沒種都是屁話,能贏就是英雄,今天你不磕頭賠罪是走不了的。」
「Fuck!」石籐高拚死一搏,再讓圍住他的圈子縮小,就真走不掉了!「洛兒,抓緊一點,聽天由命了!」
轟隆轟隆的引擎聲在藍洛兒瀕臨破裂的耳膜上震動,她想哭卻流不出淚,怎麼會這樣?她作夢也沒想到,會遇上這種危險啊!
石籐高將油門加至極限,憑著矯捷的技術和天生的平衡感,終於衝出一條出路。
「石籐高!別逃!你沒種啊?」馬國興在背後叫囂,加足馬力追趕落荒而逃的兩人,其餘手下全緊隨其後,一副變態興奮的醜陋嘴臉。
沒種?石籐高咬咬牙,催著油門的手指緊得泛白。以寡敵眾是愚蠢,不是沒種,改天非教馬國興把這話吞回去不可!他往人多處狂颶,沒放鬆油門。
藍洛兒聽著耳際呼呼的風聲,猶然不敢睜開眼睛。當石籐高利用川流不息的車流掩蔽,甩開馬國興等人的追跑後,雜亂的打殺聲才愈去愈遠。
確定後無追兵,石籐高鬆口氣減緩車速、今天搭救藍洛兒並非湊巧,他每天躲在附近看她放學,上次打她一耳光令他懷有歉疚感,想道歉卻又找不到機會,現在有機會他又說不出口,堂堂昂藏之軀的男子漢向個弱女子賠不是?他愈來愈沒當老大的資格了。
「有空嗎?」石籐高還是一句話。如果洛兒能永遠這樣抱住他該多好!
「陪我兜兜風吧!夜景很漂亮的。」
藍洛兒未答,淚水潸然滑下。真恐怖的一天!她一想到方纔的情景就無法抑制顫抖。
「又在哭了?」石籐高停下機車轉頭看她。什麼叫溫柔他不懂,難怪洛兒說他粗暴,可是……當老大需要對女人溫柔嗎?
「我……」藍洛兒瞥見他頰上一道紅絲,歉疚與感激更引淚水上湧。她想開口言謝,卻又哽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別哭了!」石籐高以食指拭去她汪濫的淚,她卻益發不可收。「叫你別哭了!再哭我……又想親你了……」他緩緩湊近她,輕輕印上她的唇,吻得無限可憐、無限喜悅。
藍洛兒略微無措的閉上眼睛。她該立即推開他的逾矩才是;驚悸猶存的心卻陷入迷惘。
如果這是愛,為何她的心底有慌亂?如果這不是愛,為何她竟在他輕柔的吻下妥協?他只會惹她生氣,一個愛打架的壞學生,可是……此刻他難得一見的溫存就像一團濃霧,包圍她、迷惑她,使她墜入無法抗拒的誘惑中。
「洛兒,你……我……」石籐高凝視她近在咫尺的黑眸,有點結巴。毀了!他從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謝謝……」藍洛兒羞澀的低下頭,下垂的頭髮掩去她美麗的容顏。路上的車一輛輛駛過,就在大街旁,就在剛剛,她居然和他當眾接吻!雖然她不太確定自己對他的感覺,卻在他專注的目光下辨不清該走的方向。
石籐高微笑著拉起她的手環住他的腰,美夢成真了!
「陪我去兜風吧!我可是騎得很快,要抱多緊隨便你!」他故意說的冷酷。
但當機車飛馳在都市的繁華里時,石籐高終掛著一臉笑容,非常、非常滿足的笑容……
☆☆☆
萬分著急的回家,柏奕凱不斷咒罵自己多管閒事。
告別石雁心後,居然碰上大塞車,他被困在車陣裡進退不得,等到交通順暢時天色已昏暗,趕到高校門口也不見半個人影,洛兒該自己搭車回來了吧?
「媽!媽!」
「什麼事?瞧你急得。」柏太太止在廚房洗碗,柏遠臣在一旁幫忙。
「洛兒回來了沒有?」
「早回來了,吃過飯上樓去了、聽說你沒去接她?」
我……路上塞車到現在,我還擔心她會一直在那兒等呢!」
「她可能等了一陣子吧!回家比往常晚了些。」柏太太拭乾手,轉身替他盛飯。「餓了吧?決來吃飯。」
「謝謝。」柏奕凱胡亂扒了幾口便推說吃飽。柏遠臣目送他奔上樓的背影,搖著頭將碗盤放進烘碗機。
「喂!你搖什麼頭呀?幫我洗個碗就一副苦瓜臉啊?」柏太太收拾兒子留卜的殘局,嘴裡嘮叨著。
「老婆,你這兒子——」
「怎麼?」
「真是……」
「到底想說什麼呀!」
「真是……瀟灑後生俏得教人嫉妒!」
「那還用說,不看看是誰生的呀?」
「是,你遺傳的好。」柏遠臣終究還是吞下想說的話,要是讓太太知道兒子喜歡洛兒,她不衝動得馬上替他倆佈置新房才怪!
柏奕凱敲敲洛兒的房門,沒待回應便闖了進去。他有一萬個抱歉要對她講。
「洛……」
「哥哥!」藍洛兒睡衣才換一半,赤裸光滑的背部毫無遮掩的呈現柏奕凱面前,他想把眼睛移開卻彷彿被磁鐵吸住般動彈不得!
「臭哥哥!要進來都沒等人答應!」藍洛兒紅著臉套上睡衣,隨即拿起床上的枕頭砸向他。
「我……呃……」柏奕凱愣愣的檢起枕頭走至她身畔,腦海中全是剛才聽見的美麗影像。他又開始不正常了,他……真的好想……撫觸她白皙柔嫩的背……
「為什麼沒來接我?」憶起放學的後的危機,藍洛兒猶有餘悸。
「害人家……」她突然閉嘴。和石籐高的事若實話實說,那……哥哥一定會反對的,他一向對石籐高沒有好感,見面就拳頭相向。
「對不起……」柏奕凱此刻就像個機器人的似的,只會說簡單的片語。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腦袋,完全無法控制「明天……」
「我會準時。」
「不……明天……我要和同學去逛街,哥哥不必來接我了。」藍洛兒撒謊。
「噢。」
「哥?」她奇怪的看著他的僵硬。「哥!」
「什麼?」柏奕凱倏然回神,略微無措的坐在床上。
「你到底有沒有把人家說的話聽進去嘛!」
「什麼話?」
「明天不必去接我,我和同學要去逛街!」
「逛街?」
「就是逛逛書局和服飾店嘛!別去學校哦!免得白跑一趟。」
「早點回來,否則我會擔心」
「Yes,sir!」藍洛兒高興的從背後抱住他,柏奕凱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思潮又開始翻攪,他能感受到她柔軟高聳的胸脯,莫名的燥熱瞬間貫穿全身!
……兒子,你不會做不出不該做的事吧?……
父親的話突然敲醒他的幻想,遏止他的衝動。他不能繼續待在這房間裡了!
「洛兒!晚安!」柏奕凱粗暴的推開她,簡直就是落荒而逃!
「哥!」藍洛兒噘起嘴唇埋怨。要走就走,幹嘛那麼用力推人?哎喲!肩膀好痛!
柏奕凱急喘著回到自己房間,不安騷動的軀體逼他瘋狂!到底還要等多久?多久他才可能名正言順的擁她輕喃愛語?
看著她是折磨,不看她是折磨,只能壁觀、不能輕侮,他無法再忍受現狀了!找個機會……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告訴她自己多年來累積的愛……他一定要告訴她……告訴她一切……
☆☆☆
左之奇好整以暇的坐在車上等待洛兒下課。自從上次去她家發生風波後,他就對洛兒的哥哥充滿好奇,而且他一直有個疑問,洛兒究竟姓藍或姓柏?難道是他耳朵不靈光了?
「嗨!洛兒!」他朝成群出校門的學生揮手,立刻望見最耀眼奪目的她。有人生就與眾不同,想掩蓋都掩蓋不了。
「左之奇?」藍洛兒微有吃驚,他已經很久沒來了,今天風吹錯方向嗎?
「一段時間不見,你更漂亮了。」左之奇照樣奉上一束白玫瑰,風度翩翩的氣息吸引路過女學生仰慕的眼神。
不,我……」
「洛兒、洛兒。我連你家都去過了還跟我客套?只是一束畫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她怕石籐高會生氣。
「前陣子我帶足球隊參加全國聯賽,沒空來找你。今天就有時間了,怎樣?陪冠軍隊長去慶功吧!」
「我有約了。」
「又是你哥?」左之奇沒想到石籐高,他完全不認為那混混會對他構成威脅。「不是我說你哥壞話,哪有人一天到晚霸佔妹妹不放的?」
「這還不是壞話?」藍洛兒微有慍怒,誰都不准批評哥哥。
「好好好,我道歉,你別生氣行嗎?」左之奇看人臉色的功夫是一流的。風吹草要動,不動是笨瓜。「今天就破例陪陪我嘛!哥哥每天都見得著的。」
「她沒空!」石籐高騎著機車在洛兒身前停下。看樣子以後得早點來,免得洛兒被拐跑。今天故意遲到是耍酷,否則萬一被看出他很在乎她的話多沒面子!
「又是你!」左之奇放下花,斜眼打量他。「洛幾有沒有空輪不到你來多嘴吧?」
「是嗎?」石籐高得意揚揚的伸手協助洛兒上車。左之奇訝異的臉色教他有勝利的快感。「洛兒,抱緊一點哦,被風吹走我可不管。」
藍洛兒不好意思的閃避左之奇疑問的眼神,她自已也搞不清楚為何會喜歡石籐高。就是那麼自然而然的受控在他專橫的態度裡了。
「洛兒!」左之奇簡直不敢相信親眼所見。這是個大謊言吧?他居然會助敗給石籐高?大學學生會長兼足球隊長會比不上個高校混混?
「喂!以後少來糾纏洛兒,她是我馬子,敢打她歪主意我可不會放過你。」石籐高捷足先登.他怎嚥得下這口氣?不!不行!他不甘心!洛兒跟了他簡直是暴殄天物,他得想個好辦法扳回劣勢。
啊!有了!洛兒的哥哥!他不信洛兒的哥哥會贊成他倆在一起,他一定還不知情。哼!石籐高不會得意太久的,這事要讓洛兒的哥哥知道哈!會有一場好戲看的,他等著拭目以待。
☆☆☆
石雁心提著茶葉禮盒走進柏奕凱的建設公司,藉感謝之名來找他,彼此都不會太尷尬。
柏奕凱無聊的翻著報紙,看來看去都是些芝麻綠豆的蒜皮小事,唉!沒趣!他放妥報紙,起身做個柔軟操。
昨夜翻來覆來覆去睡不著,洛兒的裸背清晰的印在他腦海中,害他今天腰酸背痛,渾身不對勁。
張開雙腿彎下腰,柏奕凱驀然又紅了臉。他曾替三、四歲的洛兒洗過澡,那種柔軟平滑的感覺一輩子也忘不了。現在……洛兒的肌膚還像童年般細嫩嗎?
「柏先生?柏先生……」石雁心蹲下看他。兩人眼神交會時,柏奕凱猛地仰身立起。
「石小姐!」他張著嘴巴後退一步,心跳快得幾乎撞出胸口。
「你的臉好紅。」石雁心微笑道。這男人還真有趣,她愈來愈著迷了。
「請坐、請坐。」柏奕凱趕緊替她倒茶。「車子沒問題了吧?」
「噢!」
「謝謝你昨天的幫忙。」她將禮盒擺上他辦公桌。
「你太客氣了,我根本沒有發生效用,車子還是動不了。」
「有那份心意就令人感激不盡了。」石雁心瞥見立在桌上的相框。「全家福?爸爸?媽媽?你身邊個……好漂亮的女孩子呀!妹妹嗎?」
柏奕凱瞧著笑靨洋溢的洛兒,眼神萬分柔和。不是妹妹……他從不認為她是妹妹……
「你一定很疼她羅?看相片就知道感情很好,真教人羨慕。」
「石小姐今天……」
「叫我雁心吧!朋友不該這麼生疏嘛!好像談公事似的」
「呃……」
「不,我只是……很少見過像你這麼……勇往直前的異性。」柏奕凱找不出可形容她的話語。
「勇往直前?」石雁心錯愕一陣後與他相視而笑,最後兩人不禁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勇往直前?」石雁心拭拭眼角,回復莊重。「第一次聽到這種讚美。」
「我不太會說話,見笑了。」柏奕凱困窘的請她坐下「快下班了吧?我故意挑這時候來的。」石雁心總是實話實話。
「嗯?」
「這樣……我才可以請你吃飯啊!」
「請我?」
「不行嗎?一個人吃飯挺無聊的,如果你有空的話,能不能……」
「你沒和家人同住?」
家人?石雁心黯然的垂下頭。母親已逝,父親……根本屬於她,家人?她陌生的名詞啊!
「對不起,我是不是問不該問的話?柏奕凱難得見她如此沮喪。
「我媽過世了,爸爸……不常回家,我一個人在公司附近租房子住。」
「噢,真遺憾。」
「反正習慣了,你……有空陪我吃頓飯嗎?」
「這……」柏奕凱遲疑片刻。今天不必去接洛兒,太早回家也沒用,不如……
「沒關係,毋須勉強,我……」
「通常下班後我都沒空的、今天正好閒著,我請你好了。」
「真的?」石雁心滿心喜悅,上天實在太眷顧她了。
「走吧!」柏奕凱起身收拾桌面,望了望相片中的洛兒,他在心底輕訴愛意。早點回家哦,洛兒……別讓我擔心……
石雁心雀躍的同他出公司大門。今天真是個幸運日!假使她真和柏奕凱有緣,就再多給她些好運吧!
吃罷晚餐,石雁心有說有笑的偕他上車。柏奕凱一坐定便迫不及待的撥移動電話回家。
媽?洛兒回家了嗎?……還沒?都快八點了……我陪個朋友吃飯……不是……媽,你別亂猜啦……洛兒回家叫她打電話給我……好。bye!bye!」
「洛兒?你妹妹?」石雁心不以為意的問著。
「我送你回家吧。」柏奕凱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啟動引擎便上路。
「這麼早?才幾點而已……」
「這……」他頗感為難,街上閃耀的霓燈蠱惑不了他的歸心似箭。
「沒有過男人像你這麼早回家的。」
「那是因為……」家裡有愛的人呀!柏奕凱欲言又止。
「我知道,家庭太溫暖了是不是?唉!愈說我愈不想回那孤零零的房間了。」
「石小姐……」
「雁心!」
「雁心,不然……」柏奕凱頓了頓,街旁有家金光閃閃的店面吸引了他的視線。鑽石傳情,直愛逾永恆——一幅巨大的廣告招牌打動了他。
「怎樣?」
「你陪我去逛個地方,然後我再送你回家。」
「好哇!」石雁心求之不得,兩個人不多多碰撞怎擦得出愛的火花?
「你要買鑽石?」
「隨便看看,也許會有喜歡的,待會兒可能借你的手指用用。」
借手指?石雁心的胸臆間漲滿驚喜。真敗給他了,被次約會就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原來柏奕凱是外表冷漠,內心實則熱情如火!她喜歡的隨他進門。
柏奕凱專注的聽著店員的介紹,耗去不少時間仍一無所獲,太俗氣的款式他可看不上眼。
「這個、這個!」石雁心發現寶藏的嚷著,「你看,我的眼光不錯吧:可是……挺貴呢!」
柏奕凱彎身仔細看了看玻璃櫃裡璀璨的光輝,不論色澤或亮度都是上上之選,造型不會太誇張也不會太小家子氣,果然適合!
「麻煩拿給我看看,謝謝!」
店員和氣的送上,他謹慎的端詳後轉身向雁心。
「真的要我試?」石雁心如獲至寶的接過。「哪根手指?」
「無名指。」
無名指?!她快樂得幾乎昏倒!這個第一位可來得真快!
「剛剛好呀!」石雁心嬌羞的凝視柏奕凱,恍如作夢!天哪!好運怎會得之如此容易?
「就這個?」店員露出篤定的笑容,這筆生意百分百成交。
「不……小一號?」她狐疑的脫下鑽戒。「小一號怎戴得上去?」
「小一號剛剛好。」洛兒的無名指較瘦長,他看了幾十年絕不會有誤差。
「需要包裝嗎?」
「要。」
「好的,請稍候。」店員動作迅速,刷卡加打包的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給。「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柏奕凱收回信用卡,點個頭將盒裝的鑽戒放進口袋。石雁心疑惑的隨他出門,這到底怎麼回事?
「雁心,我送你回家吧!」
「噢,好。」她坐上車沉思。難道是到家後才給她驚喜?可是小號……啊!小號套得比較緊,他的意思是……想牢牢套住她!原來如此!
柏奕凱一路沉默不語。這個鈷戒……能否送得出去呢?洛兒為何還沒打電活來?還還回到家嗎?
「到了,那裡。」石雁心提醒他。
「嗯。」柏奕凱停妥車,依然沒說話。
「上去坐坐吧!」
「不,我得回去了。」
「拜託、拜託,我泡茶的功夫可是一流的,讓我有機會表現嘛!」石雁心不死心,他是不是忘了重要大事了?那戒指……
「不太方便吧,給個面子嘛!我從不邀請男生上去的,你值得信任嘛!」
「這……」他看看表,都九點多了洛兒還是沒Call他,真令人牽掛。
「奕凱!」石雁心幾近懇求,平生初次這般不顧尊嚴。
「不能待太久。」
「OK!」她笑盈盈的帶他上樓。
柏奕凱實在很想馬上回家,但又礙於盛情難卻,不得不再多留一會兒。
「請喝茶。」石雁心雙手奉上,室內有短暫的沉寂。
「嗯,佈置得滿高雅的,看得出你很重視生活情趣。」柏奕凱環視套房,言不及義。
「以前住家裡上班老遲到,現在沒有這種煩惱了。」
「噢!那太……」
身畔的移功電話乍晌,他立刻伸手聽。
「喂?……洛兒!現在才回家?……要先睡了?……好吧!早點休息……嗯……好……當然會去…………晚安……好……bye!bye!」切斷通活。
「妹妹打來的?」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不再坐會兒?……那鑽戒……什麼時候送?」石雁心微有懊惱,他好像全忘了有這回事兒了。
「噢,還不確定……」總要找個適當機會。」
「現在不適當嗎?」
「恐怕還不是時候。」
「你想再觀察一段時間,以確定彼此在對方心中的份量?」
「嗯,我不希望破壞了眼前的和諧,所以要慎重些。」柏奕凱奇怪她居然能猜中自己的心事,算命仙也沒說得這麼準。
「好吧!是該慎重些,我贊成你的做法。」
「那……我先告辭了。」柏奕凱起身道別。石雁心送他出門。
「隨時炊迎你來哦!隨時。」她特別強調。
「有空的話,再見!」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下樓。剛才答應洛兒要去替她蓋被子,這鈷戒……也許編個藉口送給她好了。
石雁心洩氣的關上門,抬起無名指左看右瞧。還得等多久,他才能確定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