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扶洛一聲令下後,彩雲院裡可說是人去樓空,劉鴇娘帶著軟款,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上孫家。
「你們說說!遇上這種事倒不倒霉?!彩雲院可是我苦心經營,在京城裡才有如今的成就,沒想到扶大人會為了一個死丫頭,一聲令下就把彩雲院的招牌拆了!老天!這叫我以後該怎麼生活呀?嗚……」劉鴇娘哭得驚天動地,直讓人受不了!
孫芊芊最先在劉鴇娘面前發難道:「劉姨!拜託你別再哭了!反正彩雲院都已經關門大吉,你即使哭瞎雙眼也沒用呀!」
「是呀!」孫表姨輕啜一口茶,出聲附和孫芊芊的話。「你就看開一點嘛!反正你的財產也沒有被充公,算還有後路可退,在京城裡站不起來,到別的地方重立招牌不就得了。」
「喲!你說得輕鬆!哪知我的為難?」劉鴇娘哭花一張老臉,尖聲道:「都要怪你!帶那丫頭來彩雲院作啥?我一點利益也沒得到!賠了夫人又折兵!」
孫表姨放下茶盅,皮笑肉不笑地說:「你何必呢?難道是想和我撕破臉麼?」
劉鴇娘用手絹擦了擦臉,冷哼道:「算了!我也不想再計較什麼,反正到了別的城鎮,老娘依然能東山再起!只是便其了邵敏兒那丫頭,竟然飛上枝頭變鳳凰!羨煞了一群窯姐、歌妓們癡癡盼望,卻得不到半點回報,最可憐的就是蘭伶了,竟然得了失心瘋!我又沒辦法照顧她,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唉!從今而後她將流落街頭當要飯的了!」
孫芊芊嗤笑在心底,誰不知道劉姨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從來不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更不能忍受吃虧,這次彩雲院被封了,劉姨都快要嘔到吐血了,怎麼還有可能去同情誰的遭遇?只不過說說表面話吧!
「扶大人只是一時喜歡邵敏兒的美色吧?說不定沒多久就會被逐出扶府了!」孫表姨說著風涼話。
「我見未必。」劉鴇娘反駁道:「扶大人是彩雲院的常客,平時也寵愛一些窯姐歌妓們,可是未見過他對誰特別偏愛,連蘭伶也只是其中之一,但是扶大人對邵敏兒可不同了!他不但特別命令我要為她立私人閣院,甚至還天天上彩雲院聽她彈琴呢!最出乎大家意料的就是留在溢香閣過夜,可讓多少人嫉妒個半死!」
聽劉鴇娘這麼一述說,孫表姨的臉上出現了思量的神情。
「這次扶大人會為了一個歌妓拆了彩雲院的招牌,也讓眾人感到十分不可思議!由此可見,邵敏兒在扶大人心中有多特別了!而扶大人對她也算是非常偏愛了!」劉鴇娘說到最後,竟然變成了感歎。「好了好了!不想了!我還要趕緊設想以後的出路吧!總不能一直待在你這兒,老朋友到最後若是當真撕破臉就不好看了!」
孫表姨又笑了笑,但是並不將劉鴇娘暗諷的一番話放在心底,她真正在意的是邵敏兒現在得寵的程度!
若是扶大人當真寵愛邵敏兒,那……她可要好好把握機會,來個攀親帶故!讓芊芊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扶洛推開房門,走進了敏兒的寢房,身後有幾名家僕一一送上從燕滿繡坊帶回的上好綢緞。
「這是……」敏兒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綢匹,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放著就行了!」扶洛走到敏兒面前,笑道:「如何?這是最上等的綢緞,在北京城裡,滿滿繡坊的絲綢可是出了名的,你儘管挑,只要喜歡的,全都裁成新衣裳!」
對於扶洛的大手筆,敏兒實在感到又喜又憂——
她喜的是,可以由此看出扶洛確實是寵愛她的,憂的是,她怕自己在他心中,只不過是一名歌伶的身份!
她要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希望得到他真心相對,並非只是曇花一現的偏寵。
「如何?」
敏兒伸手輕撫過絲質美好的綢緞,的確感到愛不釋手,但是她本身不是享愛奢華的女子,所以動心之餘仍是鎮定。
「太多了,我不知道從何挑起。」她誠實地說。
「哦?」扶洛眉一挑,便對著燕滿繡坊的人說道:「將這些綢緞全裁成新衣裳吧!」
「是,扶大人!」
一名女子拿起量尺就往敏兒身上打量,嚇得敏兒花容失色!
「我不需要這麼多衣裳!你別浪費呀!」敏兒趕緊阻止道。
「這怎麼會是浪費呢?除非裁好的新衣你不穿,那才浪費!」他說。
「我——」敏兒知道自己是說不過他的。
等一夥人量好了敏兒的全身尺寸,她早已滿心無奈。
「沒事就統統退下吧。」
「是。」
他一聲令下,眾人便恭敬地退出房外。
敏兒看了他一眼,不由自主地低下臉來,無論何時看他,總會被他那雙深邃有神的雙眸給迷得不知所措!
他伸手抬起她略帶羞怯的小臉,笑道:「怎麼了?每次都不肯正眼看我,難道我有什麼地方惹你生氣?」
「不!沒這回事!」敏兒緊張地解釋,但是聲音卻有些微弱。「我是不敢正眼看你……」
「不敢?為什麼?」他覺得自己長得英俊瀟灑,不至於面目可憎吧!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不停想著答案。「呃……或許是敬畏你吧!」
敬畏?
扶洛揚高一道劍眉,顯然不怎麼滿意她的回答。
他可不要她怕他!更何況他從來沒做什麼令她害怕的事吧?應該沒有。
他輕掐住她精緻而尖細的下巴,緩緩移近自己的臉,逼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又感到臉紅心跳得厲害!
「你……想作什麼?」她提起勇氣問他。
「噓,閉上眼睛。」他笑笑地說,而她當然是非常聽話地閉上雙眼。
在她輕合雙眸的一剎那間,他也輕輕覆上她柔潤的唇瓣,深深吸吮、緩緩探進她的蜜口中……
「唔……」她全身漫過一陣輕顫!感受到自己的一顆心挾擊得雜亂如絮。
他的舌尖在她口中撩撥著她的,濕滑軟綿的接觸將他們之間的距離倏地拉近!他的大掌按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更抵向自己!柔情中又摻雜著肆無忌憚的侵奪!
她的雙唇被吮得又紅又腫,他的吻則已經蔓延到她雪白的頸子,啃咬出一處又一處愛憐的紅紫色痕跡。
他用強健有力的臂彎摟著她來到床炕上,她心底雖然感到不安,但是卻沒有推拒的打算。
其實她早當自己是他的人,無論是身子或是心……都已經寄托在他身上了!
扶洛撩開熨貼在她頸首間的髮絲,盡情吸吮她細緻的肌膚,感受她脈搏微微的起伏……
「你的身子好香。」他露出邪笑,卻又讓人感覺出他的喜悅心情。
敏兒早已紅透了粉嫩的雙頰,或許可以說,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泛著激情的紅潮!
「我想要你……」他在她耳際低語。
敏兒原本已緋紅的臉更加暈紅了!她微垂星眸,淺淺地點了頭,心裡早已是七上八下,亂成一團!
她壓根不知道自己作了什麼回應,只知道他開始動手抽去她的衣帶,掀開她的衣襟,慢慢地褪去她身上的衣物,露出她一片玉脂凝膚,吹彈可破般呈現在他眼前,吸引了他深情款款的目光,在他盛情凝視下,她不禁感到羞怯怯。
敏兒伸手想遮去胸前的春光,卻被他阻止了。「別遮住這美好。」
他輕輕放開她,卸下自己的衣服,也解下了床幔,兩人隱身在床幔的另一邊,繼續彼此之間的曖昧波濤。
敏兒本能地扭動身軀,卻被他摟得更緊了,她一陣又一陣地顫動,不停地發出細微的嬌喘聲,軟綿綿的身軀已經被他按進床褥裡,而他的雙掌也更加放肆地游移著……
敏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當她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全身光裸地依偎在他臂膀上,他們身上一絲不掛,就這樣覆著被褥,緊靠在一起,感覺無限的溫暖。
她抬頭仰看他沉睡的臉龐,心裡竟是說不出的滿足,只要能這樣靜靜看著他,於她而言就是一種幸福吧!
她不自主地低下臉綻出淺笑,小心翼翼地想呵護心底所感受到的美好。
「你在笑什麼?」他忽然出聲問道。
「嗄?」她頗感驚訝地抬頭看他,發現他正注視著自己,嘴邊還噙著一抹瀟灑的笑。
「你剛才在偷笑,對不對?」他當然沒看見她欣喜的笑容,純粹是用感覺在猜測。
「我沒有偷笑……」
他親吻她一記。「想瞞我?說,你在笑什麼?有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難道是因為我們——」
「才不是!」她知道他要說什麼,一定是有關床第之間的事,她不敢聽,那會教她難為情!
「幹嗎否認這麼快?」他漾著好看的笑容,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深情款款地凝視她。
敏兒羞怯地紅了臉,雖然他們之間已經有肌膚之親,但是要這樣袒裸裸地互相迎視,她還是感到不自在。
「我有弄疼你麼?」他關心地問。
敏兒想了想,輕點了下螓首。現在她仍然覺得下體有些微的不適,只是難以啟齒。
「對不起,以後我會溫柔點。」他執起她的手,在她白嫩的手背印下一吻,像是承諾。
她已經是他的人,無論是她的身子或是她的心,統統只屬於他一人!這輩子注定都是。
「你願意只為我撫琴麼?」他開口問她。
敏兒笑了,點點頭,扶洛便將她牢牢地摟在懷中。
難以言喻的幸福緩緩蔓延,她卻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臉上的笑容又漸漸退去。
「怎麼了?」
「我……想起了我娘……」她坦言不諱地說:「我娘也是一名歌伶,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十幾年,最後還是天人永隔了。你對我這麼好,讓我不禁比較起我和我娘的際遇,我得到了你的寵愛,我娘呢?是否也曾和我一樣,得到我爹的眷寵?」
扶洛第一次聽她談起自己的身世,便專心聆聽,沒有打斷她的話。
「她扶養我長大,最後卻鬱鬱而終,只留下一個信物要我上京城尋親爹,什麼福都沒享受到,我覺得自己很不孝……」她忍不住地哽咽。
扶洛將她摟得更貼近,為她的身世感到心疼。「傻瓜,只要你能完成你娘的遺托,就是盡孝了。」「可是……整座北京城這麼大,我連我爹的名字都不知道,要從何找起呢?」況且,自己連未來的日子會產生什麼演變都無法預料,又怎麼信誓旦旦能找到親爹呢?
「你身上不是有信物麼?」他問。
「嗯,是一把白玉骨扇,上頭有我爹的親筆題詩。」
「既然如此,便有線索。」他拍拍她的背,承諾道:「放心,我會盡所能幫你尋親。」
「真的?」她感到十分訝異!雖然他對她好,但是她認為他並不必為她作任何事,可是他卻答應要助她尋親。
「我說的話有必要質疑麼?」他反問。
敏兒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反抱他,柔軟的胸脯貼上了他火熱的堅硬胸膛,立即被感染一陣燥熱!
「謝謝你。」她由衷感謝地說。
扶洛輕撩過她的一撮烏絲輕嗅著幽蘭般的香味,低頭在她雪頸上輕咬一口,嚼下淺淺的痕跡。「啊……」她輕哼出聲。
扶洛翻身壓上了她,感覺體內有股慾火又被瞬間點燃——
敏兒伸手祗上他的胸膛,卻被他拉高過頭定在枕上,他的吻就像雨滴般點點落在她白皙動人的手臂上。
「好癢……」她笑出聲來,想躲卻又躲不開。
悅耳的笑聲打動了他,下體的灼燙又慢慢產生巨然的變化。
「我又想要你了。」
「你——」聞言,她倏地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羈地笑著,細碎的吻已經一一落在她的眉眼、唇瓣與頸肩……
她生澀地迎合他,更惹起他滿心衝動!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麼渴切!但是他卻迫不及待地一再想要她的身子!甚至永遠呵護她!
敏兒輕輕閉上了眼,又陷人他柔情的圍網中,不可自拔——
扶洛身為朝中大臣,自然有繁瑣的卷宗需要親自批閱,沒像他這樣的能耐,如何得到皇上重用呢?
敏兒輕敲扶洛的書房,推門而入,手中還端著一盅補湯。
扶洛從書案抬起頭,揚著一抹淡笑,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我見你如此辛苦,所以特地到廚院熬了一盅熱湯要讓你喝。」她蓮步輕移,將熱湯端到他面前。
扶洛微怔了會兒,心裡因為她的體貼而產生一股喜悅……
他接過熱湯喝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錯。」
像是受到他的讚賞一般,敏兒心裡充滿無限喜悅。「那你就多喝一些,天氣冷可以補補身子。」扶洛擱下湯盅,將她攬進了懷裡,開心地說:「你這麼關心我的身子,我很高興,你是個很體貼的女人。」
聞言,敏兒倏地羞紅雙頰,將臉垂得老低。「你、你怎麼……」
扶洛笑了笑,抬起她的臉,輕啄了她的小嘴一口。「知道麼?我好喜歡你羞怯的模樣。」
「只有羞怯的模樣麼?」敏兒聲音細如蚊蚋地問:「其他樣貌的我呢?你也喜歡麼?」
他笑而不答。
敏兒以為他不願回答,匆匆開口道:「沒、沒關係!如果你只喜歡我一點點也可以,能讓你喜歡,我已經覺得非常滿足。」
「這樣就滿足?」
「嗯。」她點點頭。「除了我娘之外,從來沒有人像你對我這麼好,我心裡真的很感動!我也想回報你,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執起她的手印下一個吻,笑道,「我對你所做的一切,並不期待得到你的回報。」
「就是因為如此,才令我更加感動。」敏兒定定地看著他,像是提起了莫大的勇氣,才敢如此直視他的臉。
為什麼他想寵愛她呢?
望著眼前這張如出水芙蓉的小臉,扶洛在心底不禁問了自己這個問題。
他欣賞值得欣賞的女人,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心動不已!
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就能感到舒暢愉悅,完全不需要她刻意地取悅或討好他!
對她的感覺,竟然是如此特別,令他也深感訝異!他是真的對她動了真情麼?
扶洛在心底反覆質問自己,最後得到的答案只是愈來愈肯定而已——他確實愛上她了!
若不是因為愛上,他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替她解圍?若不是因為愛上,他怎麼可能從酒樓裡帶她回府呢?甚至為她大發雷霆!
從來沒有讓任何一個女人隨他回府,他之所以會讓她在府中住下,並且陪伴在他身旁,就是因為打從心底喜歡她這麼一個女子!不是麼?
思及此,扶洛不禁笑了,但是他不打算將心裡的話告訴她,因為不想用甜言蜜語寵壞了她。
「你在笑什麼?」她疑惑地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和你枕邊細語一番。」他笑著吻她,將她橫抱而起,走往書房裡的內房。
她將臉埋進他寬闊的胸,唇畔因為他的愛憐而漾著笑,心裡覺得幸福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