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你和我。」關竣天臉色一沈,對她的反應甚感不快。
大掌扣住她的肩膀,一使勁便讓她的身子再度落回他的懷裡。
「太……太快了。」她推著他的手臂,緊張地把下唇咬成了紫紅顏色。
「我不過是想讓你和爹娘回家走一趟,你就給我鬧成離家出走,我如果再不盡快把你娶進門,我是決計沒法子安心的。」關竣天皺著眉,鎖住她的視線。
「我保證我不會再逃走了。」應采兒坐直身子,努力地擺出最誠懇之表情。
「但我不想再等了。」關竣天眼神似火。
應采兒一動也不敢動,就連呼吸都變得謹慎異常了。大哥一副想把人吃掉的模樣,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哪。
「你和我……成親,那……白家小姐怎麼辦?」她腦子亂哄哄地,總是覺得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
「妳要我娶她?」關竣天盯著她,眼神似劍銳利。
「不要!」應采兒緊張地揪住他的手臂,大聲反駁道。
「那我就盡量把我們成親的日子提前,免得夜長夢多。」關竣天拿起手絹擦去她唇上的食物細屑,輕描淡寫地說道。
應采兒看著他一派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的樣子,突然覺得不對勁了起來。
「如果答應和我成親是這麼容易的事,那你原先何必一副為難的樣子,我以為你一定得娶她。」她神色奇怪地看著他。
「沒有人能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他握住她的下顎,迫她的身子向前,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
「我那時確實考慮過要娶白家小姐,因為我彼時並不明白我對你而言,是否獨一無二。」他的氣息輕吐在她頰邊,喜見她雪白肌膚染成動情的粉色。
「那你現在又為何急著想和我成親?只因為我的離家出走嗎?」她低垂著眸,根本不敢在這麼近的距離內與他四目交接。
「還記得這個嗎?」關竣天從袍服內袋拿出一隻被剪得破爛不堪的折扇套子。「這是你費心為我繡的折扇套子,對嗎?」
「很難看啊……」
應采兒傾身想搶回折扇套子,偏偏他無論如何都不鬆手。她想起身,臀部傳來的抽痛卻痛得她只能站在原地齜牙咧嘴。
「別亂動,你的傷口還沒上藥。」他心疼地按住她的雙肩,不許她傷害自己。
「折扇套子還我。」她手心朝上。
關竣天執起她的手腕,把那只繡滿了「關」字的折扇套子放在她的手中。在她還來不及收回手之前,他的大掌已經把她的手和折扇套子全收攏進了他的掌心之間。
「先前的你,或者還沒法子認清對我的感情是否純為男女之情,可你不自覺地用一種妻子對待夫婿的心情在思念我,不是嗎?」
應采兒抿住唇,一股羞澀的紅從她的頸間緩緩升上她的頰邊,襯得她的水眸明亮異常。她確是不曾細想她心裡對大哥的感情是為哪樁,可如今被大哥這麼一戳破,卻是真的覺得自己對他的喜怒哀樂,全都是揪著心在意的。
又嬌又羞地瞥他一眼,那一眼的風情看得關竣天目不轉睛。
「那……折扇套子……我只是閒來無事……」因為不好意思,所以急著想找些話來說。
「只是閒來無事,所以才會繡到眼睛紅腫,繡到廢寢忘食。那你為何不對少謙也做同樣的事?」溫柔地撩起她披散在頰邊的發,只為了盯緊她的眸。
「少謙大哥有很多姑娘會繡給他。」總不能要她坦白說,她壓根兒沒想到要繡給少謙大哥吧!
「那大哥就只有采兒會繡折扇套子給我。」見她的頭兒愈垂愈低,一臉的羞人答答,他怎麼可能還對她的心情有任何懷疑。「所以,你說大哥焉能不盡快把你迎娶進門?」
關竣天的唇邊噙著一抹寵愛的笑容。
「還是……太快了啦!」她咬住唇,羞怯且不自然地把身子偎到他的胸前,卻緊張地連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擺。「你瞧,我以前好習慣賴在你身上的。可是,現在就連抱著你都覺得不自在了,你就知道人家有多不習慣哪……人家十幾年來都把你當成大哥,現在要我一下子把你當成夫婿……」
應采兒嘟起粉頰,索性抱著他的手臂撒起嬌來了。
「你會習慣的。」關竣天低笑出聲,攬住她的背,讓她的身子斜倚入他的臂彎。
「那……那成親之後,你以後不可以再打我噢。」她不放心地抬頭看著他。
「你不離家出走,我便不會打人。」他鎮定地說道。
「大哥,不公平,你上回還不是不告而別!」她不服氣地哇哇大叫。
「我非常樂意你用同樣的方式對待我。」關竣天拉過她的手掌放到他的臀上。
「你……大哥最討厭了啦!」她火燒般地抽回自己的手,小臉緋紅如霞。
叩、叩。
「有人來了!」應采兒緊張地把臉鑽入他的胸前,雙手連忙理著自己凌亂的衣著。
「沒我的命令,你認為有人敢進來嗎?」關竣天扯了下她耳垂,朝著門口朗聲問道:「有事嗎?」
「幫主,您要的紫香膏取來了。」掌櫃特意壓低聲音,又伸手在門板輕叩了三下,代表另有要事稟告。
關竣天把身上的小丫頭連人帶被地移到床榻最右側,他起身走到門邊,將門拉開了一條縫。
「有事?」關竣天接過掌櫃遞來的紫香膏,沈聲問道。
「白小姐似乎聽到了幫主人在這裡的消息,正要上樓來找你呢!」掌櫃低聲說道,不安地往身後瞄了一眼。「您可能要快些幫這位小少爺上藥。」
白月棠來了?關竣天頰邊肌肉一僵,不自覺皺起眉。
「少謙他們到了嗎?」關竣天低聲問。
「已經通知了,應少爺他們應該一會兒就到。」掌櫃低語道,忍不住往房內偷瞄了一眼,可惜幫主身量太頎長,他根本瞧不見啥人影。
「他們一到,便把他們帶到這兒。」關竣天屈起食指,在掌心間輕敲了兩下,心下沈吟著──
擇期不如撞日,乾脆今兒個一塊把事情談開吧。
「我還有件事要你去辦。」關竣天彎身,低聲對掌櫃交代了一串話。「你都聽清楚了?」
「小的會盡快辦妥的。」掌櫃的精神為之一振,原來房裡的這個小神醫是個絕色小佳人啊,原來幫主不是好男色之人哪。
呼!關幫主霸王硬上弓的臭名總算是洗清了。他待會兒就回去教訓店小二,方才竟然口沬橫飛的造謠生事,害他聽得也胡思亂想了起來。
「那……幫主要讓白小姐上來嗎?」掌櫃謹慎地問道。
「我能不讓她上來嗎?你一會兒辦完事後,便把她帶上來。」他太清楚白月棠驕縱的脾氣了。
「那小的去處理事情了。」掌櫃後退一步。
關竣天闔上門後,整理了下稍嫌凌亂的衣著。他走回床榻邊,把她整個人拎到懷裡。然後,他再度將她背部朝上地攤平在他的大腿上。
應采兒嚇得連動都不敢動,眼淚啪地滑出眼眶。「大哥,不要再打我……」
「大哥是要幫你搽藥。」
關竣天失笑出聲地拍拍她的背,在她的驚呼聲中,他褪去她的棉褲,看到了那片被他打成了紅紫一片的雪白臀部。
他臉色一凝,心整個沈了下來。
「大哥,不要──」她難堪地摀住自己的臉,身子僵硬地像一塊木板。
「大哥下手太重了。」
關竣天打開紫香膏,在她紅腫的部位全都敷上一層淺綠藥膏。
一陣清涼的感覺淡去了臀上的灼熱感,她咬住唇,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大哥失禮了,不過眼下實在是沒有其他人可以替你搽藥,一會兒會有訪客,你總不希望躺在床上失了儀態吧?」關竣天輕柔地為她拉上褲子,搖頭甩去腦中的遐想,采兒全身的肌膚竟都柔滑如絲哪!
「待會兒還有誰要來?」應采兒悶著聲問道,根本不敢抬頭。
「白家小姐。」
「她……來做什麼?她來做什麼?」應采兒心急了,拚命地扭過頸子想看大哥。「她……她來和我搶你嗎?」
「你認為你搶得過她嗎?她比你高大、也比你強悍許多。」輕柔地把她的頭轉回原位,手掌施了個巧勁,讓她整個人坐直。
應采兒扁起唇,臀部雖然已經沒有剛才的疼痛,可她卻紅了眼眶。
「你還笑,明知道人家很擔心啊!我又沒和人搶過東西,連怎麼動手搶都不知道,難不成要我把你藏起來嗎?」她自憐自艾地自言自語了起來,急得手足無措。
「傻采兒,你根本不用和她搶,已經屬於你的,誰也搶不走。」關竣天的手掌撫上她眉間的硃砂痣,意有所指地看著她。
「大哥是采兒的噢。」應采兒陡然伸長雙臂,牢牢地環抱住他的腰。
關竣天沒預料到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整個人冷不防地被她推倒在床榻上。
「大哥是我的!」她把臉靠在大哥的心跳上,細聲地說道。
「我們是彼此的。」
關竣天愛憐地低頭吻著她的發,將她擁得更緊密了。
緊密相擁間,兩人細碎地說些喁喁情話,她說得渴了,他起身抱起她,再餵她喝了半碗湯,又哄著她吃掉了泰半的食物,還幫她拭淨了小臉。
而她在大哥的誘哄裡,信心十足地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以坦然地面對白家小姐了。
「竣天大哥,你在裡頭嗎?」
門外忽而響起了一聲刻意嬌軟的叫喚。
應采兒驚跳起身,揪著關竣天的衣裳,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來了!怎麼辦?怎麼辦?」應采兒睜著水漾大眼,挪動身子躲到關竣天身後。
「竣天大哥?!」門外又喚。
「她怎麼可以那樣叫你,那是只有我才能那麼叫的。」應采兒把下巴靠在關竣天肩上,嘴裡不開心地喃喃抱怨道。
「沒想到我的采兒,還是個醋罈子呢!」關竣天回頭捏了下她的鼻子。
「竣天大哥……」砰砰!砰砰!敲門聲變得急促了。
「你待在裡頭,別出聲。」關竣天移開了放置食盒的小木幾,下榻將床邊的簾幔再度垂下。
「可是,我想看她。」應采兒從簾幔裡探出頭來。
「而她不僅是想看你,更想為難你!別忘了,她並未放棄嫁給我的念頭。」關竣天把她推回碧紗帳裡。
「竣天大哥!」門外這回的叫喚已經變得不耐煩而尖銳了。
「白小姐,請稍候。」
關竣天起身走向房門,拉開門。
白月棠頭梳雲髻,髻上點綴著金釵珠釧。鵝蛋臉兒塗了胭脂,身穿桃紅大襖,足踩一雙紫底繡花的三寸金蓮,在丫鬟的攙扶之下,款款地走了進來。
「白小姐,怎麼有空到城裡來?」關竣天有禮但疏離地說道。「請坐。」
白月棠扶著丫鬟的手,緩緩在如意圓椅上坐下,一雙金蓮光是爬上這二樓已是氣喘吁吁,她可沒力氣再站著說話了。
「你好幾天不在幫內,奴家便央求爹讓我來城裡瞧瞧你。畢竟最近有一些不利於你的傳聞,奴家想親耳聽聽你的說法。」白月棠看了一眼床榻,一見碧紗帳低垂,臉色馬上變得不快。「房裡還有其他人嗎?」
「有。」關竣天毫不避諱地說道。
碧紗帳內的應采兒,打了個冷顫,因為那白家小姐的目光正直勾勾地射向碧紗帳。
「誰在裡頭?」白月棠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在下並沒必要向小姐逐一報告我的私事,不如你先談談那些關於我的不利傳聞吧。」關竣天擰著眉,轉移了話題。
「傳聞竣天大哥在城南有座別院,還養了個小妾。最近小妾失蹤了,你差了大量的人在城內翻天覆地找人。」白月棠揪著手絹,杏眼桃腮儘是責難神色。
「除了她並非是我小妾之外,其餘的都正確。」關竣天坦然地承認了。
「你們名不正言不順,又是孤男寡女,怎可同處一室?」白月棠氣急敗壞地說道。
「白小姐現在不也與關某同處一室。」關竣天冷峻的面孔閃過不悅。白小姐以為她是他的什麼人?從來都是她一廂情願,他從未對她許過任何承諾。
「我和竣天大哥現雖同處一室,但我的丫鬟陪侍在側,況且此時並未關上房門,自然不會有什麼話柄落人口實!」白月棠揪著手絹,愈說愈激動。
「蓮院裡的僕傭們也足以證明我與她之間的清白,就連少謙也經常在那裡出入。」關竣天淡淡地說道。
「應大哥也在那裡出入?!那這個女子簡直是個人盡可夫的失節女子──」白月棠花容失色地嚷嚷道。
「住口!」關竣天重重拍著桌子,整個臉孔冷肅起來。
碧紗帳後的應采兒抱著自己的雙膝,把自己蜷成了一團。難怪大哥要讓她躲起來,她自小到大,都讓人保護得滴水不漏,幾時被人斥喝過如此難聽的話語。
應采兒掐住自己的手臂,不許自己掉眼淚。
「關大哥,你別這麼凶哪……」白月棠身子嬌弱地一偏,幸而丫鬟機靈地扶住了她。
丫鬟眼尖地瞄見床榻邊的一雙鞋──不屑地冷嗤了一聲,好大的一雙腳哪!
「關爺,那姑娘的腳有我們小姐小巧嗎?小姐的腳可是連媒婆看了都要讚歎的精巧。」丫鬟炫耀地說道。在這山西境內,漢人女子的纏足與否可是件生死攸關的大事。
「腳小腳大又如何?對我來說,女子是否纏足並不重要。」關竣天側過身子,對著碧紗帳後的嬌小人影說話。
應采兒聞言,開心地撫住胸口,卻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偷偷掀開了碧紗帳的一角──
「你的腳好小!」應采兒驚呼出聲,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雙與手掌差不多大的小腳。
「那是當然。三寸金蓮、四寸銀蓮、五寸鐵蓮,我們小姐可是連三寸都不到呢!」丫鬟得意地看了碧紗帳一眼。
「會痛嗎?」應采兒小聲地問道。
「女子之儀態姿容,乃是最重要之事。」白月棠端莊優雅地挺直身子,硬是要顯出她與床上人兒不同的大家閨秀氣度。
「女子要注重姿態儀容,那男子難道不該注重嗎?那男人不也需要纏小腳嗎?」應采兒回頭對著大哥問道。
「大丈夫要行遍天下,怎能纏小腳。」白月棠驚訝地摀住唇,故意一臉無辜地看著關竣天。
「男子要行遍天下,那女子為何就該纏著小腳待在家中?」應采兒真的不明白了!她原以為女子都是被迫纏小腳的,這下才知道竟有人是纏得甘之如飴的?
白月棠瞪著碧紗帳內再度被問傻了眼──這是什麼問題哪!
「總之,女子就該以男人為天,三從四德才是最重要的。」丫鬟一看小姐答不上話,急忙出來壯聲勢。
「為什麼?」應采兒又問,她實在不懂。
「天經地義啊!」丫鬟忍不住大聲說道。
「是嗎?女媧有能力造天、造人,她也是女子啊,那為什麼女子依從男子是天經地義呢?」應采兒擰著眉,開始把問題轉向大哥。「大哥,為什麼?」
「由古至今,男子掌握了天下脈動,所訂下之法則自然都只對男子有利。女子無才便是德,正是最好例證。女子不受教育,愈不會反抗,也就愈益容易控制。如此陋習一久,女子的無能便成了一種天性。」關竣天愈說,口氣也愈加凝重了。
幸而自己當時和少謙打了個賭,否則今日哪來這個靈慧的采兒呢?
「那大哥為什麼讓我讀書呢?」應采兒把碧紗帳又掀高了一點,為的是想看見大哥的表情。
「這事說來話長,我們回去再聊。我們成親之後,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說。」他擋在碧紗帳前,低頭給了采兒一個微笑。
應采兒仰望著他,紅暈從面頰一路蔓延到頸間。她微乎其微地點了下頭,算是默許了他的成親之言。
白月棠聞言,倒抽了一口氣,她在丫鬟的扶持下,起身淚眼汪汪地凝視著關竣天。
「竣天大哥,你這樣教奴家如何服氣!她有哪一點勝過我?難道她的容貌比我好?還是家世比我好?」她方才沒有漏聽那兩人的一句話,卻覺得今日的竣天大哥說起話來怪裡怪氣的。
「我的好小姐哪,只敢躲在碧紗帳後的女子,能有什麼好容貌?!」丫鬟嘲笑著,就不信有人比得過她家小姐的美麗。
「容貌好壞,並非我能決定之事。難道我長得其貌不揚,大哥便會少喜歡我一些?」應采兒不服氣地說道。
「日積月累所產生之情感,本就不是外在容貌所能取代的。」關竣天再度把碧紗帳拉攏,不讓其他人有窺視的機會。
「你肯定是長得不好看,才不敢出來見人。而且一個女子居然被男人養在別院裡,身世背景一定也很差。」丫鬟大聲地朝著床榻喊話。
「身世背景淒涼,已是夠讓人傷感之事,你如何能這樣若無其事地拿這話來欺負人?」應采兒交叉著雙臂,粉白面容開始泛上薄怒。
丫鬟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關竣天的臉上則揚起寵愛的笑意。
「是啊,這位姑娘被大哥收養,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白月棠急忙想抓回他的注意。
「可是,小姐,你的身世對於關爺可是大有助益啊!老爺和幫內的大老,對於關爺非老爺己出一事,總是覺得不盡人意……」丫鬟極力地想強調小姐的重要。
關竣天濃眉一蹙,眸光轉成闃暗──在商場上講究的是能力,而非血緣之親!
「關某感謝義父的收養教導。可我捫心自問,我對『太平幫』也算鞠躬盡瘁了。若是義父和小姐覺得關某需要靠姻親關係方能成就大事,那代表關某對於『太平幫』還有不足之處,關某願卸下幫主一職,請你們另尋高明。」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關大哥──」白月棠嚇得從椅子上站起來。
「幫主,春花說錯話了,請您見諒。」丫鬟直接跪在地上磕起頭。
誰都知道是關幫主將「太平幫」撐持成山西第一商幫,誰敢扯他後腿,白老爺必不輕饒的。
「拉蘇兒!」
此時,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與著急的呼喊。
關竣天立刻起身,繞過丫鬟,畢恭畢敬地上前打開了門,恭敬地道:「王爺、福晉。」
「王爺、福晉?!」白月棠一臉訝異地看著曾於家中作客的簡儀郡王與福晉。
「白小姐。」簡儀郡王回應一聲。
「拉蘇兒呢?」福晉心急地問。
「我在這。」應采兒不安地小聲喚道,眼眶已經開始泛紅。
她很喜歡和阿瑪、額娘相處的那段時間,實在不該因為任性,而讓他們提心吊膽。
「妳跑哪去了!急死額娘了。」福晉急忙走到床榻邊,推開碧紗帳鑽入其中,激動地就把女兒擁入懷中。「額娘本以為你和關幫主一塊遊玩去了,適才才知道你居然是私自一個人跑出蓮院的,你沒事吧?身子還好嗎?怎麼瘦成這樣?」
「額娘,對不起,讓您擔心了。采兒沒事,采兒福大命大,還遇到了神醫,身子骨已經好多了……」應采兒緊緊地回抱著額娘,母女兩人哭成了一團。
「她是……」白月棠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讓白小姐見笑了,采兒長得極神似我倆遺失多年的女兒拉蘇兒。我們雖然無法確定采兒是否就是我們的女兒,但已決定將她收為義女,並將盡快為她和關幫主舉行婚事。」簡儀郡王說著他和關幫主早已套好的說詞,溫柔地看著妻女。
白月棠臉色一白,從郡王和福晉的一舉一動,就可以知道他們對那個女人的寵愛。
關竣天一見時機成熟,他緩緩地拉起了碧紗帳──
應采兒纖纖裊裊的出塵之美,於是呈現在眾人面前。布衣舊裳,不掩其天生麗色,反倒增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之美。
白月棠望著她,整個人全傻了。她向來自詡容貌出眾,然則眼前這個玉人兒般的女子,卻是要讓尋常胭脂俗粉都要自慚形穢的。白月棠不悅地把目光移向采兒的腳──幸好,自己的一雙玲瓏三寸金蓮,遠勝過這女子的天足哪!
「咱滿人是在馬上得天下的,不時興纏足這一套。京裡的漢人纏足者亦不多,不料你們山西這裡倒是挺盛行。」簡儀郡王隨著白月棠的目光看去,輕描淡寫地說道。
白月棠噤了聲,心全涼了。
「關爺,您要的衣裳送來了。」掌櫃站在門口,用一隻銀盤盛著一套華麗衣裳。
「那就煩勞福晉幫采兒著裝了。」關竣天對福晉說完話,便笑著轉身對郡王說道:「有請郡王和關某一道至外頭廂房,一塊嘗嘗這『悅來客棧』知名的糕餅小點。」
「我想要吃桂花奶油粉糕。」應采兒一時嘴饞,忍不住說了一句。
「成。」關竣天撫著她的發,溫柔之意盡在不言中。
應采兒仰頭一笑,一切情意盡在不言之中。
「郡王,奴家身體微有不適,請容許奴家先行告退。」白月棠不堪冷落,在丫鬟的扶持下向郡王福了福身。她的容貌不及人、家世也不如,哪有臉待在這呢?
「請白小姐代我向令尊問候一聲。」郡王客氣地說道。
白月棠點點頭,臨走前還回頭看著關竣天,然則他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別人身上。她咬著唇,愴然地離去。
「我們到外頭,讓她們母女換裝吧。」郡王拍拍關竣天的肩。
「也好,在下正好有事想與郡王商議。」關竣天笑著答道,伸手請郡王先行。
待眾人離去,福晉拿起銀盤裡的那套滿人服飾,為女兒換裝、梳髻,又忍不住淚眼汪汪了。
「額娘腦子裡記得還是你孩童時的精巧模樣,怎麼才一眨眼的時間,你竟已長得如此裊裊婷婷地就要為人婦了……」福晉不捨地摸摸女兒的臉頰。
「額娘,您別哭,我以後定然會經常去京裡陪您的,而您和阿瑪也可以到蓮院陪我啊!」應采兒抱著額娘,輕拍著她的背。
「好孩子。」福晉拿起手絹拭乾了淚,握起了女兒的手。「咱們走吧,可別讓關幫主和你阿瑪等太久。」
整裝完畢的應采兒為額娘打開了房門,站在門口準備帶路的掌櫃卻看傻了眼,好一會兒才回過了神。「福晉、格格,這邊請。」
母女倆一踏上二樓長廊,整個二樓走動的人全都定住了,甚而有不少正上樓的人也看傻了眼。哪來的國色天香哪?
「關爺、郡王,福晉、格格到。」掌櫃驕傲地站在廂房前,大聲通報著。
關竣天抬頭看向門口──
采兒身著一襲月白緞子長袍,外罩百蝶穿花的琵琶襟坎肩,肩披荔枝色刺繡斗篷,精緻秀雅的模樣,讓人驚艷。
關竣天情不自禁地迎上前,一瞬不瞬地盯著采兒。雖說美貌不是他喜愛采兒的主要原因,然則他卻不否認自己確實也為采兒的美而心動。
「你穿這樣很好看。」關竣天低語道。
應采兒咬著舌尖,俏皮地笑了,小聲地說道:「我也覺得呢!而且這坎肩領子還鑲了銀鼠毛皮,暖烘烘的。」
「關幫主,我今日把我這女兒交給你了。」福晉唇邊帶笑,眼眶含淚地把女兒推至關竣天面前。
「謝福晉。」關竣天的手放到采兒的肩上,眼眸灼熱地凝視著她。「我想,我才是把自己交給你的那個人。」
應采兒瞅著他的眼,牢牢地握住他的手,心中滿滿的全是感動。
「唉呀,你們小倆口先別急著含情脈脈了。誠如關幫主所言,如果想趕在年前完婚,也只剩兩天的時間了。雖是少了納采、請期那些個繁瑣禮儀,我在山西的別院總也要費點時,妝點得喜氣些吧!」簡儀郡王笑著說道。
「兩天後……成親?」應采兒睜大了眼,怎麼樣也沒想到大哥和阿瑪居然這麼快就把事情給談妥了。
「正是兩天後成親,你有什麼意見嗎?我的采兒格格。」關竣天的長指點上她額間的硃砂痣,眼神堅定地望著他此生的摯愛。
「我哪敢有什麼意見。」她嘟起小嘴,故意皺起眉頭、苦著臉。見他擔憂地愁了眼,她才巧笑倩兮地摟著他的手臂,嬌嗔地說道:「如此喜慶大事,我當然是恭敬不如遵命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