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相處的日子久了,她也深深發現,當今聖上處事作風雖嚴厲,卻也極有道理,深得民心,不愧是一代明君。
還有就是,他對自己來說,算是縱容有加,宮裡舉凡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便會拿來與自己分享,若是她看上哪件玩意,帝王便會心情極好的賞賜給她。
月餘下來,從前兩袖清風的楚玥風可從帝王那裡換來了不少名貴東西。
這樣想著,不覺竟有絲想念,即使才離開不到三天,便開始牽腸掛肚,莫非……她對帝王動了情?
想到這裡,她不免害怕,天底下最動不了情的男子,便是皇上,而且為了避免娘的舊疾再犯,她是萬萬不能換回女兒之身的。
午膳剛過,她便被爹叫到了書房談話,父女二人間早已經在多年前就有了深深的默契。
「玥兒,你自幼與爹爹最親,但凡說不出口的話,也全都肯一五一十的對爹坦白,爹不想過問太多關於你的私事,但是爹只想知道,你和皇上……」楚國安欲言又止,一臉不知該如何問下去的艱難處境。
楚玥風臉色一僵,心頭也亂了幾分,自己與皇上之間的所謂交易,莫非,被爹爹看出來了?
見對方眼神灼灼,絲毫不肯放鬆,眼底又帶著幾分知曉事情真相的堅定,想必,爹爹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與其繼續欺瞞,倒不如坦白相告,所以,她便實話實說,將自己如何被人下藥,又如何與皇上發生了不倫之事,之後,便是皇上在得知自己女扮男裝後,與她所達成的協定一事,統統向爹交待清楚。
越是往下聽,楚國安的臉色便越蒼白,直到最後,楚尚書終於驚愕得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一臉的冷汗涔涔。
「這麼說來,皇上……已經知道你是女兒之身了?」
楚玥風不敢遲疑,忙點了點頭,「爹,女兒知道這件事牽扯眾多,又怕說出來後會惹爹心神不寧,所以……始終不敢向爹坦白……」如果真的因為她的欺君之罪而令楚家幾十口喪命於此,那便是她的罪過了。
見爹爹依舊慘白著臉,她也深感此事已經令爹不安。
「爹,女兒也是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種地步,當初皇上詫聞我是女扮男裝時,自然也是驚訝得很,可事後,女兒已向皇上解釋清楚一切,皇上也說……女兒的做法,情有可原,所以,才與女兒達成那個協定……」
「玥兒,你好生糊塗啊,這種事,豈可隨便答應別人,你堂堂女孩家,竟然不顧禮法的……」
楚國安一臉懊惱,又帶著對女兒的痛惜,「那是皇家,那個人是皇上,你怎麼能如此不顧自己的清白?」他急得直跳腳,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行,明日我便進宮向皇上請罪,這一切罪過,全由爹爹一人來承擔……」
「爹!」
楚玥風一臉正色,「您莫要衝動行事,女兒自有分寸,況且,就算皇上對女兒做了什麼,女兒也……心甘情願!」想到自己與趙天徹雖是在協議的基礎上才做出那些激情之事,但……心底深處,難道真的一點都不情願嗎?若真是不情願,又何以在對方想寵幸自己的時候,會產生期待和盼望,恐怕,心底的那粒情種,早已暗暗埋下了吧。
楚國安見女兒一臉嫣紅,心底已瞭然大半。一瞬間,彷彿老了幾歲,心頭也不知是何種滋味,看著乖巧懂事的女兒,他忍不住心痛萬分,佈滿厚繭的大手,也忍不住攀向女兒的俏顏。
「玥兒,都怪爹爹沒本事,居然讓你一個女孩家承受這麼多壓力,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你娘,你也……」
「爹,這些都是女兒心甘情願做的,不怪任何人,況且娘也有娘的苦處,如今她已經這把年歲了,您莫要因為一時衝動,而毀了這些年來的努力。至於皇上那邊,也不會為難太多,爹爹只要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便好了。」
楚國安又怎麼會不懂女兒的心思,他在京為官多年,看過太多風雲變幻,寶貝女兒被封了個什麼兵部侍郎,每日掌管宮裡的兵器房。
若說大材小用,女兒本來就無半個官職,若說小材大用,那兵器房的職權也是低微至極。
說好聽點是兵部侍郎,說白了,不就是一個看大門的。
這等差事輕鬆歸輕鬆,卻也沒什麼大作為,況且那皇上又每日將女兒留在宮裡,外臣自然會想到他楚國安的幼子,正在以色媚主。
雲國雖不流行男風,但皇室貴族也並非沒有先例,玥風雖是女兒身,但對外來說,卻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兒。這次皇上無意中發現玥風的真實身份,雖嘴上沒說,但聖意難測,不知將來這皇上又想做何打算。
「玥兒,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已是至理名言,太多事情,爹爹不說,你心裡清楚,無論怎麼樣,爹爹只希望你活得開心幸福。」楚國安雖為官多年,卻為人清政廉明,剛正不阿,並非是那種為了權勢而不擇手段的人。
所以在他的教育下,幾個女兒都非常識大體,也都嫁入官宦家為妻,這楚家在雲國的地位,自然也不能令人小覷。
聽了老爹一番話,楚玥風離家多天的思親之情不由得泛了出來,忍不住眼眶泛紅,「女兒明白,女兒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楚玥風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女,為人又單純木訥,心思純潔,從小到大也沒承受過什麼風風浪浪。如今惹到了皇上,這步錯棋雖下得糊塗,但一顆小心思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受到那帝王的影響。
皇上說待他報復夠了,就把她遣走,兩人互不相欠,本來這正是自己心底的盼望,卻不知從何時起,有些害怕去面對那樣的結局。
她不懂情愛,卻不代表沒有真心,直到現在,她還真想著幼時的信念,去做那所謂的大將軍嗎?就在此時,外面傳來管家的宣報,說宮裡的大太監福祿求見。
父女二人同時迎接,就見那福祿進來便宣旨,說宮裡有急事,要楚玥風速速進宮見駕。
帶著複雜的心情,楚玥風在福祿的帶領下,匆匆忙忙來到宮裡。
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找自己有什麼急事,問了福祿,福祿只笑著,說那是皇家的事,老奴只不過是個傳話的人而已。
所以當楚玥風來到宮裡見駕時,卻見帝后和一眾皇親國戚都聚集在奉天殿,原來今天竟然是皇家每年一次的聚親會。
趙天徹坐在高殿之上,群覽眾人,好不威儀嚴厲,皇后安婕兒則矮了帝王幾階,坐在幾個妃子之首。再來就是王爺諸侯,大多數都是皇室族人,楚玥風見過駕後,被帶到了旁邊已準備好的位置上。
她心底不免奇怪,皇家舉辦聚親會,干她何事,她又不是皇室親屬,更非帝王后妃,放眼望去,九王爺趙天義就坐在自己對面,還調皮的朝自己眨眼睛。
九王爺旁邊的,便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趙天靖,那個十幾歲便上戰場殺敵的雲國大將軍。楚玥風不免對這趙天靖偷偷多看了幾眼,十八九歲的年紀,和趙天徹雖有幾分相像,但氣質中卻充滿冷酷之勢。