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怪了,究竟……」
他敏銳的警覺感頓時產生了反應,猛然回過頭,果不其然的,一個窈窕的身形斜倚在門板上,雙手環胸,似也不訝異他會察覺她站在此;宇野醫師一向就是卓然出眾的,只有她最瞭解他的一切,不是嗎?
「……喔!孟雯,你先回來了嗎?搭誰的車子?」這麼晚了,應該沒有車從霧社下山來了才是。
宇野萬里抓耙了他那一頭微卷的棕色發,望向來人,頂著招片笑容,心中推測大概有好戲要登場了;她不可能沒事脫隊。
「沒有。是大夥一起回來的,因為明天要回台北去,
所以我們提早回來準備,其他人則去埔裡鎮上逛夜市了。」她步人內室,順手把門給關上;宇野萬里站了起來。她想幹什麼?那種冷然絕決的嚴肅,一反平時溫柔嬌弱的模樣,不對勁!而她雙隱含了洶洶怒焰,是嫉是妒是惱怒。
「你在找這個嗎?」她眼神冰冷地笑著,伸手掏出一張上面有著個二十八歲女人正在彈吉他的護貝照片;那是在「惡男俱樂部」那晚演唱的柳娟。
宇野萬里深感不對勁,卻還是平靜地笑著:「是的,謝謝。」』
言多必失。他只簡單的說了聲謝,就要過去拿,但洪孟雯卻早他一步將照片放在胸衣中,使他止住了腳步,向飛揚情也隨之深沉;他就知道一定另有玄機,只是……這可棘手了。
「你不問我在哪裡找到的?」她陰騖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撕裂某人。是的!撕裂那個照片上「某人」。那個人總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他全副注意力,十年前是哪些,十年後也是如此。那她所有的委屈求全,犧牲一切的努力,又算什麼?
「那很重要嗎?」
他避重就輕,不勞動人民在意地笑了笑。或人場就是他這副凡事不在乎,從容不迫又充滿自信的神情吸引了她,使她願意做只撲火飛蛾而無怨無尤。他總是那麼成熟又睿智、穩重又精明,雖然有時吊兒郎當,但即使是桀驚不馴的他,也危險性感得惑人。
「不重要!?是嗎?」妒恨之火漸漸燃燒上她的心頭.使她原本可人的性格隨之轉變.取而代之的,則是排山倒海而來的怨懟與憎恨。「這是從垃圾桶撿來的!」
什麼是「是」,什麼是「非」,她已經不在乎了。不在乎了……什麼也不在乎了。為所有賓這個人,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他能……看著她。
「喔。」忽略心頭上浮現的疼痛,宇野萬里還是豁達開朗地聳聳肩,想離開此地。她喜歡這裡,就讓給她吧!
「喔!?喔!?你就只有一聲喔!?」她抓住他的衣服,眼光急切而不滿,攔下他舉步欲去的行動,一閃身用力地抱住他,年掉他鼻樑上的無框眼鏡,狠狠地大叫著:「為什麼你不在意,你不生氣呢?她如此踐踏、不屑你對她深刻的感情,為什麼你還如此無動於衷!?」
宇野萬里不為所動地挺直著身軀,冷淡而疏遠的禮貌神情攀上他俊美的面容,依舊帶著隨和卻不至於引人遐思的笑。
「沒辦法,她有她自己的感情自由,這是無法強求的。」他一語雙關地道。
「你說謊!」淚水奔流在她姣好的臉上,使原本就柔美的她更形可憐動人。她仰起淚痕狼籍的臉龐,全心全意地咆哮,似想以此打動他已然封鎖的心。而二人都不知道,門外有腳靠近。
「愛一個人,為什麼不希望他也能愛著自己呢?」
門外的柳娟是要拿衣服來還宇野萬里,然後當作不知道照片不見地轉頭就走;但是這陣「愛之深,吼之工。」
的喊叫,卻拉住了她的腳步。
「那是因為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是宇野萬里!?柳娟有些訝異地發現,原來,他也可以如此冷肅地……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無情……心……好痛……
「看著我!你看著我呀!」洪孟雯扯開自己的衣服,只剩下胸衣和底褲;宇野萬里原本要將地上的眼鏡拾起來戴回,但洪孟雯卻將眼鏡踢得老遠,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愛你,你聽見了嗎?」
我愛你。
這三個字如雷劈一般震得門外的柳娟動彈不得。隨之而來的反抗席捲了她所有的感官與心緒,炸碎她所有的思維……她……她竟然不希望有人愛著她的宇野萬里!?
「她的」!?她驚愕地摀住雙唇,靠在走道的牆壁上,被自己的反射反應給駭住了!
什麼時候起,宇野萬里成為她的所有物了!?就因為他對她的捉弄、對她的溫柔、對她的勾引吧?她竟然會奢望到不希望他對別人,也像待她一樣溫柔!?
他那醉人的柔情呵……她只想全部霸佔……
「我愛你,看著我……」洪孟雯雙眼渴求地看著他,深深為他不加矯飾的面容著迷界限本來就沒有近視,他掛上眼鏡,只是為了收斂他的英俊。他並不像其他人一樣,愛招搖自己的優秀,只癡心的,想和一個對他而言最特別的人來分享他的一切。
「愛我……」她引誘他的手去探測她為他思念著了迷的傲人而豐滿的曲線。而門外的柳娟則屏息以待,雖上不能看見,卻也能以直覺去揣測門內的情景。不!不!她不要……不要他去愛別人,她不要!
「為什麼要去愛一個不愛你的人?」
她又靠近他頎長結實的削瘦身軀,幾近挑逗的神情像是沾了毒藥的芬芳甜蜜。
「只要你想,我願意把一切都給你,而她會嗎?又或者她能嗎?我愛你呀!」
她?是誰?柳娟一顆心悸動得厲害,會是……她嗎?她為什麼會在意他愛的是誰?又為什麼要在意?她又……不愛他,何必……不愛嗎?不愛嗎!?真的不愛嗎?她驚愕顛倒閉了雙眼,硬生生的將到口的尖叫逼了回去。能欺騙自己,說根本沒被他吸引嗎?
不,就是因為要抵抗日益被他的眼眸和誘人的嗓音侵佔的心,所以她才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要去討厭、排斥他的靠近他的溫柔,以及他所有的一切!
她怕呵……她好怕會……再愛上另一個男人,苦嘗另一次心碎的背叛……但卻又不由自主的迷戀他灼熱情新又令人心安的氣息。
此情無計可消除
他是這麼寫的,那他所在意、所關心、所愛的、應該是,只有那個人……
「孟雯……」許久許久,又像是才過不久,柳娟聽見了宇野萬里優雅清澈的聲音和幽幽的歎息,仍是如此的令人沉溺:「我是可以吻你.抱你.愛撫你……」
什麼!?柳娟驚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回憶著他剛才所說的話……他……他說什麼!?
我是可以吻你,抱你,愛撫你……
是的,他是這麼說的。
「騙子……」不知道心中油然而生的憤恨和傷痛是為何而來,她連連倒奶字好幾步,一瞬間,她因為他所說的這句話,難過得幾乎要死去;不敢相信這句話對她的殺傷力遠比她自己所想像的還更大!
「騙子……」她摀住了耳朵,又憶起了前塵往事,和那句詩、那句歌詞……她奔出了屋去。
你不願看著我哭泣
此情無計可消除
不……騙子……他們都是騙子……
「不錯!我的確可以拿取你所願意給的一切。」宇野萬里抽回自己的手,取下自己技在肩上的衣服,轉而技搭在洪孟雯的肩上,冷靜的笑像是方纔所有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似的,還是如此的爾雅高貴,漾著令人心疼的溫柔。「但是,我的心裡住的卻不是你,你會願意嗎?」
「為什麼………宇野醫師……」她捂著臉,癱跪在地,難過得無法承受:「我是這麼地……愛著你呀……為什麼……你還是……不願意看著我……」
「如果,我曾經讓你有錯誤的期待,那我真的很抱歉。」他的溫柔會害死人,可是他也沒辦法,表哥就是這麼教的,而他天生的性格也就是如此;要真教他像戚彥儀那麼冷血,木翔字那麼賤口,冷衡逸那麼冷面,他也做不來。唉!下回改進!下回改進!
「但是,我所執著的,仍是驚鴻初遇的剎那。你是一名很優秀的助手,真的,我沒騙你。可是,我們也只能僅止於此了。」
「你還是……不能愛我?」為什麼他連拒絕別人也拒絕得如此讓人著迷?使人眷戀他的好而無法自拔。也難怪他會戴婚式,因為他的溫柔,根本讓人無法忘懷。啊!能被他怕愛的人是何其的幸運呵……
「對不起。」他坦然的笑。
「那……請你吻我……」她面向著地板,根本不敢奢望他會答應。認識他十年以來,她清楚明白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有她一直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呀!為什麼他不愛她?「就讓我……對你死心吧!求你。」
空白了好久的時間,又似乎只是一瞬間,他蹲下身來,微笑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親吻了一下,又放在她的臉頰上,頑皮的道:
「你的吻,應該要留給你所愛的那個人才對。直到你遇見他,想真心對待他時,你才可以很自傲地對他說:「我愛你,甚至是在遇見你以前。所以,我把一切都留給你。而那個人,只能是你的伴侶。」
「為什麼……」她張手抱住了他,傷心地哭喊著:「為什麼你要這麼好!?為什麼……」
這麼好也不是他的錯呀!真傷腦筋。
喀啦一聲,門被打開。上街閒逛的回來了,一看見衣裝不整相擁的二人,很識相地又關上門,安靜的離去。
「好了!早點睡吧!」宇野萬里站起來,伸手拿回自己的衣服和照片,步回自己的寢室去,路經窗前時,停下來看了看陰暗的天色,自言自語道:「中!看來天氣不大發,或許會有暴風雨來臨吧!明天我還得去日本呢!唉!」
被留在原處的洪孟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唇畔摹然浮直懷朵迷離的微笑,她以眼角餘光瞄到了電話拾起地上的衣服,她走向電話,伸手拿起話筒,按下數字:「喂?宇野伯母嗎?我是孟雯。我告訴您……」
繼之而來的大雨掩蓋了她清脆的聲音。
山雨已來,風仍滿樓。
☆☆☆
宇野萬里連夜開車回到台北,隔天一大早就和他媽媽及表哥一起搭飛機飛回日本去了;而隔二天,洪孟雯就休年假去了。頓時,醫院大亂,甚至,謠言四起……
一如往常的早晨,牙科門診仍是一大群病人,些早來的相識鄰居開始交頭接耳著「最新資訊」。
「哎喲!憑知嘸?聽供柳醫絲啊!哎唷喂,夭壽喔!伊去墮胎夠無離婚,親像是人放撒伊呢!」
「中!有影響嘸?」
頓時候診室如菜市場,人人紛紛豎耳傾聽這第「N」手情報。
「當然嘛是真耶!不信去看病院的佈告欄。」
另一些病人聽見了,朝櫃檯的牙科組長道:「對不起!我原是掛柳醫師的診,現在我要換人。」
「我也是。」其餘人表示相同意見。
「這……」組長為難的看著業勢洶洶的病患,又看了看約診簿:「可是……其他醫師今天診都排滿了,而且大部分是打模型做假牙或根管治療的,恐怕排不出空來
「沒關係!我們可以等。」病人表示著。
「怎麼了?」柳娟半天等不到自己早已預約好的病人,遂步出診間來看看是怎麼回呈,就看見自己的病人站在眼前,冷眼挑恤地看著她。
「我們不相信一個史聲不好的醫師的醫術啦!」
「對!對!」其他人也點頭表示贊同。
柳娟蹙起二道秀眉,一向冰冷的神情依舊冰冷,只是更添幾分陰狠,她冷淡地把詫異的情緒隱藏起來;在外人面前,她一向不可能表現出自己的情緒,尤其是過了那一晚後,她就更形冷酷絕決和無情了。
「怎麼回事?」
「另裝了,你自己於下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我不記得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大事了。」
她只當那人是神經病,不以為然地輕哼之後,欲找其他病人來看病反正少他一個也不會過不下去。但她才把話筒拿起準備打給其他的病人時,對方就說話了:「你敢否認你在美國時,曾經墮地胎又離婚,而且還為了那個人,和家裡決裂嗎?」
話筒由她手上掉落.她整個人傻住了……他們……他
們說什麼!?
「看!說不出話來了吧?」對方十分得意地笑道。
「你少說幾句吧!」有人扯扯這人的衣袖。
「啊!小柳姐姐!好久不見!想我嗎——啊……」察覺氣氛不聖勁地詭異,那個「嗎?」字便在喉嚨,成了怪異的音階;商羽看見柳娟面色一凜,朝診間走去時,她直覺是先問在護理站的牙科護佐們。「怎麼回事?」
「你自己去看醫院的佈告欄吧!」醫生護佐們共同回答她。
「佈告欄!?」莫非……是寫了什麼有關於小柳姐姐不好的事?
她笑了,笑得有些詭譎,令人頭皮發麻;一下子在場人士都不木材沁悸,不怎麼相信這樣一個看來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會笑得這麼……駭人。
「喔!我對別人的隱私沒興趣,反正我是給她看牙齒,管的是醫術,跟其他沒啥關係。她做的好不好,聰明人一看就知道;和這些外在附帶的因素似乎『乎』不在一起。只有白癡才會鳥這些。」她刻意把白癡二字加重音,還若有似無地瞥了那群噤聲看著她說話的人士一眼,突然又笑得有如天使般明亮又開心地說:「失陪了。」
一群人全目閉塞她瀟灑率性地走進柳娟的診間去,大氣也不吭一聲。
「哈羅!小柳姐姐!」她活潑過了頭的跑向在修活動假牙訂做外模的柳娟,趴在她身旁的平台上裝可愛:「我領了稿旨郵,待會兒一起去吃飯。」
「謝謝!你自己留著。」
喔!冷氣團喲!低氣壓,幾力指數……唉!又在胡鬧了。商羽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為自己脫軌的思緒偷笑了一下,繼而又死不放棄的死纏活纏。
「啊……」她不依地拖長長音——會起雞皮疙瘩的那種——並使出她的獨門絕活撒嬌功:「別這樣啦!給點面子啦!我想去吃牛排。」
「自己去。」人家倒也酷得很,不為所動。不對不相干的人生氣一直是她的修養課程,以藉此控制她的冷靜程度;但就是有二個傢伙來招惹她!
「可是人家想要美女陪。」她對答如流,仿若不知吃軟釘子、閉門羹為何物。
「商語人!」柳娟手上的低速豐機逼近她的鼻頭,使她後仰了一下,躲開她的「武器」;開玩笑,那可是會鑽出一個洞來的耶!
「趁我還能對你好聲好氣時,在三十秒鐘之內,滾出我的診間。一向冰冷如北極的口吻已經釋出了幾許濃厚的火藥味。
「好吧!」目光銳利地和她對視了一陣後,商羽微閉了閉眼,逕自起身走向她的治療椅,躺了上去:「我要將蛀牙全拔掉。
柳娟瞇起了眼,這小妮子來找死的嗎?敢叫她一次撥她四顆蛀牙!?會痛三天三夜不能吃東西的。「器械呢?」想死就成全她!
「咦!?你是醫生耶!不是你要去拿的嗎?還要我自
助?那待會兒我是不是還要自己吸唾?」她用看太空怪物的眼神看著柳娟。
「反正你又不是不會、不知道要拿什麼。」柳娟繼續倏著訂作模。唉!她加想冷靜一下都不行,還有節蠅來打擾。這也奇了!她為何不乾脆把這煩人的蒼蠅趕出去,反而任她在這裡嘰哩咕嚕、嘰嘰喳喳、吱吱嗡嗡!?
「要拿拔牙鉗,骨膜剝離器要嗎?縫針和生理食鹽水呢?」
「你……」柳娟放下手上的器械,看那傢伙笑得很逗,不知不覺地想起了宇野萬里,不知為何地也浮起了一抹不自覺的盈盈笑意。
「喔!笑了!」那個傻瓜不曉得是因為移情作用,「還以為是自己的「醜態」奏效,她得寸盡尺地從治療椅上下來,扯著柳娟的衣袖,天真爛漫地耍著賴:「好啦!好啦!去吃飯啦!
「你不是要撥蛀牙?」再也氣不起來了,她微笑著問。
「啊!?可是我肚子餓了呀!」商羽可憐兮兮地皺著眉,苦惱地道:「吃飯皇帝大,還是我胃比較重要。」
也罷!反正她心很煩,看樣子她可能還會閒一陣子,首先,她得去看看,貼在佈告欄上的那個究竟是什麼,然後……再產吧!
很奇妙。她為什麼不會像以往一樣,一聽見或看見和舊事有關的一切時,就舉抓狂得幾近歇斯底里的狀態呢?難道……
她看了看正疑惑地望著自己的商羽,難道只是因為一個相似的笑靨!?
只是一個相似的笑容,就可以撫平收斂起她多年的傷痛!?
一股強烈的驚恐與害怕抓住了她,柳娟雙手抱住自己,身子開始劇烈地搖撼了起來,直到她下墜前,商羽用臂膀撐起了她,她才錯愕、震驚不已的發現到——
不知由何時起,宇野萬里在她的心底竟然、竟然已經……如此地……重視。
不會吧!?
「不……」她先是低低地吐出一個音節,隨後用手抱住自己的頭蹲下身去,似乎想將如此的心情和在意給甩得老遠,她聲嘶力竭地大喊:
「不!不要!我不要!不要——」她不要愛上他呀!她已經承受不起第二次的痛了。因為她有預感,那絕對會比第一次的傷害更痛更要命!「不要——」
而如今,醫院上上下下流傳的都是她的謠言,他會看不起她嗎?認為她是低廉下賤的妓女!?會嗎?不!她不想看見他輕蔑的眼神,那會比凌遲處死理教她難以忍受!不一一一不要一不要中!
為什麼會在這個關口上發現自己在意他的感受更甚於一切,她下賤嗎?
「不要什麼?小柳姐姐!你怎麼了?你不要吃牛排,我們就換別的吃嘛!
小柳姐姐好激動呀!莫非是最近狂牛病又猖撅了!?可
是不是只有豬瘟嗎?唉!她寫稿寫到與社會脫節了!
商羽真是弄不懂,這一坨剪不斷、理還亂的到底是啥鳥東東呀!怎麼小柳姐姐,一會兒笑、一會兒叫的?唉!愛情!真是傷肝傷肺傷心傷腦筋喲!
☆☆☆
照理說,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自抑地受到吸引的柳娟應該要辭職才對;但天生不服輸、倔強又好強的她不願自己在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情況下逃走。要走,至少要在牙科人人慰留,「濟世救人」的人認為沒有她不行的情況下走才有尊嚴,夾著尾巴逃跑,不是她柳娟的作風。
牙科主治大夫——柳娟,於十六歲時赴美唸書;赴美原因不明;介是在美國私生活極為糜爛,不知檢點;自十九歲在學校跨年舞會上遇見當時四年級的何姓男子後,二人極快墜入愛河,並於三個月後閃電結婚。其父非常不能諒解,於是與她斷絕父女關係。
而二人的婚姻也維持的到三個月;三個月後,二人離婚,而柳娟則將懷孕三個月的抬兒拿掉。
如此輕賤無恥的人,怎麼有資格待在醫院內當醫生!?
「哇!寫得好爛啊!這什麼狗屁不通的文章!?」
商羽一把扯下貼在佈告欄用電腦打字的紙,忿忿不平的說著。柳娟什麼也沒說地看著她,神情冷淡,無動於衷;彷彿所有的表情全然僵化,只餘下漠然。
剛才二人到這裡時,原本聚集在這裡論人是非、吱吱喳喳的人們,一看見她們,立刻用不屑的目光掃著她們,然後一哄而散。沒想到商羽那小妮子卻當場大笑,立刻用不屑的目光掃著她們,然後一哄而散。沒想到商羽那小妮子卻當場大笑,嚇得一堆人以為她是神經病。她老是這麼旁若無人又率性而為,真拿她沒辦法。
「真的嘛!你看,什麼「二人離婚,而柳娟則將懷孕三個月的胎兒拿掉。」這和有沒有資格當醫生有啥鳥關係了!?」
柳娟還是維持原來的冷淡,不發一言。
「好嘛!好嘛!人家職業病發作了,不行嗎?又不是故意的。誰叫這個人文筆這麼爛,還敢貼在這裡丟人現眼,我看不過去嘛!」
商羽無限委屈地說著。她也不過是替小柳姐姐抱不平,她幹嘛拿那雙魚上睛瞪她!?她像說她是『蠢姑』似的;真是好心被雷親,好人沒好報!
「不過,那些人一定不瞭解你,不然,不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法想叫你滾蛋。小柳姐姐!你到底得罪多少人呀?有誰恨不得你離開?」她最看不起背後放冷箭、暗箭傷人的小人了。有本事相互競爭,光明正大較量嘛!這樣挖人隱私、揭人瘡疤的作法,怎是一個賤字了得!?真令人作嘔!
「……喔!太多了,算不清。」柳娟想起那天在各科室會議上衝突。若是那些人聯合起來要鬥她,她會垮嗎?可!真期待。
「太多了了!?」決羽不可思議的怪叫,眉毛彷彿揚到頭頂。「嘿!小柳姐姐!搞不好就是那些沒品沒格沒水準
的人找你麻煩耶!敵暗你明的,又一大群,你要怎麼辦呀?」!?!?柳娟雲淡風輕地瞥了她一眼,淡得恍如事不幹已;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愛已經風化了,沒有了。在她料定宇野萬里一定也會看不起她時,和看到佈告欄上貼的另一張火紅得刺目的喜帖,上面的人名同樣如釜劍般插入她的心,她就再也不知道心臟跳動是什麼樣子了。呵……原來那天晚上,他和那個女人已經……
她將頭用力一甩,朝商羽道:「走了!你不是要請我吃飯——」
眼前猛然出現二個身穿無菌服,看似剛從手術台下來,身上衣服還沾著血跡的大夫,其中一個是在急診室中見寺賓骨科大夫,另一個大概也是「金、木、水、火」中的任何一個吧!她的眼微微增長上,想當作沒看見他們地從旁邊與其擦肩而過;但隨後想想,在這個醫院裡,只有他們四個有可能知道她這些不為人之的過去……難道……「是你們嗎?」
柳娟站在原地抬起眼,漠然地問著,表情霜冷得似乎開口的不是她一般。商羽立即會意,把那張紙舉到他們眼前——這二個男人好高,而且帥透了!
奇也怪哉!莫非這間醫院專產帥哥!?不知屬於她的那一個在哪裡?
「學妹!你太污辱人了。」
木翔宇低沉的聲音不帶一絲暖意,滲入了微慍與被看扁的惱怒。
「是嗎?抱歉。」她從頭到尾都不痛不癢、不冷不熱不熱地說著,好似一切的情緒都死了,在倔強硬中,透出一抹若隱若現、令人心疼的脆弱,使得好強的她看來更惹人心憐。
「我們不人你遣散費的;但若是你要離職,我們可以不扣你薪水;否則根據全約,未到合約年限離職,是要扣薪水的。」
木翔字復開口說著,冷酷又無情。他認為他們這麼做,已經對她非常、非常客氣了!要不是念在她是學妹,又是宇野萬里的心上人的份上;看她出言不遜,和自始至終都沒把他們這些學長放在眼裡的狂傲態度,不教她一下敬老尊賢的禮儀,似乎太對不起自己了。
「別瞧不起人。」柳娟絕美的白皙臉龐浮現一抹耐人尋味的譏消,冷然空幽的笑容飄散出一股不容小覷的陰狠,卻依然迷人無比……真不愧是美女,怎麼可怕也美得足以讓人神魂顛倒。
「我不會離職的。我柳娟豈是膽小如鼠之輩?倒是那位「有心人士」要小心人,最好不要讓我知道是誰。
哇!魄力十足,一點也不像是女人會發出的氣勢,小柳姐姐好棒!
商羽瞪大一雙深袍色的眼睛,用力點頭以表支持;暗忖一定要記下來回去寫小說。尤其,這裡還有一個有著銀色瞳眸,長得十分邪氣有魁力的男子,金屬般無情銳利的眼神雖冰冷無情,但卻有著與生俱來的病歷男子魅力……哇!「實在英俊得不像話!
柳娟旋身踏著優雅從容的步伐離去了;商羽看看那名男子好一陣子,突然笑得無邪,「你冰冷得很金屬,卻長得好漂亮喔!」單純地稱讚了他一句,就追著柳娟跑了。
戚彥儀結結實實的被她突中其來的話給愣住了。第一次有人一針見血地說出他是「冰冷得很金屬」,而且,還是個看來乳臭未乾的小女孩。他不禁笑了,這女孩的氣質和某人很相似。
「柳學妹也偏好以暴制暴?」介服個不知打哪兒蹦出來的小女孩不會是他研究的目標,雖然有趣,卻太平凡,沒什麼引人探索的興致。於是他把精神拉回萬里愛上的那匹不馴的野馬身上,淡淡的戲濾著。那女人的確美得很有味道,只是,恐怕難以馴服吧!真是為難了男人中尚稱極品的萬里了。
「你別問我,她的性子只有萬里那家人摸得清而已。」又不是他的女人,他和管她暴不暴!?木翔字不感興趣地轉頭看了看貼在佈告欄上的喜帖,蹙起眉頭。
「不過我倒覺得她挺趣的。一般女人遇到這種事,不是離職,就是找人哭抗議,再不然就是想盡辦法探聽出真相或貼張告示……可見,她的倔,還是有正面的地方。」
戚彥儀毫不在意的大笑。木翔宇給廠他一個大白眼,指指佈告欄燙金的紅色喜帖:「萬里那小子何時說地寧娶洪孟雯了?」
「呵!你別問我,他沒通知我要包紅包。」戚彥儀脫下手上的手套,扯下帽子,撥了撥他那頭略帶黑的棕色頭髮,吊兒郎當地展現貴公子風采:「不過,你不覺得事確蹊蹺嗎?為何事件會在萬里和那個人都不在台灣時發生?可見主謀者一定很明瞭「濟世救人」的規矩和最高執政者是誰。」
「你是指……」木翔字精明的腦袋也撥雲見日般的明朗了起來。
「我是指……」戚彥儀率先走向長廊的另一頭;他只想盡快把身上這件沾了轎的無菌服給脫下來,恢復他穿白色醫師長袍時的猖介與卓爾不群。
「這個人對『濟世救人』一定要有某種程度的瞭解,更甚者是之中高階員工或是宇野家的自己人。雖忘了,萬里那小子最最痛恨醫院裡謠言滿天飛。所以這個人才會趁不在時天翻地覆的亂搞。」
「也就是說,那個人在萬里不在時下手,而等到他回來時,那個人了已經把一切不利於自己的證據給毀屍滅跡了?」
木翔宇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極快地就舉一反三。
「但是,知道萬里是院長的,除了宇野家、天家、我們、副院長,和已經去歐洲參加精神科大夫研習會的蔚希蓉之外,就只剩下洪孟雯了。不過,她不是已經回新加坡去了嗎?」
「呵!二位醫界天才,別忘了『障眼法』三個字該怎麼寫啊!雖然我知道對學科學、又長年居住國外的你們來說,中國文化的菁華是門很深奧的問呀!」
一個身穿雪白三件式西裝的身影燃燒在長廊盡頭的陽光底下,背光之中,依然可以感受到他迷人卻危險的笑意,語帶玄機:
「呵!我幾乎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小萬發飆的樣子了……呵呵!絕對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呀!尤其對方還是他頗為……」
二位帥哥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先海K他一頓,再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傢伙實在是令人討厭得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