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不能曝光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客棧大廳?
楊曄責備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不會是十二鐵衛,嫌疑最大的就數軒轅如玉。
段若青說得雲淡風輕,「不怪他們,是我躺在床上久了,有些睡不著,再加上外頭實在很吵。」所以就起來了。
他一向淺眠,稍有一點聲響就再也睡不著,更何況他吃藥的時間到了,軒轅如玉卻沒出現在他房中,令他好奇極了。
楊曄微舉臂,神態緊張,既然這事已經讓公子知道了,想要若無其事的把他送走怕是不可能了。不如用藥迷昏公子,讓他一路睡回異人谷,免去這場災劫。
「欸,原來你在這裡,我的藥呢?」段若青走到軒轅如玉身邊,緩緩的牽起她的手,「是不是又煮乾了?」笑問。
「還藥咧,都已經什麼時候了?」她撇開臉。
還學不會對他說不啊,尤其自從那件事後,她面對他就更不自在了,心思老飄啊飄的,飄到他的胸襟底下。奇怪,他的衣服明明穿得整整齊齊,連片胸都沒露出來,她怎麼還是會想起那白皙溫熱的誘人肌膚呢?
「我知道,我知道。」美麗的眼飄過桌上的人頭,暗歎了聲,「囚天堡的人真是夠狠,可憐這無辜的人。」
他牽著她的手,慢慢踱到圓桌,然後坐了下來,軒轅如玉只好也跟著坐下,就坐在段若青和楊曄中間。
「是,公子。」錯失機會,楊曄繃緊的手臂悄悄放鬆了。公子身邊有人在,不好動手。
「任天紅怎麼還不死心?」俊臉不免懊惱。「她到底有完沒完啊?」
「公子,讓屬下們出面抵擋一陣子吧。」
「那囚天堡就真的與異人谷貢上了,不妥。」快意恩仇,不是他段若青的作風。
「囚天堡這次以無辜鎮民的性命作要脅,手段實在卑鄙。」若是正大光明的打上一場,以他和十二名鐵衛的武功,要保公子安然脫身絕對不成問題。
「欸,我知道他們卑鄙啊!」段若青從店小二手中接過熱茶。「有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止他們傷人?」輕啜了口茶,微澀,把杯子放下,又道:「任天紅的性情怎麼樣,我實在不大清楚,但……應該有辦法才是。」
「那個變態。」軒轅如玉暗罵。
段若青聽到了,微微一笑,他也這麼覺得。「別這麼說,太沒禮貌。」不怎麼認真的道。
「囚天堡把鎮上所有的出口全都堵住了,鎮民也盡數落入他們手裡,若雙方一動手,難保……」楊曄沉吟了一下,終究未能道出,只因是無可避免的結果。
「這麼糟啊!」段若青支著額,神情泰然,「那就接受她開出來的條件好了,她是怎麼說的?」
好怪啊,軒轅如玉呆呆的想。
聽他們說話的口氣,似乎認得囚天堡那個變態。
乍見桌上人頭,她立即把囚天堡當成邪魔歪道,但聽他們的話,似乎又對囚天堡多所忍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懂。
「任天紅要見公子。」
「哦?就這樣?」值得用人頭當見面禮嗎?真是怪。
「她還說,如果公子不出面,她就每隔一炷香送一個人頭過來,直到公子出面。」
這麼駭人的手段,軒轅如玉還是第一次聽到,「什麼?」拿全鎮的人命當遊戲嗎?
她實在是太震驚了,以致沒注意到段若青握著她的手更用力了。
暖暖的,像上等絲綢般的手心將她既小又粗,慣常拿刀動劍的手整個包住。
「沒事的,我們會阻止她的。」他安撫似的在她耳邊輕道,轉首問楊曄,「現在的情況有多糟?」
「所有人都被集合在客棧,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距離這顆人頭送來已經超過半個時辰。
「公子,我們衡量過雙方的實力,如果我們不計一切的突圍,公子和軒轅姑娘應可安然離開。」
段若青瞅著他,眸色變深,良久才輕道:「然後呢?讓囚天堡的人殺光鎮民?或者讓你們和他們一起赴黃泉?」
他最討厭這種不是贏就是輸的局面,相當無趣且乏味。
「公子,你的安危重要,屬下……」
段若青緩緩的道:「你們的命對我來說也很重要,不要說是你們了,就連這鎮上的居民,哪個人的命不重要?值得為我犧牲這麼多人嗎?」
「可是,公子……」
「我去會會任天紅吧!」
段若青的話才說完,一旁的軒轅如玉很不給面子的嗤笑,「拜託,你這點力氣攪和什麼?」
要出頭也輪不到他好唄?
「別忘了,她要的人是我。」段若青輕捏她的頰,對她的話表達不滿。
軒轅如玉嘟起嘴巴,「你有自保的力氣就該偷笑了,還在這裡混什麼?倒不如乖乖跟在我身邊,我保護你。」
段若青怔了下,然後失笑。「不會武功不代表沒有自保能力,這件事因我而起,也該由我解決。」頓了下,他才道:「五哥,我出面會她,你們先待在這裡,別輕舉妄動。」
楊曄怎麼肯?「公子,你這不是陷我於不義嗎?」若是讓公子在他面前叫人帶走,他倒不如以死謝罪算了。
「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段若青甩甩頭,神情漸嚴肅。
「可是……」
「別再說了,這是命令,何況你不欠我什麼,五哥。」
七歲就被帶進異人谷的楊曄,沒有選擇的被安排守在段若青身邊,二十多年來始終如此,就算楊曄已經習慣了,可他沒有,他怎麼也無法只把楊曄當成影子。
如果要犧牲他們來換他這一條命,他寧可不要。
難得沉下的俊顏,讓楊曄狠狠的呆了下。
「就是嘛,我說我保護你就行了。」軒轅如玉很小人的在心裡偷笑,順便霸佔守護他的工作。「我們走吧。」早點解決也好。
「不,你也不能去。」他一點也不意外她腦中正在打的算盤。
「啊?──為什麼?」
「因為囚天堡堡主只想見我一個。」
「誰理她?」變態的人做變態事就夠了,這種混帳話不聽也罷。
「不理她不行啊,你想保護我,我卻不能讓她傷你啊!」段若青傾身,輕輕地在她耳畔說道。
軒轅如玉怔住,面上發熱,彷彿又回到那回床上的情景。「不要靠得這麼近啦!我們在談正經事耶!」
「我也很正輕啊!小玉兒,乖乖待在這裡等我,嗯?」他輕笑。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確保危急時刻,可以帶著他一塊逃命。
幽幽低歎。「我也很想讓你跟,但不行啊。」
「我管不了這麼多,我想……我想……」保護你。
軒轅如玉的話還沒說完,腦中突來一陣暈眩,讓她的身子重重的晃了下。奇怪,她的身子一向很好的,怎會累成這樣?
段若青摟著她軟倒的身子,很慢很慢的放開兩人始終相握的手,白皙的手心攤開,赫見上頭夾著一根不比髮絲粗上多少的銀針。
這……才是令她昏眩的主因。
軒轅如玉從未想過要防他,才會讓手無縛雞之力的他一舉得逞。
他早就想到她會執意要跟,所以暗藏銀針在手中,防止她在緊要關頭做出傻事。
俯身輕啄她的頰,用只有兩人聽到的音量悄悄地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剩下的就交給不太中用的我吧!」至於她自己說的話,將來可不能不認啊!
「你……你……」軒轅如玉瞠大眼,強撐著要將他可惡的臉記住。
敢擺她一道,算他狠。
「到異人谷等我。」他側過臉,吻上她的唇,有別於乎日的斯文,霸道的汲取屬於她的甜美。
嗚……別……別這樣,她還有好多話沒說,別再……噢,老天,她肯定會狠狠的揍一拳。意志力敵不過迷藥的威力,她不支的昏倒在段若青的懷裡。
他始終溫柔的瞧著她,「五哥,帶她走吧!」
「公子,你……」果然是主僕,心裡打的算盤全是一個樣,只不過楊曄慢了一步。
「無妨,她只需好好睡上一覺,醒來後就什麼事都沒了。」輕輕的放倒她的身子,段若青唇邊有著笑容,「看來我還是得親自去一趟,不然她是不會死心的,今天她會使出這種可怖的手段,下回不知又會使出什麼手段?這事不解決不行,五哥,你說是嗎?」
楊樺左右為難,公子剛發過病,這兩天精神才好了些,現在又要面對那女魔頭,這……
「真的必須這麼做嗎?」楊曄遲疑著。
往外走的瘦長身子一派瀟灑,段若青露出一抹輕笑,「我的能耐你不是見識過嗎?」
囚天堡倒真有本事,能將他逼到這種程度,就要有承受他怒氣的準備。
※※※
「你說什麼?」軒轅如玉簡直不敢相信,大聲叫道:「我怎麼都聽不懂?你再說一遍。」
怎麼會這樣?一覺醒來,她的世界就全變了樣,這個混帳透頂的男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公子現在在囚天堡作客,要我們先回異人谷等他。」如果可以,楊曄也不願面對她的怒氣,但無奈啊!
「什麼叫作客?有沒有搞錯啊!他到囚天堡不被生吞活剝就該偷笑了,難道他們還會拿出大魚大肉來請他不成?」
不行?他待在囚天堡肯定會吃虧,瞧他們對待鎮民的狠勁,他肯定會吃虧的。軒轅如玉坐不住,霍的起身就要往外走。
楊曄問道:「你要去哪裡?」
「囚天堡。」這還用問嗎?
「你知道囚天堡在哪裡嗎?」
「不知道。」她搖搖頭,「不過你應該知道,我們走吧!」回來拖著他。
「公子交待……」
「我知道他說了什麼屁話……」瞧楊曄一臉難以置信,好吧!她說髒話,自己承認。「是,我知道段若青要我們等他,可是他現在有危險耶,我們不去救他行嗎?他在囚天堡搞不好待不上半天,不,半個時辰就一命嗚呼了,不是我瞧不起他,你也清楚他的身子,他承受得了嗎?」
楊曄看著她拉扯自己的手,半晌,「公子在囚天堡的安全無虞。」只是暫時無法自由行動而已。
「是嗎?」別自欺欺人了!
「因為任天紅最終的目的是想招公子為贅婿。」唉!
「啊?」什麼跟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
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難道他們不知道?也難怪啦!屈屈偏遠的小山寨怎麼可能知道?楊曄挑著眉,等軒轅如玉回過神來。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任天紅想招公子為婿。」
「她到底要不要臉哪?!」軒轅如玉叫道。招他為婿,她……她她……想是有想過,可從來都沒付諸行動過,憑什麼女魔頭可以不顧先來後到的順序亂來啊?
「所以我才說公子暫無危險。」
「不行,這樣才危險。」他的貞操就要下保。「我要去把他帶回來。」
楊曄雙手抱胸,「軒轅姑娘,恕我直言,憑你的身手,要從囚天堡裡把公子帶出來,很難。」
「所以要想辦法才行。」快想想老爹他們都是怎麼做的。
囚天堡的人行事狠絕,和打家劫舍的土匪比起來可怕許多,軒轅如玉沒有笨到以為自己可以單槍匹馬的闖進囚天堡救人。她得想想辦法才行……
快想,快想,可惜一到緊要關頭,她的腦袋就呈現一片空白,越急越想不出辦法。
不用指望她了。
楊曄在心匠暗歎,諒她也沒什麼辦法可想,畢竟是見識少、武功不怎麼樣的小姑娘,能對她有多大期待?他們還是維持原來的想法,殺進囚天堡救人,或者是等待公子脫困。
「喂,我跟囚天堡的人不熟,你也幫忙想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混進去。」軒轅如玉皺著眉,認真的問道。
「囚天堡戒備森嚴,光是堡外就布下七十二道陷阱。」想混進去談何容易?
「啊,」這麼麻煩喔!「那我們趕在他們回堡前救人。」
楊曄推開客房的窗,示意她到窗邊看。「他們也想到這一點,怕我們後頭趕上,到現在都還沒放開鎮民。」卑鄙到極點。
「那……」一定有別的辦法可想。
「軒轅姑娘,我已經和令尊談過,也將前往異人谷的路途詳細的告訴他,待眼前的事解決後,我們就在客棧分手,你們按照原定計畫回谷,而我和鐵衛前往囚天堡伺機救人。」往後的事,楊曄早想好了。
只不過,他還是不免好奇,公子到底看上她哪一點啊?
公子向來都把笑容掛在嘴邊,問他什麼,他只是回個不痛不癢的淡笑,因為公子聰明絕頂,老早就把別人的心思摸透,自己的事卻不讓別人知道,就算問他為什麼對軒轅如玉另眼相看,他大概只會扯個笑容回你。唉!這是什麼道理?不明白。
算了算了,既然公子認定她,那就是她吧!在公子沒回來之前,她的安危就算在他頭上好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一點道理都沒有。「我是那種拋下朋友自己落跑的人嗎?」更何況是……他?
「你……軒轅姑娘……」
「停。」她捂著耳朵。「你要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的答案是不,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救人,別想拋下我,也別想我去異人谷。」比起段若青,異人谷對她不再具有吸引力。
「唉!」楊曄歎了聲,上前一步。
「別過來。」上一次當,軒轅如玉變得更警覺了,「也別想在我身上用針,如果再把我給迷昏了,我發誓我這輩子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楊曄怔了下,神情為難。「這次真的非比尋常,很有可能兩敗俱傷,也有可能一個也回不來。」人不都是為己的嗎?
軒轅如玉直視著他,語氣好認真好認真的。「我知道後果,但我也知道要我在異人谷空等,倒不如殺了我比較痛快,我不想承受等待的煎熬啊!」
聞言,楊曄有些明白公子為什麼對她特別了。
因為她總是真誠無偽,且一心一意地愛著公子啊!
※※※
囚天堡,與天爭高的陡峭山壁,從山下往上看,頗有直入雲霄的感覺。
囚天堡正廳,一座轎子被人緩緩抬進,然後輕手輕腳的撤出,一名身著紅衣的絕艷女子掀開轎廉,向來冷若冰霜的臉上此刻也不免浮現淡淡的笑意。
「歡迎少谷王。」
轎中傳出不怎麼認真的一聲輕笑,加上若有似無的咳聲,一襲白衫的瘦長身影從轎子裡站出,緩緩抬起首,細緻絕倫的五官對上紅衣人,那雙明眸微顯疲態。
「這一路趕得我的骨頭都快散了,實在感受不到姑娘的歡迎之意。」第一次來到囚天堡,一路上幾乎都昏睡著,對進堡之路毫不瞭解,真是叫人扼腕。
任天紅俏臉馬上沉下,「如果不這麼做,你那些手下會不跟來嗎?」
請他來囚天堡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事,她明白下次不會這麼好運。段若青環視四周,找張椅子自行落坐,「好吧!既然我人也來了,有話不妨當面說清楚。」往後一靠,撐起下巴,姿態相當優閒。
看著眼前這彷彿在自己家中般自在的男人,任天紅饒是敢愛敢恨,作風大膽,此刻也不免不自在起來。
「我……自從那次在江南遇見你之後,我……我就……直……」
他臉上始終帶著溫煦的笑,叫人如何把話說出來呢?任天紅暗暗咬牙,說不下去了。
「我不記得那回與姑娘有任何接觸。」她根本就是自我幻想。段若青回望著她。
別說江湖上對囚天堡眨多於褒,她這般霸道蠻橫的行徑,是他不齒也不屑交往的對象。
太過直接的話語讓任天紅臉上的羞意逐漸褪去,換上的是冷冽的怒意。
段若青不急著滅火,懶懶的道:「再說在下已經有未婚妻了。」
「到這時候你還騙我?水幽歡早已嫁給段舞陽了,你編謊也該有個限度。」任天紅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拒絕。
「誰說我的未婚妻是水幽歡?」那已是八百年前的舊事了。
「呃?」任天紅一怔。
「我的未婚妻另有其人。」而且這事還沒人知道,她算是第一個,夠幸運了。
「是誰?」任天紅的臉一沉。
「告訴你,然後再讓你殺掉嗎?」輕柔反問,端過下人送上的參茶,啜了一口。
*沒想到這參茶頗佳的,人參的香氣濃郁而不膩,茶水的火侯也足,好喝。
「那是她的命。」她無情地道。
段若青輕笑了聲,「就像那茶博士,一如往常的招呼客人,誰料迎上門的竟是個女煞星,他恐怕到死都還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死。」
短短的幾句話,卻一針見血的點出任天紅的殘暴。
送茶上來的囚天堡僕人,見廳裡的氣氛越來越僵,不敢看向堡主已呈鐵青色的臉色,只偷瞥了俊美的段若青一眼,便飛快的退了下去。
「你要替他申冤嗎?」她倒要看看他除了一身病骨外,還能做些什麼?
離開楊曄,離開十二鐵衛,他如何替人伸張正義?
她倒是挺期待的。
「申冤也好,索債也罷,這事既然是由我而起,當然也該由我結束。」
「好一個正義凜然的君子。」任天紅嗤笑。「你打算怎麼做?」
段若青淡淡微笑,「殺人償命,我只要堡主交出那日動手的人即可。」
「辦不到。」任天紅美麗的臉龐開始扭曲。要兇手,她就是了。
「那就沒辦法了。」段若青垂眸淡笑,將她的神情全瞧在眼裡。
為什麼他這麼鎮定?
任天紅內心一陣慌亂。「你到底想做什麼?」
「啊?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
「在囚天堡裡,你沒有任何機會。」
「呵呵,莫非堡主真以為在下冒失的來到囚天堡卻沒有做任何準備嗎?」段若青溫言軟語的道。畢竟是出身名門,不用提高音量就能讓人不得不正視。
任天紅和他對望著,似乎在評估他話裡的真實性。
「看來我還是不能太大意。」儘管他笑起來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
「堡主還是認真的考慮一下,畢竟是一條人命哪!」
「哼!」任天紅輕扯唇角,「如果你肯留在這裡與我成親,要多少人隨便你。」
這般直接?可惜段若青敬謝不敏。「不成,在下久病纏身,非堡主的良配。」
「我囚天堡亦有良藥……」她急著表態。
「不必了,堡主。」段若青回絕得很快,「在下已有未婚妻,就算堡主願意屈就,在下也無享齊人之福的意願,抱歉。」
「你!」任天紅氣得抽出腰間長鞭,見他仍是這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不知他是天性如此還是過於遲頓。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我本來就是爛命一條,有何懼哉?」單手遮唇,打了個倦意十足的呵欠。想睡了,不過這也難怪,一路上馬車顛跛得很,令他相當懷念自己車上的銀貂軟墊,和軒轅如玉那溫軟好抱的身子。
不知她現在怎麼了?有沒有乖乖回異人谷等他?唉!答案是不樂觀。
「你!」碰了一個軟釘子,這滋味很不好受。
「堡主。」突然,門外站了一個黑衣人。
「怎麼了?」任天紅沒有轉首,冷冷的問。
「異人谷的人追來了,他們現在在堡外,天字軍的人已經和他們打起來了。」
「哼,段若青還在我手裡,就這麼急著來送死。」當真以為她不會殺段若青嗎?「傳令下去,一個也不許放過。」她就不信異人谷有多大的能耐?
任天紅凝著臉,瞪著眼前昏昏欲睡的男人。「這就是你的如意算盤嗎?」
等人來救,沒一點真本事。
段若青緩緩抬眸,「啊?他們來啦!真是好快,在下實在不行了,想借貴堡的廂房歇息,他們就有勞堡主招呼了。」
「你──」這種反應實在大出任天紅的意料。「你難道不怕我把他們全殺了?」
「如果堡主辦得到的話。」回應她的,是一記悠悠的笑。
「我就真殺給你看!」任天紅轉身,想要親自應戰。
「一路好走啊!」段若青笑得和善,「我的人都是一身銅皮鐵骨,還請堡主多加留神,莫要傷了自己才好。」
「閉嘴。」嗖的聲長鞭揮出,段若青眼前的木桌頓時斷成兩半。
「堡主是展現功夫嗎?當真是好極了。」段若青神情未變,「不過堡主在出戰前,可否先撥個空房給段某歇息?」他是真的累了啊!
「你想睡我就偏不讓你睡。」任天紅喚人進來,「把他連人帶椅扛到堡外。」
「啊?」段若青挑眉,「我也要去?」
「當然。」她倒要看看他待會還笑不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