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清譽毀了,你很得意。"
"沒有。"
說沒有,可她卻在小心翼翼的移動,從外帳移往內帳,也就是兩人睡覺的寢房。
她的動作看在秦莫的眼裡卻以為她想逃避,殊不知她是故意引君入甕。
晨懿的想法很簡單,一定會有人在營帳外窺探的,而秦莫是個正直之人,兩人同帳共寢的日子,什麼事也沒發生,所以,她就更放心的下猛藥。
於是就在秦莫掀開帳幕進入內帳時,她點燃了油燈,隨即一掌劈向他。
他一愣,立即閃身,接著,這女人竟然開始製造噪音,乒乒乓乓的把一堆東西全拉了下來。
"該死的,你瘋了!"
他飛掠向她,她見勢即刻一個側身就跳到他的床上,但他動作更快,手臂一伸,俯身壓向她,正好將她箝制在床,她倒抽一口涼氣,開始又踢又踹的掙扎。
"你搞什麼?"他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手,一腳就緊壓住她亂踢的腳。
"啊!救命啊!來人啊!天啊!不要啦……不可以!"
看著莫名其妙在呼喊求救的晨懿,秦莫先是一愣,但隨即大叫,"你給我閉嘴!"
"鳴鳴……不可以啊!將軍,小的是男人啊!"
"你閉嘴!"雷霆吼聲再起。
"不要,不要碰我,放開我的手!"這次她可沒亂喊,他以單手就把她的雙手扣得好緊,好痛啊。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誰碰你了!"他知道她故意語帶曖昧想誤導旁人,更大為光火。
"將軍,不要,你有需要該去找軍妓的。"
"你敢再給我胡言亂語,閉嘴!"
"不要,救命啊,我是男的,將軍,我是男的啦!"
"你真是——"吵死了!他黑眸一凜,猛地低頭吻住她那張聒噪的紅唇。
"唔!"
晨懿驀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火冒三丈的秦莫,竟以唇封住她唉唉亂叫的小嘴。
一切陡然靜止,兩人也同時愣住,她忘了掙扎,他也忘了原本的抱怨,但還沒能認真感受這初次的親密接觸,冷不防的,帳幕被人用力的甩開來,急衝進來的凱絡還有幾名管不住自己的腳也衝進來的老兵,在乍見一幕後頓時呆住了。
天啊,將軍將秦曦壓制在床上,兩人的唇是黏在一起的!
驚呼聲、倒抽涼氣聲一一而起,"你們——"
"該死!"
秦莫臉色一變,陡地放開她的唇,粗咒一聲,而晨懿雖然已預期會有人闖進來救她,可沒有料到向來冷靜自持的秦莫會吻了她。
天啊!她這才回神,嚇得起身倒退,卻倒霉的滾下床,在狼狽起身後,她一張粉臉是漲得紅通通的。
"將軍,咳咳……這樣真的很不妥!"凱絡雙手握拳,雖然事實就在眼前,但他仍是難以相信。
"是啊,軍營裡的傳言早已紛飛,將軍貴為主師,言行舉應該比——"
另一名白目的老兵也跟著仗義執言,但立即慘遭秦莫的吼聲伺候,"出去!"
凱絡還想再說,"可是將軍——"
"出去!"他粗聲吼叫。
"是……"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情緒失控的將軍,幾人急急的退了出去,但這一退,才發現塞住了,原來後面——也就是外帳也擠了一大堆人,但他們顯然也聽到秦莫那聲百年難得一見的咆哮,急急忙忙的轉身又跑又爬的。
秦莫抿緊了薄唇,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冷冷的瞪著自始至終地直縮在床邊的晨懿。
"將軍,咳咳……這樣真的很不妥!你不懂嗎?"她故意重複凱絡的話。
光想到剛剛那一幕,他臉都綠了,"聰明的話,你最好閉嘴。"
她哪能閉?剛剛她哀哀叫時,他都能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了她,她要是不叫,不就整個人被他吃干抹淨了?何況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太危險了,她一定要他受不了他的目光,至少讓她回到她的小營帳去。
晨懿刻意壓低聲音,"就算你不讓我離開軍營,那至少讓我回到自己的營帳去睡,這樣比較不會讓人說話。"
"在你剛剛的表演過後,你認為他們不會亂說話?"他一臉怒火。
"那就讓我走,我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是你的盤算嗎?在破壞我的聲譽之後?"
"日久見人心嘛?了不起我之後捎信來解釋一切都是誤會。"
"靠你的鬼畫符?誰看得懂?"他嗤之以鼻。
晨懿一怔。對啕,她還不曾在這裡好好寫過一個字兒,但——
"我離開不是很好嗎?再不然,你派一個人跟我回浚王府,證明我的身份。"反正她跟浚王府的人也熟,使個眼神,應該能混過關才是。
"真簡單,在闖完禍之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秦莫不能不承認自己有私心,雖然,她似乎真的是浚王府的人。
她深吸口氣,勇敢的直視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我要是不走,將軍的名譽只會更差。"
"你威脅我?"他簡直難以置信,雖然生氣,但不得不承認她的確很獨特,是他此生見過最有個性的女子,也是她讓他知道,他對女人原來也是有耐心的。
"是威脅你!"
晨懿沒好氣的低吼,因為這個男人竟然突然笑了,眼睛、嘴角都含笑。這怎麼回事?這不是她要的反應啊!
她氣得握拳大叫,"為什麼我要陪著你睡?你是嫌你的名聲還不夠臭嗎?兩個男人同床共眠的事一旦傳出去,將軍要怎麼做人呢?而秦曦又要怎麼做人?剛剛都那麼多人看到了,嗚嗚嗚……"
"不會渴?"
他還好心的替她倒了杯水,晨懿傻眼,看著他也好整以暇的倒了杯茶,一口一口的啜飲外,還以饒富興味的黑眸笑看著她。
秦莫的心情突然有了大回轉,說來還是該感謝她,因為,前一天,他才得知皇太后的寧格格已經從京城動身前來,為的就是婚事。
而她此時表現出的演技及膽識,也讓她有了另一個決定,相信以她的能耐絕對能幫助他把那個討厭的女人趕離他的生活。
當然,在她們到來之前,還有五天後的另一關,也就是邊塞祭祀祈福,依往例,總會有外族公主借祭祀之名,熱情的想纏上他,屆時,有了她當擋箭牌,她們也不好近身!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大,事情偏離她預想的狀況,晨懿納悶不已。
為什麼?怎麼男人翻臉也跟翻書一樣?
但她還真的渴了,氣呼呼的走上前,仰頭將水給喝了,"砰"的一聲,將茶杯用力的放回桌上後,她瞪著他,深吸口氣又開始大叫。
"來人啊……救命啊……將軍……不可以……不要……來人——呃!"
驀地,營帳裡完全沒了聲音,油燈也在瞬間滅了。
而徘徊營帳外,仍然不放心的眾人,則傻愣愣的看著突然變得漆黑的營帳,個個提心吊膽。是將軍霸王硬上弓?還是秦曦屈服了,不叫了?
但不管怎麼樣,將軍轉了性是事實,過去至少還讓軍妓伺候,可這會兒,他已愛上男人,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眾人面面相覷,手足無措,發覺事態嚴重。此事一旦傳出去,重創將軍的名譽不說,又在軍營裡搞曖昧,軍紀自然也是蕩然無存。
"對了,軍爺不是今日會回來?"凱絡急著在人群中搜導負責城門進去的士兵。
"對,軍爺在出入冊上登記的日子就是今天。"該名士兵急忙應答。
"那就好,你們也回到自己的崗位上,該休息的就去休息,我會處理。"
凱絡示意眾人散去,他則回頭再看了黑漆漆的營帳一眼,歎息一聲,返回自己的營帳。
然後,何予威在這一晚並未回來,熬夜等待的凱絡在天泛魚肚白前,終於撐不住的趴在桌上睡著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何予威才姍姍歸來,而且,還沒來得及去跟秦莫談他這一趟江南的事,就讓多名士兵給挾持——不,是簇擁著來到凱絡的營帳裡。
凱絡是被一大群人用力搖醒的,一看到何予威,再看到眾人焦急的神情,他睡意全無,連忙將昨夜發生的事一一道來,還有不少人七嘴八舌的補充。
但對這個震撼彈,何予威的表現卻太過平靜。
"軍爺,你不信嗎?是真的!"凱絡相信他跟自己一樣無法相信。
"是啊,是我們親耳聽到、親眼見到的。"
眾人點頭如搗蒜。
但何予威看來仍是一臉的風平浪靜,"明白了,我找將軍談去。"
"將軍一早就出去了,但派了兩名士兵守在帳門前,不許人進也不許人出,但是軍爺您應該沒問題。"一名老兵急著報告。
他點點頭,他的確有自由進出將軍營帳的特權。於是,在眾人的目送下,他暢行無阻的直接進到好友的營帳中。
這一進到內帳,果真如眾人所言,裡面有大、小兩張床,而秦曦正低頭,拿著毛筆在白紙上鬼畫符——不,他走近一看,才看到她畫的是張人臉,濃眉大眼,嘴唇抿緊,神態上有幾分好友的模樣。
"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何予威很大方的坐下,沒想到,她一抬頭,就指著自己的喉嚨,嘴巴張張闔闔的,就是沒發出聲音來。
"秦莫點了你的啞穴?"
晨懿橫眉豎目、用力的點點頭,拿起毛筆很生氣的在秦莫的畫像上,畫了只大烏龜,又在一旁寫了"卑鄙小人"四個字。
怪怪,這四個字整齊娟秀,跟她先前的鬼畫符差得還真多!何予威心想。
但他沒有點出,再問:"你知道將軍去了哪裡?"
她搖頭。那傢伙好可惡,昨晚冷不防的點了她的睡穴,而在今早,她醒來後又點了她啞穴,真是氣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