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太陽讓人都睜不開雙眼,但一個晃動的影子和熟悉的聲音讓她知道是徐林。
「荷莉。」
站在她跟前,徐林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著,荷莉掏出了手帕,輕輕的擦著他的額頭,心疼的細凝著他:「幹嘛跑這麼急?」
徐林嘴裡微揚,然後用力的喘幾口氣,指著頂上的太陽說:「我怕你被太陽烤焦了。」
「嘿嘿,走吧!結婚典禮快開始了,等一下就來不及了!」
「嗯!」
挽著徐林走向停車處,一步一步靠在他肩上,荷莉感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當他們到教堂時,眼尖的翔一已經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然後用取笑的眼神望著剛下車的徐林:「幹嘛!當新郎還得自己開車呀!」
「那當然,把老婆孩子交給外人我可不放心呢!」
「咦?我們偉大的酷哥幾時變得如此顧家呢?數日未見,在大嫂的調教下,果然顯得有家教多了……」
徐林舉起拳頭,翔一立刻不饒人的說道:「喂!新郎不可以隨便打人的……」
「算你好運氣,今天暫時饒了你。」
荷莉在一旁聽到他們的對話,簡直是笑傻了,兩個大男人居然會說出如此幼稚的話,她真不知以前那個理想中的男人上哪去了。
「荷莉……」群鳳遠遠的叫著行動不便的她,然後很快的奔上前來扶持著她:「怎麼樣?新娘子不好當喲!」
「是啊!碰上他,我算是認栽了。」
「好了,你們該進去了,真是的。」
「群鳳扶著行動較不便的荷莉走在前,而徐林也跟著上前。
「各位,很榮幸的能當上今天的主婚人……」
曾路的話都還沒說完,下面的人開始鼓噪的噓聲喧嘩,因為都是熟識的人,也只能無可奈何的隨之一笑:「好吧!應觀眾要求,長話短說。」
下面的人這才哄然一笑。
「本來呢?我很不願意來的。」台下又是一陣哄然,但曾路立刻又補充::「可是,我還沒說完嘛!真是的……可是,我很賤,還是不得不來。」
群鳳在台下笑著曾路的詞不達意,但她知道他的內心一定是十分興奮,否則怎麼會瘋瘋癲癲的沒說句正經話。
「不過,請我來的人大概也不怎麼正經。好了,廢話不說,今天的新人共有兩對,其中一對的新郎夏德,他正快速的趕來中,沒辦法,大家都是忙人,我們也請各位記者攝影師好好的運用你們平時的技術替今天的盛會留下一個完美的紀錄……還有……對了,還有翔一,雖然你現在很紅,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一句實話,趕快結婚吧!有老婆還是不錯的……我說完了。」
全場哄然大笑,翔一則吹鬍子瞪眼睛的沒給曾路好臉色。
就在典禮即將開始之際,夏德正風塵僕僕的衝了進來,一臉的紅潤可把他的新娘雪琪那雙殷切的眼睛給緩雙柔了下來,而典禮也在此時正式開始。
每個人都將最快樂的笑容堆在臉上,最痛苦的記憶放在心裡,群鳳對著翔一綻個安心的笑,然後乘機關切的問著:「還在等她嗎?」
翔一先是一愣,傻笑的故作不知情。
「在我面前有必要嗎?」
「不要太瞭解我,我會很自卑的。」
「別稷了,想知道些什麼嗎?」群鳳從口袋裡掏出一卦信,然後遞給他:「既然夏德和徐林都紛紛放棄,你這個傻瓜算是最有資格看的。」
翔一不知所措的眨眨眼,喃喃自語:「她騙我,她說她不會和任何人聯絡……她怎麼……」
膽顫心驚的打開那封信,熟悉的字跡立時呈現眼前:
群鳳:
別來無恙,在瑞士的生活十分充實,偶爾在街頭還會遇到認得我的台灣人,那裡總覺得世界實在太小了。
你好嗎?其實這話是多餘的,有了曾路的照顧,唯一擔心的兒子又在我身邊,想必你的生活是非常的愜意!否則不會閒得將每天所發生的事寫了上百封的信給我這個一點消息都不留的人,還好你夠聰明,知道把信丟給出版社,說起來你還挺詐的。
你說周圍的好友都紛紛要結婚了,聽了真是高興,可是我恐怕不能參加他們的婚禮,在此煩你替我送份厚禮恭賀他們,否則他日相見時,可能遭捶打。
克均很好,無論是功課或生活,他都很能適應,對於他的感情,我可能一時沒法接受,畢竟他太小了,一切的事又過於突兀,所以暫時沒能叫你一聲「媽」,請你耐心等候,哈哈。
翔一還好嗎?
算起來,他們當中就屬他的情感最難捉摸,不過若以他的前程來說,也許會更有發展也說不定,勸勸他吧!我不想他為了我耽誤了一生。
外面的天氣實在很好,綠草盎然詩意興濃,我沒心思在寫下去了,就此收筆!
祝
安
李馥留
翔一呆了。
連個日期和地點都沒有?他實在不知從何處找起。
「克均也沒聯絡嗎?」
群鳳搖搖頭,她是那麼的安逸,彷彿一切都不再重要似的。
「希望對你有幫助。」
撇了撇嘴,翔一不敢現有任何的奢念,望著禮堂裡的熱鬧氣氛,他的心再也無法平靜的悸動。
夏日裡,炙熱的太陽始終盡職的發出強光灑在大地上。
已經兩個小時了。
李馥站在俊言的墓前,始終挺直不動的望著他那張笑容可掬的照片。
其實他不會這麼早死的,只怪他的心只惦著報仇,忘了人世間還有許多比前世更加有意義的事,而死了之後卻葬在馮梅和梨屏之間,這對他來說實在太過諷刺了。
李馥依悉記得四年前的一個夜晚,她夢到俊言來道別,也清楚的知道他已經被判死刑槍斃身亡,他的眼裡已經沒有怨恨,有的只是不捨及難耐的相思,而左胸不斷湧冒的血讓李馥流淚痛哭,自此後,她沒有一天不想立刻飛回來探望他,卻在今天才能得償如願。
「阿姨,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身旁的克均不急不慢的開口,已屆弱冠的他,清秀的臉在這幾年也成長了不少。
他從來不會覺得自己有哪一點像鍾玉郎,或是能憶起任何有前世的事,他只是知道要在李馥的身旁細心的呵斥,她是個精明能幹但卻時常糊塗的人,也是最堅強,但常常淚腮涕灑的人,但克均從沒間斷過喜歡她,他一直在等,等著取代石俊言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我要走了,不知何時才能來看你。」
李馥歎了口氣,有些不捨俊言,晴朗的天空突然飄來一片烏雲遮住了陽光,她抬頭望了一眼:「連老天都要趕我走羅!走吧!該去看看群鳳了,她要是看到你一定會樂昏頭的。」
牽著李馥的手,他們走在羊腸小徑的墳場,克均的肩頰已經結實的足夠讓她依靠,但她卻從不去用它。
走到半山腰,他們始終叫不到車,計程車總是不會特意的經過此地,所以得耐心等等。
「累不累,早知道就租輛車來。」
克均如是說著,但李馥只是搖搖頭,想起了克均第一次開車,便笑著說:「唉,時間過得真快,想到你第一次開車載我的時候……」
「那時還真的很怕,可是心想有你在身旁,所以壯起了膽子把命豁出去,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可怕呀!」
「是呀!在危難的時候總是你在我身邊,有時想起來也好笑,人的生命就是這般平凡,想要突破都沒法順利。」
「阿姨……」
「算了,你真以為我還想不開嗎?」
「你……會等我嗎?」
李馥先是一愣,隨之淡淡的笑著點頭。
克均低頭不語,腳程也逐漸的和緩,然後又突然神采奕奕的看著她:「我比較想不開。」
「耍嘴皮……」
彷彿是他的年輕帶動著自己,她已經很久沒這般開心了。
克均盡量讓她似擒非擒的繞在身邊,能引起她的戰鬥力最重要了,但事情總是在最精彩時突然來個意外的高潮,眼前的她突然停止追逐而吃驚的望著他的身後,隨著他眼裡的焦點,他看到了同樣呆坐在車裡的沈翔一。
「李馥?」
翔一絕對不只一次的期望能看到她,卻沒想到是今日。
她變瘦了,及肩的長髮也長齊到腰,但歲月並沒駐留任何痕跡給她。
「嗨!」
綻放著爛燦的笑容,李馥的心裡裹著暖意,有一種安定的滋味爬上心頭,她的表現是那麼自然、成熟。
「什麼時候回來的?克均,長高了喲,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走出車門,翔一眼裡綻放著光芒。
「今天回來的,這麼巧,在這裡遇見你。」
「是呀!真的……真的是好意外,我來看馮梅的。」
翔一走近李馥。
意外的,她伸出熱誠的雙臂抱住他,那麼緊、那麼緊……
「好嗎?」翔一輕輕的道。
「嗯!」
「準備回來多久。」
「看老朋友歡迎的程度羅!」李馥故意道。
「我……很想你。」
「我也是。」
「這次我再也不放過你。」
「真的?」
翔一再次抱緊她,恍若一世沒見到似的怕她一溜煙跑掉:「不是單身嗎?」
「嗯!你還在等我吧!」
「你很聰明,不過也很壞。」
「是嗎?我不壞的話,你會等我嗎?」李馥笑著。
輕輕鬆開她,翔一想用力的親吻她,但沒能付諸行動。
「送我們到群鳳家吧!我好久沒看到她了,真有點想她,徐林呢?還有夏德,他們都好嗎?我應該把他們統統叫出來聚一聚。」
「是呀!然後被臭打一頓。」
翔一開懷的道著,然後和克均對望後開懷大笑了起來。
李馥的嘴角則輕輕的上揚,望著眼前的這兩個男人,她有一萬個條件可以馬上結婚,但她不想這麼早做決定,因為她不想讓前世牽絆著自己,而且距離承諾的十年還有很久的時間,她可以慢慢的自由選擇,甚至可以隨便找個不相干的人結婚,畢竟……
「淚灑」不過是一場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