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沒看到菲利普,昨天下午在臥室裡那張床上所發生的一切仍然縈繞在他腦海裡,怎麼也揮不去,因此就算離開了巴黎也未必能夠忘懷那件事。
再加上他跟其他貴族不一樣,不是完全靠地租在生活的,他在巴黎還有事業、還有會議的問題.
他答應了安德魯協助他處理,因此不能說走就走,只能慢慢安排。
布洛克雖然徹夜末眠,但是生活規律的他到了該出現在餐廳裡的時候,他還是準時出現了,就像平常的每一天一樣,管家在早上九點鐘給他送來了報紙和信件。
"告訴傑蒙,我今天不見客。"布洛克坐下來用早餐,對管家吩咐著。傑蒙是他的門房,父子兩代都在菲列克斯家服務。
"是。也包括考白爾大人嗎?"
聽管家提及安德魯,布洛克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布洛克遲疑的原因是他剛剛在想:也許他把菲利普的事告訴安德魯,安德魯可以想得出解決的辦法,畢竟安德魯的腦袋比他靈活太多了。但是,他還是放棄了向安德魯求救的想法。
一方面是因為難以啟齒,另一方面則是安德魯會興高采烈地將菲利普送上絞刑架。關於這點,布洛克一點也不懷疑,而且,安德魯會強拉他去看絞刑。
布洛克不否認有一部份的他對菲利普懷抱著同情。菲利普所犯的錯,是每個人都有可能會犯的錯——抵擋不住誘惑。
以目前國家的情況來說,饑荒是普遍的間題,農村暴動時有所聞,搶劫、竊盜的事件更是氾濫,整個社會處於一種極不安定的狀態。他甚至曾看過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在街頭賣淫,就為了飽足的一餐……
菲利普的情形,或許也是這樣吧!平凡的人類在面對慾望的時候,抵抗的力量是那麼地微小,即使是他也……
布洛克垂下了眼簾,自責再度湧上心頭。
昨日的事讓他體認到自己的軟弱,雖說他當時受制於四肢上的束縛,但是在菲利普挑逗他的時候,他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動搖,而在兩人交歡的時候,他更是無法逃避自己的感受。
食不下嚥的布洛克放下刀叉,倒進椅背裡。看著自己的手腕,其上的紅痕隱約可見……那是激動下扯緊了布條所弄出的痕跡。
他拉下袖子蓋住手腕上的痕跡,雙手交握,祈禱上帝能傾聽他的懺悔,幫助他忘掉那一切。
這時,有腳步聲和說話聲在餐廳門口響起,布洛克抬起頭來,卻見菲利普走了進來,管家在他身旁賣力勸阻,執行布洛克的命令。
菲利普逕自走了進來,彷彿管家並不存在似的。他脫下風衣和帽子遞出去,管家本能反應地接過。
菲利普拉開布洛克身旁的椅子坐下,這才轉頭對管家說道:"也給我來一份一樣的吧!我餓死了。"菲利普說話的語氣彷彿他是主人一般。
管家看了布洛克一眼,等待布洛克的指示,但是布洛克太吃驚了,完全沒有餘暇注意管家,他只是瞪大了雙眼看著菲利普。管家見這情況,便乖覺地退了出去,前往廚房將命令轉達給廚師。
"把嘴巴閉起來吧,布洛克,你的驚訝已經充分地表現出來了。"
布洛克想問菲利普他的來意,但是聲音哽在他的喉嚨裡,因為太多種的情緒簇擠著要湧出,使得聲音無所適從。
為什麼菲利普又來了?而且在這個時間!這個時間全巴黎沒有幾個貴族是醒著的,而醒著的少數幾個必定是還沒入睡,而不是從睡夢中醒來。像菲利普這種容易被奢華的物質享受迷惑的人,應當是屬於通宵達旦地賭博、飲宴、玩鬧的一群,所以應該是要在這個時間睡死的人。
"今天你不會客的原因是我嗎?"
"你來做什麼?"布洛克的聲音終於選擇了憤怒的語氣。
"來看你,陪你吃早餐。"菲利普回答得理所當然,好像他們早已習慣一起吃早餐,但我猜你不想見我。"
"你知道就好。"布洛克在心裡說著。菲利普的我行我素叫他不知該如何應對,在他所交往的人裡面,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像菲利普這樣,絲毫不顧忌他人的想法、也不尊重他人的意願的。
"我從來不吃早餐,但是也看得出你的伙食太簡單了點,甚至可以說是寒酸。怎麼?菲列克斯家,快破產了嗎?"
"你來的目的是錢嗎?"布洛克此時幾乎要斷定菲利普是來勒索他的了。問著,他從椅子中站起,一副準備去拿錢的樣子。
菲利普很快地拉住了布洛克,仰望著他的表情可憐得像個要被母親拋棄的小駭。
布洛克坐了回去。
"你生我的氣……我知道,這是我自己造成的。"菲利普彷彿自言自語地說著,語氣裡有一絲自責。
疑惑躍進布洛克的眼瞳裡。從剛剛那句話聽起來,菲利普似乎也懺悔反省過了…昨天他還是架傲不馴、毫無罪惡感的,怎麼今天卻突然變了個樣子?
"但是即使知道你不想見我,我還是要來見你。"
"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布洛克的語氣仍然不友善。
"我說了,我是來看你的,想跟你聊聊。"
"看我?"布洛克越來越弄不懂菲利普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我不認為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談。"說話間,管家替菲利普把餐點送上,而後退出,關上了餐廳的門。機伶的管家明白他的主人菲列克斯上尉和岳家的關係並不好,所以他出去後還囑咐其他僕從,倘若餐廳裡傳來爭吵的聲音,要當作什麼都沒聽到。
菲利普靜靜地進用早餐,吃相看起來相當愉快。他的平靜讓布洛克焦躁不已,總覺得餐廳裡的空氣太差,便起身去打開了窗戶,寒冬的風立刻灌了進來。
"你和其他人真的很不一樣。"菲利普說。
"?"布洛克看向了菲利普。
"你厭惡見到我,卻還是留在這裡,我說話,你的眼晴還是會看著我,"菲利普靠上了椅背,對布洛克微笑,"你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冰冷而有禮地下逐客令、也不會冷漠自傲地轉身離開當我不存在。"
"這是應該的,不是嗎?"
"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
自菲利普口中吐露的"喜歡"二字讓布洛克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你是唯一一個知道了我的出身、知道我曾經作過的事之後還願意正眼看我,而眼神裡不帶任何慾望的人。你把我看做一個人,而不是僅供洩慾的漂亮娃娃,或是把我當作一隻骯髒污穢的蟲子。"
聽見菲利普的話裡隱約透露的過去,布洛克不禁心憐起他來,而這樣的情緒誠實地表現在他不擅偽裝的臉上。
"謝謝。"
這是第一次,布洛克在菲利普臉上看到略帶腦腆的微笑。過去他所見到的菲利普,總是笑得那麼肆無忌憚,帶著點憤世嫉俗的意味,彷彿想將世界踩在腳底躁蹦一般。
然而現在映大布洛克眼中的微笑,讓他感覺菲利普的心中仍然住有一個良善的天使,而這個天使,已然甦醒。
"然後,我要為我上次的行為道歉……"菲利普看了眼布洛克放在窗框上的手說著,"你的手還會痛嗎?"
布洛克連忙縮回手,拉下衣袖蓋住手腕上的勒痕,不自在地說道:"那件事不要再提了。"
"好,那就不提。"菲利普笑嘻嘻地答應,出乎布洛克意料之外地順從,"現在,感謝與抱歉都表示完了,讓我們談點別的吧!今天一天你有什麼計劃嗎?"
聽這話風,布洛克知道接下來菲利普會邀請他一同出遊,但他實在不想繼續和菲利普相處。在沒有菲利普的時候,他都會不斷地想起昨天的歡愛情景了,更何況菲利普在身邊的時候?
就連只是看著菲利普的髮梢,他都會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呃……我……"布洛克還沒有想好措詞,菲利普已經很高興地接著說道:"我想,你跟我一起消磨一整天,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雖然你被大家叫做"呆板的布洛克",但是我還滿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如果你沒有其他安排,我想我可以帶你去玩玩,保證你脫胎換骨,永遠擺脫'呆板'這個字眼。"
布洛克歎了口氣,走回他的座位坐下,以萬分誠懇的語氣對菲利普說道:"聽著,你剛剛說的話,似乎表示我是唯一不鄙視你的人,所以你感謝我。但是你的感謝使我羞愧,因為我認為我只是採取了正確的態度,完全不值得你給我特殊待遇。
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對你特別,而是……我對任何人都一樣,你、我的僕人、我的朋友、乃至約翰?喬司潘,我對所有人都努力平等看待他們,如果你認為我對你特別好,那是你判斷錯誤."
菲利普楞楞地看著布洛克,致力於分析他話中的含意,以摸清布洛克說這番話的用意。
"也許我的為人得到你的肯定,使你認為我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但是……"
"你並不希望成為我的朋友?"菲利普問著,眼神又轉為這個早晨之前的冰冷犀利。
布洛克咬了下唇,經過約莫一、兩秒的遲疑,才說道:"是的。"
菲利普將視線從布洛克臉上轉開,慢慢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叫布洛克無從捉摸他的想法。
"你認為……"菲利普起身,"我會聽你的話嗎?"挑高了眉,菲利普唇邊出現一抹帶有嘲笑意味的微笑。
"……不。"
"這就是了,布洛克。"
這下,布洛克覺得自己真是個白癡。挫敗感誠實地出現在他臉上,肩膀因為沮喪而垮了下來。
"如果我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現在我不會坐在這裡。"
"友誼不是單方面可以強迫建立的。"
"我會讓你喜歡我。"
這句話使布洛克驚慌,他反射性地從椅子裡跳了起來,急急喊道:"不,這是不可以的!"
菲利普饒富興味地看著布洛克,微翹的嘴角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是『不可以』,並非『不可能』。"斜倪著布洛克一臉狼狽的表情,菲利普伸出雙手,意欲環住布洛克的頸項,布洛克連忙後退閃開。
"難道我是一條毒蛇嗎?"菲利普朝布洛克逼近一步,布洛克又退,就這樣一進一退,沒幾步布洛克就讓菲利普成功地把他逼到了牆角。
布洛克垂下視線,不敢看菲利普近在咫尺的臉。寒冷的冬天,窗戶又開著,室內的溫度因此而降低了不少,但布洛克卻在這樣的氣溫下冒汗。
兩人的距離如此之近,就跟昨天一樣,菲利普直射過來的視線彷彿化為有形的撫觸,撩撥起回憶,腦海中菲利普俯視著他的雙眼膨脹得無限巨大,叫他禁不住顫慄。
菲利普的手指觸著布洛克的輪廓描繪著,用充滿了誘惑意味的聲音低聲說道:"你不需要怕我,我並不打算傷害你……"踮起了腳尖,他讓自己的唇貼近布洛克的,近到足以吸取他所吐出的氣息,"昨天或許是,但今天不是,你或許會想,為何短短的一天就有這樣大的改變,但如果你願意多瞭解我一些,你就會知道,我不是會蹉跎光陰、放棄機會的人,一旦發現了我想擁有的、有機會擁有的,我就不會放過。"
"不…"當此情境,布格克採取的仍然是一貫的消極抵抗,僅僅只是閉上了雙眼,用幾乎難以聽見的音量說出拒絕的話。
菲利普將自己的唇貼上了布洛克的,舌尖在他的唇上滑動,當察覺布洛克的唇封鎖不嚴地開啟了一條縫肘,他的舌便毫不猶豫地溜了進去,舔著布洛克的舌、齦、齒,直至以靈活而有技巧的方式挑逗著布洛克的軟舌被吸吮著,成為一個互動之下的深吻。
唇與舌的纏綿熱烈,消耗了大量的空氣,使得呼吸不順。這才讓這個吻結束。
布洛克的自制力在面對菲利普的誘惑力時很明顯地力量不及,因此他只好再一次品嚐後悔的滋味。
"抱歉,情況又再一次失控了。"菲利普稍稍拉遠了點距離,微笑地說著,然而這微笑讓布洛克覺得菲利普的抱歉極其敷衍。
但……他憑什麼為菲利普的敷衍而不悅呢?說起來,他也是同罪,沒理由接受菲利普的道歉。布洛克半愧半怒地轉過身去,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菲利普,只好選擇逃避。
"接二連三地失去控制,我也很意外,或許,你對我的吸引力,不僅是你人格上的,還有肉體上的……"
"但這是不可以的!"布洛克揮開菲利普意欲撥弄他髮絲的手,"你……我原以為你反省了、改過了,但現在看來你根本完全沒變!"
"反省?改過?我為什麼要改過?我從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事。"菲利普聳肩,"冒充貴族嗎?我不認為這有什麼錯,這是天意。至於威脅你,我是自衛,而且我也抱歉用了那樣的手段,我跟你道過歉了。"
"你、你根本完全不知道你自已錯在哪。"
"唔,你說的是,我確實不知道……那麼‥你教我吧!教我到底我錯在哪,我缺乏教育是環境造成的,而不是我沒有求知問善的慾望,所以請你教我,讓我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好嗎?"菲利普改弦易轍,以和軟的方式提出要求。
在經過昨天的事件以及整夜的失眠後,他看見了自己的慾望——他想要布洛克。
"你…你為什麼一定要纏著我?我已經答應不去告發你了,這樣還不夠嗎?"
布洛克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更弄不清菲利普的目的,他是想監視他?戲弄他?還是另有更險惡的詭計?"你為什麼還要纏著我?"
"因為我發現我愛上你了,所以我要你也愛上我。"
看著菲利普天使般純真的微笑,布洛克吶吶地說不出話米。
※※※※
"因為我發現我愛上你了,所以我要你也愛上我。"
想著菲利普理直氣壯地說出口的話,布洛克失眠了。
簾外月光被擋下,昏暗的室內隱約地飄蕩著樓下座鐘傳出的滴答聲,敲得他的心惶惑而迷失。
前一天菲利普才為了封住他的口而威脅他,但才過一天,菲利普卻說他愛上他了……為什麼呢?布洛克不懂菲利普口中的愛,他原以為愛情是在相處中慢慢培養的,但是對菲利普來說,卻像被雷擊到一樣地突然。
這真的是愛情嗎?照理來說,他不該相信菲利普口中所說的任何一句話的,但是,他卻肯定菲利普不是開玩笑的——菲利普真的認為自己愛上了他,而且那個任性妄為的人真的會採取一切可能的手段來達成目的——
那麼,菲利普會怎麼做呢?他又該怎麼應對呢?布洛克反覆地思考著這類問題,直到把自己的腦袋煩擾到筋疲力盡,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但是,他似乎逃不出菲利普的魔掌。那個外表純美的惡魔追他追到了夢裡來,披著一身月光自陽台上溜進,敞開的斗篷送出冬風,吹開了窗簾,讓一束銀光直射至床邊,將菲利普的金髮染成奇妙的色彩。
彷彿童話裡的片段,王子屈下單膝跪在床邊,溫柔地吻上沉睡公主的櫻唇……只是,夢裡的公主變成了他自己……王子的吻深入,唇舌相互纏膩著。殘存的一絲意識告訴布洛克,該停止這個夢。
於是布洛克在枕上不安地扭動著頭顱,想擺脫這個荒謬的夢,但是夢境卻延續下去,他接受著吻、接受著愛撫——
熱浪在身體內部四處流竄、蔓延,讓他不由自主地回應,進而索取。
在意識與潛意識的交界處,模糊了道德界線的疆域裡,唯余本能反應一切刺激,於是他擁抱住身邊的熱源,感受肌膚與肌膚相觸的溫暖,啟唇吻迸那誘惑的唇瓣,在迷離的纏綿中,他看見自己握住了一束金銀色的月光——這是夢……
人是難能於左右自己的夢境的,理智因此得到偷懶的借口,道德放開了手中的劍——這是個夢,而做了這樣的夢不是他的錯,並不是他主宰這個夢出現的…然而隱隱約約地,如蛛絲般微細的意識卻感覺到這似乎不是個夢,因為身體上的觸感太真實了。
身體下部的敏感處被挑逗著,布洛克因而由沉睡轉入半夢半醒的狀態,意識遊走於清晰與模糊之間——
有一雙手擁抱著他,溫暖的軀體緊緊地貼上,將一足插進他雙腿之間,糾纏緊密——
這不是夢……布洛克猛地醒覺到這一點。
菲利普躺在他身旁緊擁著他,柔軟的唇在他的頸項及胸膛上滑動,細細的髮絲搔得他脖子一陣酥癢,最難受的是那纖巧五指的撥弄,輕易地開了他體內的閘,慾望化作的獸發出低鳴,蠢蠢欲動。
"你……這裡是二樓。"
"就當作我有翅膀吧!"菲利普低聲說道,用吻封住布洛克的疑問。
菲利普壓到布洛克身上,咬著布洛克的耳垂舔舐。他扭擺著腰,讓兩人膨脹起來的慾望相互磨蹭著。
"你瘋了……"喘息著,布洛克腦子裡只有這個結論。
菲利普也覺得自己不太對勁。對他而言,性愛不過是一場交易,而身體只是工具,無論跟任何人交媾,他所想的只有之後所能獲得的物質利益。
所以,他幾乎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的身體有過渴望。若真要說的話,勉強也只有在初嘗人事的少年時期曾被性愛的奇妙滋味俘虜,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約翰喬司潘在事後給予他的酬庸只是附加的禮物。
然而,在他看清了約翰?喬司潘是把他放在什麼地位時,主從順序頓時顛倒了過來,之後,獲得酬庸成了他的目的,性愛過程中所帶給身體的快樂只是附屬。而隨著賣淫次數的增加,他感覺自己的心對這種行為已經不起任何反應,連帶地使肉體上的快感降低。
搓撫著掌下布洛克的肌膚,那帶著熱度的身體發出微細的顫抖,對他形成一種奇妙的牽引,使他的心跟著一起震顫。
也許,光憑性慾來界定愛或不愛是很粗率的判斷方式,過去他也曾經認為自己愛上了約翰?喬司潘——他的性愛啟蒙者,但是,與其說他當時是愛上了約翰喬司潘,還不如說他是愛上了兩人之間的性行為。
可是布洛克不一樣,他知道。心裡那壓抑不住的躍動無法以言語描述,他只知道,當自己的腳踏出這幢宅邸的大門時有多麼不捨,而這雙腳在奔向此處時又是多麼地雀躍,快樂單純地因此出現,且隨著距離的拉近而升高。
由此,他擁有了翅膀,而能飛到布洛克身旁,看見月光自拉開一線的窗簾縫間灑進,照在酣眠的布洛克臉上,那時,他的心湖澎湃起來,忍不住吻他的衝動,而在得到模糊的回應之後,內心慾望與外在行動起了連鎖反應,吻、撫摸、擁抱……如同被推倒的骨牌,中間若缺了任何一個環節便延續不下去。
雖然菲利普知道布洛克的理智抗拒著即將發生在兩人之間的事,因此他的行為勢必遭致布洛克的批判,但是,菲利普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必須為此懷抱任何罪惡感,或許表面上看來,這是他單方面的強迫行為,但是,一場雙人舞只有一個人踏舞步是跳不起來的。
這點,菲利普相信布洛克自己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