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是才二十六歲,才二十六歲!
「已經!是已經二十六歲!
「媽!是才不是已經。您也不希望那麼早老呀!不是嗎!?」
「已經二十六的是你,和我早老有什麼關係?少顧左右則言它!」
宇野萬里撫著額際,頭疼萬分,開始想回家來過年是全世界最最愚笨的決定了!當初他怎麼會傻到自投羅網的呢?明知道自家老娘是逼婚族最忠實的會員,巴不得他們三兄妹早嫁娶早了,他竟然……唉!失算!失算啊!
「說!你什麼時候要給我成家立業?都已經是二十六歲的大男人了,還想拖到什麼時候?我替你找的這些可都是有頭有臉人家的小姐,她們又哪點配不上你了!?人家要人品有人品,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你到底是哪裡不滿意了?」
茶几上一排美女圖已被宇野繪裡的神掌給帶的四處亂竄飛。宇野萬里蹙著眉、苦著臉,咕噥嘟嚷地掃視了癡坐在一旁,狂傲不羈的茲和納涼喝茶的表弟,十分、非常無奈的嗟歎:「又不只我二十六歲……」
自最小的妹妹也追隨「先人」的步伐——赴美唸書,違反母親在她高中畢業就要她相親嫁人的計劃後,他這個倒媚的大哥就一直是炮灰的代名詞,但始作湧者卻可以在一旁閒閒無事的喝茶,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還在嘀嘀咕咕什麼!?如果這次你休假結束前沒給我訂好親,你就小心出不了家門了!」宇野繪裡在發飆的時候,宇野家的所有人都非常識相合作地當自己是沒事地袖手旁觀;沒辦法,大家都極被颱風尾掃到。唯一的一位長者——還是她老子都不敢開口,可見繪裡颱風,是凡人無法擋。
「訂親!?」上帝呀!救命啊!連對象都還沒決定就直接跳到「訂親!?」喔!他不想活了!這分明是要他的命嘛!
「媽……別這樣,婚姻大事,豈能隨便決定?又不是選寵物,看中意就買回家。何況,醫院我不能不管,我現在是開刀房……」
宇野萬里擺出最燦爛迷人、風流瀟灑、顛倒眾生的笑顏,企圖使母親的火氣下降;她老人家的年紀大了,要是氣出個什麼來,那他豈不成了千秋萬世的大罪人了!?所以,他一定得採取哀兵姿態,以博取母親的歡心。
可惜,他風流惆儻的俊俏笑容畢竟迷惑不了自己的親生老娘,只見「颱風眼」凌厲、雷霆萬鈞地瞪向坐在一旁,安閒自得、無動於衷、從頭到尾都一副坦然隨意,有著將世俗一切拋諸腦後般的灑脫笑意,老是身著一身白,也不怕別人誤會他家死人,更不會替為他洗衣服的人設想白衣服可是很難洗的天殺王八蛋,吼聲通天地道:「醫院!?說到醫院我就一肚子火!都——是——你——」
好極了!颱風這下轉向了,在暴風圈範圍內的外人紛紛做鳥獸散,只剩下目標始終老神在在地喝著日本茶,無視於她殺氣騰騰的怒忠心耿耿和頭頂上冒著的濃煙,好似對他來的勢洶洶視若無睹般地面不改色;宇野萬里也趁空深吸了幾口剛剛因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而呼吸不足的氧氣,稍稍鬆了一口氣。
「要不是你把萬里拐去美國念醫學,又把他騙去台灣那個什麼『雞屎酒冷』的醫院,他又怎麼會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你自己沒有做好好榜樣也就算了!還把全家族上上下下的所有小孩影響得追著你跑,甚至連我的小女兒也給你騙去美國念那個什麼勞什子的語文系!你這敗壞門風、游手好閒的混混!」
「姨媽!您真的是要我反省檢討嗎?還是在稱讚我先導有方?」
對方絲毫不把她的質問和憤怒放在眼底,只是微笑又不溫不火地捧著茶,一雙琥珀色的漂亮雙眸如寶石般地閃閃發亮,閃耀著戰謔的光芒,俊逸的臉龐上儘是耐人尋味的譏消。「我實在分不清耶!您的意思是指,我讓我們去美國唸書錯了?還是是我讓萬里自己創業設立醫院錯了?或是……我自己充當表、堂弟妹們的監護人錯了?請告訴我,我一定改。」
這究竟是虛心請教詞?還是不以為然詞?或是自我吹捧詞?若是能令別人有這番成就,還能被稱之為混混的話,那全世界就找不到混混一詞了。眾人皆暗自祈禱——宇野繪裡千萬千萬別被他給活活氣死才好。找他斗的人實在是頭殼壞去了,明知道根本不會有勝算的。
「媽!別什麼都怪到表哥身上去。」宇野萬里本來非常不想開口,但照她這樣轟炸下去,難保不會連疼表哥如命的外公也一起一視同仁地先訓了冉說。為了老媽的健康著想,他可不希望迫急笑面虎表哥,否則,他家就等辦喪事吧!
「濟世救人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和表哥沒關係的,我只是選擇我的興趣在做。」
「興趣!?」還不等他講完,宇野繪裡就尖銳地截斷他的話,忿忿地說著:「那為什麼一定在美國?在日本就不能興趣嗎!?」
宇野繪裡只顧著要發洩自己的情緒出來,沒注意到那個大惡少已經像揪到她的小辮子一般賊賊地吃吃笑了起來:「喔!原來如此!」
他一派瀟灑地伸手撥了撥他那頭黑褐色的頭髮,笑得邪氣:「姨媽,您是覺得寂寞,是嗎?晴子在美國唸書,而尚則在外流浪,萬里在台灣開業。由於孩子一個個不在身邊陪伴您,所以您才希望萬里藉著結婚,能留在日本陪您,是吧?」
這個死混帳!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揭露她的心事!她不能否認這個天資過人的混混的確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但是,這傢伙厲害歸厲害,她卻還是討厭這王八蛋!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後,對著在一直沉默,絲毫不敢開口為自己是兒子辨護的孿生姊姊,咬牙切齒地說著:「繪衣!我想揍你兒子!
「沒關係!我正巧看這張天底下獨一無二的俊臉不怎麼順眼。」
當事人則一副不知死期將近的替母親答覆著,俊美無瑕的臉上沒有半絲懼意,好像早已料到了結果。宇野繪裡就是看他這彷彿看盡天下事的不天經模樣不順眼,簡直是死皮賴臉透了!明知道任誰都不對他那張英俊得不能再英俊的臉皮下毒手的,他早就算計好了。
「若是能讓繪裡的姨媽消氣,這也不枉它存在的價值,更是我聽榮幸。來吧!動手!快。」他自動自發地一昂首,優雅地把自己一張白皙的臉和俊美的五官獻上,一副置身事外和滿不在乎的神情,好像那張臉不是他的,待
會兒皮肉會痛的也不是他的感覺,而是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會痛似的。好可怕的一個人!她反而打不下手了。他媽的王八蛋!
「萬里——」她惱羞成怒,炮口再度轉向。
宇野萬里除了歎氣還是歎氣,對方是自己的娘,他怎麼樣也得有分寸,不能抗拒得太超過。他該怎麼解釋那是他要成為中日友好的代表!?他是日美合作品,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再加上因為表哥有四分之一的中國人血統,所以他也喜歡上了中國人,才會去台灣創業。說實在的,他受表哥潛移默化的影響太大了,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可是,話又說回來,他若是真留在日本,那大概地被吃得死死的,他不喜歡那種被母親操控的生活,雖說母親的養育之恩無以為報。
「媽!您別讓大哥結婚了,您也不希望他隨隨便便就娶一個女人進門吧!若您真的會感到孤單,以後我盡量常請假回來陪您就是了。」
身為妹妹的宇野晴子實在看不過去了,他話中有話的影射母親的無理取鬧。她實在有點歇斯底里,自從她和第二任丈夫離婚後,就一直是如此;若她不是老這樣,宇野晴子又怎麼會受不了的遠赴美國!?雖說,這只是原因之一。
「尚哥!你也會時常回來的,對吧!?」宇野晴子瞪著一直在旁冷眼旁觀,一副不於已事似的二哥,直瞪到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坐起身,閒散著不屑似的皺起了眉頭,像是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不願說。他倔傲的瞪視著著自己的母親,無聲,卻是十足的反抗之意。宇野尚和宇野萬里雖是雙生子,但性格卻是南轅北轍。
「口頭上答應誰都會,只是用嘴巴說說,發個聲就事了。」宇野繪裡哼了一聲,已經承認了「孩子不在身旁,我很寂寞。」的假設了。先生拋棄她就算了,但甚至連三個孩子,也襲仍父之見的各遠走他鄉,棄她於不顧!晴子出國去了,還交了男朋友——這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反正女兒養大了別人的,而對方又是姊夫的企業的總裁繼承人,所以算了,不計較。但尚因為失戀而自我放逐,浪跡天涯,這就說不過去了;連自己的親娘也不要,這分明是沒把她這個做娘的放在眼裡嘛!那個萬里……哼!美國第一醫學院畢業又怎麼樣!?身為大哥,就應該以身做則,都是他在異國工作,弄得他兩個弟妹也學他不留在家。
反正這一切都他害的!宇野繪裡又狠瞪了一眼那個老是身穿白衣的混蛋,必須非常不甘心的承認——自己的魅力沒有他萬分之一;不然,為何全家族上下的人都聽他的!?連桀騖不馴的尚也怕他三分,這是什麼世界!?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所以……我們來玩個遊戲吧!」那個令宇野繪裡深惡痛絕的「混混」、家族裡所有孩子的教育者從容不迫的站了起來,悠閒地倚靠在和室的柱子
上,雙後環胸,好似他的起身只是為了展現他令人不容忽視的男性魅力一般,懶洋洋的開口:「尋妻遊戲。」
「什麼!?」在場者莫不噴茶或跌倒以表震驚之意。「尋妻遊戲」!?這恐怕是本世紀最差勁的一個笑話了吧!
這過河拆橋的小人!
宇野萬里不敢相信,原本應該和他同一條陣線。同仇敵愾的表哥竟然會陣前倒戈,他真是太瞭解「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了,真是太太太……太混蛋了!
「別把我扯下水。」宇野尚瞭然於心地說道。這表哥一定又有什麼驚人之舉了,不過,到最後的「被娛樂者」一定是他自己準沒錯;他可不想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當成被遊戲者一樣地被人看笑話。
「喔!不急,長幼有序嘛!」他胸有成竹,彷彿多說無益,勝利在望。除了笑,他好像沒有別種表情了,真是一隻標準的笑面虎。
「表哥!我知道你打小便粘在一起的死黨結婚了,你有些失調,這我可以諒解。但千萬千萬別拿你最疼愛的表弟來排遣無聊!千萬不要!」
宇野萬里開始發現自己處於劣勢,連忙劃清界線,一手在身前用力地「划水溝」,堅決向「惡勢力」說不!
「就因為是『最疼愛的表弟』嘛!」
他也煞有其事地又是飛吻又是媚眼地說道,暖昧之中隱藏著一絲「香奈爾的誘惑」:他一定是又找到什麼自娛娛人的壞點子了。
「表哥!你牽紅線牽上癮了,這個我知道。但是,也不能玩到自家人身上呀!我還身兼濟世救人的重責大任,這個世界還不能沒有我……」
「夫唱婦隨不就得了?」除了那麼壞傢伙自己,沒人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何況,繪裡阿姨不是要你們保證嗎?你們也不忍心看她一個人那麼寂寞吧?那不是個教順的孩子該有的表現喲!」
這傢伙還是有「人性」的一面嘛!宇野繪裡鳳心大悅的猛點頭,原先咄咄逼人的語氣和緩了下來:「你沒誆我吧?來!說說遊戲規則!」
「哥!」不想再被炮火轟炸的二兄妹分別搭住宇野萬里的肩頭,以沉痛、哀悼、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慟語調說著:「祝好運。」
「喂!喂!你們太有手足愛了吧!?」
沒想到叱吒醫學界,甚至各國爭相處邀請去當法醫、研究人員,揚名海外的宇野萬里會栽在自己親表兄的手上。好了!現在連弟弟妹妹也都放棄掙扎,他等於是眾叛親離!嗚呼!他這是招誰惹誰呀?天妒英才!真是天妒英才!一年之計在於春,他在這一年的開始就過得這麼爛,那壞的開始豈不成了失敗的一半了!?
「真是的,小萬!別一臉世界末日近了悲慘表情嘛!
你又不一定會輸。」
是呀!被你設計的人又哪個贏過了!?
宇野萬里怨恨地瞪著自己最尊敬不已的表哥;好歹自己也同他出生人死過,他竟然一點情分也不念,真是太可惡了。不!不行!難道他就是這樣毫不反抗的任人宰割嗎?那是不可能的!他若是被牽著鼻子走,那他宇野萬里四個字就倒過來寫!
「事情總要有個輕重緩急、先來後到;表哥都還沒娶,小弟我怎麼敢專美於前?」
他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齜牙咧嘴、恨不得把對方擺平在手術台上任自己宰割的惡相,反倆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哥笑了;只見他仍是不怕死地拍拍宇野萬里的臉,笑得比天使還可愛——不過在萬里眼中看來則是比惡魔還更惡魔的惡魔笑意。
「嘖!小萬!吵著要抱孫的可是不姨媽呢!你好歹也感念一下母親的恩澤嘛!再說,我得先看著你們一個個都成家立業了我才會安心呀!別忘了,長兄如父;你們的幸福就是我的快樂。我這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之樂而樂』嘛!若你這麼擔心我找不到老婆,就快快死會去,讓我無後顧之憂的去找肋骨。何況,到最後……你一定感激我的。」
喝!他當他自己是誰呀!?大家長嗎?長年充當表、堂弟姊的監護人和照顧人下來,他已經自動升級當「爸爸」了!?真是太誇張了!
沒注意到對方話未語帶玄機的話,宇野萬里只看見他俊逸的唇角微微一揚後,話鋒轉成挑釁的口氣,令他有點想把對方直接送去太平間以洩其恨!
「還是……你怕輸給我?」
「別開玩笑!我討厭也不想把終身大事當遊戲玩!」
怕他!?怎麼可能!「除了掌管生命的創造者之外,誰也不值得害怕!」可是他自己的教育方針,也是座右銘;而宇野萬里身為教育者,自然也遵行這一點,他不害怕什麼,只是感覺荒唐可笑而已!
「遊戲是挑戰,萬里!愛情也是一種遊戲,只是,既是遊戲,那贏了是實力,輸了是運氣,並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不是嗎?只要不會對不起自己,而且盡全力。」
這男人……宇野萬里凝住了神情,在表哥琥珀色的眸底尋找他的用意。他會這麼做,一定有個緣由,問題是,到底是什麼?
沒想到此時宇野爺爺也不來插一腳了,而且聲音還興奮異常:
「我相信小擎的遊戲!業!小擎!快告訴外公,遊戲怎麼玩?輸了如何?贏了又如何?獎品好不好?」
連獎品都出來了!?這個外公!唯恐天下不亂呀!
「獎品……當然是外公您會有一大堆曾孫可以玩「喔喔喔!再說!再說!還有呢?」
「宇野家就不會再這麼空蕩蕩了!不久以後,就一定會有一大堆小傢伙在這裡跑來跑去,吵到您喊救命為止。」
「呵!呵!甜蜜的負荷,我亦無怨無尤!再說!再說!我還要聽!」
這爺倆在幹嘛!?開始在作春秋大夢了呀!宇野萬里以非常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他們,不敢相信他們竟以如此肯定的態度討論這些話題!?開玩笑!他可沒答應吶!
「外公前一陣子槍傷住院,你知道吧?」字野晴子扯扯他的衣服,低聲問道。
「我有回來,怎麼了?」前一陣子有黑道份子揚言要來取宇野爺爺的性命,所以表哥和其死黨一直待在日本「鎮守」,這麼大的事情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
「雖然表哥什麼也沒說,不過……」她刻意壓低聲音,靠近宇野萬里,非常小心謹慎地,深怕「閒雜人等」聽見。「他這一陣子待在日本的時間,比待在美國的時間還長。」
「耶!?你是指……」不行!不能說不吉利的話。話說到一半的宇野萬里倏地住了口,旋即又道:「搞不好是了怕被逼婚呀!所以才躲到日本避風頭。」
「表哥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有誰能逼他做不願意做的事?請你告訴我,我封他為世界第一偉人。」
「你是要我也加人遊戲就對了?」
他不是喜玩遊戲,但是,若是會扯上有關人命的事,那他就不能坐視不理了。從小,父母都很忙,所以,他們和表哥混在一起,但都是外公在關心、在照料,外公對他們來說是名副其實的「父親」,和他們也比父母更親;雖然他弄不清這算不算是愚孝,不過,若果真如此,那他就……
好吧!讓他來看看這個天才表哥會弄出什麼把戲吧!
「說!」他伸腳踢了踢身高六尺三寸的表哥,眉宇之間鑲了一絲少有的陰冷,不甚情願地問:「遊戲怎麼玩?」
喲!好聽話的「哥哥」喲!他輕笑了會兒,眨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得甜蜜:「剛剛不是還有人大放厥詞地說——不會婚姻當兒戲嗎?」
「放心!若我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我就不叫宇野萬里。」
宇野萬里不以為然的湊近他,在在表明自己絕非善類;表哥會玩遊戲,他就不會玩嗎?他自是也要來玩他,只不過,得先解決掉表哥的「香奈爾」,或是將計就計;為此,他得先找到最佳戰鬥位置。
「其實遊戲很簡單。我和姨媽各找一個『新娘候選人』,但是,不能給你知道,在你找到這二個人的這段期間內,若你喜歡上這二個人以外的人,那我和姨媽就輸
了。只是,若你喜歡上我或是姨媽選定的人,你就得回日本來;不過,我和姨媽找的人,也不能公開省得彼此殘害,對嗎?姨媽?」
看著他明亮如孩子的笑容,才剛覺得他人可取之處的宇野繪裡馬上又磨著牙、搶起拳頭在顫抖,恨不得一拳把他給扁下去!這個死王八!她有這麼小人嗎?真是令人想不湊也不行!
「若我贏了,就放我自由?」
只要不去喜歡上他們所相中的人就好了!?不過,人海茫茫,有點可怕。
「要是我們找的他看不上呢?」宇野繪裡問著。
「那是極沒自信的說法。」他笑得很灑脫,明亮又俊美,還順道帶了一絲挑釁的意味:「姨媽對自己的眼光沒信心?」
所以說,他很可惡!這麼一來,根本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幫忙還是在找碴了!可恨又天殺的人人渣!
「但,話先說好,姨媽一定得尊重萬里的選擇,不能存心刁難,要有風度和度量接受,如何嗎?大家得共同作證,不論萬里愛上了誰,我們都不能意見。」
難得表哥會這麼說,把他自己賴皮的權利也拋下了,這個遊戲霎時有點詭譎,在場人士一片寂靜;只有宇野爺爺一副看透了的豁達,不在意的笑了笑。
「如何?萬里!很公平吧!」
宇野萬里正撫著自己左手的無名指發怔,迎上表哥挑戰者般的眼神,他不在意地起身同表哥一般高,握起拳頭輕捶了他肚子一下,飛揚地笑著:「我……不會輸的!」
「有自信的回答,我喜歡!」他讚許地笑了。
自然,宇野繪裡馬上不輸給兒子和討人厭的外甥,已經回房去物色迷惑兒子的人選他,她一定會讓兒子回到她身邊來陪她的!她對勝利是誓在必得,必要時,她地不擇手段!
「喔!『下』呀!等你老哥『嫁』了,我再來陪你玩喔!」他又是那抹賊得不能再賊的奸笑。
宇野尚瞪了他一眼,冷聲警告:「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是『尚』,不是『下』!還有,你若不希望毀容,最好少打我主意!」
「呵呵!不急!不急!」
那傢伙仍是欠人教訓的得意。宇野爺爺笑呵呵地拍拍他,其實他最想知道個精得跟什麼似的外孫會選什麼樣的人共度一生。
「小擎呀!別忘了外公我最期盼的是你的兒子唷!人家小齊都嫁了,你別讓我等太久啊!」
「外公放心!」當事者笑得明亮燦然又天真地說:「您會看得到的!」
☆☆☆
所以,如同波斯灣戰況般,風起雲湧、草木皆兵、風
雲為之變色:草木為之含悲、如火如荼……戰火猶如炸藥之引信點燃,雙方在那裡一頭熱,但當事人卻老神在在,事不幹已地置身身事外。
宇野萬里低頭看看自己左手無名指上所套著的一枚白金戒指,得意的笑了;雖然,醫生為了不讓細菌無處可容,是極少戴戒指的;但他卻為了怕女護士糾纏,而掛著戒指以減少麻煩。雖然之中有過「意外事故」,使他蒙上不白之冤,而有了「惡名昭彰」的對號,但他倒也不引以為意,反正,這枚戒指,是為了她戴的……
是的!自他十三歲起,整整十多年,他一直癡戀著「那一個」人,明明知道她連聽也沒聽、看也未看過他,但他在第一眼見到毫不矯飾的她時,他就已經決定今生所追尋的方向。雖怪表哥常說,他在找尋那「撼動今生的容顏」;而撼動自己今生容顏的人,早在十三歲那年就已經出現了。若那只是一時的狂熱,那早該消失;但,這十多年來,他卻仍在等,等那個再度與他相逢的一天;等那個擺脫「學弟學姐」身份的一天;等她回過頭來,找到他的那一天……
是的,他在等待那一天……所以,這枚戒指可幫了他不少忙;除了母親和家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這枚戒指的功用,所以,若是碰上非常刻意勾引的女人,那麼,八九不離十的,一定會是……呵……來吧!放馬過來吧!讓他看看他的娘和世界無敵的表哥能玩到什麼樣來
☆☆☆
「哇啊!」
柳娟從夢中驚叫一聲後坐起。窗外悅耳清脆又巧囀的鳥啼聲、吵雜人聲、車子啟動的引擎聲,此時全數湧進她的耳裡;她下意識的抓緊被單,一手抓耙過自己前額的頭髮,遽喘著氣,感覺到深深埋藏的傷口,似乎有被狠狠掘起的嫌疑!
奇怪了!她才回台灣沒幾天,為什麼就夢見「那傢伙」和那舞會上莫名其妙又不可理喻的一吻呢!?就算「那個人」早已被遣送回台,但,台灣雖小,卻也不至於小到「沖白虎、遇煞星」的悲慘情形吧!或許那個該下地獄的衣冠禽獸,早已在監獄還是綠島上度過他的下半生了吧!
她吁一口氣,似為那個渺茫的相遇機率放下了心中的重擔,轉頭瞥了眼旋轉在床頭上音響上的液晶體時刻顯示品——才七點十五分!?她悶哼了一聲,把棉被蓋回頭上,又倒回床褥間去溫個回籠覺。九點才開始看診,而且診所就在離此不遠的十分鐘步行路程沒必要那麼勤勞的七早八早就起床,找自己麻煩,和自己過意不去,放棄大好的睡眠時間。
「鈴……鈴……
可是電話卻像是存心和她過意不去似的,偏偏在她正進人睡眠之際來騷擾她。「她原本想打算來個相應不理的,但電話鈴聲卻不放棄
作響的機會,持之以恆地緊守崗位;柳娟低咒了一聲,敵不過擾人清夢的鈴響,沒好氣地抓起話筒。
「HELLO!」若是這傢伙是她的熟友,那麼,就休怪她不客氣了!「狗血淋頭」大餐伺候絕跑不了!
「啊!柳姐,你還在睡喔!天亮嘍!太陽照屁股了,上班要遲到了喔!WAKEUP!」
這丫頭!她以為全世界都和她一樣是晝伏夜出,日出而息、日落而作的夜行性動物嗎?七早八早打電話來是預備被大卸八塊嗎!?
「商語珍!我警告你!三秒鐘之內把電話給我放回電話座上,而且不准拿起來!否則,你下回來拔智齒時,我準會好生『照料』你的!」知道是無聊份子所為,柳娟也顧不得勞什子禮貌,惡狠狠地吼完,就想掛電話。
「啊!好凶喲!人家只是好心想叫你起床上班嘛!」
好可憐、還會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由另一頭傳來,順道還慘了一點理直氣壯,厚顏無恥的語氣,振振有詞的道:「何況,人家的話可是很值錢的呢!你瞧,『語診』、『語珍』,『言語即是珍珠』,字字珠璣,真是恨不得她立刻躺在治療椅上任她『施虐』。這個死」丫頭!看來是活膩了,想找死!
「呀!柳姐!好棒喔!連押三個韻耶!好酷喔!」
姑娘還不知事態嚴重地那一頭以驚死人不償命的轟天雷興奮語調隆隆作響著:這則是她的最「大」的特徵——大聲婆!
「哇哇哇!我一定要記下來回去寫小說!」
柳娟立刻把電話拿到一臂之遙處,而且以一指按住被殘害的或右耳,盼望耳膜別破損的那麼快;這耳朵她還要用幾十年的,她不想那麼早就使它夭壽!
「你到底有什麼事?」她萬分無力地把頭埋進枕頭裡,有氣無力地問道;已經不敢保證商某人下回來找她看牙齒時,她會有多少醫德了;更甚者,也許那位小姐會看不見明日太陽。
「有!當然有!人家有好重要、好重要的大事!」她小姐在那頭仍舊用天真無邪、不知死之將近的也嬌憨語調,甜甜的說道:「從現在開始,我要叫你小柳姐姐,瞧!這麼重要的事,我一定得告訴你,因為依據我小說的安排,那個男……」
喀!柳娟二話不說地直接把電話丟回話座上去,一個翻身,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腦袋瓜,該死的!現在一絲睡意也沒有了,瞌睡蟲更是不知死去哪裡躲起來!
可恨的商羽!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時差還沒調整過來嗎?哼!她現在可好了,要睡覺,要早安晨跑,要做什麼好,而柳娟的惡夢現在才正要開始。真不敢想像,待會兒她會在診聞室裡,用「HINGSPEED」(牙料器械之一,用於補牙及車牙)把病人的牙齒給多鑽幾個洞出來!
再度抬頭看了看床頭音響上的時刻顯示器,她不由得
哀哼一聲,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由F開頭的四個字母所組成的單字。那天殺的,該死的商羽!
但是,這卻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