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殿中,她再度見到不苟言笑的太后,華貴的裝扮使她看起來更加高不可攀,而依秀塔魯的父親——恩將納首相,雖然沒說什麼,但眼裡的敵意卻始終存在,她畢竟是奪走他女兒幸福的罪人啊!
除此之外,她沒有感覺任何下妥,就像寇裡說的,即使他負心,人民也偏袒著他這位國王,對於國王的新歡,他們充滿了好奇心,見她將波斯語講得那麼好,又擁有迷人秀麗的外貌,除了血統的小小遺憾,他們似乎已經接受她了。
「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未來的王后陛下?」
一名年輕男子走到青檸面前,他有一雙精光燦爛的黑眸,像是盈滿了笑意,容顏俊挺,身上是一件杏色長袍,頭上箍著罩巾,髮絲微鬈,頭髮和膚色都黝黑得像塊炭。
「你是?」
他單手橫格在胸前,深深行了個禮。「容我向您自我介紹,我叫阿路,首相是我父親,依秀塔魯是我的姐姐。」
青檸微感驚詫,她打量著他,懷疑他寬大的袖袍裡是否藏著把短刀,準備暗殺她?
「請您別怕。」阿路似乎知道她在猜測什麼,他眨了一下眼睛。「我不會對您不利的,我反而感謝您,我的姐姐太膽小了,她很害怕國王陛下,這樣的婚姻不會有幸福,幸而您解救了她。」
頗為怪異的一番話,她該回應些什麼呢?
青檸偏首想了想:「不客氣。」
「哈!您真有趣,難怪寇裡陛下會愛上您。」阿路亮出一口白牙,仰慕地看著她。「聽說陛下來自夏威夷,您應該懂英語吧?」
「英語是夏威夷的主要語言。」
「太好了!」他雀躍地問道:「不知道您是否願意教我英語?我想離開普斯到美西去打拼,我嚮往那裡已經很久了,我不想永遠待在普斯,也不想接受父親的幫助,做些我不想做的事,比如,隨便在政府機關替我安插一個高薪職位,那實在太乏味了。」
原來如此。「你幾歲?」感覺上,他就像個弟弟一樣。「十九。」
呵!還小她兩歲哩。
不過很有志氣,理想也很高,她樂意教他。
「沒問題,我可以教你英語,你撥時間來找我吧!」
「太感謝您了,陛下!」他幾乎想親吻青檸手背,但硬生生壓抑住,不過滿眼閃耀著興奮。
「在談什麼,那麼高興?」寇裡走過來,眼神灼灼,他看了莫名興奮的阿路一眼,視線回到青檸身上。
阿路笑嘻嘻地說:「沒什麼,只是想邀未來的王后跳支舞,既然陛下來了,那我就先告退了。」走前,他還對青檸眨了下眼,彷彿他們之間有秘密一樣。
「真的只是邀你跳舞?」寇裡微瞇雙眼,眼露光芒的緊盯著她。
青檸淺淺一笑,和阿路交談她很愉快。「我應該有交朋友的自由吧?」
「當然。」他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她一眼,沒看出什麼,只看到她唇畔美好的笑容,這使他想到兩人在寢宮的深吻。
「陛下!」嬌俏的喚聲伴隨著一名可愛女子而來,寇裡和青檸同時將視線轉向她。
在普斯女子中,這個女孩子算漂亮了,清亮有神的大眼,秀挺的鼻子,加上兩片豐潤的嘴唇,如果她的膚色能再白些,鐵定更動人。
「這是戈蘭公主。」寇裡向她介紹,「她是太后的乾女兒,所以算是我的妹妹,今年才十八歲,你叫她名字就行了。」
「人家才不是陛下的妹妹!」戈蘭拉著寇裡的手搖了搖,撒嬌道;「陛下這次去夏威夷沒給我買禮物嗎?」
「你不是什麼都有了?」寇裡笑了笑。
「陛下買的不一樣。」戈蘭噘起嘴。
「怎麼不一樣?」寇裡打趣問道。
青檸看著他們兩個。
看得出來,戈蘭很喜歡寇裡,而寇裡……他看戈蘭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被寵壞的妹妹,風、林、山、火他們也常用這種哭笑不得的眼神看她們姐妹四人。
「你還沒向王后請安呢,野丫頭。」抬槓幾句之後,寇裡提醒。
「又還不是王后,請什麼安嘛?」戈蘭不悅地咕噥,但還是在寇裡稍微嚴厲的眼神暗示下,行禮請安了。
「王后好!」戈蘭不情不願的板著俏臉。
青檸不與她一般見識,落落大方地扶她起來。「不必這麼多禮,如同你說的,我還不是王后,我叫青檸,你也叫我名字就好了。」
戈蘭眨眨眼。
沒搞錯吧?她這麼沒禮貌,這女人還不生氣?而且陛下看著她的眼神竟那樣欣賞,她是怎麼迷惑陛下的?
「不行,不成體統。」寇裡說話了。「還是稱王后陛下。」
「哼!」戈蘭嘟著唇跑開了。
「她生氣了。」青檸望著那抹跑開的倩影,沒想到才來第一天就結下仇家,不知道膽小的依秀塔魯以前是怎麼對付這個戈蘭的?
「不必理她,她被太后寵壞了。」寇裡執起她的手握在手中。「我有六個姐姐,但太后卻獨寵不是她親生女兒的戈蘭,所以她的脾氣很驕縱,嫁人之後或許會成熟一點。」
「一定有什麼理由吧?」因為她看戈蘭的樣子並不是特別討人喜歡,而太后又性情冷淡,要她寵一個外人,談何容易?
「你很聰明。」他的眸心跳上淡淡笑意,心中對她的激賞又加深了幾分。「太后確實不會隨便對一個人示出好感,而戈蘭卻是最受太后寵愛的貴族,原因是,在戈蘭八歲那年,她夢見太后溺死在尼羅河裡,太后因此暫停了當次出訪埃及的活動,事後有艘尼羅河遊船翻覆,死了十八個人,太后從此將戈蘭當福星,也提拔了她父親和叔叔。」
「如果我沒看錯,戈蘭喜歡你。」看來戈蘭是把她當情敵了。
「太后不止一次提到,希望我納戈蘭為妾,好讓戈蘭能入宮常伴她左右。」他淡淡地提起。
納妾?
她揚起秀眉。
看來這裡的男人把擁有大、小老婆看得很平常哦!幸好她不是普斯女人。
「跳舞吧!我的王后!」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攬進懷中,低首專注地看著她。「什麼都不要想,當成一個假期,慢慢發掘普斯之美,希望你會喜歡它,並且期盼有一天你會告訴我,你不想回去。」
青檸抬眸瞅著他。
會嗎?
會有這一天嗎?
或許吧!但現在,如同他說的,不必想太多,感受普斯之美,白天游過皇宮,她已經迫不及待想把一切記錄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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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到普斯之前,青檸本來就熱衷於世界趴趴走,因此她沒有水土不服的問題,她適應得很好,在飄著檀香的華麗寢宮裡睡得香甜。
「你嚇到我了,陛下。」
一醒來就看見寇裡坐在床畔,唇邊噙著微笑,不知道已經看了她多久,她竟一點知覺都沒有,女侍去哪裡了?都被他遣走了嗎?
「很高興見到你在我的領地睡得舒服。」他深情地看著她。
「原來我的寢宮你可以隨便出入,這樣我太沒隱私了。」她抗議地說。
即使是風他們幾個保鏢,在危急時候要闖進她房間,也得先經過她同意,她可不是八歲小女孩呵。
「我的宮殿你也可以隨意出入。」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嘴角有抹不著痕跡的淡淡笑痕。
剛睡醒的她,有股嬌慵的神態,紅唇粉嫩如花瓣,絲緞般的黑髮披在肩上,映襯得膚色如雪,濃黑的長睫有如兩把小扇子,他簡直移不開眼。
她是阿拉的完美雕塑品,在她身上找不出一絲瑕疵,適才她未醒時,他看得都有些出神了。
「國王陛下,下次要來看我睡覺請通知我,然後給我一套貴國的傳統服飾,我要穿著睡。」青檸調侃地說,翻身下床,踏著艷麗繽紛的地毯跑進去梳洗了。
看著浴室鏡子裡脂粉未施的自己,她腦中浮現寇裡適才瞅視著她的笑顏。
他不忙嗎?為什麼有空待在她床邊看她甜甜的睡?
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看看她的睡衣,她媽咪去賭城度假時買回來送她的,極女性化的粉色絲質睡袍,低V領,小腿全部裸露在外,不知道剛才有沒有露出不該露的部份?
「王后陛下!」佩特拉在敲門。「請開門,奴婢替您梳洗!」
不會吧!青檸迅速掬起水拍打著面頰,用毛巾拭乾臉揚聲道:「很謝謝你!我自己來就行了,對了,麻煩你給我一杯熱咖啡!」
「是的!」佩特拉退下了。
梳好頭髮,青檸順手拿起大浴巾披在肩上走出去,雖然不倫不類,但也好過以睡衣示人。
寢宮很大,但她已經大概弄清楚了。
臥室和起居室,這兩間房間是相連的,中間有道圓型拱門,但並沒有門,只垂掛著夢幻的琉璃珠簾。
除了睡覺的地方以外,寢宮裡還有接待室、專用浴間、書房、畫室、琴室,以及王后專用的衣帽問。
她的侍衛有四十個人,日夜以繼守在宮前,女侍有十二人,都睡在寢宮後,侍女領班是佩特拉,已經入宮三年了,這裡的侍女都是終身不嫁的,一輩子領皇室薪俸,直到死才會送回故鄉。
「佩特拉呢?」她聞到起居室傳來的咖啡香,步履有些振奮。
寇裡的視線直勾勾的迎著她,晨起的她更美,散發著清新氣息,叫他忍不住一看再看。
「我叫她自由活動一小時,一小時後再來協助你穿袍裝,沒忘記我們今天要去見大伊瑪姆吧?」他說。
「我吃早餐很快,用不著一小時。」青檸在桌邊坐下,拿起精緻的骨瓷咖啡杯一陣把玩,然後才微啜一口,眼睛看著擱不置在銀盤裡的佳餚。
盤裡有一碗米飯,濃濃稠稠,很像燉飯,有色拉和肉食,還有一杯不知道是牛奶還是羊奶,用餐的銀叉和銀匙也相當精緻,盤裡甚至還擺放著一朵凝露玫瑰,讓人看了心情先好了大半。
「這是普斯的傳統食物嗎?」她興致勃勃先吃了口米飯,發現味道挺不錯的,居然還有玫瑰香,是放玫瑰花瓣不去一起燉嗎?
「吃得習慣嗎?」他笑睇著她。普斯人習慣在各項料理裡加入許多香料,主食是米飯。」
「東西只要好吃,應該是不分國籍吧?」她嘗了每一樣東西,也幾乎把盤裡的食物都吃光光,最後喝完一大杯咖啡,感到很滿足。
「你說的很對,如同愛情一樣,當愛情來臨時是不分國籍的。」他若有深意的說完,不由分說的拉起她的手。「來,讓我正式向你介紹你的寢宮!」
「昨天不是看過了?」有必要再浪費一次時間嗎?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他帶她走進衣帽問,這間房間的特點就是衣眼、首飾非常多,梳妝台下有十幾格抽屜,裡面都是價值連城的首飾。
「看看你的衣櫥。」他按下遙控器,衣櫥午時自動開啟,一排排的名貴衣物,清一色都是暖色系,不見半套暗沉衣服。
「嗯,不錯,衣服很有品味,都是你挑的嗎?」在他示意下,青檸動手撥了撥那排衣物。
老實說,她沒多大感覺,可能自小家境優渥的關係,精緻的物質不太能夠打動她。
不過,她得承認,他花了不少心思,這些衣服都很適合她,都是她的風格,他的觀察力簡直太敏銳了。
思忖間,一隻毛絨絨的東西從衣櫥裡衝出來,直接撲到她懷裡。
「小虎!」愣然過後,她驚喜地將寵物抱滿懷。
「天哪!」她看看懷裡的寵物又看看笑睇她的寇裡。「不要告訴我,你把它綁架來了?」
「我以你的名義發了一封信給你母親,信裡提到你很想念寵物,希望它到日本陪你三個月,隨後,我派人去夏威夷接它,你母親很開心的將它交給我的人,名義上是去京都,事實送來了普斯。」
「好奇怪,我媽咪居然會被你所騙,這太奇怪了。」雖然不解,但她很快甩開腦中的疑問,專注於心愛的寵物身上,對他綻放一記甜美的笑容。「雖然我不喜歡事情沒經過我同意,但我不得不對你說謝謝,我實在想念它!」
他做對了!
說來好笑,他竟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般,努力要討她的歡心,這實在不可思議,過去他從未討好過任何女人,她是第一個令他想寵愛的女人。
「我替你準備了一台電腦,還有視訊設備,你隨時可以跟你的家人聯絡,相信你有辦法不穿幫。」
他按了個鈕,一道牆往旁移,整組設備由平台送出來,包括一部新穎的青綠色電腦以及舒適的座椅,光看就是可以賴一整天也不會不舒服的那種椅子。
「按三可以叫佩特拉,她很識趣,無論你在做什麼,她都不會打擾你,如果你想把自己藏在這裡,那麼也絕不會有人走進來。」
青檸被他的用心感動了,她要在這裡待三個月,連她怎麼排遣無聊他都想到了。
「還有這裡——」他又按了另一個鈕。
這回更神奇了,牆開,出現一條秘密通道。
「咦?什麼地方?」青檸大感好奇。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他拉著她走進通道。
一分鐘之後,她看到一座幽靜的湖泊,除了鳥聲啾啾、晨風拂梢之外,沒有多餘聲響。
「這是普斯境內唯一的一座湖泊,在遠古時候,這裡是普斯國王的避暑聖地,也是阿拉的奇跡,沙漠的綠洲。」他從她眼裡看到蠶歎,知道這個地方迷惑住她了。「當你想晨跑的時候,只要從通道出來就可以沿著湖濱跑步了,你不會看到有人在保護你,但你絕對是安全的。」
「我相信。」她喃語著。
原來一個國王可以是無所不能的,而他更是個中翹楚。
他甚至知道她有晨跑的習慣,也知道她一天不運動就渾身下對勁,特地為她打造了這個秘密通道,讓她不必困擾「准王后」的身份該上哪兒去運動好?
「這些都是什麼時候弄的?」她相信依秀塔魯住在這座宮殿時並沒有,這一切都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你還沒抵達普斯的那些天,我親自畫了設計圖,交給普斯靳頂尖的工程師趕工完成。」他笑吟吟地盯著她。
如果她眼裡滑過的感動代表她會考慮留下來,那麼他可以為她再造無數條密道,只要她願意留在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