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兇時間:正值肚餓與瞌睡交戰的第三堂上課時間。
兇手:心狠手辣的大流氓蘇軾。
被害者: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余仁傑。
證人:保健室年過?歲、風韻猶存的羅阿姨。
凶器:珍貴的保健室枕頭一顆。
行兇結果:殺人未遂……
保健室羅阿姨一進來就是看到這副景象,蘇軾正拎著一顆枕頭往余仁傑的臉上壓去,嚇得她把剛倒好的熱茶「砰」的摔在地板上。
「蘇大流氓,你在幹什麼!」衝上前去抽走枕頭,羅阿姨趕緊護住命危的病人。
「羅阿姨,你別攔我,讓我今日好好為民除害。」
「笨蛋!你想出人命呀!余老師現在生病了,你離他遠一點!」羅阿姨把枕頭砸在蘇流氓的臉上、頭上,真不懂好端端的模範班長,今日怎當起周處來了?
「羅阿姨,你有所不知呀!這傢伙竟然欺騙我,害我白白為他擔心、內疚,這個大惡人一定要除!」躲著、擋著,蘇軾的怒火隨著每一下攻擊,漸漸平息了。
「別鬧了,你冷靜點!」最後一擊,正中顏面,打得蘇大流氓總算安靜了下來。
「給我坐下!」羅阿姨命令道。
「是……」
有點垂頭喪氣,蘇軾知道他已經錯過除害的大好機會,坐在一旁乖乖的等待羅阿姨的處置,之後,羅阿姨檢視了一下余仁傑,看他臉色沒窒息的徵兆,再幫他調了調姿勢,這才轉過來道:「幸好余老師沒被你吵醒,說,你今天到底在發什麼瘋?距離上次你把三個同學揍到半死,到現在已經一年了吧!怎麼今天又病發了?」
「呿……」蘇軾把嘴巴一撇,他怎說得出昨晚跟今早的事。
「你不說就算了,不過我告訴你,余老師是個很好的人,你要真把他殺了,到時你可會後悔死的。」
「你胡說,這傢伙分明欠揍得很,一點路用也沒有。」蘇軾右手成拳,打上左手掌心,「啪」的一聲,心裡依舊滿是憤懣。
「我沒胡說,況且,余老師有沒有路用也不是你來評定的,你只是沒發現他的優點而己,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好幾次都過來幫我的忙,你瞧,桌上那疊體檢表全是他幫我整理的;我是不清楚你跟他有什麼瓜葛,但是,我禁止你繼續說余老師的壞話,你不知道他其實每天都過得很辛苦……」
蘇軾一聽到這裡就忍不住插話,「每天吃土司算什麼辛苦,他活該把自己搞到病倒,我……」彷彿察覺到丁什麼,蘇軾突然住嘴。
「對呀,既然這樣,那你何必這麼生氣、這麼憤憤不平呢?」羅阿姨微微一笑,瞭然於心的眼眸閃動著奇異的光。
「等一下再讓我看到你行兇,準把你交給劉教官發落,聽到沒?哎哎,飲水機很遠吶……」羅阿姨說完,拾起地上的保溫杯,再度倒茶去。
轉回頭,盯著床上的那坨東西,不由得感到有點困惑,所以,他把轉椅的固定器拉起,然後輕巧巧的滑到病床旁蹬著。僅管他認識余仁傑很久了,可是這麼近看著他還是頭一次;從開學余仁傑第一次上課的慌張模樣,到幾天前他又發生了哪些糗事,蘇軾都記得一清二楚,這麼一想,還真令蘇軾感到心驚,背脊一片冷涼,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媽的,我怎麼注意他那麼久了自己都不知道?我腦子有病不成?
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蘇軾好像被鬼嚇到了一樣。
這種懦弱、沒路用,整天畏畏縮縮講,一句話要斷成三句來講的矮冬瓜,教書教得亂七八糟的瘦皮猴,隨便一拳就能撂倒,弱不禁風的溫室白癡、每天騎著淑女自行車上班的變態,一張臉整天掛著哭喪的表情,動不動就像個娘兒們似的掉淚,連學生的名字也記不起來的窩囊廢……呼呼呼……
蘇軾差點掛在床頭上喘氣,他將所能找的都從腦袋裡翻出來,就是找不到一千零一條稱之為「優點」的東西。
搞什麼,這傢伙全是缺點,根本就是集全世界缺點之大成,這種傢伙我幹嘛要在意?而且……還為他擔心,難不成笨蛋病也會傳染?
喔,不……蘇大流氓此刻正經歷著史前以來、空前絕後的大混亂。
不,不行,我得找出原因才行!
蘇軾欺上前去,他仔仔細細的盯著余仁傑的臉好好一瞧。
嗯,居然連睡著了也是一臉衰相,看看,下垂的八字眉,打了一百個節的眉頭,小鼻子外加瞇瞇下垂小眼睛,章魚嘴、死髮型,哎唷,真可憐,好好一個地球人卻長成這個樣子,嗯,臉頰紅撲撲的感覺,腫腫的,這……好像是我的傑作。
蘇軾已經忘了他到底揚了余仁傑幾個巴掌,不過,他還記得這是他打得最爽快的一次。
為什麼呢?這答案太簡單了,因為他從來沒打過觸感這麼好的臉頰呀!
有扇過人巴掌的人一定知道,打在你臉、痛在我手呀!每當拍出一掌,那擊上的反作用力,絕對會讓自己的手掌也不好過,蘇軾打過弟弟的、打過同學的,每次打完手都麻麻疼疼的,就只有這個余仁傑的臉頰像是海綿一樣,竟把反作用力都給吸收了,大家說,這打起來能不快活嗎?
突然,蘇軾恍然大悟,手指輕輕地拂上余仁傑睡著毫無防備的臉頰。
呵呵,真好真好,這拿來當靶子,感覺一定不賴!
蘇軾渾然不覺他似乎有晉陞S級別的危險。
啊!不對,這不是重點,既然這麼好打,我幹嘛生氣?
頓時,蘇軾的頭頂又長出了無數個問號來。
為了怕把余仁傑吵醒,繼而被回來的羅阿姨責罵,於是,蘇軾撫摸的動作輕得彷似在碰觸一件國寶,他摸了摸余仁傑的臉頰,又伸手撥了撥他的頭髮。
這小子皮膚還真好,看不出來已經三十歲了,一顆痘痘也沒有,鬍渣的痕跡也看不太出來,這傢伙大概是屬於男性荷爾蒙分泌比較少的那一群,怪不得動不動就哭,比女人還愛哭,嘖,那不成了人妖?不知道他那裡的毛是不是也比較少?
跟著,蘇軾將指尖梳攏髮絲,插進余仁傑的頭髮裡。
頭髮的感覺也軟綿綿的,簡直就跟他的軟柿子個性一模一樣,嘖嘖,又細又較,怎麼還有薄荷味,噢,他竟然用的牌子跟我一樣,轉念又一想,笨,他昨晚就在我家洗澡的呀!真是好摸呀!不知道他那裡的毛是不是也……
突然,不知為何很想確認一下,也不知為何在保健室裡的蘇大流氓變得有點下流齷齪,惡作劇的念頭一起,他毫不猶豫的翻開被子一角,把手探了進去,目標拉鏈,「唰」的一聲,手便快速、敏捷的探了進去。
很快的,躺在床上的人,臉頰更紅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幾聲低吟更是溢出唇邊。
果然又少又細!
很滿意把余仁傑弄成現在這副模樣,蘇軾捏著捏著,片刻,身後傳來一陣乾咳。
「咳……我記得我只叫你好好坐好,可沒叫你性騷擾余老師喔……」
跟著,蘇軾若無其事的把手抽出來,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口氣,道:「羅阿姨,我確認余老師的確是個男人了,不過,為什麼余老師昏這麼久?」
「他呀,嚴重睡眠不足,又有點宿醉,這陣子又營養不良,等他睡到肚子餓就會醒了。」
「喔……」
「好啦,你快點回教室去上課,我這裡不收你。」
「是,那羅阿姨,我先走了。」
「等等,記得余老師醒了要跟他道歉。」羅阿姨指的是蘇流氓用枕頭悶余仁傑的事。
「是,我知道了,羅阿姨。」
蘇軾踏出保健室,剛好響起的鐘聲昭告了第三堂課的結束,從教室湧出的學生,讓校園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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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在第四堂化學課時想了很久,他想起了余仁傑幾次跟他說話的害怕模樣、想起了他昨晚在橋上哭得浙哩嘩啦、想起了他為一個叫Hermit的女人要自殺,更想起了他把自家公寓的地板擦得金光閃閃,又想著余仁傑因為他隨意的一些話而想改變自己,更做著一點也不懂得變通的努力……
其實……撇去他的懦弱不說,余仁傑這人還挺……可愛的嘛!雖然這形容詞很噁心,但他真的很單純,做事情都不會多想,也不懂得轉彎,就因為他的感情是那麼的直接顯露,才會顯得那麼純粹,怕就怕、哭就哭,哎,就是大部份時間他都迷迷糊糊的,所以乍看之下好像做任何事都顯得不用心、不夠認真。
蘇軾歎了一口氣,他知道他太在意余仁傑了,靜下來思考一番後,他曉得他並不是真的對他生氣,就是那種討厭他的生氣……而是那種因為替他擔心、為他心疼才會這麼生氣,氣他一點都不愛惜自已、氣他一點骨氣也沒有的任人欺,還有,就是氣他竟然如此害怕……
我又不會真的把他往死裡打,幹嘛見到我都是一副看到惡人的樣子,如此一來,我的心情當然不好了,脾氣一來就想揍人……
蘇軾還在不停的思考著,壓根忘了手上的試管、量杯是要做啥的,直覺就要將手上的透明液體倒進另一個不明液體裡,頓時,他的耳邊響起了詹春明的尖叫,下一秒,手上的東西全都被巫女給搶走了。
「喂,蘇流氓,你發什麼呆呀!不想活命了是不是?就我們這組實驗動作最慢,你還扯後腿,閃一邊去,詹春明,把蘇軾要做的部分都給我,你來記錄。」
巫湘一下命令,整組的人便活動起來,一旁的詹春明在蘇軾耳邊道:「蘇老大,這節你就好好在一旁納涼吧!看你這模樣,像是掉了魂似的,等一下實驗室要讓你炸了個洞,我都不會驚訝。」
一聽,蘇軾點點頭,也不生氣的坐下來,雙手抱胸,謹遵存在主義大師沙特的名言——
「我在,故我思。」腦袋又天人交戰了起來。
既然對他生氣的理由找到了,就是因為——在意他,可是,蘇軾還是想不通他會何要在意那個看起來一點路用也沒有的傢伙?是呀,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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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傑覺得他的身體很沉重,手腳抬不起來,眼皮更是撐不開,他記得鐘響後就到教室上課,然後講著講著,頭就愈來愈疼,瞬間,眼前一片漆黑,接著就沒了記憶。
那這裡是?
鼻端聞著一股淡淡熟悉的碘酒味。
原來是學校的保健室呀!
一陣睡意又襲來,余仁傑也不管頭疼了,躺在床上的他相當想睡,一放鬆,躺著的舒服感覺又讓他睡著了。
於是,睡著睡著,沒有了方纔的安穩,余仁傑夢到了身後有只凶暴的恐龍在追著他,他怕得拔腿就跑,跑了一會兒,喘得不得了,欲回頭看看恐龍還有沒有在追,不料,那恐龍竟長著蘇軾的臉,駭得他一跌,莫名其妙跌進水池裡去,不會游泳的他,拚命掙扎還是吸不到空氣,好難受啊!
正當他的生命要結束的時候,水池的水全不見了,他可以呼吸了,可是又宛若有什麼東西在他頭上、臉上、身上爬來爬去,他覺得很害怕,那東西有點粗糙卻又溫溫的,而且、而且……竟然爬到他那裡取樂,好變態的東西呀!他開口想尖叫,卻只能無力的發出呻吟,幸好,沒多久,那些奇怪的東西全都不見了,余仁傑總算可以安穩的再睡上一覺。
余仁傑會再度醒來是因為聞到了香味,對他這個每天吃土司的人來說,是很香、很好吃的味道,早已食不充腸的他,肚子咕嚕咕嚕的響了起來,連同口水也都快流了出來,然後,不管身體再多無力、眼皮黏得多緊,他硬是從床上跳起來,這舉動,倒是把旁邊的某人給嚇丁大跳,當然,余仁傑自己也嚇了一大跳,當下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剎時,兩人面面相對,比相親的場面還要尷尬,蘇軾的一口飯還在嘴裡,筷子上正夾著一塊炸排骨,看起來金黃酥脆、香甜誘人。
余仁傑拿起眼鏡戴上,雙眼都看傻了,嚥了嚥唾液,在心裡罵道:真是太殘忍了,竟然坐在我旁邊吃這麼好吃的東西,這人還有沒有惻隱之心呀?
此刻的他,真的可以體會何謂餓虎撲羊,只可惜他不是那隻老虎,對方也不是普通的羊。基於此人給予的可怕與恐布經驗,撫了撫自己餓得肝腸寸斷的肚子,余仁傑決定小心翼翼、不動聲色的下床,將被子輕輕一掀……
「慢著,你想幹嘛?」蘇流氓惡狠狠的道。
「下、下床……」
「躺得好好的,幹嘛下床?」
「我……我要回……辦公室……」
余仁傑著急的轉頭望了望,就是沒看到羅阿姨,現下,可以救他的大恩人居然不在,而且餘下的兩張空席也都沒人。
嗚,為什麼羅阿姨要把這麼凶暴的猛獸放進來?為什麼?
「哼,別望了,羅阿姨吃飯去了,你再望到脫窗她都不會回來。」
語畢,蘇軾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外加柔和的跟神,為了探察最後的原因,他決定要好好盯著余仁傑,直到找出那不明所以的理由。而令人惋惜的是,這個笑容在余仁傑的眼裡,全成了又要欺負他的冷笑,只那麼微微一掃,余仁傑馬上嚇得乖乖縮回床上,彷彿置身冰原,全身顫抖不已。
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蘇軾的嘴角有點抽搐,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對余仁傑擺出如此友誼的笑容,有人想要看到,還得等上一百年呢!可余仁傑竟然如此不屑,還縮成球狀,於是蘇軾沒好氣的一哼,問道:「余老師,你是不是從娘胎出來時忘了帶出某樣東西啊?」
「……什麼東西?」余仁傑一愣,突然轉折的話讓他未經大腦的反問。
「膽子呀,不然你怎麼會抖成這樣?」
「我、我當然有呀……」會發抖那樣……是因為我怕你這個暴力傢伙呀!一點也不把我當成老師看,還輕視我……就算我數學教得很爛,可我還是比你大上八、九歲,你要欺負我也不應該如此明目張膽,而且,這裡還是學校,你就不能給我一點面子嗎?嗚……討厭,我討厭你……
頓時,余仁傑的心裡又是滿滿的委屈,困在床上動彈不得,抱緊雙腿把頭埋在膝蓋裡,希望蘇流氓趕緊用餐完畢,快快離去。
「把手伸出來。」決定放棄沒效用的友善面目,蘇軾只好改回原來的本性,扳起臉孔來說道。
一聽,余仁傑照辦,突的,手中多了一盒沉甸甸的東西,是便當,還散發著溫熱,再細眼一看,是學稜合作社賣的炒飯。
「吶,筷子,限你半小時內吃完,不然就沒收。」
右手接過蘇軾遞來的衛生竹筷,余仁傑木訥的腦子呈現一片空白,半晌,他才弄清楚是蘇同學要他吃飯、這是蘇同學幫他買來的、蘇同學是在這裡等他醒過來吃中餐的。
好熱,眼眶好熱,從來都沒有人、都沒有人對我這麼好!我總是那麼不起眼,根本就沒人注意過我……
這麼一個小小的便當就讓余仁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心情激動,壓抑不住的眼淚,啪嗒啪嗒的直掉。
「謝……謝謝你……」余仁傑想好好笑著對蘇軾說,可是眼淚卻一直掉。
溫柔總是藏在自己看不見的小地方。余仁傑思索起來昨晚向蘇軾借穿的衣服、今早吃過的早餐、早上來學校的情形,這才知曉他是多麼的愚蠢,竟然迷糊到沒發現蘇軾對他是那麼的好。
也許,蘇軾對余仁傑的所有表現都是人之常情,可是,這是余仁傑第一次感受到的友誼對待,他真的感到很高興,也因為蘇軾這麼一個小小舉動,余仁傑完全忘卻蘇軾昨晚在橋上是如何處心積慮想害他,也忘了蘇軾到底踢了他幾腳、揍了他幾拳、揚了他幾掌、吼過他多少次,心裡對蘇軾的懼怕也正在減少,但,還是很害怕對方的大嗓門跟粗魯的拳腳,於是,余仁傑戰戰兢兢的露出笑容,再道次謝:「謝謝你……可是我不能吃……」
「啥?你吃素?」
「不、不是……」余仁傑搖搖頭,眼睛偷偷一瞄,脖子縮了縮,害怕等一下說出的話會招致生命危險,「我……我沒錢可以給你……」
「轟」的一聲,蘇軾的臉色果然又變了,變得更加難看、更加可怕。
「誰要跟你收錢了?這是我請你的,你不吃是吧?」蘇軾最後的一句話幾乎是從咬緊的牙縫裡蹦出來的。
「吃!我吃!」余仁傑趕緊捧好炒飯,筷子一插,將飯一口一口往嘴裡送。
看見余仁傑總算開始吃飯,蘇軾的表情頓時緩和了一點,咬了一口排骨,端量起眼前人。
嗯,很難看的吃相,活像餓死鬼投胎。
「你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蘇軾清了清喉嚨,「還有……羅阿姨叫我跟你說……對不起……」
「咦?」余仁傑摸不著頭緒,「羅阿姨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一聽,蘇軾瞬間雙眼冒火,暗道:這個白癡!
「是我,是我要跟你道歉,聽懂了沒!」
「什……什麼?」好端端的,蘇軾跟我道什麼歉,為什麼?「是……因為我打破你家的盤子嗎?還是因為……」余仁傑真想不出一個合理解釋來。
「如果是那樣,應該是你跟我道歉吧!」
「是……對不起……」余仁傑懼怕的把雙眼一閉,要不是雙手有東西,他便要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磕頭,祈求蘇大老爺能饒他一命。
「我說呀,你能不能有膽子一點,別動不動就怕成這樣,我又不會把你吃了。」再咬住一塊排骨肉,蘇軾陰森森的笑道:「你放心,我不吃人肉的。」
語畢,果見余仁傑聳然一縮,逗得蘇軾在內心一陣偷樂,像是逮著了什麼有趣的小玩意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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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大部份的教師全去找個地方好好躺下來睡覺,沒有躺椅的余仁傑,坐在辦公室裡發呆,胃裡腫脹的感覺宛若使他做了一場夢,一場又甜又苦的夢,甜的是他好不容易有便當可以吃得飽飽的;苦的是不知他到底是哪裡惹到蘇大流氓這號危險人物?
保健室裡又驚又怕的交談,讓余仁傑頭大如斗,他摸不懂蘇軾一席話的涵意,先是請他吃中餐又是跟他道歉,可是對方的表情,卻是那麼凶神惡煞,話裡又不時損著他,余仁傑真讓蘇軾完全給搞混了。
啊,難道蘇軾總算是認清楚我是他的老師了,所以……不,要是那樣,對方的態度應該要再恭敬一點,而不是這樣耍著我玩。
余仁傑悲慘的想,要是今後再遇上蘇軾,他肯定會更加淒慘,也許壽命會縮短好幾年也不定。
不過,其實余仁傑內心還是有一點點感動與欣喜,即便蘇軾對他如此無禮凶狠,刻是余仁傑可以感覺得到蘇軾也有溫柔的地方。
當他手上拿著炒飯的那刻,說不開心是騙人的,余仁傑真的很感謝蘇軾的貼心,雖然他的表達方法相當粗魯可怕,儘管還是有點討厭,可余仁傑內心的感覺,已經將蘇軾由一個相當厭惡的敵人,瞬間變成了朋友,這樣的轉折挺突兀的,所以,余仁傑還有一點難以接受。
或許……這人並沒有那麼可怕,或許,他的個性就是這樣,那麼……朋友嗎?既然他沒法把我當老師,那麼可以當朋友嗎?
余仁傑心裡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朋友」這個詞他是多麼的嚮往呀!
一個不會欺負我的人、一個會關心我的人、一個會幫助我的人,噢,真是太棒了!
一連串的友誼劇在余仁傑的腦海裡上演,他想,下次再見到蘇軾的時候,他要振作一點,如果再畏畏縮縮的,蘇軾一定會更討厭他,他不想讓對方討厭,同樣的,余仁傑也希望他能夠堅強起來,不再害怕對方。
我會盡量適應這個人的,然後,不管做任何事,我一定要認真、用心,余仁傑如此想著,而後拿出教職員工跟學生名單開始背,看著看著,便趴在桌上呼嚕嚕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